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顏 正文 章一百八十三 隱情
    蘭斷斷續續帶著哭腔,總算是把事情講明白了。

    原來,蕪蘭有個親姐姐也在錦上園做事,因為年紀大些,早進來兩年,被派到了雍少爺那兒當差。

    說是伺候雍少爺,其實就是在柳如煙手底下的周嬤嬤跟前做事。周嬤嬤在錦上園是出了名的嚴苛,半點錯事都要懲罰。但她手段隱秘,即不打也不罵,就只是罰丫頭們不許吃東西。

    蕪蘭的姐姐喚作蕪梅,年方十四,伺候小少爺也有兩三個年頭了,卻常常因為觸怒或冒犯了周嬤嬤而挨餓。蕪蘭就常常藏起一些糕點饃饃,偷偷給她塞一些過去,讓姐姐的日子好過一些。

    蕪蘭兩姐妹也曾想過給主子們求情,至少調離那個周嬤嬤的手下,可身上既無半點傷,就算常常挨餓也不能證明周嬤嬤虐待她們,只好一直忍著。

    直到今兒個晌午,蕪梅因為不小心打翻了雍少爺食用的羹湯,被周嬤嬤又勒令不得進食。上午的時候本來蕪梅就洗了半天的衣服,已經是餓的前胸貼了後背,午膳沒吃,晚膳也沒吃,柳如煙那兒的丫頭又礙於周嬤嬤威懾而不敢偷偷給她帶吃的,見蕪梅實在可憐,就悄悄過來通知了蕪蘭,讓她去送些果腹的糕點。

    蕪蘭一直把手上的事情做完,等姐姐們都用過晚膳,才挑了些剩下的點心,想趁著天黑過去送飯,哪知卻被翠袖和輓歌現。

    許書顏蹙眉聽完蕪蘭的講述,心頭酸酸的。知道她們這樣親姐妹都賣身到錦上園當差的,情意自然不比別人,就算冒著風險也會相互幫襯。但許書顏不明白的是,為何蕪蘭不一早就來求自己幫忙。雖然對方是柳如煙的下人,但這等小事,不過一句話的事情,若她偶爾過問相幫,應該就會讓蕪梅的日子好過起來。

    想到此,許書顏輕輕扶了蕪蘭起身,藉著月色替她擦乾了眼淚:「今日怕是不行了,明兒個我親自去一趟二姨太地柳宜,找她討來你姐姐。」

    「小姐。」翠袖一聽。趕緊拉了許書顏到一邊。看了看蕪蘭期望地眼神。有些不忍地勸道:「你可知奴婢們為什麼不讓蕪蘭告訴您此事。只因您地性子。若聽說了。定是要像剛才那樣。親自上門去找二太太求情地。可蕪梅畢竟是人家地丫鬟。小姐若就此前往。豈不是讓二太太面子上過不去。

    自己手底下地嬤嬤虐待丫鬟。難道她是傻地不知道麼?聽說這周嬤嬤是二太太以前地奶娘。如今在園子裡仗著二太太很有兩分體面。就是朱嬤嬤聽說了此事也不敢去說什麼呢。」

    「翠袖。你考慮地這些難不成我沒想過麼?」許書顏拍拍她地手。轉身過來對這大家說:「放心吧。水去了。正好我這房裡還缺一個人手。就以蕪梅是蕪蘭地親姐姐為借口。親自去要了她過來就好。本來我當初是想等一陣子把蕪雪調過來地。但她在水閣待得也閒適愉快。回頭我去給她說說。她也是定能理解地。」

    「姑娘。若能把姐姐調到攏煙閣。奴婢就是做牛做馬也會報答您地恩情地!」蕪蘭一聽。又是驚又是喜。又是哭又是笑。趕緊又伏地連連磕頭。嚇得翠袖和輓歌趕忙將她扶起來。替她擦著有些磨破地額角。

    「只是。就算蕪梅能離開柳宜。其他地丫鬟恐怕還是要常常挨餓地。」許書顏眼神有些黯淡。知道自己只能幫到蕪梅一個就已經不錯了。若是將此事捅破。也必定會傷了柳如煙地面子。畢竟。在錦上園地奴僕何止上百。主子隨意打罵也是常事。雖然自己看不慣。卻也不能一個個地幫忙。實在有些無能為力。

    「蕪蘭。你是好命地。來到咱們四姑娘身邊當差。」翠袖也是一歎。輕輕撫了撫蕪蘭地羊角髻:「主子們不是個個都像姑娘這樣好脾氣。好說話地。從來吃穿用度都沒短過你們。偏偏。卻遇到水那檔子事兒。真不知道如此好心為什麼卻沒有好報。」

    「水的事兒其實,也不全怪她呢。」蕪蘭一聽,怯怯地,竟反駁了翠袖這句話,聽得大家都是一愣。

    蕪蘭見許書顏也惑地盯著自己,只好咬了咬牙,小聲道:「奴婢也是從姐姐那兒聽說的,姑娘聽在耳裡,千萬別說出去就好。」

    「蕪蘭,你且說,這兒只有我們四人,斷不會讓第五人知道的。」許書顏本來也覺得水以一介婢女身份,敢假扮自己去爬主子的床,除了仗著美貌過人之外,難保不會有人背後撐腰。沒想來,蕪蘭地話,卻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蕪梅在柳宜當差,進進出出難免會聽見些外人聽不見地話,看到些外人看不見的事情。那周嬤嬤有一次讓蕪梅送茶水到柳如煙地書房,卻正巧讓蕪梅看到水竟從房裡側門悄悄出去,心下覺著奇怪,便放慢了腳步,考慮著要不要這時候就進去。哪裡知道周嬤嬤果然在和柳如煙說著什麼隱秘的話,內容雖然聽不太清楚,卻偶爾一兩個詞飄出來,讓蕪梅大致瞭解了她們在說什麼。無非是讓水怎麼去接近祁淵,將來扶了她做姨奶奶為自己所用之類地。聽得蕪梅手心汗,進去也不是,退下也不時。

    就因為這樣,耽擱了送茶水的時間,壺裡的水都有些涼了,蕪梅又被周嬤嬤罰了兩頓飯沒吃飯,這才給來悄悄送飯的蕪蘭抱怨了兩句。

    當時蕪蘭聽在耳裡也沒怎麼上心,知道水本就是那種心思不安的婢子,卻沒想她竟因為此事命喪黃泉,著實讓人哀歎。

    所以當大家都對著水指指點點,讓她死了也沒法清淨的時候,蕪蘭卻對她生了一絲憐意。這樣的女子,放在錦上園不過是個奴婢,但放在任何一個家裡,又何曾不是捧在手心裡疼的寶貝女兒呢。若沒有主子在後面撐腰,她也敢犯險一搏,將性命也搏沒了。

    聽完蕪蘭的敘述,許書顏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兒,只讓蕪蘭去給她姐姐送飯,便在翠袖的陪伴下回了臥房。一時半會兒間,恐怕還要好好想想,水的如此大膽,到底是不是和那柳如煙有關係ic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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