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顏 正文 章一百五十一 結郁
    到席上,許書顏和祁玉悠都沒有說話

    特別是祁玉悠,雙手在袖中緊握,薄唇抿得幾乎看不見一絲紅潤,眼裡空洞洞地,似乎怎麼也不敢相信剛才畫樓公子就那樣憑空地出現了,變身為尊貴無比的二皇子,越王殿下。

    一時間,一種被欺騙的感覺襲滿心頭,祁玉悠憋住眼角的一滴清淚,使勁兒抬手將它抹去,彷彿在告誡自己一定不要露出心中心緒。

    許書顏也是同樣的驚訝,但表情上卻沒有太多的異樣,只反覆地想著剛才的畫面,似乎在消化著畫樓公子變作二皇子的這一事實。

    而秦如月已經被陳良德和兩個內侍「請」出了紫雲殿,也解了大家心目中的疑問,原來真是這姍姍來遲的女子惹禍,不然皇帝也不會獨獨將她趕出宴席。有人也認出了秦如月的身份,只道原是新上任的兵部侍郎二千金,聽說平素裡就有些刁蠻任性,也難怪了。

    御席上,瑩玉姑姑也被內侍喚到後面問話,想來很快就能查明鬧事究竟是誰,那秦如月想要進宮飛上枝頭當鳳凰的願景恐怕也就此破滅了。姚婕對此事兒很有些不樂意,等眾人都離開便上到御前哄皇帝開心,哪知皇帝只揮揮手打了她,讓其面子上有些不好過,虧得祁含煙拉了她好生說了幾句話,也解釋剛才的事情,這才平息又一場鬧。

    祁淵回到座位,面上的表情卻有些淡淡的,似乎對畫樓的身份根本就不驚奇,只頻頻回頭望向鄰桌的許書顏和祁玉悠,有些擔憂她們倆知道了此事,會有什麼反應。

    而祁玉悠和許書顏都在消化著畫樓公子成為二皇子的事實,彼此也沒有說話,顯得有些沉默。而席間小姐們也知道這二皇子就是秦如月口中為許書顏染裙地那個畫樓公子,看向她的目光便有些複雜了,有羨慕的也有嫉妒的,總之心中各有千秋就是了。

    一襲夜宴吃的頗具波折,好容易挨到了卯時中刻,陳良德才宣佈夜宴結束,各人歸家,只留下少數幾個貴婦和陪宴的小姐隨皇親一併到護城河邊放生。

    能留下來的都是一品誥命,還有許書顏祁玉悠胡依依等幾個身份尊貴些地小姐,大臣們都要先一步離開內宮。只有祁淵例外,以來因為庸王和祁淵交好,加上畫樓有心要祁淵留下照看書顏等人,所以命陳良德讓其留下來,一併去護城河邊相陪。一行人趕緊在宮女的帶領下到側殿集合,等皇帝和貴妃娘娘們一走,這才能隨著離開。

    原本祁玉悠對放生是很上心地。還想著揣兩隻小烏龜回錦上園餵著玩兒。如今畫樓公子地突然出現使得興致沒了。一直蹙著眉頭。忍不住遙望身在御前地畫樓。怎麼也挪不開眼。許書顏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心中也只是歎息著。並未多言。考慮著適當地時候開解一下才行。

    說是護城河。其實不過是從城外引向皇宮內地一個極大湖泊。

    此時湖岸兩邊都掌了燈。上百盞橘紅地燈籠在風中搖曳。映得波光粼粼。皎月失色。更將初夏地夜空點染地妖冶無比。

    湖邊遍植了荷花。此時未到盛放時。只一個個圓圓地荷葉展在湖面。宮女們小心地一個個纖小地蠟燭小燈置在荷葉之上。隨風而動。小燭卻不會翻到在水裡。只隨水波蕩起。猶如繁星墜湖。異常絕美。

    湖岸南端搭了一個二丈高地檯子。略延伸出水面。上面置了桌椅板凳和清茶小點。宮女們手裡端了小爐熏香。腳下置了好幾個偌大地木桶。只等貴人們來了。便動手伺候著放生儀式。

    因為畫樓地歸來,雖然有秦如月這個小插曲,倒不妨礙皇帝的心情,一路攜著庸王和畫樓,還有一眾後宮妃嬪而來,面上頗有些春風得意地樣子。

    放生儀式很簡單,皇帝和兩個皇子只需要在一邊做著繼續吃酒說話,女眷們則在祁含煙的帶領下給佛祖燒三柱清香,一人拿一個放生缽,由宮女將木桶裡的魚兒烏龜等物舀進來,走到檯子邊往湖裡倒進去就算是放生了。

    一邊幾個內侍還將做好的花燈一一點上,等貴人們放生了就來放花燈許願,也是極熱鬧的一場。

    因為許書顏穿的衣裙上有畫樓公子地手筆,祁含煙從先前就一直在注意著兩人之間的表情。心中盤算著或許能在此事上佔得先機也說不定。如此就含了心思想側面敲打一下那個御,若是能將許書顏嫁於他,倒是比嫁給自家侄兒要來地有利可圖一些。可看來看去,卻覺祁玉悠看著御的目光有些別樣地情緒,含著三分埋怨,七分嗔怒,根本不似許書顏那般淡薄,心裡就有些揪著了,對放生也沒太大的興致,草草倒了手中放生缽,連花燈許願也沒放,回到席上坐著,準備好生再觀察觀察,以便決定。

    許書顏和祁玉悠都不知祁含煙有這些心思,兩人默默地做完手上地事兒,便也回到席間端坐著,一句話也沒說。

    許書顏看不過眼,瞧著周圍的人都還沒回來,正好方便相勸,這才悄悄將手覆在祁玉悠的柔荑上,輕聲道:「玉悠,你好歹也說句話。」

    祁玉悠卻一下子抽回了手,搖搖頭,起身來去拿了個花燈步下湖邊,找了個沒什麼人的地方立著,看樣子根本不願談及此事。

    許書顏無奈,只好起身來倚在扶欄邊看著祁玉悠憐憐身影,歎著如此佳人卻為情所困,偏生又被喜歡的人所隱瞞,想來心頭是何等滋味難解,便也不再想著去勸,只盼著她自己能想開一些才好。

    祁淵尋著時機,悄悄靠到畫樓身邊,手裡捏了酒裝作要敬他,卻低聲道:「好你個畫樓,偏偏選了這個時候亮出身份。你看我的兩個妹子,若是回去纏著我做解釋,我可一問三不知,只當你是大騙子啊!」

    「二爺,四姑娘我倒不擔心,只是三姑娘」畫樓一直就沒有回應祁玉悠含著淒清幽淚般的眼神,此時祁淵有此一說,便也狠不下心來對待那個一直愛慕自己的女子,頗有些擔憂的意味。

    「玉悠的心思我們也知道,但誰也未曾說破過。」祁淵歎了歎,知道此事不怪畫樓,只怪自己妹子有些死心眼,又道:「只是若得不到你的親口解釋,我怕玉悠會將此事暗含在心,久而久之會結郁生疾啊。」

    「你去給書顏解釋一番,我親自去瞧瞧玉悠。」瞧了一眼立在湖邊的纖弱身影,畫樓最終還是歎了口氣,起身向皇帝告辭,取了個花燈,向著湖邊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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