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顏 正文 章三十六 留飯
    和風徐徐,紗幔輕舞,臨近午時,因為露台靠近碧池邊也不覺得曬,反而暖烘烘的,讓人由衷放鬆了心情。露台中充盈著細語淺笑,氣氛融融,彷彿能帶動外間的水波,一點一點漾起了絲絲漣漪。

    「啊,二爺,您怎麼在此!」

    冷不防一聲叫驚呼打破了此間平靜,水莪剛剛端了鮮茶和糕點過來,竟然見到祁淵端立湖邊,還面色冷冽,不由得一驚,嚇得叫出了聲。

    祁淵眉頭蹙起,有些不悅:「叫什麼叫,難道爺不能在這兒?」

    「奴……奴婢不是這個意思。」水莪嚇得腿肚子一軟,差些就跪了下去:「因為,因為畫樓公子在這兒,所以……」見祁淵扳著臉,連話語都有些語無倫次了,不知該怎麼解釋才好。

    「怎麼,難不成你家姑娘正和畫樓公子私會,爺正好撞上了,你卻想攔?」祁淵冷哼一聲,。

    外間兩人的對話已經係數傳入了露台之內,書顏聽見水莪的驚呼心中已經是一涼,想起祁淵曾經告誡自己莫要和畫樓單獨來往,又聽他那樣污蔑自己和畫樓公子的清白,正要發作,卻在抬眼間看到了一張溫潤含笑的臉龐,原本的忐忑竟漸漸平息了下去,深吸了口氣調整心緒,這才道:「公子,二爺許是來尋您的,我便不強留來客了。」說罷起身,意在相送。

    「四姑娘別介意二爺的話,許是水莪冒犯了他,才出出氣罷了。二爺今日也去了書坊,想來知道你身體不適,也是來探望的。我這就去請他進來。」畫樓公子解釋了兩句,沒等書顏拒絕已經作勢要去請了那人進來。

    「公子!」

    書顏一聽他竟要請了那「大麻煩」過來,下意識的伸手拉住了畫樓公子的衣袖:「千萬別,他哪裡會來探望我,你一定是誤會了。」

    說話間,祁淵已經踏入了露台之中,手裡還扯著半截紗幔,瞥了一眼許書顏和畫樓,見她竟拉著對方的衣袖,面色一冷:「誤會什麼?這是誤會麼?」

    「二爺倒認為是什麼誤會?」書顏看到祁淵一副興師問罪地樣子。一時間倒也忘記放開畫樓公子地衣袖。立馬頂了回嘴。冷臉相對。

    「二爺。在下不過前來探望四姑娘。或許是您誤會了吧。」畫樓公子鬧不清兩人到底有何嫌隙。見了面怎麼一如仇人般爭鋒相對。

    「公子。我覺得有些乏了。這便回去休息。不送了。」書顏匆匆頷首福了一禮。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拉著他地衣袖。面上一紅。才知道祁淵真是誤會了。

    祁淵見狀。正想攔住許書顏。卻聽得外間又有動靜。還夾雜著一陣飯香。不由得計上心頭。轉身往外一看:「來地正好。爺也餓了。畫樓。我們就在此用午膳罷。」說完示意立在外頭地翠袖將午膳端進來。並側開了身子。

    翠袖卻是知道許書顏心思地。並未進來。只是抬眼望了望立在裡面地她。請求似地眼神。想要得到吩咐。

    畫樓公子略揚了揚眉。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彷彿看出了些什麼。偏生幫襯著向書顏道:「二爺不說倒還不覺得。如今也有些餓了。書顏。你就留個飯吧。」

    正想拒絕,轉頭卻看著畫樓公子對著自己笑意淺淺,話到嘴邊又有些說不出口了,書顏只得點點頭,轉身回到軟榻下坐著,心想不理會那祁淵就好,不過一頓飯,快些用了就趕他離開便是。

    翠袖只好領著蕪菁蕪蘭進來布膳,水莪也識相的去多拿了兩副碗筷過來,又怕多了兩個人用膳,菜式太薄,丫鬟們一併又退了出去,準備向廚房多要幾樣再送過來。

    夾了一片醋溜魚,祁淵吃在嘴裡總覺酸的過分,不由得皺眉:「怎麼這麼酸?」

    「酸麼?」畫樓公子一笑,也夾了一片入口,搖搖頭:「在下倒覺著適口。」

    「若二爺吃不慣此處的飯菜,大可另外尋了地方去。」畫樓公子話中有話,書顏卻因為正惱著祁淵而沒聽出來。

    「雖說粗略了些,肚子餓了也只得將就。」祁淵並未理會書顏屢屢逐客,又夾起一隻蔥香濃郁的醬爆鴨舌,故意吃的「滋滋」直響。

    畫樓公子看了祁淵一眼,發現他右手上竟又一圈淡淡的齒痕,脫口問道:「二爺,你的手?」

    祁淵回神過來,下意識地望了一眼對面之人,許書顏也一下子繃緊了心弦,有些緊張地抬眼望著祁淵,只盼著他幫著隱瞞才好。

    「沒什麼,叫相好的給咬了一口。」祁淵話音裡透著一股子曖昧,說罷還故意抬起手背,側眼瞧了瞧許書顏的反應。

    書顏聽了,心中又羞又惱,奈何卻不能表露也無法發作,只好將滿腹的火氣給憋在心裡,瞪了瞪那笑意囂張的祁淵。

    一旁的畫樓公子卻將兩人的表情看得明白,心下不禁覺著有些好笑:「二爺什麼時候如此遷就女人。在下可是記得,當初有個叫妃影的姑娘曾不小心劃傷您的手背,卻叫您給四叔告了一狀,如今還在瀟湘館做粗活兒呢。」

    「是麼?我倒不記得這事兒了。」祁淵正因為口舌上佔了許書顏便宜而心中得意,便隨意答了答。

    反觀許書顏臉都氣得有些僵了,畫樓便不再追問,打著圓場道:「今日天氣倒是不錯,四姑娘,你這兒有酒麼?」

    「她昨日不是讓酒給上頭了麼,就別再飲了。」祁淵卻下意識地接過了話:「你若想喝酒,我親自陪你就好。」

    有些意外祁淵竟會替自己著想,書顏總覺他沒安好心,悶哼一聲道:「水酒倒是備有一些,就怕入不了二爺的口,嫌得太辣了些。」

    「二爺對酒倒從不挑剔,勞煩四姑娘命人取一盅來。」畫樓開口道。

    「二位稍等。」書顏只得起身,出來露台尋了守在外面伺候的水月,原本想命她取一壺酒過來,卻突然想起了什麼,計上心頭,並未喚她,只是一人獨自回了攏煙閣上。

    趁著許書顏離開間隙,畫樓話鋒一轉:「難道昨夜你扳著臉回來,卻是因為被許書顏給咬了手背?」

    正夾了一塊白玉雞片準備送入口中,祁淵楞了楞,沒想到畫樓竟能猜得出來自己手背齒痕乃是出自誰的口,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你以後休要再惹了她,她也不似你那些小表妹一般好欺負的。」畫樓聽見答案,甩了甩頭,覺得口中有些干了,便取來茶盞潤喉。

    「怎麼,我不是也告誡你離她遠些麼,你卻光明正大的過來探望。」祁淵毫不介意,又將雞片送入了口中,慢慢嚼著。

    「她是我的學生,自然要前來關心的。」畫樓蹙了蹙眉,覺得祁淵對許書顏的態度有些奇怪:「倒是你,不是想來厭惡那些個表姑娘麼?」

    「她還是我的四妹呢,難道就不能也來關心關心。」祁淵冷冷又頂了回去。

    「你不會是?」畫樓唇角微揚。

    「你胡思亂想什麼,她敢咬我,自然要付出代價。我不過是過來尋著機會報仇罷了!」祁淵板著臉解釋了,讓他不要多想。

    「是麼?」有些笑意揚在眉間,畫樓還沒見過如此矛盾的人,也不點破:「那在下就不打攪你的復仇大計了,先告辭。」說罷起身,讓祁淵沒來得及反應,人已渡步出了露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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