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憑你,也想來行刺本官?不自量力!」
不屑地瞥了一眼還在地上不停滾動哀嚎的刺客,柳二條輕整了整自己身上有些凌亂的青色官袍,輕向著薛仁貴行了一禮,並開聲道謝,第一次見薛禮出手,沒想到便是這般地震憾。
想著剛才斜刺裡向自己射來的那枝利箭,柳二條不由得還是一陣的後怕,若不是旁邊有薛大哥伸手將它接住,這會功夫,躺在地上的,怕就是自己了。
「護衛二少爺的周全,是禮的職責。」側身讓開柳二條的行禮,薛仁貴彎身把地上的刺客給拎了起來,除去刺客臉上所遮蒙的黑布,輕聲向柳二條請示道:「不知此人,少爺準備如何處置?」
「押起來,本官也想看看究竟是誰,想要取了本官的性命!」說著,柳二條整個臉色都黑了下來,扭頭高聲向還在一邊發愣的總捕頭劉詮吩咐道:「劉捕頭,帶著幾個兄弟,把刺客暫押到縣牢之內,一會兒本官要親自審問!記得,暫莫要與他用刑,本官想要他活著。」
「是,大人!」剛剛經歷了一聲刺殺的事件,劉詮直到現在還是有些恍惚,當了這麼些年的捕頭,這還是他第一次這般臨近地與一個刺客對絕,嗯,雖然當刺客出現時,他與手下的那些弟兄手腳都有些僵直,身子也不太聽得使喚,但是也總算是與他們家大人一起,經歷了。
而且,他們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直跟在他們家大人身邊,平時也少有言語不太為人所注意的這個薛姓的護衛,竟是這般地厲害。一隻手,竟連飛速射來的利箭,也能捉住!這樣的能力和眼力,在以劉詮為首的這些在三原土生土長地衙役捕頭眼裡,很不可思議,也很神奇。
應了一聲,接著便看到他們家大人身邊的這個厲害護衛直接把刺客扔到了他們的腳邊,看上去沒有一點危害的樣子,劉詮便率先抽出腰刀。向刺客這裡撲來,與著幾個手下一起,三下五除二地把已是沒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刺客給綁了個結實。
「好了,事情已經過去了,各位鄉親,都散了吧!」見著劉詮等人把刺客帶走。柳二條不由長出了口氣,遂開始拱手,大聲地叫嚷著疏散人群。待人君散開後,柳二條再次翻身上馬,帶著薛仁貴及剩下的衙役們,一起回了府裡。
「老爺,剛才的那個刺客,不像是咱們府裡的人啊,難道這柳二條,還有別的仇家?」眼看著柳二條一行人遠去。街面上又恢復了先前地平靜,在離剛才事發不遠處的一個二層酒樓裡,劉海彎著身,將目光從窗外收回,疑惑地輕聲向他們家老爺劉鵬詢問。
「不是咱們府裡的人。也非是老夫所授意,在這個時候,著人行刺柳二條,最易落人以口實,那是蠢夫所為!」劉鵬的面色一直都很難看,自昨夜裡聽得了王帥與劉沿入獄之後,他的心情便沒有一刻能好過,尤其地,剛才他又在這酒樓之上,看了一出行刺的戲碼。心裡也愈發顯得沉重,臉上一片陰沉。
因為,在回答劉海地問話時,他又想到了另外的一種可能。
「這招兒,不新鮮!」
在柳家的小院兒,任幽小昂著腦袋。很不在意地出聲對三原茶的毒茶事件做出了這樣一個評價。跟他一起過來的大宏商會二東家桑,也在一旁乖巧地點頭附和。顯是很同意任幽的話語。
「柳先生與柳夫人或是不知,像是我們這般生意人,尤其是在酒樓客棧之地,經常都會遇到像是三原柳家所遇到的這般事端。像是什麼蒼蠅,巴豆,頭髮,指甲之類,數不勝數,我們也都已是見怪不怪。」桑清聲說道:「只是柳府的這次,那些人做得顯是有些過了,也太狠心了些,一下便弄出了十條人命,看得出他們是想一舉便把柳氏茶坊給打得翻不起身。」
「兒妹妹說得在理,只是,也不知道他們這次能不能挺得過來?」把寶兒環抱斜靠在自己的懷裡,張楚楚眼神之中,流露出些許的擔憂。雖然對於這件事情,之前柳一條便沒少勸說過,但是每次一想到這些,她還是會忍不住地去擔心憂慮,怕柳府因此而倒散,怕小叔為此而一蹶不振。
「這一點,嫂嫂可儘管放心,」任幽猛灌了一口香茶,渾不在意地開聲向張楚楚說道:「那些想要謀害柳府之人,只想到了做出這件事情地後果,卻是從來沒有想過,也忽略了一點,那就是柳一條柳先生在民間的影響力。」
「先不說那些已經遍佈了整個大唐境內的柳氏耕犁,也不說那些解了各處乾旱之苦的柳氏水車,僅就是去歲那場水患之中,像是大哥與嫂嫂這般,被柳先生所救下,免了瘟災之苦的難民,哪一個不視柳先生為恩人,哪一個不把柳先生給看成了是有大德之人?」任幽接著說道:「所以,有這些民聲和民望在側,便是這三原茶真個毒死了幾人,也不會有人相信是柳先生,是柳府所為。」
「小幽說得不錯,」桑柔情地看了任幽一眼,接口說道:「只要官府裡能在短時間內給出一個說法,還柳氏茶坊一個清白,柳氏茶坊倒不了。」
「而且,小女子可以肯定,經了這麼一次危機之後,三原茶地名氣只會比以前更加響亮,想要品嚐飲用之人,也會是更多。最起碼的,我們大宏商會還是會繼續大量地從柳氏茶坊購售三原茶。」
「好了好了,是非對錯,朝庭自有公斷,咱們就莫要在這裡妄自猜測了。」讚賞地看了桑一眼,柳一條微擺了擺手,止住了桑再想說下去的話題,他不想楚楚聽得太多,徒增擔心。
端起茶碗兒,輕吹了下茶水中還在漂浮著的葉沫,柳一條抬眼把目光停放在了任幽還有桑這兩人的身上,來回地打量,從這兩人入夜時,剛一進到家門,柳一條就感覺到了一些奇怪不妥之處,不管他們兩個是說話,是行動,還是彼此看向對方的眼神,都給了柳一條一種夫唱婦隨的感覺。
這才幾天的光景沒有見著任幽,這小子,不會是已經把大宏商會的這位女強人,給勾搭上了吧?
「說說你們倆吧?」柳一條緩坐正了身子,將茶碗兒遞送到嘴邊,小小地押了一口,抬頭看著任幽與桑兩人,開聲說道:「今日裡到柳某這小廟裡,不會是只為了談論三原荼毒這件事情吧?」
「呵呵,大哥慧眼,」任幽難得地老臉一紅,扭頭看了身旁的桑一眼,道:「前日裡,桑府已經接下了小弟地聘禮,兒現在,已經是大哥嫂嫂的弟妹了,今日小弟帶兒過來,就是想讓她先與大哥還有嫂嫂見上一面,認認門臉兒,免得日後再見了,還是陌路。」
「兒!」微拍了拍桑的小手,任幽輕聲叫了一句,呶嘴衝她示意。
「嗯,」小聲地應了一聲,桑也是難得地變得有些忸怩和害羞,低著頭,紅著臉,慢慢騰騰地從座椅上站起身來,走近了柳一條與張楚楚的跟前,雙手探於腰際,徐徐彎下身形與柳一條夫婦行了一禮,微不可聞地蚊聲說道:「兒拜見柳大哥,拜見嫂嫂!」
這,柳一條扭頭看了媳婦兒一眼,見楚楚也正驚異地向自己看來,顯是一時之間也是有些轉不過彎來,很錯愕。
這還是唐朝嗎?這還是別人口中那萬惡的封建社會嗎?怎麼,怎麼剛一定下了親事,人就能帶著媳婦兒滿地跑了?簡直是比二十一世紀的一些地方還要開放得多,記得當初自己與楚楚成親地那會兒,定親之後,可是有三個多月都沒再見啊?
「兒妹妹不必多禮,咱們這都不是外人,且坐下說話吧。」倒是張楚楚率先說起話來,溫笑著擺出一副大嫂地模樣,張羅著讓桑在她的身旁坐下,並著小依又為桑端上了一杯新茶。
「不知兒妹妹今年,貴庚幾何?」見著懷中地寶兒已經睡著,張楚楚輕把他交由到小依的懷裡,著她把寶兒帶進臥室安放,之後又親熱地拉著桑的小手,與她嘮起了家常來。
「上月十六,兒剛過了十七歲的生辰,」抬頭看了對面的任幽一眼,桑面上泛起一絲紅色,輕聲說道:「比之小幽,要大上兩個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