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丟下報紙,握著杯熱牛奶又靠到了窗邊,衛青家的燈光已經滅了,應該是都睡了吧。我不禁又想起了去年的聖誕節,那是我第一次和霍去病見面,也是我一念之差把衛青領回了家。如果不是那天晚上的鬼使神差,今天的一切或許都不會發生吧。霍去病在現代社會已經越來越游刃有餘,而衛青仍然是那樣的笨拙,被兩個女人整得焦頭爛額。據我有限可憐的歷史知識,霍去病也是個有兒有女的人,怎麼就一點兒也看不出他對他們的牽掛呢?撥開歷史的迷霧,當傳說中的人活生生的來到我的身邊時,我不禁有些失望,生活終究不會像史詩那樣的濃油重彩,或許再過一千年,我的經歷也會被人認為是跌宕起伏,充滿傳奇色彩吧。
第二天早上我多長了個心眼,沒有直接從家裡面跟蹤衛青,而是早早的來到麥當勞吃早飯,遠遠的盯著公交站牌。果然,不到七點半,衛青就邁著直線走過來了。和昨天不同的是,可能是昨天的事情太轟動了,他居然戴了副墨鏡。真不知道是怕被人認出來還是怕被人認不出來,七點半的天空還是灰濛濛的,戴墨鏡實在是忒奇怪了點。而且雖說衛青英明神武俊朗有型,可是戴上墨鏡——真的可以直接拿把二胡去拉《二泉映月》了。
我慢慢的從麥當勞裡走出來——真的不用著急,因為衛青戴著墨鏡看不清楚站台上的字,正湊得很近一個字一個字的分辨著。我不得不說他真是蠢得可以——您老就不能把墨鏡摘下來看字麼?弄得整個站台上的人都在奇怪的打量著他。
過了大約十分鐘,367路來了,還好坐這路的人不多,衛青順利的擠了上去,我也順利的招到了一輛出租車,上去就簡明扼要的說了一句:「跟著367路,什麼時候停我告訴你。」
出租車司機瞟了我一眼,說了一句話:「跟蹤老公?」
我愣了。
「我隨便說說,您別生氣啊。男人不能管得太緊,要給他自由空間,要不會適得其反的。哪個男人不要應酬,哪個單位也不能只招男的不招女的呀。」
「師傅,您覺得我多大呀?」
「應該,沒到三十吧。您看,您老公起早貪黑的擠公交上下班,您還打車跟蹤他,這實在說不過去呀,有倆錢不如給他買點東西吃吃,男人這個年紀最需要大補了。要不就買化妝品,這女人的皮就跟夏天的西瓜似的,下雨的話就滋潤,這大太陽曬不到半天,就蔫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您怎麼就能看出來我是在跟蹤我老公呢?」
「這還用說嗎?私家偵探,那都自己有車,再說了哪有你這樣的私家偵探呀;追星族,沒哪個明星擠公交的;還有就是父母不放心孩子,有跟蹤的,可是您這歲數,就算是有小孩也不能一個人上學呀,所以我覺得,您肯定是跟蹤自己老公。」
我點點頭:「是,很好很強大。」後面的「很黃很暴力」就嚥下去了。
「嗨,貓兒沒有不吃腥,男人沒有不出軌的,想開了也就這麼回事。哎,你老公是不是比你大挺多的,是不是有四十多歲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該搖頭還是點頭,只好抖了一下頭髮道:「啊,差不多吧。」
「您也想開點,雖說男人四十多歲容易出軌,可是具體事項具體對待。洪水想堵是堵不住的,您得學學大禹治水,婚姻是一個鬥智鬥勇的過程,一味蠻幹是行不通的……」
出租車司機的話我再也聽不下去了,我到底可能真的是一個思維簡單行為怪異的人,如果夏眸知道我這個瞌睡蟲大清早的起來追蹤衛青,會不會懷疑我對衛青也有那麼點意思呢?
以前他吃醋我覺得煩,可惜現在就算是想讓他吃醋也沒有機會了。
大約過了二十分鐘,我一眼就看見衛青下了車,連忙讓他停車,把準備好的錢順著擋板的縫塞了進去,剛一推門就聽見出租車司機激動的大喊一聲:「衛青!」嚇得我手一哆嗦,差點又把門關上。
「哎呀,哎呀!」司機竟然也一推車門竄了出來,拽著我就往前跑,一邊跑一邊還大聲喊道,「衛青大哥,衛青大哥,您能給我簽個名嗎?」
只見衛青猛的停住腳步,還沒等我這可憐的大腦反應過來,他的頭已經轉過來了,就在那一瞬間,雖然隔著墨鏡,我還是看到了我倆四目相對時目光擦出的火花。
被發現了……我面目僵硬的朝衛青擠出了一絲笑容。
司機激動的拍了一下我的背:「知道嗎,他就是昨天的公車飛人衛青!衛青大哥,您是哪兒學的這功夫啊,您收不收徒弟啊?」
旁邊已經開始陸陸續續有人認出衛青了,還有人從包裡拿出紙筆讓他簽名。司機一邊讓衛青給他簽名,一邊激動的打手機通知朋友們過來:「對對對,就是昨天跳公車那個,被我碰上了,你說是不是命好。趕緊過來,昨兒個就錯過了,是,我負責拖住他。」
看來因為昨天的驚世駭俗之舉,衛青不僅是中老年婦女的偶像,又成了的哥們的偶像了,就算他戴了墨鏡都逃不過的哥的法眼。我站在一邊還不到五分鐘,N輛出租車就風馳電掣般的急駛過來,當然,目標只有一個,衛青。
再轉眼看看這邊,衛青面對這麼多人倒沒有什麼懼色,只是他拿起簽字筆來十分費勁,用的還是毛筆的握筆方法,一筆一劃的寫著,半天才能簽一個名,照他這速度,再簽半個小時也走不了人,再說圍觀的人們還有逐漸增長的趨勢。
正在我考慮怎麼向他解釋以及下一步行動方案的時候,一輛奔馳車突然停在了我的面前,嚇了我一大跳,脫口而出:「有病啊,想謀殺啊!」
「怎麼,張雨遙小姐的膽子就這麼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