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止一得意一笑道:「小娃娃這就不懂了吧!煉這藥物需要採集毒花與靈花的花萼各七七四十九種,再配上千年靈芝與萬年血參,摻入七七四十九錢天山雪池之水,共煉七七四十九天才能煉成這麼一小盒。七七四十九種毒花還算不太難,但七七四十九種靈花可就難找了。靈藥大多幾十年或是上百年才開一次花,而且花期極短,又有各種毒物相守,尋上一輩子也不一定能遇上。何況還需要千年靈芝和萬年血參,光這兩樣,就是武林中人夢寐難求的至寶。薜陽江那小子真是浪費,居然只拿來當毒藥使。」李止一說了半天又繞了回去,不住搖頭,當真是一臉惋惜之極的表情。安心也不催他,由得他自己想了半天接下去道:「『萼紅膠』如配上任何一種毒物共用,只需一丁點,就能使人全身功力盡散,受盡七七四十九日痛苦方才斷氣。但如配上靈藥共用,也只需一丁點,就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奇效。無論是毒藥還是靈藥,隨便一種與之相混合,都會產生不同的藥性。如混了不同的毒藥,那麼中毒之人在七七四十九日內所受到的苦楚也不盡相同,但是如配上不同的靈藥就能醫治不同的絕症,亦可解天下萬毒。而且所配之藥愈是難得珍奇效果就愈好,若是尋不到奇藥,隨便配點藥鋪子裡買得到的藥物也有效用。」安心聽完笑道:「你怎麼又自相矛盾了。配上毒藥共使天下無解,配上靈藥共使可解天下萬毒!那到底能解不能?」李止一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道:「只要知道了作為毒藥而使的『萼紅膠』中添了什麼毒再以相剋的靈藥調和『萼紅膠』就能解。否則無解。」「真是複雜哎!這次我能信你麼?我得想想!」李止一說得跟繞口令一樣,差點把安心給說暈了。「小娃娃還真是小心眼,誰還騙你兩回來著?那本武功密籍是本門絕學,你閒著沒事練練吧,瞧你這一身半吊子的武功,真是差勁的很!」李止一說著歎口氣道:「那幾張人皮面具是我從前用的,現下用不著了,留給你吧!只是這『萼紅膠』你可得小心收著,要是落在會使的人手中那可就禍害大了,當年我連蘇子揚這小子都沒捨得給。」「哦!」安心漫不經心應了一聲將東西小心收起笑嘻嘻道:「師祖,你要我給你磕三個響頭呢還是請你喝酒?」老頭嗜酒如命她早都瞧出來了,就這一會功夫,他已經咂吧了無數次嘴了,只是苦於沒酒可喝已經渾身不自在起來。李止一聽安心如此一說,大喜著一把挽住她的手道:「喝酒!自然是喝酒!誰要你磕頭做什麼!」這可是餘杭郡內最有名的酒樓,長慶樓。此時一桌上坐著五人,正是安心等人。桌面上擺滿了冷熱菜餚還有幾壺上好的陳酒佳釀。李止一身旁更是擺著數個酒罈子,以他那「左擁右抱」的得意神情瞧來,彷彿他抱的不是酒罈子而是美嬌娘一般。安心瞧了瞧桌上的酒菜卻歎口氣,杭州好幾樣有名的菜兒現下都嘗不到啦,自己倒是很懷念那種滋味的。她悶頭想了又想,在心下做出了一個絕對會讓慕容修他們吃驚的決定,正要開口,就聽到——「哎呀真巧!又遇見你們了!」安心好無奈,這三個傢伙每次的出場台詞總是這麼一句,都不動動腦子換個新鮮點的,害她現在都對這幾個字極度過敏,一聽到就要渾身打顫。慕容修和念蓉也面上變色,唯獨慕容雪一張俏臉更是飛起紅雲。這一桌子只怕只有李止一一個面不改色在那裡悶頭享受他的美酒。「讓讓!讓讓!借個地坐坐!」方鄂大大咧咧走過來將李止一往旁邊擠了擠,因為李止一左首坐的正是慕容雪。司空極也毫不客氣地將坐在慕容雪左首的慕容修擠開,硬是在中間插了個座位。倒是方玄,只是撿個空大點的地方隨便坐下。他一臉冷酷,心內卻不禁暗暗好笑,這兩個傻瓜,每次只知道靠近美人以圖一聞香澤卻不知道坐得遠才瞧的清的道理。自己坐在這倒還能不時瞧見慕容雪目光流轉顧盼而那兩個傢伙除了瞧見美人的半張臉就什麼也瞧不見了。只要不妨礙自己喝酒,李止一才不管這些年青後生對自己有禮無禮,他只是跟守財奴似的將方鄂腳下的酒罈子全挪到自己身旁來。安心已經是忍無可忍了,這麼多天下來,她強迫自己一定要冷靜再冷靜,可是一遇到他們,定力就有崩潰的跡象。現下有了靠山,她很神氣地道:「師祖,這三個小子讓人瞧著很不順眼,你將他們趕走吧!」李止一擺了擺手道:「有什麼事改天再說,老夫現下沒空。」說著,又瞇著眼喝了一口酒。安心轉了轉眼珠子笑道:「那這樣吧,你幫我趕走他們,我每天送你一罈子好酒。」李止一搖搖頭,伸出三個手指頭道:「三壇!」「成交!」李止一頓時來了精神,雙目一張,精芒四射,望著「風塵三俠」道:「小子們都聽到了?現下老夫的乖徒孫要趕你們走,你們是自己走出去呢還是讓老夫送你們出去?」方鄂等人雖說行走江湖只是這半年中的事情,但仗著武藝高強一路上還真沒遇到過敵手,現下聽李止一這麼一說,方玄當先站起來施了個禮冷冷道:「那就請老爺子指教指教!」「好說好說。」李止一又喝了口酒。方玄知道他輩份高自然不會先向自己出手,是以抽出腰間長劍,劍尖晃了晃挽出一朵劍花就向著李止一刺去。其實他行走江湖的這些日子和人動手還沒用過幾次兵刃,但李止一看起來的確是不好對付的模樣,又聽安心叫他師祖,雖然安心的武功太爛他瞧不上眼,可一個人活了這麼大年紀又當了人家師祖,總會有兩把刷子吧。為了慎重起見方玄用上了兵刃。「嗯,你這小子還不錯!小輩裡頭算是撥尖的了。」李止一隻顧著喝酒,放下酒盅的時候不經意將酒盅在身側一擺,正是方玄劍刺之處。方玄心想自己這可是把寶劍,用這小瓷杯子怎麼可能擋的住,是以也不變招,就由著劍尖刺上杯身。「叮」的一聲,瓷杯完好無損,方玄卻被相撞之力震的虎口隱隱作痛。李止一微微一笑道:「小子,老夫勸你們還是自己走出去罷!」方玄不答,面上神色凝重,他劍法一變,突然迅捷起來。眾人只見他舞起一團銀芒,壓根也沒看清他的招式就又聽到「叮」的一聲。這回虎口更疼,稍稍已有些開裂。方玄無暇顧及傷口疼痛,劍尖連連刺出就是想在李止一身上扎個透明窟窿。人家坐在那裡動也沒動談笑自若的就將自己的招式化解了,若是一連三招都佔不到一點便宜,那自己這回可就算是丟了臉了。又是「叮」的一聲,這回更慘,方玄連劍尖都被李止一給震斷了。他面無表情地瞧著地上那斷了的劍頭,站在那裡一動不動。慕容雪擔心他吃了苦頭還不肯認輸,在一旁著急的很卻又不能開口阻止。安心將這一切都瞧在眼中,微微一笑。「小子,還打?」李止一蠻佩服方玄的這股子蠻勁,不太想將他丟出去了。「五罈酒!」方玄突然一笑開口道。丫丫滴!這小子耍賴!安心正要開口就聽到李止一哈哈大笑道:「好!」「六壇!」安心毫不猶豫。「八壇!」方玄繼續。「十壇!」「二十壇!」他們兩人誰也不讓誰,倒是李止一聽他們越叫越離譜不禁目瞪口呆,但這對他來說是好事,他又為什麼要去阻止?「好,讓給你,你可以留下。」安心菀爾一笑轉頭向著李止一道:「師祖,這小子用一天二十罈酒的價錢買自己今兒個坐在這裡的權利,你就允了吧!至於另兩位嘛……」安心轉眼去瞧方鄂和司空極,面上的表情絕對是不懷好意。上當!風塵三俠對望了幾眼,很無奈地發現自己上了安心這小丫頭的當了。「嗯!對啊!這小子可以留下了,那麼你們兩個呢?」李止一聞言大點其頭,向著方鄂兩人問道。「我們……我們……」方鄂苦笑。難不成還當真要用每天二十罈酒的代價來換取自己今日留在這裡的權利?二十罈酒哪,還要是好酒,算算一天沒有個二十兩銀子買不下來。「二十壇就二十壇,有什麼了不起!」司空極開口了,他自然不愁沒有銀子花,隨便施展一下妙手空空要多少有多少。可以說天下人的錢,就是他的錢。「好極!」安心拍著手道:「那就將今天的酒先搬上來吧!」「現在?」司空極的臉也垮了下來,現在自己身上的銀子可不夠,要想去安心這個財主身上偷吧,這丫頭最近防自己防的緊,壓根下不了手。剩下的幾人一個比一個窮,讓他偷誰去啊!「不要現酒取銀子來也行!一人就算二十兩銀子吧!」李止一趕緊乘機搜斂錢財,六十罈酒,自己就算再能喝一天也喝不了十壇啊!難道讓他在這餘杭郡內守著酒罈子過活?自然還是折算成銀子比較划算,以後走到哪都不愁沒錢喝酒了。」風塵三俠之中只有方玄身上還摸得出二十兩銀子,其餘的兩人身上全部銀子加起來倒是夠一個人留下的費用,但目前他們是情敵哎,誰肯自己出局將機會送給對方呢!於是方鄂和司空極對望一眼,很無奈地自動起身準備出酒樓弄銀子去。安心連忙補充了一句道:「今日出了這門再拿錢來就不算了,想要交錢明日請早!」說著,用曖昧的眼光瞄了慕容雪一眼。這小妮子眼光還不錯,最起碼她瞧上的那個方玄是個冷面男,雖然看著也可厭但不像另兩人那麼聒噪。慕容雪觸到安心促狹的目光趕緊低下了頭,倒是方鄂和司空極臨出門前還不忘狠狠瞪了安心一眼。待他們兩人一走,安心坐下來向著慕容兄妹問道:「你們是打算回家還是繼續出去晃蕩?」慕容修茫茫然答道:「回家?我還沒玩夠呢!」再看慕容雪也是點點頭,同意慕容修的話。「那麼……」安心從身上掏出五十兩的幾張交子和一錠從香雪軒搜刮來的金子遞過去道:「這些錢你們拿去,足夠你們再吃喝玩樂一年了。」「你要做什麼?」慕容修一臉震驚。安心給他錢!安心居然給他錢!他頓時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沒什麼,將你們掃地出門啊!再說你們現在又多了三位保鏢兼打手,我自然不用再為你這笨蛋操心了。」安心夾了一筷子菜邊吃邊閒閒說著。「那你要去哪?」慕容修總算反應過來了。安心笑笑道:「我哪也不去,我就暫時留在這餘杭郡了。」說著抬眼瞧了瞧念蓉道:「你要是想走就告訴我,要是不想走就和我在一處吧!」念蓉連忙搖了搖頭故意媚笑道:「我哪都不去,就跟著爺了。」李止一在喝酒的百忙之中抬眼瞧了瞧他們,一臉似笑非笑的表情。慕容修道:「你要在這待多久?」「不知道,也許三四個月,也許一兩年,隨我高興。」安心寥落著道.「那我們也不走了,在這陪你好了,反正這餘杭郡彷彿還蠻好玩的樣子。」慕容修笑笑道,一旁的慕容雪也表示贊同,少了安心這個活寶自己兄妹兩人玩起來還有什麼意思嘛!再說這餘杭郡景致天下第一,夠自己玩賞好一段時日了,大不了玩膩了再去臨近的平江府逛逛,只要不被老爹逮住,一切好說。安心低頭想了想,也罷,於是笑著道:「我留在這裡是想開一家酒樓!」說完轉頭看到幾張愕然的臉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