顧傻子在鎮上聽說波子要當村支書,鼻子沒有氣歪了,看著大肚翩翩的老婆,心裡更是不舒服:「二手貨,過來,叫你呢,沒有聽見呀,**,老子就不是喊你呢。」
二手貨,這是他對興華的侮辱,興華就是波子的前妻,虎子名譽上的媽媽。自從跟了這個顧傻子,這些難聽的詞彙就是家常便飯,有時還會有拳腳相加的小插曲,她似乎已經麻木了,機械的活著,支持她的就是波子,可現在這根支柱也搖搖欲墜了,她面對冰冷的人生,心中產生的寂寞和淒涼遠比活著的勇氣要多:「有事你就說吧,我聽著呢。」
「**,老子娶上你算是倒了大霉了,一天到晚扳著著張臭臉,當我欠你的,告訴你,不要以為波子就能當上那個村支書,**他姥姥。」顧傻子用牙咬開一個酒瓶蓋,一股腦的灌下去半瓶。
興華用憎恨的目光瞪著他,顯然激怒了這座旭日待發的活火山,他罵罵咧咧的站起來:「你個臭*子,跟老子睡一張床上,還惦記你那個死男人,怎麼著還想偷漢子給我戴綠帽子不成,我讓你賤。」他不由分說的打起興華。
興華依舊是那個姿勢倔強的站在窗戶邊上不躲不喊,任由他發洩,他惱羞成怒,醉意濃濃,竟喪心病狂的將酒瓶敲碎刺向了興華的腹部,一陣鑽心的疼痛讓她捂著肚子,本想抓住什麼,可桌上僅有的茶杯根本不能支撐她的身體,茶杯滾落子啊地上,她也體力不支的慢慢滑落到地板上,血像柱子一樣**出來。動靜驚動了裡屋的父母,老人看到這幕嚇呆了,顧傻子一貫的粗暴殘忍讓老人也有些發怵,他們麻利的扶起興華,去喊街坊來幫忙送醫院,丟下怔住的顧傻子慌張而去,半截酒瓶子上沾著興華無辜的鮮血,這鮮紅的顏色顯得格外的刺眼,卻沒有刺痛他的心,也不可能喚起他的良知。
波子家的電話不停的響著,大嬸正在院子裡晾曬臘肉,滿院子飄散著肉香,大嬸嘴裡哼著小調,不時的喊著小虎不要磕著碰著,聽到電話鈴響,她用毛巾擦擦手上的油膩,趕忙進屋接起來:「是恩馨呀,家裡都挺好的,波子下地裡去了,馬上要春耕了,讓他翻翻土,你那裡都好吧,你父母喜歡這裡的臘肉呀,我們這裡多的是,今年我多做點,下回你多拿點回去,行,先掛了,哎哎。」
大嬸放下電話,吆喝大爺看好晾著臘腸,別讓野狗叼去了,自己解下圍裙,彈彈身上的灰土,嘴裡哼著小調,抱著虎子往地裡走,遠遠的就喊上了,生怕別人聽不見似地:「波子,恩馨來電話了,過些日子就回來,讓你到時候去接她。」她**著孩子,享受著田園之樂,恨不能全村老少的目光都吸引過來,自從興華跟顧傻子搞到一起,她就沒有抬起頭來,那個當**能容忍這樣的女人,波子戴著綠帽子,讓人背後指指點點的瞧笑話,想起那些個日子,這氣就不打一處來,好歹遇上了恩馨,這麼好的姑娘,那家不眼饞,她美美的挺直腰桿,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了。
波子掄起的鋤頭更加的歡快了,老支書抽著一袋旱煙愁眉苦臉的走到地頭,看著波子的娘在這裡,他像個悶葫蘆一蹲,吧嗒吧嗒使勁嗦著煙鍋子。
波子沒有在意這些,還是一個勁的鋤地,老五向這邊跑過來,沒眼得色的:「波子,興華出事了,她婆婆跑回村裡了。」
大嬸一把抱起虎子,嚷嚷著:「她出事和我們家沒關係,大喊大叫的跑來,像報喪的一樣。」她嘮叨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波子要是還參與興華的事情,萬一哪個愛多嘴把閒話傳到恩馨的耳朵裡,那兒子眼瞅著的幸福就又要泡湯了,她翻白眼瞪著老五,老五吐吐舌頭,沒敢再吱聲。
老支書起身敲打煙袋鍋子:「波子,這個時候我就不多說了,興華也是個苦命的孩子,你自己掂量的辦吧。」他從大嬸身邊走過:「弟妹,有些事情不要太在意了,恩馨心眼好,她要是在,現在估計已經過去了。」
他的話顯然起到了作用,波子想起上次興華過來,恩馨的做法,他相信老支書的判斷,思前想後,他丟下鋤頭:「老五,她婆婆在哪呢,跟我一起過去。」大嬸明顯的不放心,也跟著過去。
興華的婆婆在自家的院子哭的很傷心:「這日子是沒辦法活了,我是造了什麼孽呀,怎麼生出這麼個東西。」周圍的鄰居不停的勸慰著。
老支書還是很照顧波子的,他搶先一步進了院子:「你那個真不知道是兒子,還是畜生,怎麼又把興華給打了。」
「興華肚子裡的孩子沒有了,是個男娃,這不是要我們的命嗎,傻子從小就缺根弦,現在又被公安局帶走了。」老人一把鼻涕一把淚,這個哭腔拉的。
「鬧出人命了,」老支書的問話讓波子的心糾結起來。
「傻子拿酒瓶子把興華給紮了,醫生報了警,警察認定是酒後行兇,還說根據情節的嚴重要坐牢的,老支書,您給想想辦法,我們老倆這是什麼命呀。」她扯住老支書的袖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活了這把年紀,認識最大的官也就是村支書了。
「興華現在怎麼樣了?」波子按耐不住問。
「都是因為你,要當什麼村支書,鬧得他們兩個吵架。」顧傻子的娘看著波子,居然無理取鬧的把一堆的抱怨統統拋向波子。
大嬸一聽這話馬上不依了:「你說啥子,我兒子要當村支書,是他有本事,你家的那個傻子就是乾瞪眼也沾不上邊。」
「你說什麼呢,要不是你們家的那只破鞋勾引我家的兒子,我們家也不會鬧成這樣。」興華忍辱負重這麼些年就是換來了現任婆婆的破鞋兩字,波子的心怎麼能好受呢。
「你放屁,要說破鞋也是你們家的。」兩個女人公然的叫罵聲讓村裡人耳朵嗡嗡的,不是冤家不聚頭,老支書苦口婆心的勸著,波子抱著虎子,拽著老娘離開,他清楚,老娘是擔心自己的兒子吃虧,可他心裡的苦水又有誰能知道,興華現在是死是活,是殘是缺,讓他牽掛著。
興華一個人孤零零的躺在病床上,醫生告訴她,孩子沒有了,因為傷到子*,她以後也不可能有孩子了,大出血讓醫生迫於無奈拿掉了她的子*,她摸著長長的刀口,忍受著殘缺的傷痛,看著雪白的天花板,她的心裡空落落的,閉上眼睛,如果能永遠的睡過去,對於現在的她無疑是最好的解脫。
左判官站在明示鏡前,閻王爺垂詢:「玫瑰最近的進展如何?」
「她已經找到了那批陰魂具體所在的位置,現在正在確定人數和姓名,一旦有結果,不知您會作何安排?」左判官擔心幾千人數要是想收回,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今年的年景還可以,不過南方多水,也許還是山洪爆發的季節,世人多磨難,你去安排玫瑰盡快處理四川一事。」閻王爺沒頭沒腦的幾句話讓左判官不知所謂。
「是否有新的任務?」右判官小心詢問。
「什麼時候你也變得絮叨了。」閻王爺沉下臉子。
「是,馬上去辦。」左判官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多言。
幽靜的小院,恩馨站在自己和哥哥從小搭起的葡萄架下,現在還不是葡萄生長的季節,光禿禿的樑上透著月色的輕柔,她遙望遠處,冰山上的辰煒,此時也該入睡了吧。細想之下,黑珍珠是幸福的,生死關頭,有愛人為她挺身而出,而自己就更顯得形單影隻了。左判官把投影放在月色之中:「原本以為你還沒有勇氣回來。」
「你跟的很緊,看來不是什麼好事。」恩馨用極其平淡的語氣。
「顧艷波就是我們要找的陰魂之一?」左判官單刀直入,免去不少的囉嗦。
「你不是在我身上放了跟蹤器吧,」恩馨並不直接回答問題。
「跟蹤器,你比猴子還要精明,我還沒有那麼大的能耐。」左判官搪塞恩馨模稜兩可的態度。
「從目前的情況看,他的身份還不能確定。」恩馨想起辰煒的結局,搜腸刮肚不是個滋味。
「我也是當差之人,閻王爺威嚴不減,如今我也是身不由己呀。」
恩馨已預示到眉睫之禍:「你不會無緣無故跑到我這裡來發牢騷,我也不能因為你的牢騷就奮不顧身,你我畢竟還達不到那層關係。」
「那就言歸正傳,閒聊家常還是暫時放放吧,顧艷波家裡出事了,我看你帶走了陰間的紙質撥浪鼓,既然決定了就不要猶豫了。」
「你夠賊的,我就說你在監視我,居然還死不承認,現在露餡了吧。「
「我不和貧嘴了,話我帶到了,不要忘記我們各自的使命。」左判官隱去身形,恩馨也決定踏上回四川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