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著,寒洛走了過來,一臉憂慮地對她說道:「芫清,我想,上次霖翎他們便是因為這團濃霧無功而返的。我們現下雖有羅斯塔備下的藥物壓制住瘴毒,但卻是因為離得較遠才暫時無事。我們若要渡過大澤淵,就不得不衝入到這團濃霧之中,那時恐怕羅斯塔的藥物就不能……」
他這一番話卻給木芫清提了個醒。她抹了抹油乎乎的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才一本正經地問道:「寒洛,咱們臨走時華老先生拿來的那本《大澤淵經注》,你可還記得一二?」
寒洛搖搖頭,遺憾道:「走時匆忙,我並未看得仔細。怎麼?那本書裡面可是記得有如何進這大澤淵的方法?」
「沒有。」木芫清凝眉想了想,一臉正色道,「就是那本書裡頭沒有記載有破這迷霧、進大澤淵的方法,這才顯得有些奇怪。那著書之人既然能夠將大澤淵內的湖泊河流沼澤泥潭並一概花草魚蟲珍禽猛獸一一詳記下來,可見他確實是進到這大澤淵裡頭的。可是既然他連丹粟草食獸的事情都記在書裡頭了,為何卻不見他記錄他是如何衝破迷霧進入大澤淵的?用的什麼草配的什麼藥解的什麼毒,他本都該寫進書裡頭的。除非……」
「除非寫書之人入大澤淵之時,入口處還沒有這團紫霧!」寒洛面上一驚,恍然接口道。
「不錯。」木芫清點點頭,繼續說道,「不過那《大澤淵經注》,成書的日子也久了,要說在這幾百年裡大澤淵又起了什麼新的變化,生出一團吸不得鼻的毒霧來。也算是在常理之中。只是這團紫霧生的這個地方卻委實太巧了,不偏不倚,恰好在大澤淵的入口處。這就顯得有些湊巧了。通常這邊界上地地形境況比著裡面是要簡單一些的。就算要生毒霧,也應該是中間地帶生,怎麼跑到入口處了呢?如此看來,怕是只有一種可能性了。」
「有人故意在入口處設下瘴氣,不讓外人進入。」寒洛點頭贊同道,又有些不解,道,「可是依你姨娘所言。大澤淵過去就是你們樹妖族的領地,而樹妖族又在三百年前銷聲覓跡,那會是誰,要在這裡故佈疑陣,不叫人再往前走了呢?他這樣做地目地又是什麼呢?」
「這,我也不知道了。要想找到答案,看來只有解了這紫霧瘴氣的毒,進到大澤淵裡頭看一看了。」木芫清兩手一攤。言道,「不過,既然這團紫霧不是天然形成而是有人特意設在這裡的,那破解起來應該就容易多了。世上毒藥雖多,但原料不外乎就那麼多。其中又有八成都是植物,如今我身懷血婆羅樹妖之源,可控制普天之下所有有根有須的物事,要破這紫霧之毒,應該。不難吧。」
連日來寒洛為著她這一行人擔碎了心。又要安排探路休息住宿等等一幹事宜,又要防著前些日子的那些蒙面人有沒有漏網之魚。會不會捲土重來,每行一步都要計較籌劃半天,生怕失了職叫眾人又陷入危難之中,往日那張俊朗的臉龐上如今已是幾多憔悴,木芫清不忍心叫他再為迷霧的事徒生煩惱,只好硬這頭皮大包大攬了起來。
只可惜她生就不是說謊耍騙得料,前面朗朗然說了一堆大話,待到說到解毒,心裡卻有些發虛。然而他們這一行人千辛萬苦才走到這裡來,怎麼能夠因為一團紫霧半途而廢呢?況且照她剛才的分析,這團迷霧地背後又大有蹊蹺,更是不得不去探探虛實。
寒洛自然聽出了她那不足的底氣,當下也不說破,只是微笑著拍了拍她,說道:「有勞你了。不急,慢慢來。你要多加小心,千萬別貪功冒進。這麼多日子都熬過了,還差這一時半會麼?我和羅斯塔聊過了,他也可以幫你。」
得了寒洛這話,當晚木芫清美美睡了一覺攢足了精神,第二天開始便甩開膀子跟著蘿蔔一起忙活開來。
然而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那麼一大團紫霧,鬼知道是用什麼和什麼混合出來的。煩躁鬱悶之餘,木芫清也曾想過要自制幾個防毒面具出來,大伙戴了護住眼耳鼻口,自然不用怕什麼瘴氣毒霧,只可惜她卻不知要防毒面具裡面要添加些什麼東西,手頭也沒有材料讓她製作,再加上一想到她這一眾人等,個個腦袋上都盯著一張鬼臉一樣的面具,唉,光是想想就覺得不切實際。更何況像寒洛南宮御汜那種極其重視自身形象的人,有說服他們接受防毒面具的時間,還不如多試驗幾次,沒準解毒的方法都已經嘗試出來了呢。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經過木芫清和蘿蔔夜以繼日的實驗攻堅後,半個月後,他們終於成功地弄清楚了大澤迷霧的成分。這毒料一旦清楚了,解起毒來就容易地多了。
只是面對著結果,木芫清卻皺起了眉頭:「奇怪,這毒裡頭,怎麼下了這麼多的雙子柏?雙子柏這東西並不是十分的稀有,它除了會叫人嘔吐昏厥以外,還會讓人皮膚上密佈大大小小的水泡,又癢又疼又挖不得,那水泡破裂流出來地水,挨到哪兒哪裡就腐爛露骨,直要將中毒的人折騰上幾天幾夜方才叫他全身潰爛而亡。因它發作起來的症狀這麼可怖,大多數使毒的人都不願用它。所謂毒亦有道,使毒的人用毒術取勝本就失了些光明磊落,若再用如此下作地毒藥叫對手生不如死,都擔心因果循環報應不爽,藥地人多了,這般恐怖的死法遲早會報應在自己身上。我看過地那麼多關於使毒用毒的書裡頭,也就只有一個人提到了雙子柏,據他的書裡自己說,他也確實很喜歡用雙子柏。可是那個人在五百年前就已經死了,而且傳說他正是因為誤食了自己親手配製的毒藥,全身腐爛而亡,只剩下一灘膿水並一堆白骨了。眼前這個人,莫非是他的傳人?」
「管他是本人還是傳人,左右咱們已經破了他的毒,只管大搖大擺地進去瞧瞧他長得是個什麼模樣就是,想那麼多幹嗎?」蘿蔔不以為然地笑道。
一行人服了自製的解藥,果然平安無事的穿過了紫霧,成功進入到大澤淵的腹地。
越走木芫清就覺得越不對勁。這一路上施毒放毒的痕跡處處可見,寒洛他們不懂得下毒的那些伎倆花招,自然是看不出來,可是木芫清卻是懂的。她跟著華老先生在山裡埋頭苦學了三個月的毒術,雖稱不上是精通此道的行家裡手,但是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華老先生那裡的書包羅萬象,講什麼的都有,那些施毒後容易留下的種種蛛絲馬跡她也大致知道了個八九不離十。因此,一進入大澤淵之內,她便面對著眼前觸目驚心的眾多施毒痕跡心驚膽戰。
那些痕跡中,有些是新的,有些是舊的,還有的已經可以稱得上是古老的了,少說也有上百年的歷史。痕跡中有殘留下來的毒素毒漬,也有中毒者留下來的屍身血骨,還有被毒素所侵,半死不活的花草樹木。其跡斑斑,慘不忍睹。所謂外行看熱鬧,行家看門道,木芫清一路留意,細心觀察,發覺這在大澤淵內大肆使毒的人,其配製的毒藥與瀰漫在大澤淵入口處的紫色濃霧成分大同小異,看來應該是一人所為。
「是什麼人如此喪心病狂,居然在這裡大施特施不為同道中人認可的禁忌之毒?他下了這麼毒,又是要藥誰呢?大澤淵裡頭的飛禽走獸麼?那藥死的獵物還能吃麼?外面來的人麼?可是這裡似乎幾百年來都沒有外人進入的痕跡了,這下毒的痕跡,有些卻是新的。」木芫清皺眉猜測道。
「不管他是誰,懷揣的目的是什麼。」蘿蔔在聽了木芫清的分析後,也不急也不躁,涼涼說道,「他在這裡下了這麼多的毒,定然不會是好人。若是見到了,只管打就是。我們這麼多人,還怕打不過他麼。」
「你怎知他是一個人?萬一有幫手呢?」木芫清有些好笑的看著蘿蔔反駁道,這個蘿蔔,整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真真是個天塌下來當被蓋的主兒,「再說,這人的毒術在你我之上,已臻出神入化的境地。我們又在明處,他在暗處,卻是不可不防。從現在起,這裡的水不能喝,果子不能吃,一切的東西都不能碰,走路也要留神腳底下,把鞋底子都加厚些。就是吸氣,也用衣裳……蒙了臉再吸!」
她忽然想起了電影中經常提到的尿可以解毒,遇到毒氣時用浸了尿的布巾蒙了臉便可以不受影響,但這種方法,先不說有沒有用,要她在嘴巴鼻子上蒙一塊濕嗒嗒的尿手巾,她倒更寧願中毒。
可惜世上這事就是這樣,你越怕著什麼,什麼就偏偏找到你頭上來。木芫清擔心她這一行人會栽在那個用毒的行家手裡頭,可謂是時時留意步步提防,可是還是暴露了行蹤被人盯了梢,不得不與那施毒施到喪心病狂境界的傢伙,面對面較量一番了。
這段期間一直忙著找工作,碼字都碼的有些凌亂。如今總算是把工作問題搞定了,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這找工作真是人生一大苦差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