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兩大矛盾,一個是人民內部矛盾,一個是階級矛盾。」當我看見從奔馳車裡出來的人的時候,我的腦子裡突然浮現出了這句話。
我終於見到了傳說中的,而且還是活著的李延年。
網上有一張號稱秒殺的圖,畫的是漢武帝和他的四個男人——韓嫣、衛青、霍去病、李延年。衛青和霍去病我都見識過了,也就那麼回事,可是如今見到李延年,感覺卻完全不一樣。衛青和霍去病都帶著濃濃的漢朝的氣息,但是他沒有,如果不是他仍然叫李延年,那麼我絕對不會看出他和我不是同一個時代的人。
「張雨遙小姐。」西裝革覆的李延年朝我伸出了手,「我是李延年,你應該認識我吧。」
我遲疑了三秒鐘,才輕輕的握了一下他的手:「認識,你都上報了,我能不認識嗎。關鍵是——」
「關鍵是我怎麼認識你,是嗎?」
「是。」
「因為你是衛青的朋友,也是霍去病的朋友,還是平陽公主的朋友,甚至你還是皇上的朋友,你說,我怎麼可能不知道你呢。」李延年說話的聲音輕得可能只有我才能聽見,「整個大漢朝也找不出你這樣的人物,我很佩服你。」
不知怎的,我的背後冒出一股涼氣。
有人認出了李延年,連忙棄衛青直奔李延年。李延年卻不似衛青那麼親民,飛快的鑽進了車裡,朝我說了一句:「我知道你的手機號碼,有時間的話,我會約你出來的。」不等人們過來,他就一踩油門,黑色奔馳朝前開去。我不由自主的朝前跟了幾步,在經過衛青的時候,我清楚的聽見李延年大聲衝他喊道:「昔日大將軍,竟然這樣就被困住了嗎!」
衛青一怔,轉過頭的時候正好和我四目相對。就在那一瞬間,我突然想起那個聖誕夜,我和衛青第一次對視時的情景。其實這時的他和那時的他根本沒有分別,一樣的茫然,一樣的無助,一樣的被人推著走,找不到自己的方向。
旁邊有人抱怨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不就是一小明星嗎,擺什麼臭譜,簽個名跟掉塊肉似的。我要是導演,我肯定選衛青不選他,拽什麼拽。」
又有人說道:「那你看看,一個擠公交,一個開奔馳,這就一樣了嗎?」
「開奔馳怎麼了,我記得那天到交警那兒接衛青的人開的也是悍馬呀。」
正在大家七嘴八舌的時候,說時遲那時快,衛青把紙筆一推,突然——具體術語我也不會說,反正就是以某種拉風的姿式——「刷」的躍過了人群,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奔馳消逝的方向猛衝。人群頓時一片嘩然,我朝前跟了幾步,卻又停住了。
報紙會告訴我最終結果的。
但是,剛才怎麼就沒想起來找李延年要簽名呢?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不算,反正也算不到。
人們慢慢散去了,那個出租車司機卻過來了,問道:「你和那個李延年是什麼關係呀,你怎麼不跟你老公了?」
「第一,什麼關係也沒有;第二,我還沒老公。」
「那你怎麼不早說?」
「我說了你信麼?」
「嗨。」他倒笑了,「這也是。那你是在跟蹤衛青?你是他的追星族?」
「算是吧,您怎麼說都行。」
「那咱們是同道中人啊,您還回去嗎,我送您,不收錢。」
「不用了,我還有事,您忙您的去吧。」
我一個人漫無目的的在街上走著。你說一個人死了,然後又活了,他最想做的是什麼?在我的記憶中,雖說李夫人受盡漢武帝劉野豬的寵愛,但是她死之後,李延年在內的李氏家族還是被劉野豬誅殺。李延年在音樂上才華橫溢,被封為樂府協律督尉;人長得嘛,也算是沒話說了,與野豬的關係雖然正史上沒有多少記載,但是傳說流言那是歷經千年而不散。這樣的一個人,他被處死了,然後又莫名其妙的在21世紀活了,他最想做的到底是什麼?說到事業,他所擅長的是音樂歌舞,進入演藝圈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說到仇恨,他最恨的人,應該是劉野豬,衛青好像和他沒什麼深仇大恨;情感——突然我想到了一件事:
「李延年年輕時因犯法而被處腐刑,以「太監」名義在宮內管犬,其「性知音,善歌舞」,是著名的閹人歌唱家。」——來自百度百科「李延年」
那為什麼從外表上一點也看不出來?他說話的聲音,他的相貌,他的行為舉止,完完全全是一個正常的男人,怎麼看也和現在氾濫的清宮戲裡的「公公」扯不上關係啊。
如果他真的是一個「閹人」,如果這件事被曝光出來的話,那他還能在這個圈子裡混嗎?還能和衛青爭奪什麼電影的角色嗎?雖說現在社會風氣越來越開放了,就連河莉秀都能結婚做正常的女人了,人妖也可以選美,但是對於「閹人」……原諒我有不cJ的想法,李延年進入這個圈子不是因為「潛規則」吧?雖然他絕對有這個資本和實力。
只是我知道的話,霍去病不可能不知道啊,他是不願意使呢,還是要把這招「必殺技」留到最後呢?
其實我不願意看到那樣的場面,重生沒有帶來快樂,反而是仇恨和煩惱的延續,那這樣的重生還有什麼意義,還不如長眠地下來得安寧。
我不知道李延年的性取向,但是他年輕時遭受腐刑,沒有美好的愛情,在音樂上雖有極高的造詣卻生在一個鄙視倡優的年代,有一個得寵的妹妹卻不能長久依靠,又被李廣利降匈奴、李季奸亂後宮而拖累,是一個不幸的人。不幸的人應該尋求幸福,而不是在痛苦和仇恨中越陷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