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兜這東西,絕對屬於女子的私物,最是親暱之人才有可能染指,而其後的意義也是不可言表的。
墨紀一看是肚兜就已經腦袋裡“嗡”了一下,不覺心跳加快了許多,再見那其上慘不忍睹無法辨識的繡圖,便腦海中自動補充上了那日為她擦抹降溫時,那白皙肌膚與雪頸映霞的場景來,一時間仿佛夜凰著著肚兜躺在他的面前一般,股溝,玉腿模糊,令他的嗓子發干,喉頭上下索動,不覺有些呼吸緊窒起來。
這,這難道是她……有,有心……暗示於我?
墨紀心口惴惴,呼吸滾燙,他有些激動的看向了那紅紅的床帳,便看到那床帳微動,似是內裡的人兒在向他告知:我沒睡,我、在、等、你
緊張的吞下一口唾液,他有些猶豫:這是邀約嗎?我要不要進去呢?我和她才言負責,她也是知的,那就是真願意和我做對夫妻長久下去,那麼我與她有夫妻之實也是應該……不,不,她還年幼,尚未及笄,我怎麼能這般獸性大發?不該不該可是……她落一件褻衣我默言送還,已是拒絕,偏她又給我一件肚兜,這是何意?身為女子,她都不顧綱常而主動邀約,我若拒絕會不會傷她顏面?讓她誤認為我無心?不對不對,她有傷再身,我怎能……哎,我是該迎合還是該,該拒絕呢?
墨紀內心糾結著盯著那床帳,手中捏著那肚兜只覺得自己難以抉擇。
而床帳內的夜凰小心的看著注解,點點對照,終於得出自己手指所在點的位置是落鳳坡。這圖上的畫法顯示,此落鳳坡與華嚴寺乃在一條線上,左曲右潭的倒也對稱,頗有一派望山望水之像,當下激動的就是一拍圖志心道:哈哈,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正想著呢,床帳外人影晃動,將光線斑駁,激動中的夜凰一抬頭看到床帳外那個巨大的光影當即一愣,本能地剛睜大了眼,床帳一撩,墨紀單手捧著那褻衣和肚兜往內送,恰恰是看到了斜身跪坐的夜凰那裸身捧書之像,小小玉筍自是綴紅入眼,當即令他一驚,一手落衣,一手松帳,帳簾下落之時,夜凰迅速的把書本往胸口上一擋,直接就趴向床板。
“哎呦”趴的太猛,傷口扯到,疼的她叫了一聲,床帳外那個身影哆嗦了一下,卻是一晃,急急而言:“對,對不起,我,我,我不知你竟那般……我們,我們不能”
夜凰趴在床上伸手去摸自己的屁股,她聽著墨紀這結巴的奇怪言語,只覺得有怒氣湧上來:“你有病啊,我們當然不能我說你這人,大半夜不睡覺摸人家衣服掀人家床帳做什麼?”
墨紀漲紅著一張臉背對於床:“我,我沒摸你衣服啊,是,是你衣服落下來,我,我送還而已”
夜凰一愣,心叫一聲倒霉,便伸手砸了下床:“你,你,你看到沒?”
“啊?有,有”墨紀低著頭掐巴這自己的手,他剛才一掀帳正要說我們還是等等的言語,卻不期然的撞上那麼一對小小脫兔,雖然場面不算壯觀,但還是驚得他有所失態,匆匆松帳。
“什麼?你說有?”夜凰的腦袋埋在床鋪上,手又狠狠的砸了幾下床:“你干嘛要說有啊,你說沒不成嘛”
墨紀的手掐巴出深深的印記來:“我看見了就是看見了,何故,何故撒謊?我,我負責就是”
“誰要你負責了”夜凰狠的一把抓了枕頭就丟砸了出去:“你要說沒有,沒有,沒有”
墨紀被枕頭砸了一下,糾結似的抬頭看房頂又低頭看腳下,最後深吸一口氣:“好好,沒有,沒有,我什麼也沒看到”
夜凰聞言,嚎了一嗓子:“啊”一把抓了被子把自己蒙在裡面嘔得想咬人。
墨紀聽到動靜,咬了咬唇:“你看,我說沒有你也不信不是?我們何必自欺欺人?總之,總之我是,我是願意對你負責的”
夜凰蹭的一下掀起被子露出腦袋:“你願意我不願意”
墨紀聞言一愣,隨即轉身:“你說什麼?”
“我說我不願意”夜凰嚎叫著一把扯開帳子,一臉惱色的盯著墨紀:“我才十四啊,哪有你這樣老牛吃嫩草的?看光光就說負責我不要你負責不要你負責你記住你什麼都沒看見我們現在、立刻、馬上把這件事給忘掉,忘掉”
說完她把帳子給拉下,人就和烏龜一樣縮回被子裡,墨紀望著床帳深呼吸了幾下,拿手拍著腦門:“好,好,忘掉,忘掉”他說完轉了身,氣呼呼的言語道:“老牛吃嫩草?好好”他剛喃語完就抬手給了自己一個巴掌,立在那裡只大喘著粗氣,不在言語。
夜凰在被窩裡縮了半天,知道覺得呼吸起來悶的壓抑這才從被窩裡鑽了出來,偏頭看著床帳上那個身影立在那裡不斷的喘息,便把自己的腦袋在床鋪上磕了兩下,繼而把床沿上的褻衣和肚兜都摸了進來塞進了被窩,匆匆的把肚兜穿戴在身上,而後伸了胳膊出去:“喂,枕頭還我”
墨紀聞言扭身把枕頭撈起,後退了兩步,別扭著把枕頭交到她手上。
夜凰把枕頭撈進來,盯著床帳上的那個身影咬了下牙:“那個,睡覺吧記得,這個事,我們,我們就當沒發生過”
床帳外是低低的一聲“嗯”聽的夜凰想死的心都有了,忿忿的翻了身,心中叫罵著:什麼嘛,明明是我吃虧被看,倒還要去哄他這叫什麼事啊死墨紀,死大叔我詛咒你長針眼哼
夜凰咬著牙的閉眼睡覺,找到地方的興奮此刻丟失不說,圖志也被她丟在了一邊,此刻她只想睡覺,睡覺她決定要把這件倒霉事給忘掉
帳外墨紀摸摸索索的把被褥給撈了起來,人就縮進了被窩裡。
不想那些了,睡覺忘記,全忘記
他深吸一口氣,也閉上了眼,可是明明閉上了眼,卻不知為何,眼眸處全是那玉筍綴紅的畫面,惹得他急躁的翻了個身,背對於床帳,但奇妙的是,那小小的脫兔就跟住進他腦海中一樣,不斷的出現。
不斷在放大的玉筍,不斷晃眼的綴紅,撩撥的他干了喉嚨,燙了呼吸,亂了心智。
感覺到下身異樣的痛,他懊惱的咬了咬唇,深呼吸一口氣,他開始趴在地鋪上,想讓自己什麼都不去想,但偏偏越是叫不想,他越要想,且想的無法控制,就似著了魔一般,不但想著她那小小的脫兔,更想著她雪頸與玉腿,甚至連她的楊桃唇都被想在了眼前,而身心似入了熔爐一般,在炙熱中煎熬,偏他又在攀升的火熱裡回味起他吻住雙唇時那柔潤的美妙,只覺得下身的脹痛讓他在火熱中灼燒。
瞇著眼,他側目看了眼那床帳,最後一咬牙,他撐起了身子,小小翼翼的爬了出去。
他不敢弄出聲響,怕驚動那床帳內的人,會令自己更加難堪,所以當他悄無聲息的爬出被窩後,他貓著身子,挪步沖進了淨房,當躲進這狹小空間時,他仿若找到了一個可以宣洩的地方,撐著牆板開始大喘息起來。
搖頭晃腦,全無作用,他的眼前全是夜凰拼湊的畫面,有她回眸一笑的,有她燦爛明媚的,有她嬌嗔撒嬌的,更有她鬼臉俏皮的……一時間所有的有關夜凰的一切畫面都入潮水般湧來,讓他只覺得自己口干舌燥不說,更覺得自己如同一個饑渴的禽獸,當下眼掃周圍,瞧見水桶在側,便立刻拿了瓢起來,舀了一瓢水往腦袋上澆去。
冰冷的水一澆頭,他感覺自己的腦袋清醒了許多,那種焚身的欲望也有所降溫,於是他又舀起一瓢水往腦袋上澆了下去……
床帳內的夜凰此刻睜了眼,她無法靜心睡著,十分不爽的動手砸了下床上的軟靠,剛一翻身,便感覺到內急,當下只能坐了起來,將那褻衣匆匆套上了身,撥了床帳穿鞋。
因著心裡還惱怒,她只是掃了一眼那被窩,心裡叫罵著:色狼,你還真睡得著便起了身挪步往淨室而去。
夜凰啊夜凰,別想了,你就當被狗咬了還不成嗎?等等,我又沒**,干嘛要當被狗咬了?就當,就當被狗看了好了
心中忿忿的想著,她已到了淨室跟前,依稀聽到內裡有瀝瀝拉拉的聲音,就是一愣,本能的一把掀起了布簾往裡瞧,結果就看到了某人閉著眼昂著頭顱,手中一瓢水的從頭澆下……
“嗝”,有些許冰涼的水濺到了夜凰的脖頸處,激得她抽了一個嗝
墨紀聞聲一驚轉頭看向門口,結果一見到夜凰站在那裡盯著自己,這人便僵在那裡了……
“你,你干嘛呢?”夜凰不解的開口詢問,墨紀眨眨眼,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那個,我,我沐浴”
“沐浴?”夜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大半夜穿著衣服沐浴?”
墨紀臉有尷尬的把手中的瓢一扔:“與你無關”說完便帶著一身水的沖出了淨室,繼而竟是沖到角櫃邊匆匆的摸了兩身衣服就沖出了屋去。
夜凰聽著啪的一聲關門聲,忽而捂著嘴笑了起來,繼而便踩著水的進了淨室。
屋外,墨紀抓著兩身衣服倉惶的沖到了長廊內,他站在廊內,伸手抹了一把發絲瀝瀝拉拉下來的水大喘了一口氣,繼而便看著窗影上黯淡的光線,有些發怔。
夜風涼入水,恰他又濕透了衣衫,風一吹的背上便涼颼颼的才知自己竟傻立了半天,急忙的解脫了身上那濕乎乎的衣衫,草草的擦了下身上的水,便抖開了手裡的衣服往身上套,褻衣匆匆上身,來不及系上,就趕緊的脫了褲子換干爽的,哪知套了一半往上一提才發覺不對,小小的腰身繃在身上提不上去不說,還短一節,當即弄的墨紀懊惱的朝自己腦門上拍了一下,便又匆匆脫下,換上了自己濕乎乎的褲子,再一拉褻衣要系上,才發覺這衣服也沒對,也是夜凰的,當即窘的只好又脫了下這衣裳,打算去套回那套濕衣,豈料此時屋門竟‘吱呀’一聲的打開了。
夜凰拿著兩身衣服打著燈籠的走了出來。
墨紀慌忙的把手裡的衣服往胸口上擋,擋了又覺得不對,想要去抓那濕漉漉的衣裳,可夜凰舉著燈籠已經沖他招呼上了:“喂,我屁股上有傷,未必還要我給你送過去啊自己過來拿”
墨紀愣了下,有些羞愧般的低著頭挪到了夜凰的身邊,夜凰看見他手裡捂住胸口的衣服,便噗嗤一聲笑了,繼而把手裡的衣服往前一送:“喏,這才是你的,快換上了進來吧這麼大的風,小心涼到”
墨紀伸手把衣服一接,夜凰便把燈籠塞進他手裡,轉身進了屋,門也不關。‘
一陣風吹過,吹的墨紀身上涼颼颼的打了個哆嗦,便趕緊的把燈籠往跟前一放,這就快速的脫衣換服起來,待把這一身都換好時,他已經打了三個噴嚏了。
拎著濕衣錯衣舉著燈籠,他輕手輕腳的進了屋,將門給掩上,再回到內屋時,就看到床帳垂著,一雙繡鞋擺放在床下,立時,他心中升起一絲溫暖,便淺笑著吹了燈籠,將濕衣等都放置了,快步回到了地鋪上鑽進了被窩裡。
夜晚的燭火靜靜的燃燒著,墨紀枕著胳膊眼望著那紅紅的床帳,眼眸裡皆是笑意。
蠟淚滴滴落,紅燭身已短,當墨紀揉著惺忪的睡眼打了一個哈欠時,已過了三更天。他捏了捏鼻梁,搓了一把臉,繼續望著床帳,人有些失落:奇怪,怎麼今晚她睡覺又老實起來了呢?
伸手扯了扯被子,他豎耳聽了聽,聽到了細細的呼吸聲,那種平穩已經訴述了熟睡,便眨巴了下眼,笑了下,閉上了眼。
天剛泛起魚肚白,夜凰就醒了,在床上抻了個懶腰後,她穿套好了衣服,就撩開了帳子起床。
伸腳欲要找鞋,眼掃於地鋪上裹成蠶蛹一樣的墨紀,她撇了下嘴,拿腳尖輕輕的蹬了他一下:“喂,大叔,起床了哦”
蠶蛹毫無動靜,好似睡的很沉,夜凰便干脆走上了地鋪到他身邊彎身搖晃於他:“大叔啊,起床了,今天還要出去的啊”
墨紀睡的很死,並不答話,夜凰瞧他那樣子,也就起了身的不去理會,自己穿了鞋子去洗臉擦牙,這些弄完後,挪回到妝台前開始梳發,卻從鏡中看到墨紀那睡的死死的樣子,便歎了口氣丟了梳子,重新走上地鋪彎身的去叫他起床:“墨墨啊,快起來吧,我還要去給你爹娘請安呢,再晚了可又是我挨說……”她說著伸手去拍他的臉,卻感覺到滾燙,當下一愣,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又摸了下自己,便翻了白眼:“不是吧?”
墨紀在發燒,而且溫度不低,夜凰憑觸手的熱度就想到了昨天半夜裡某人那神經兮兮的沖涼行為,當下瞪了他一眼,卻趕緊的起了身,披著發的往外去。
打開院門,她本想招呼個下人去請郎中,忽而想到墨紀可是睡在地上的,又只得打消了念頭,最後自己一合計去了後院的灶房處。
院落裡,幾個下人正打掃衛生,瞧見二奶奶披著發的進來都是一愣,全部看向她。夜凰無視這些眼神,直直的往灶房裡去,才跨門進去,就看到了已經改名叫美景的璞玉在那裡燒水,當下便湊了過去:“你在啊,給我幫幫忙”
美景一轉頭看見是夜凰,兩手在圍布上一蹭,福身招呼:“奴婢見過主子”
夜凰聽喚一愣,便沖她笑了:“是個實心眼的來給我幫忙”
“主子要奴婢做什麼?”
“幫我弄碗驅寒的姜湯”夜凰說著挪步進屋,美景答應著給夜凰遞過一個馬扎,自己就去了灶台邊夾起小鍋,舀出了一瓢燒熱的水,繼而就去洗姜切片去了。
夜凰瞧著這丫頭毫不多言的樣子,心裡暗自慶幸選對了人,但看著馬扎卻又無奈的搖了下頭,繼而就眼掃周圍,最後問到:“有無紅糖啊?”
美景一聽點了頭,將姜片入鍋後,就去了角櫃裡翻出一個油紙包來,取了一小塊紅糖放了進去,繼而她看了眼夜凰輕聲問道:“主子可痛的厲害?要不要多放點?”
夜凰聞言一愣意識到她誤會了,但是她也不好去解釋,只能將錯就錯的應到:“再放一點好了”
美景應著又放了小半塊進去,這便收了紙包,夜凰掃了下周圍吩咐到:“弄個湯盅盛好,用屜子裝了給我。”
美景愣了下,卻點了頭,盯著火,小心的加柴。
這般燒滾了水小熬了一會,姜湯已好,美景小心的才把姜湯盛入盅裡,良辰卻跑了進來:“美景,水燒好了吧老爺……誒,二奶奶您怎麼在這兒?”
夜凰淺笑了下:“哦,叫美景幫我熬了個姜湯”說著她把屜子一拎,這便出了灶房,那良辰也不敢在那裡發呆急忙的沖美景說到:“快把水裝了提過去吧,老爺起來了,要沖明目茶呢”
夜凰聞聽著對話,人已往外走,由於屁股上痛,她走的並不快,這使得大家看到她,都覺得她走路有些別別扭扭的,知道目送了她遠去,才湊在一起。
“二奶奶這是跑來弄啥來了?”
“誰知道啊,瞧著走路不利索。”
“嗨,聽說昨個二奶奶股上傷到了”
“是嗎?”
“各位媽媽們,你們快別亂猜了吧二奶奶來不過來熬些姜湯”良辰拎著水壺出了灶房聽聞自是言語了一句,大家便了然的各自忙碌起來。
夜凰拎著屜子回到了喜院裡,插了院門便回了房,進屋後瞧見墨紀還是一副燒得人事不省的樣子,便把屜子一放人進了淨室,匆匆的打開鐲子從內裡翻出一片退燒藥和一粒抗生素後,她出了淨室,將那湯盅取了出來,把藥片用右手指攆搓成粉撒入其中,攪拌後,才端著到了地鋪旁放置。
“墨墨,醒醒,醒醒”夜凰叫著他並動手掀開了他的被子,有些許涼氣包圍,墨紀似乎有了些意識,卻依舊是昏沉的,夜凰見狀伸手揪扯上他的耳朵一擰,墨紀便哼唧著睜了眼。
“你受寒了,有些發熱,來,喝了姜湯去去寒”夜凰說著便要去端姜湯,可墨紀卻皺眉:“我不要喝姜湯”
夜凰聞言撇了嘴:“不是吧?你都快三十的人了,還不喝姜湯?小孩子都沒你這麼嬌氣”
墨紀迷糊著看了夜凰一眼:“我不是嬌氣,是喝了,嗓子難受。”
“難受就難受吧,總比你這樣燒著好,這可是我專程去給你熬的,這姜湯喝了,保證你退燒來來,喝”夜凰說著把姜湯捧給了墨紀,墨紀看了眼姜湯又看向她:“你熬得?”
夜凰看了他一眼送上一個笑容:“是啊,我熬的,我屁股傷了都跑去灶房給你熬姜湯,沖這份辛苦,你也要喝了不是?”
墨紀聞言看了夜凰一眼伸手接過了湯盅,大口地喝了幾口後停下看了看這湯盅:“怎麼這味有些酸澀?”
“那是你發熱,味覺有變,喝吧”夜凰說著推了下湯盅,墨紀也就仰著頭把剩下的姜湯鼓咚咚的喝了下去。
“這才對,去,上床上睡去,發了汗了就沒事了”夜凰收了湯盅就把墨紀往床上趕,墨紀愣了下也明白自己睡在地上被人瞧見不好,也就起了來,但沒上床去休息,反而動手幫夜凰去收拾床鋪。
“喂,你在生病啊,去床上躺著我來收拾就好了”夜凰說著推了一把墨紀,墨紀卻是擺手:“不成你有傷,這般折騰會疼,再說,我和你還要去給爹娘問安的,耽誤不得”
“還問安啊,你都生病的啊,你這樣臉燒的跟豬肝一個色,還敢去問安,你是想你爹娘見了來問罪我如何伺候你伺候到生病啊?”夜凰說完想到某人生病的原因別扭了頭,墨紀聞言一愣,當下也紅了臉,不做聲的包著被褥收去了櫃中,而後才走到床邊道:“我若不去,你怎麼和爹娘說起?還不是要說我病了的話,累他們擔心到此豈不多事?倒不如待我洗漱一二,和你同去,也少得煩心不是?”
他說罷就去了盆架邊洗漱,夜凰瞧著他背影倒有些感激他這份體貼與細心,湊了過去言到:“那你爹娘看見你如此臉紅紅的,又怎說?”
“我就說我早上圍著院落跑了跑,紅了臉不也正常?”墨紀說著沖夜凰笑了下,便往妝台前去束發。
捏著梳子,他抬手束發,夜凰瞧著他兩眼往一處黏糊的樣子,便是無奈的上前一把拿了那梳子“得了,我幫你束吧”說著便將他的發拿捏在手,一下下的梳理起來。
墨紀掛著淡淡笑,眼神迷離的望著銅鏡裡的夜凰淡淡的笑了一下,夜凰卻專心的束發並未看見,只將他的發細細的束起團好,用鑲玉的發帶給束好,這才發了梳子沖他一笑:“好了”
墨紀淡淡地沖她一笑,起身去穿套衣服,夜凰就自己在妝台前綰發,將將綰了髻,墨紀便湊到跟前遞上了一根烏木簪,夜凰詫異的看他一眼:“這哪來的?我沒這個簪子啊?”
墨紀淡淡地一笑:“我不是弄壞了你的簪子嘛,雖然賠了你一只,卻總覺得欠著你的,便抽空雕了一只送你”
夜凰笑著接過看了一眼便往發髻裡一插:“那多謝了,不過,我更喜歡什麼玉啊,金子的,你將來有那種很珍貴的好東西,記得送我點就成要實在捨不得給我開開眼也好”
墨紀一愣,繼而笑了:“好”
夜凰垂了下眼眸一笑,便打量鏡中的自己,這一只烏木簪子綰發,簡約中倒讓她顯出一份優雅來,怔怔間莫名的想到了霍熙玉,這心裡忽就有些不是味起來。
“怎麼?因著不是金玉的,你就不高興了嗎?”墨紀的臉上顯出一份淡淡的失望,夜凰抬頭沖他一笑:“那倒不是,烏木也是名貴之物,不必金玉差,我只是,忽然想起玉表姐了”她說著轉頭看向墨紀:“我這人可不想做別人的影子,哪怕是一時的,都不想”
墨紀聞言一愣,抓了夜凰的手:“我從沒這麼想過”
夜凰笑著眨了下眼:“你那麼激動做什麼?我不過說說而已”說著她抬手從墨紀手中一抽:“你和她之間的事,我承認我很好奇,但我可沒想參與其中”說完她主動的把墨紀的胳膊一攙:“夫君啊,咱們該去向爹娘問安嘍”
墨紀怔怔地點了下頭,這便和夜凰出了屋。
兩人一路往太太的院落去,一個股間有傷,一個腦袋還在發暈,都屬於走不快的人,但兩人這會也著實急不得,就干脆慢慢的往那邊去,路過軒兒的院落,墨紀還招呼了葉媽媽把軒兒伺候起來,說了少時帶他出去的話,葉媽媽便立刻去准備,兩人就往太太院落走著,相扶前行中,都覺得有些內心乖乖地。
長廊將盡時,墨紀忽而輕聲說到:“夜凰,其實我和玉表姐從一開始,就注定了不能。”
夜凰抬頭看他:“為何?別說你嫌她比你大”
墨紀看了她一眼:“這是其中一個因由,倒非我嫌,而且恰恰因為她比我略長,我在她家又是寄人籬下之心,縱然他們全家對我極好,我卻只會把她當做姐姐”
夜凰聞言撇了嘴:“你的意思就因為這個,所以你和她才沒成?可是我怎麼聽說,你是應允了和她之間親事的啊?”
墨紀站定了身子,看向夜凰:“如果我告訴你,我是因為知道娘會不同意而應允的,你信嗎?”
夜凰詫異的看向墨紀:“不是吧?你知道你母親會不同意?哦,是拉,之前第一道,你母親就拒過一次了”
墨紀點點頭:“是,娘說的很清楚,她不會允許我娶了玉表姐的,所以我和她不能”
“嘁,說了半天還不是因為你母親不同意?這和你與她那所謂的一開始就注定不能有什麼關系?”夜凰說著沖墨紀翻了個白眼,心裡卻已經在邪惡的腹誹:丫可別和我說那是你什麼失散多年的姐妹
墨紀抬手扶住了夜凰的雙肩,非常認真的看著她說到:“你還不明白嗎?如果我真的和她有男女之情的話,我要娶她,我娘是根本攔不住的就如同我娶你一般,只要我先斬後奏,她根本阻攔不了”
夜凰愣了愣,僵笑了下:“第一次拒絕前,你可對她生情?”
墨紀搖搖頭:“無男女之情,不過有時也會有一絲失態。”他說得很認真,似在交代著什麼一般:“我那時半道失學,心中之苦痛無法言語,姨爹助我,卻又逢變,我心中幾多壓抑;正當我歎命難改時,姨爹給我新生,若非姨爹助學與我,我哪有今日?當時我甚為感激,隨他老人家離家而遠行,求學而寄人籬下,我絲毫不覺苦痛,只覺我如那久旱之林逢了甘露,孜孜不倦而學不久後,姨爹為我請來更好的先生,花費不小,我心中知恩,便更加苦讀,那時表姐也是相伴而讀,有時旁聽,並未專習;我將她看做姐姐,有什麼話都會與她直言,她也時常在我想家想玩伴時陪我,我那時真的絕對自己很開心,覺得我遇上了姨爹這個大好人,我心想著我一定要出人頭地的去報答他可是偏偏有次我遇上一處不解,向他去請教,結果在他的書房外,我聽到了,他和姨母同玉表姐之間的言語。”
“是什麼?”夜凰好奇發問,心中卻想到了青琉當日告訴她的,大姨爹有將他立婿之心。
“我先聽到大姨母的抱怨聲,說助學罷了,為何要花那麼多的銀兩去請最好的先生,大姨爹說,這叫‘入本’之後大姨爹就說,他助學於我,主要是見我聰慧,若好生培養將來必是可以入仕做官的,他倒時會憑借自己的關系,去拖人將我送進太學修習,好進翰林院為官。當時大姨母就言:‘你惦念的到多,可我那妹子我清楚的很,只得過繼出去女兒過繼不了兒子的,你再是入本也是白搭,斷不會把紀兒變成我們的兒你這不是花錢幫別人養兒子嘛’結果我大姨爹說:‘過繼不來,還可以做女婿啊,只要我家玉兒和他生了情,他總要知恩圖報的,我將她變為我的女婿,咱家玉兒得蒙照顧,不也一樣?’”
“他們還真是盤算好的,真是入本啊,好大的投資啊”夜凰有所感歎,他能想象到墨紀那是知道別人助學與他的真相時,那種內心的落差。
“是啊,他們有這盤算,我聽到大姨母說‘你這法子不錯,就是唯恐他與咱們玉兒之間不生情”結果你知道我大姨爹說了什麼?他說:‘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各層紗,只要我們玉兒主動些,他不過一個毛頭小子,還能不如我手?倒是只要他們有了肌膚之親,這門親事就只有定’”
“什麼?”夜凰睜大了眼:“你大姨爹都打算讓你和他女兒,那個啊?”
墨紀點了點頭:“是,我當時聽來震驚無語,我大姨爹竟對玉表姐說:‘你如今已到適婚之時,爹要豪賭這一把,為你尋一個佳婿,為我們霍家延續一代榮耀,好女兒,你應不應?’我聽到了玉表姐的聲音:‘爹爹有此心,我怎會不應?只是我比他大些,只怕他心裡……’‘傻丫頭,你知書達理,又貌美溫順,一個毛頭小子你都拿不住嗎?只要你主動些,他就能是你的佳婿,懂嗎’我聽著大姨爹的言語,倉惶而逃,回到房中看著那些書卷,我忽然意識到,我感激的恩人是早對我有了打算,若不是為著我能做他的快婿,他何以會助學與我,我那夜十分的傷痛”
“之後呢?”
“之後?第二日,玉表姐便開始與我同席聽書,於是每夜也以溫書為借口在我左右……”墨紀正說著,院落口上走出來了陸媽媽,一瞧見兩人竟在前方站立扶肩說話,便咳嗽了一下出言招呼到:“二爺二奶奶,你們來了,怎生站在哪裡?太太都問著你們怎麼還不來,叫我去請你們呢”
墨紀聞言轉頭看向陸媽媽,夜凰則一把扯下了墨紀扶她雙肩的手,兩人一時略略有些尷尬,卻也趕緊的邁步往院落裡去。
陸媽媽走在前頭,先進了屋子,待她們兩個進去時,夜凰就看到陸媽媽剛從譚氏的耳邊退開,立刻就猜想會不會她說了自己什麼。
譚氏撇了下嘴咳嗽了下,墨紀便以躬身行禮,夜凰自是福身跟著,不免口中哼唧了一下。
譚氏不出聲的喝著碗裡的粥,他們兩口子只能立在正中,直到譚氏喝完了放了碗,才聽到譚氏用怪怪地調子言語著:“這一眨眼二十幾年就過去了,我當媳婦的時候,什麼時候敢這般隨性的問安啊?我說老2媳婦啊,怎麼著,身子不爽利?可是昨晚的傷重了些?又或者如今的不方便?你要真不方便就叫你的丫頭來早早傳個話,我這當婆婆的可不是不疼人的,你只要傳個話來,我也就不必在這裡干等著你了”
墨紀一瞧自己的老娘如此地說夜凰,便趕緊上前一步言語:“娘,今早是兒子……”
“夫君,婆母在關心我,您何必言語?”夜凰笑著往譚氏跟前走了兩步,人往她身邊一站笑言道:“婆母果然是天下最好的婆母知道疼我,見著我不方便,就叫我不要問安了您可真好您這份情我一定受著,這幾日我就不來了,等我好了,再來給您問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