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龍 第三卷:江湖 50、他的未婚妻
    「我是他的未婚妻。」

    這無疑是一道晴天響雷,生生在蘇小曼與莫離之間劃出了一道難以逾越的溝壑。

    踱過小竹橋,越過小溪流,視線一路追蹤這突然闖入的聲音來源,蘇小曼見到了一個亭亭玉立於竹林之中的紫衣女子。

    為什麼說她「亭亭玉立」呢?主要是由於她的身型很纖長,而且是挺拔地站立著的,於是咱們小曼就直接把她與這個詞配上對了。

    話說,這女子,那還真是一個高挑啊,以至於她站在蘇小曼面前時,讓咱們小曼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壓力。那話怎麼說來著——「不是不報,時候未到」,人家現世報,她卻是過天報了,昨天才用這招壓迫過可憐的黃承安,今天馬上就輪到她自己來感受這強烈的壓強了。

    這女的是怎麼長到這麼高的?蘇小曼還在絞盡腦汁苦思這個問題,思索著要不要向她討一點長高的秘方,雖然自己身上是用不了了,但「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嘛,她蘇小曼可是非常有長遠眼光的。想當初為了她能多長高一點,她的鬼醫師傅一天到晚讓她練習蹦蹦跳,還喝了那麼多奇怪味道的湯藥。結果,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幾年下來,身高沒見長,輕功倒是進步不少。

    此時蘇小曼產生了另一個瘋狂的想法,她特想掀開紫衣女子長長的下裙擺——放心,她只不過是想看看,那女子的群擺下是不是真的有著她想像的高蹺。難道這一點點小小的卑微的要求,大家都不能滿足她麼?

    黑線,滿足什麼?答應讓你去掀人家的裙子?!

    「莫哥哥。」這聲音……

    蘇小曼身體一僵,忽然覺得一股涼颼颼的風穿堂而過,讓她頭皮一陣發麻,身子也不禁打了個冷戰——世間怎會有這麼嗲的聲音!

    她抬頭想看看這個讓她毛骨悚然的女人。

    ——這不看還好,這一看,就再也移不開眼了。

    此時此刻,那紫衣女子正用雙手勾住莫離的脖子,將身體前傾整個貼在他身上,並且利用身高優勢,成功的將臉緊緊地與莫離的臉貼在了一起。

    蘇小曼愣是被這驚世駭俗的一幕驚呆了,這場面未免也……太香艷了吧!她蘇小曼一貫被人說成是行為大膽,不懂矜持。可那不能怪她呀,誰叫她從小就是萬叢綠中一點紅了,她的那些師兄弟早就把她鍛煉的遇男不驚,沉著應對了。她覺得,男人女人也都差不多吧,反正都是人,還是同胞的!但如今看來,與這紫衣女子相比,哎……她還修行不夠,只能是自歎不如啊!

    要是換作別人,蘇小曼這時肯定背條凳子坐著嗑瓜子等著看好戲,可現在那女人抱著的可是她的心上人!雖然剛剛她對莫離是有點生氣,可是她還沒有宣佈放棄呀!

    蘇小曼的戰意一下被勾了起來,剛想開口吹起開戰的螺號,莫離就開口說話了。

    「瑤兒,你怎麼會來這裡?」喲喲喲,叫得還真親熱,被人這樣貼著身體也一點都沒有僵硬,看來是對這樣的見面禮習以為常了嘛!

    「人家想你了嘛!就去問我哥你在哪裡咯,然後就趕來啦!莫哥哥,你想不想人家嘛!」

    看著依然像壁虎一般黏在莫離身上的那個叫瑤兒的女人,蘇小曼心裡無限鄙視之。看她穿著大方得體,長得也是端莊秀美的樣子,一看還以為是什麼大家閨秀,怎麼這行為就這麼……有損全國女子整體的道德操守了。

    「那你爹知不知道你出來了?」莫離輕笑著拿手指挑開瑤兒貼在唇邊的髮絲。

    蘇小曼看著兩人親暱的行為,心裡的火不斷地向上躥。好你個莫離,原來,只要是個女人,你就要展現一下自己的柔情似水!

    「我是出來找莫哥哥你的,又不是找別人。」她對著莫離美目一眨,「爹爹不會擔心的啦,反正你一定會保護我的!」說罷嬌顏一笑。

    蘇小曼也說不上來,為什麼這麼一個說話嬌滴滴,行為大膽,絲毫不知矜持為何物的女子,會被用端莊這樣的詞語來形容,但她身上就是有著一份端莊嫻靜的氣質。不得不承認,她笑起來真的很美,那份端莊中融入了一份嬌媚,卻絲毫不讓人覺得不諧,反倒是讓人多了一種想要寵溺的感覺。

    莫離輕咳一聲,似乎現在才注意到蘇小曼帶有殺傷力的目光。

    為了化解尷尬局面,莫離為她們做了個介紹:「這是蘇小曼,這是華夢瑤。」怎麼,就這麼簡單?不是還應該介紹下身份麼。

    「莫哥哥,都是你啦!人家見到你太開心了,都忘了身邊還有別人。」華夢瑤嬌嗔著,道出蘇小曼被當成透明人的事實。

    你現在記起來了吧,那可不可以請你不要再當爬山虎啦!

    「對了,莫哥哥,娘親讓我替她好好看看你瘦了沒有,她可捨不得她這個寶貝兒子在外面受苦,讓我把你拖回去!」說完又對著莫離甜甜地一笑。

    好你個華夢瑤,看樣子你又想把我當空氣——直接忽略掉。看我不讓你的奸計得逞,我……等等!娘親?!

    蘇小曼娥眉一挑,問道:「華小姐姓華,應該不是莫離的親妹妹吧?」

    華夢瑤掩嘴一笑,「當然不是。我是莫哥哥的未婚妻。」

    蘇小曼乾笑了兩聲,這手段可真高明,從內部攻陷,值得好好學習。「看來華小姐與莫離娘親的關係很好呀,還沒有成親就叫娘了。」說著她瞟了一眼莫離,卻見他臉上的神情有些複雜,像是想說什麼,又像是沒有什麼想說的。她突然覺得自己的心情變得很糟糕,比剛才與莫離發生爭執的時候還要糟糕。

    「對呀,而且我和莫哥哥不久就要成親了哦,到時候小曼你要來喝我們的喜酒哦!」說著更緊的圈住了莫離的手臂,像是在宣誓所有權。

    還叫她小曼!什麼時候和你那麼熟了!蘇小曼看她笑得那麼嬌艷,一口氣憋著特別悶得難受。可她不想開口,她在等,等莫離,等他的一個解釋,或是……一個抉擇。

    可是……沒有——這個昨天還要親吻她,剛剛才說過喜歡她的男人,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只是一臉無可奈何地看著她。

    心淚一點點冷下去,最後結成美麗的冰凌,深深扎進心裡。很好,她喜歡的第一個男人竟是這樣的一個人。她突然很想念黃承安,她覺得好累,想像昨晚那樣被他擁著入睡。

    「娘子——」難道人在極度渴望的時候,真的會產生幻覺麼?

    「娘子——」聲音越來越近,右手忽然被人拉了起來。

    「娘子,你的手好冰哦!你很冷嗎?」蘇小曼感覺到一陣陣暖氣呼到她微涼的手心裡。

    她回過頭,看見黃承安捧著她的手,一邊輕輕搓揉一邊向裡面呼著熱氣。

    蘇小曼微微一笑,「你怎麼到這裡來了?」看來傷得也不是太重,她還知道如何笑。

    「我本來是想……」黃承安似乎才發現還有莫離和華夢瑤在旁邊,停下話語,瞟了他們兩眼。

    蘇小曼一陣苦笑,這個傻瓜,這麼大的兩個人立在這,難道他的眼中真的只能看到她,其它的統統都看不見嗎?——那不是成半瞎子了麼!

    「咦!小曼你已經成親了呀!怎麼沒看見你梳髮髻?」華夢瑤有些玩味地笑著看看蘇小曼,又看看黃承安。

    人家這樣點名到姓的問到自己,總不可能不回答吧。只是,蘇小曼既不能說出實情,又不能在敵人面前說出自己懶惰的真相,那個為難啊,真是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為什麼一定要梳髮髻!我娘子怎麼看都很美。」說完伸手撫上蘇小曼溫潤的臉頰。

    這話簡直是救她於水火嘛!她原來怎麼沒發現她家安安的聲音這麼好聽,今天似乎連他的手指看上去都變得纖細修長了,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語調還特別溫柔,讓她差點誤以為自己是他深愛的情人,空惹來一片紅暈。黃承安在蘇小曼心中的形象一瞬間高大起來,讓她直想立刻頒一個「最佳守護天使獎」給他。

    蘇小曼這邊還沒有陶醉完,那邊就聽見黃承安說:「你怎麼個子跟男子一般高,若不是你未束髮,我還當是兩個男子摟在一起了。」

    華夢瑤眼睛瞪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嘴巴張了張,愣是一個字都沒說出來。估計她一直覺得自己的身高是個優勢,第一次被人這麼說,有些反應不過來。

    黃承安伸手把蘇小曼攬進懷裡,「還是我家娘子最好,小鳥依人,看著就喜歡。」言下之意就是,你那麼高,看著就不討喜。

    在黃承安懷裡的蘇小曼此時有些異樣的感覺——酥酥麻麻的。以前,黃承安就像孩子,可此刻的他,不太像。而且以前他抱著她的時候都是在床上……呃——這話說起來怎麼這麼彆扭了?可是也沒說錯啊,事實就是這樣。

    「娘子,我們走吧,我有個好東西要送給你。」

    手被黃承安握著,蘇小曼的心情似乎好一些了,感覺特別安定。

    最後看向莫離的那眼,他有些受傷,有些無奈,有些內疚的表情定格在蘇小曼的心裡,那些神情最後化成各種顏色,潑散在上面,然後暈染開來,最後,那張臉便再也看不清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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