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顏 正文 章一百八十二 噩聞
    些日子裡,許書顏去探望病中的祁冠天,結果和若琳人有過一番淺淡。

    若琳是從宮裡出來的姑姑,賜予祁家侍奉,當年在宮裡和祁含煙也是極熟悉的。現在出宮到祁家過日子,自然就和祁貴妃更加熟稔,偶爾進宮也會走動走動。

    自知道了祁淵和許書顏的事兒,若琳雖然不太清楚個中因由,但卻樂見其成。也知道因為身份問題,祁淵這個二哥想要取四姑娘許書顏為妻,恐怕有違禮數。眼見整個宅子的人都巴望著宮裡那位能幫忙想想法子,若琳在進宮時,就有意去幫忙試探了一下祁含煙的意思。

    結果,一經試探,卻讓若琳有些難以啟齒。

    許家雖然落敗,但許書顏怎麼說也是出身書香門第,高陽大族。身後雖然沒有了父母撐腰,但初略一算,許家留下的家產恐怕也是極富貴的,絲毫不會比京中大族差了太多。而且許書顏的繼母是祁貴妃的親妹子,這一層關係拿出來一比,也是極顯貴的。

    依照許書顏祁家四姑娘的身份,和她雋秀良淑的才德,就是讓她嫁給皇親國戚,也是不為過的。

    但祁含煙竟只答應讓許書顏做祁淵的偏房奶奶,這怎麼讓若琳好意思開口。

    這偏房***地位,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妾罷了。雖然也是要八抬大轎娶進門的,祖宗上也要記名,但總歸不是正妻,等正妻一過門,哪裡還會有什麼好日子過?而且依照許書顏的脾性,怎麼可能是做偏房地,就算她再對祁淵有意,也絕不會答應的。

    但祁含煙的話,若琳卻不得不轉告給許書顏。

    因為貴妃已經打定了主意,要麼收了許書顏為身邊的宮女,賜給祁淵做偏房;要麼由她做主,嫁給京城權貴之家做正經少奶奶。這兩樣,隨得許書顏怎麼選,但卻沒有第三條路可以再幫她鋪陳。

    露台之中。許書顏靜靜地聽完若琳說話。捏起茶盞。卻久久沒有送入口中。只抬眼反問:「二爺。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貴妃娘娘地態度?」

    「應該是知道地。」若琳點頭。奪過許書顏手中地茶盞。輕輕放下。臉色有些無奈:「祁老爺應該也收到了消息地。」

    「怪不得。一個月了。二爺也不敢到我跟前來解釋清楚。」吐氣如蘭。許書顏轉頭。卻現原本矗立在湖對岸地那抹絳色身影已經不見了。

    「恐怕。宅子裡知情地人就只有二爺和老爺。他們都瞞著你。是不想讓你擔心。」若琳也覺得此事頗有些讓人難以接受。不解地問:「書顏。祁貴妃以往待你如何?怎麼到了如此關鍵地時候。會落井下石。這般態度?」

    「這不怪她。」許書顏苦笑了一下,起身來撩開紗幔,想著祁淵既然已經離開,也不用再遮遮掩掩了,望著細雨過後,清朗如半開荷花般地平靜湖面,感歎道:「娘娘本想讓我做祁家另外一枚棋子,如今沒了用處,自然不會再相幫。」

    「你也看開些,畢竟祁貴妃是祁家的人,她從來打算也是最大化地為祁家考慮。」若琳自然明白這些道理,只是覺著有些心寒罷了。

    「嗯,我能看明白這些,但是,卻仍舊覺得難受。」書顏緩緩點了額,想起祁含煙兒時對待自己的情形,是那樣親暱,那樣愛護,可曾有半點利益關係參雜其中?

    如今她身為貴妃,將來誕下皇子後會是母儀天下的皇后,難道這個身份還不夠幫襯祁家這個兩百年的世家大族嗎?非要玉悠入宮,非要自己也嫁給高門貴戶皇親國戚,才能永葆祁家安穩富貴嗎?

    只可惜,這些問題許書顏永遠也得不到答案。

    若琳再勸了一陣之後,也終究是懷著一絲感慨離開了攏煙閣。在宮裡就看管了世間冷暖,卻覺即便是到了民間,同樣地人情世故卻一樣不曾少了。

    待得若琳離去,許書顏又是獨坐露台,看著夜色漸漸降臨,星光繁輝,月色旖旎,卻心冷如水。

    難怪,祁淵明知畫樓對自己有意,還勸自己接受他的提議。因為祁淵根本就知道,祁含煙對待此事地態度,絕對不會善罷善了。或許,接受畫樓的幫助,是唯一的法子了吧。

    莫名的苦笑溢在唇邊,許書顏起身來,想著或許應該是時候和祁淵再好好談一談了吧。他怕傷了自己的心,可是這樣無休止的等待,又何嘗不讓人心神憔悴呢?

    眼見月色沉沉,許書顏卻還在露台之中沒有動靜,等在外面地翠袖和輓歌都忍不住有些擔憂了。正想過去問問,卻看到蕪蘭悄悄從後院側門出來了,手裡提了個小籃子,神色有些焦灼和慌張。

    「蕪蘭,你站住!」

    輓歌趕緊跑過去,雖然她和蕪蘭年歲差不多,但仗著是許書顏的貼身丫頭,語氣很是嚴厲:「你又悄悄拿了攏煙閣地吃食去送給你姐姐麼?」

    蕪蘭緩緩轉頭過來,臉上還掛著淚痕:「姐姐說她今兒個做錯事,又被周嬤嬤罰了,得一天都不能吃東西,所以我」

    「這個周嬤嬤,仗著是小少爺的奶娘,就日日欺辱丫鬟,實在可惡!」輓歌憤憤不平地說著話,忍不住音量就拔高了些,在夜裡異常安靜地攏煙閣顯得很是刺耳。

    「怎麼了。」

    說話間,竟是許書顏從露台中出來了,見翠袖輓歌和蕪蘭都杵在那兒,特別是蕪蘭,面上猶有淚痕,趕緊過去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誰欺負你了不成?」說罷轉頭過去看著輓歌,面色惑。

    「小姐,奴婢可沒欺負蘭兒。」輓歌委屈地撅撅嘴,似乎是想把蕪蘭的事兒說出來,卻被翠袖一把拉住:「沒什麼,蕪蘭地姐姐在雍少爺那兒當差,蕪蘭給她送點兒糕點過去罷了。」

    「送糕點需要這麼委屈麼?」許書顏知道翠袖或許在隱瞞什麼,歎了歎,拉著蕪蘭的手,只覺得觸手冰涼,幾乎沒有一絲溫度,心下有些不忍,半蹲下來,拉了她面對對自己,輕聲道:「你在攏煙閣做事,就是我許書顏的人。若是在外面受了委屈,千萬別憋在心裡,你說出來,我能幫的就幫,不能幫的也可以想想辦法。」說到此,轉頭看了看翠袖,「我知道你們不想讓操心,可若是瞞著我自己傷心,我難道能看得下去麼?」

    「蕪蘭,或許,你且給姑娘說說,能不能幫上你姐姐暫且不提,也別讓姑娘擔心。」翠袖明白許書顏的意思,也開口勸道。

    蕪蘭一聽,便再也忍不住了,淚水連連湧出,一把就跪在了許書顏的面前,磕頭央求道:「求四姑娘給奴婢的姐姐做主!奴婢就是一輩子做牛做馬,也要報姑娘的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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