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獄玫瑰 第二卷 第十三章致死興華(二)
    辰南和夢欣捨不得女兒走,恩馨接過行李箱:「爸媽,我又不是不回來了,只是出去走走,看看祖國的大好河山,完成我的小說。」她堅定的步伐消失在父母的視線裡。

    鬼差懶散的進來,鈴兒心裡一哆嗦,這就是一直騷擾她,卻不能得手的傢伙,真不知道這種折磨還要熬到什麼時候,千年女鬼很敏感,鈴兒的變化沒有逃出她的視線:「鈴兒,你怎麼了?他欺負過你。」

    鈴兒搖搖頭:「在這裡根本就沒有尊嚴,像我們這些微不足道的陰魂不被魂飛魄散已經是福分了。」

    「說的什麼屁話,把這個拿上。」一支漂亮的髮簪從銀色的蛋殼裡掉出來。

    鈴兒吃驚的問:「你怎麼做到的?」

    「小意思,我是誰?如果你真的想從這裡出去,我倒是給你出個主意。」千年女鬼讓鈴兒貼在蛋殼上,小聲的囑咐。

    顧傻子因為興華的口供而無罪釋放,他攙扶著妻子坐在床邊:「謝謝你這次肯救我,警察說是你承認是自己撞得。」

    興華沉默無語,目不轉睛的注視遠方,在她內心深處已經不希望在看見眼前這個讓她傷透了心的男人,她選擇漠視。

    鎮上派出的幹部來村裡瞭解候選人的情況,老支書熱情的接待,大家對波子都很支持,恩馨回北京這趟,特意走訪了幾個做生意的朋友,一個近乎健全的藍圖在她的腦海裡滋生著。

    波子晚上就沒有睡踏實,騎上摩托車:「媽,我去接恩馨回來,你中午做點好吃的。」

    「知道了,這還用你囑咐。」大嬸樂呵呵的。

    大爺已經能下床走動了,他拄著枴杖出來:「恩馨回來了,老婆子,中午給我熱點酒,好久不喝了,我們也團聚團聚。」

    他興沖沖的趕到火車站,生怕錯過去,一隻手拿著一張烙餅,另一手攥著一瓶礦泉手,兩隻眼死死盯著前方。

    一個多小時後,車終於進站了,他不等恩馨下車,一個箭步竄到車上,恩馨一抬頭,波子傻呵呵的笑容就擋住了她的視線:「你怎麼來了?」

    他不做聲,仔細收拾一番,出了車站,把一兜吃的東西塞給恩馨,自己大包小包把兩隻手佔得滿滿的,莊稼漢有的是力氣,這就是他說的最多的一句話。

    波子將恩馨的行李箱放好,蹲在她的身後,恩馨站在溪水邊,用手絹打濕擦擦沾在臉上的灰塵:「村裡的事情怎麼樣了?上次給老支書打電話說是政審已經通過了,不過你們三個候選人最終還是要投票決定。」

    「這是政府的規定,大家的村官大家說了算,這樣好,村裡派的大學生村官在選舉那天也來,就算是正式報到了,村部暫時沒有住的地方,老支書想安排到你的衛生所裡暫時住段時間,我沒敢答應,讓他回來問問你的意思。」

    「是個女的?」

    「對呀,安全問題也是我們考慮的,人心隔肚皮,村裡的光棍也是大有人在,你看呢。」波子看著水波蕩漾,微光琳琳,恩馨清新脫俗,還真有點著迷。

    「我沒有意見,衛生所本來就有值班室,裡外兩間還很寬敞,再說村裡決定的事情,我執行就行了。」恩馨啪啪身上的土灰,將手裡的一包小吃扔給他:「北京特產,帶給你嘗嘗。」

    「不早了,咱們快點回去吧。」波子重新跨上摩托車。

    恩馨剛進院子,小虎手舞足蹈的迎接她:「阿姨,你去哪裡了?走了這麼長時間。」他的手裡搖動的撥浪鼓讓恩馨的心情沉重起來。

    恩馨明知故問:「這種撥浪鼓市面上也有賣的嗎?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

    「在院子裡撿到的,這小傢伙喜歡就值當是個玩具,讓他把玩著,一路上累了吧,快坐下歇歇,你大爺昨天親自給你炒的瓜子花生,我去做飯,一會兒就好。」大嬸手腳麻利的忙活著。

    波子抱起小虎,親親孩子的臉蛋:「你別說這種玩意像是燒給死人的東西。」波子的手接觸到撥浪鼓瞬間,像被針扎到一樣,觸電般的縮了回來。

    「怎麼了,撥浪鼓上有刺麼?」恩馨看到波子的反應,她心裡清楚,凡是在陰間呆過的陰魂,又沒有被孟婆湯洗禮過的腦子,只要接觸到陰間點香用過的紙質品,都會有剛才的反應,恩馨試探的問。

    「不是,我再想這該不會是小虎的親媽送來的禮物吧。」波子眼中閃爍不定。

    「興華買的?」她明知故問,好要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她這骨架子不當演員倒是白瞎了。

    「她哪有那個福氣當媽呀,我們小虎可不是她生的。」大嬸沒說完,波子接過去:「小虎的媽已經死了。」他順手將小虎手裡的撥浪鼓甩出了牆頭。

    「陰間帶來的禮物,這樣離譜的事情你也相信。」大嬸指著兒子笑著說。她雖然有些迷信,但這樣的構思她還不曾有。

    「凡是世人沒有經歷過的都覺得離譜,有朗朗乾坤,也許真的會有深深地府,沒什麼好奇怪的。」恩馨聳聳肩,眼睛沒有離開波子的臉。

    「我想應該有地府和所謂的閻王爺吧。」波子有一句沒一句的答應著。

    「你經歷過還是看到過?」恩馨用矛盾的心裡一步步引他往下走。

    「人都要經歷輪迴的,老故事裡那些鬼怪離奇的事情不是也時有發生嘛,沒必要大驚小怪的。」波子的表情沒有異常,話也沒有錯,老話就是這個理。

    她看著波子的背影,抱起小虎在陽光的照射轉了幾圈,離完成任務或許只是幾步之遙了,然而帶給這個家庭的會有什麼樣的結果,恩馨不敢去設想,眼下幸福的生活是應該把握的:「這是給你買的好吃的,買的新衣服,你看喜歡嗎?」她逗弄著孩子,宛如一對久別的母子:「大爺,您都可以下地了,這是給您的按摩器,大嬸我給你買了件毛衣,試試合身嗎?」恩馨的體貼周到讓這家人沉浸在動情之中。

    好景不長,大家還沒有吃完這頓團聚的午飯,一個男人咧著哭腔由遠至近衝進了院子:「顧艷波,你個王八蛋,你把興華還給我,你還給我。」

    「你發什麼瘋呢,這裡哪有興華,那個賤女人,這輩子都別想踏進我家的大門。」大嬸嘴裡罵著,手腳並用推推搡搡,試圖將這尊瘟神轟出院子。

    波子腦袋「嗡」的一聲,他上前一步揪住顧傻子的衣領:「你說,興華是不是出事了,你快點說。」他怒吼著,額頭的青筋沾滿臉部,噴火的眼神頃刻間都能將顧傻子給融化掉。顯然,顧傻子被這樣的情景怔住了,斷斷續續的說:「興華自殺了,她給你留了封信。」

    波子用顫抖的手接過那封已經被拆開的信,這對他已經不重要,信裡的字裡行間都寄托著興華對他的愛,對小虎的不捨,對這個家的眷戀,紙張已經被興華的淚水浸濕過,那些凹凸不平的地方,讓他有錐心刺骨的疼痛。太晚了,一切都太晚了,這場悲劇因為他的懦弱而發生,如果他能勇敢擔當這場婚姻的變故,他能坦然面對顧傻子的胡攪蠻纏,興華就不會走上這條不歸路,所有的一切都發生了,歷史不能倒回,時光不能重來。他捲縮著身體跌倒在地上,此時,只有冰冷的泥土能慰藉他後悔不已的心靈。

    興華的喪禮他沒有去參加,他將自己關在房間裡整整三天不眠不休,不吃不喝,不管小虎的哭聲,還是大嬸的呼喚,他都無動於衷。恩馨去了興華的葬禮,她一襲黑衣,雖然和這個苦命女人只有兩面之緣,可她執著和善良的眼神留給恩馨很深的印象,她不得不承認,這個飽受**的女人最終還是俘獲了波子的心,讓她不能理解,既然這樣深愛著彼此,為什麼又要相互折磨,直到陰陽兩隔。

    顧傻子死死地盯著恩馨,他眼中包含著遠不止是恨意,她有可能成為他下一個獵奇的目標,就像把興華搞到手那樣,他麻木的埋葬興華,他忽略掉自己的痛和罪孽,心裡只一門心思要拿到那本屬於他的白皮書,那本可以讓他長壽無疆的神書。

    恩馨感到了這冷如寒光的眼神,她沒有畏懼,這樣禽獸的男人她絕不會手軟,她不能縱容他的行為,可提到懲罰,她又顧慮重重,畢竟那本白皮書上記載的人物不只他一個。二哥緊張的跟在恩馨身後:「你也來了,顧傻子不是善茬,你離他遠點,一會兒跟我一起走,這裡人多,別走散了。」他是好意要幫恩馨,顧傻子的舉動也觸動著二哥的神經。

    興華的娘家人沒有出現在葬禮上,聽說是考慮到車費太貴,這樣的理由讓恩馨啼笑皆非,女兒的生命原來在他們的心裡比那張粉紅色的人民幣薄,這或許也是促動興華自殺的催化劑。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