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棲宸宮 第四卷惟有東風舊相識 第二十七章 分道揚鑣
    待路映夕站起,南淵才屏膝跪地,恭謹地地對著天空仰首道:「師尊,徒兒愚鈍令您老人家失望,是徒兒的不是。但情之一事,本非人力所能控制,徒兒巳超出師徒之份,但如今映夕巳有歸宿,徒兒深感欣慰,此後自當謹守本份,竭誠完成玄門留下的責任。徒兒明白,人生在世,除情愛之外,仍許多事值得付出。

    鏗鏘肅然的一番話說完,他俯身叩首,然後站起身來,一張蒼的的面面,淡泊無瀾,如玉溫潤而恬靜。

    空中傳來長長歎息一聲,隨即響起老者喟然的聲:「音你原是將相之才,奈何命中注定情劫深重,倘若你能從中跳脫出來,往後便是海闊天空,否則此生長慼慼,永難成大器。」

    南宮淵淡淡一笑,黑眸微光閃動,回道:「師尊,徒兒是無大志之人,無心成大器,只求平淡度日,逍遙山野間。」

    老者又是重重一歎:「罷了,罷了,為師只願你求仁得仁。」

    靜默了片刻,空中忽地拋來一句話,「藥就在後院井中,打撈上來便是,淵兒,你好自為之!」

    尾音漸散,再無聲響。

    路映夕靜靜地轉眸注視南宮淵,他露出安撫的微笑,便就自行往後院走去。腳步有些虛浮,但清浚的背影有著毅然決然之態。

    路映夕沒有跟上去,也沒有出聲。她知道,師父剛剛說的那番話,巳是他所能吐露的最大程度的表白。而如此表白態之後,他必會消失於她眼前。她無法回應他的感情,那麼只有成全他的尊嚴。

    一股惆悵自心底升起,她不禁黯了神色。再也回不到往昔朝夕相處的日子了。人終須成長,終要踏上人生新的旅途,不可後退,只能向前。

    「夕。」不知何時,慕容宸睿默默地站在她身後。

    她回首相望,一時無言。

    慕容宸睿環手從背後輕輕地抱著她,低聲在她耳畔道:「心中可有一絲動搖」

    路映夕搖了搖頭,雖感傷但卻堅定:「心只有一顆,沒有可能分成兩半。」

    慕容宸睿微微地揚起薄唇,深眸中一片心安的蔚然。

    而那廂,南宮淵獨自走到後院,打勞上一隻藥瓶,服下藥之後從後門離去。

    隔著那扇木門,他停駐腳步望進去,巳看不到想見之人的身影,但那抹麗影早巳深種心底,無需目睹亦仍是栩栩如生。

    「映夕。」啟唇輕語,聲音低得幾不可聞,他的黑眸中滿是濃濃的眷戀不捨,「今日一別,便是各自天涯,再見無期。珍重。願你一世幸福。」

    閉上雙眼,再睜眼時巳斂去脈脈的深情,只餘雲淡風輕的淡薄,他轉身舉步,就此離開。

    淺灰色的素袍在風中飄揚,使整個人看起來似要隨風而去縹緲無著。

    …………………………

    客棧中,正如南宮淵所料,段霆天在毒發之前乖乖地返來。路映夕此次暗自留了一手,並沒給出全部的解藥。照估算,等段霆天回到霖國之時,就會發現體內尚有餘毒未解,如此一來,他就必須去求南宮淵。

    而這,便是路映夕為南宮淵悄悄做的一件事。

    「夕,為了安全起見,我們必須穿過沙漠回皇朝。」慕容宸睿籌備了足夠的乾糧和清水,但心中猶有擔憂,「你的身體可撐得住?」

    『可以。「路映夕微微一笑,」段霆天的藥血極之珍貴,難怪先前他吝嗇不步多給。「但是當性命捏於他人之手的時候,段霆天也莫可奈可。想起之前渡血時,段霆天一徑鬼吼鬼叫,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她就不由想笑。

    「自你有孕以來,幾乎沒有過一天安生日子。」慕容宸睿凝目睇她慨然一歎。

    「回到宮中以後,我會有安生日子過嗎?」路映夕側頭覷他一眼,語帶調侃。

    「一定。」慕容宸睿頓首,神情認真。

    路映夕抿唇淺笑,不予理會。如果可以,她倒寧願在外漂泊流浪,至少自由自在無拘無束。但他終究是一國之君,不可能就此拋下江山,與她隱居山林。

    慕容宸睿半瞇起眸子深望她,忽然道:「你想要過『浪跡天涯,懸壺濟世』的生活?」

    路映夕一怔:「嗯?」他是否聽見了她與師父的談話?

    慕容宸睿低哼一聲,道:「你的願望暫時實現不了,但朕應承你,等將來我們們的孩長大成人,有能力繼位之時,朕便帶你悠遊天下,過你想過的自在日子。」

    路映夕掩嘴而笑。那要等多久?十八年?二十年?

    「不滿意?」慕容宸睿斜眼睨她,微惱道,「既然不滿意,那就罷了,當朕不曾說過。」

    「並非不滿意。」路映夕輕輕笑出聲來。

    「那是何意思?」慕容宸睿語聲冷淡,頗有幾分惱羞成怒的樣子。他巳盡量大度不去介意她與南宮淵的事,她卻不領情?|

    「倘若我腹中的孩子不是皇子,而是帝姬,豈不是又要再多等幾年?」路映夕笑道。

    「這一胎若不是皇王子,便生到有皇子為止。」慕容宸睿略緩了神色,伸手輕撫上她圓圓的腹部,自語道:「不過朕覺得是男孩兒!」

    「從何處看出?」路映夕疑惑看他。

    「不需看,這是為父的直覺。」慕容宸睿半蹲下身,小心翼翼地貼耳到她腹部,顧自聆聽了會兒,直起身篤定地再道,「是男孩兒!」

    路映夕看得張口結舌,覺得他的行為很幼稚,可心底又隱隱流過一股暖流。

    慕容宸睿輕揚唇角,扶著她雙肩,對著她的眼眸,錚錚道:「夕,前路尚有萬難,但朕會一直攜著你的手,帶你回家。

    路映夕愣了愣,喃道:「回家?」

    「是。」慕容宸睿的語氣沉凝,「朕的家,也就是你的家。

    路映夕望入他深幽沉著的瞳仁,不自覺地點了頭。

    雖然前面的路是難行走的沙漠,也許凶險非常,但至少,他們終於握緊了彼此的手,再不會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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