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簾妖夢 卷五、憐君慼慼難回護 一ま二、初擁回血
    我們血族倒是有種特殊的儀式可以助他,令他得到永還有常人難以想像的神力。」籮卜解釋道。

    「是,是初擁回血麼?」木芫清心念蹙動,試探著問道,「你所謂的血族特殊儀式?」

    籮卜登時驚訝萬分,圓瞪著雙眼,一臉驚異的問道:「芫清,你怎麼會知道?不錯,正是初擁回血,這是我們血族一項很鄭重的儀式,實現起來卻很簡單。只要血族的妖將自己的新鮮血液再喂到被他吸食過的人的體內,就可以使那人也成為血族的成員。因為這種儀式不需要特殊的祭壇和道具,實施起來非常隨意,所以在血族之中對這項儀式准許實施的情況有著嚴格的規定,來約束族人不負責任的行為。而且凡是對別人實施了初擁回血的血族,就自動承擔了照顧自己創造出來的晚輩的義務,必須盡力對他指導教養,除了要讓他盡快適應新的身份,盡快讓體內血族的力量覺醒過來,還要讓他瞭解血族的習俗規矩,知道身為血族新的一員,哪些事能做哪些不能做。所以這項儀式雖然簡單,卻因為那些繁複的規矩責任並不常用。外族的人,即使是妖族,可能連我們血族的存世都根本不知道,更別說初擁回血這項儀式了。你又是從何而知的呢?」

    初擁回血的事,木芫清也是見了此時此景,聯想到自己曾經看到過地有關吸血鬼的文章猜出來的。沒想到竟然叫她給說中了,蘿蔔他們一族竟真的有這種儀式。不過這原因卻很難向蘿蔔解釋清楚,木芫清也沒有心情跟他說這個,因此不答反問道:「蘿蔔,你們血族對初擁回血的限制那麼嚴格,我不信你只是為了御偶爾而發的牢騷就這麼好心的想要幫他。你一定還有其它的目的!籮卜,別怪我不肯相信你。當日你離我而去時曾匆匆說過,你跟御之間還有些事情沒有了結,要跟著御一起離去。你現在可以不可以告訴我,是什麼事讓你放心不下。

    非要千里相隨呢?是為了讓御成為血族麼?這些日子一來,你跟御形影不離百般示好,也都是為了今日麼?究竟是為什麼,為什麼你處心積慮,非要御做你的族人呢?」

    「芫清。」籮卜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卻沒有出現任何愧色,略有點無奈地答道,「你幹嗎一定要把一切都點破呢?還有,你自己不也是有些不願示人地秘密麼?又何必這樣咄咄逼人,非要我和盤托出呢?我承認我是騙了你。我接近南宮確實另有目的。至於是什麼目的,眼下我還不能告訴你。不過我可以跟你發誓,我絕對不會害他。真的是一心為了他好。所以,別再逼我好麼?清,有時候,太聰明了並不見得是一件好事,會給你帶來很多不必要的麻煩和危險的。」

    籮卜這最後一句話更像是一個警告,警告木芫清說倘若她再打破砂鍋問到底的話,就算是朋友。是患難之交,他也要不客氣了。

    木芫清何等聰明的人,怎麼會聽不出蘿蔔這話裡的意思?她心裡一驚,心想看這條蘿蔔整天吃喝玩樂恁事不管,原來都是在假裝糊塗而已。其實他別比任何人都看得通透。不過他這話也說得沒錯,每個人都有保留自己隱私的權利,也許他真地有什麼不能告人的難言之隱呢?細想想,相處的這段日子以來,他雖然一直隱藏著自己地身份。可是確實沒有做過任何傷害她和御的事,當然。眼前這個情況除外。既然他肯保證這不是在傷害御。那不妨再信他一信。

    想到這裡,木芫清緩了臉色。眼盯著蘿蔔神色凝重,沉聲說道:「好,只要你發誓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我便相信你,還拿你當朋友看待。至於今晚的事,我會當做沒看到,不告訴給御,往後你要好好照顧御。」

    籮卜卻搖搖頭,為難地說道:「芫清,你這條件我恐怕不能答應。你既知道初擁回血的事兒,那應該也就知道,我們這一族之所以被稱為血族,乃是因為我們以血過活,必須飲食鮮血才能活下去。雖不用天天如此,平時也跟常人無異,可以吃些平常的事物,可是每逢月圓之夜,若是不飲生人之血的話,便會感到格外地焦躁,全身的血液都好像是沸騰了起來一樣難受,甚至痛苦抽搐死去。你讓我不做傷天害理的事,那在你的觀念裡,吸食人血算不算傷天害理?」

    「還有,關於南宮已經成為我血族一事

    沒有打算瞞他,待他醒過來我便要告訴他的。本來天前就可以完成,那時我已經吸了他的血,正準備過血給他,誰知你突然闖進來打斷了我們。當時見你一頭栽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我只好匆匆用妖力保住南宮的身體,不然他被我吸過血後又得不到回血,就會被殘留在他體內我的妖力侵蝕,和其他被我咬過的人一樣迅速死去,成為一具乾屍地。之後我強行改變了他的記憶,將昏迷不醒地她和你一起帶回到南宮府休養。可是今晚是十五月圓,妖力活動異常,連我自己也都控制不住。若再不過血給他將儀式進行完畢,恐怕他就活不過不今晚了。

    這幾個人……」

    籮卜指了指地上躺著地三個陌生人,繼續說道:「他們便是我們今晚的食物。我們若是在月圓之夜不飲生人地鮮血……在去流慧鎮的路上,我突然昏迷不醒的樣子你是見過的,那便是抑制不了自身妖力被妖力反噬的症狀。那次是因連日趕路辛苦提前發作了,本來我可以在剛開始發作的時候殺了你或者車把式來救急,可是我不能傷害你,也不願殺了車把式嚇到你,一直強忍著捱到了夜間,才在你睡著了以後在客棧裡隨便尋了一人。我不瞞你,你們第二天見到的那具乾屍,便是被我咬的。御他剛剛進行完初擁回血儀式,身子虛弱,還不清楚他新的身份,這次就由我替他捕獵餵食了。我會交給他我們一族生存的法則和技巧,往後每逢月圓,他也必須要自行捕食生人飲血度難了。」

    「客棧裡頭那個人……原來是你殺的……」木芫清被蘿蔔的話驚呆了。她雖然知道血族是以血為食的,心裡做好了準備,可是當親耳聽了這事之後多多少少還是有些許的震驚。她從前看過太多諸如《驚情四百年》、《夜訪吸血鬼》之類描寫吸血鬼的小說和電影,也能理解作為一個被神明所拋棄的種族想要執著的生存下去的無奈和艱辛。但為了自己活下去,便要不斷地去殺害別人,她還是不能忍受這樣的悲劇發生在自己的身邊:「蘿蔔,既然你這一族生存的如此矛盾痛苦,為什麼還要將這份痛苦強加在御身上呢?你是知道的,他這個人什麼都好,就是對人妖之別的事情有點執拗。如今你將他變做了妖,還是一個必須用別人的生命換取自己存活的妖,你想過御的感覺麼?他能接受得了這種轉變麼?」

    籮卜似乎已經不耐煩再跟木芫清爭執下去。他俯身在南宮御脖頸處伸手一拂,南宮御脖頸處的傷口立刻消失得無影無蹤。蘿蔔抱起依然昏迷不醒的南宮御,不再管地上躺著的其他三具屍首,大踏步地就要出門,臨到木芫清跟前時頓了一頓,輕聲說道:「芫清,木已成舟,南宮接受了我的血液,無論你接不接受,他都已經是血族的一員了,從今後必須像個血族之人一樣過活。將來你便會知道,我今日的選擇是對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南宮好。你若不忍見他受苦,大可立即離去,我絕不會因為擔心你走漏了消息而為難於你。」

    木芫清見此情景,知道已經無法挽回,任她巧舌如簧也無濟於事,雖然心裡很不痛快,甚至有些怨恨蘿蔔,可是卻束手無措毫無辦法,就算將籮卜痛打一頓打地他屁股開花臉上掛綵,南宮御依然無法重新做回人類了,何況她也打不過蘿蔔。想要負氣遠走給他們來個眼不見心不亂,可是一來放心不下南宮御,怕他一時接受不了這樣駭人聽聞的變故,二來也委實沒有合適的去處,留在這裡還能監視著蘿蔔。

    她拉住了蘿蔔的衣角,沉吟了半晌,終於作出了決定,語氣決絕道:「不,我不走!往後的日子裡御一定會很痛苦,他既然是我朋友,又曾對我有恩,我就不能袖手旁觀棄他不顧。我要留在這裡陪他安慰他。」

    「隨你。」籮卜淡淡一笑,抱著南宮御就要前行。

    「還有一件事。」木清手上使勁,不讓蘿蔔就此離去,「你答應了,我才讓你走。御成了血族這件事,不要一股腦都說給他知道。先緩一上緩,再從長計議,讓他有個慢慢適應的過程。」

    籮卜沉默了一會,終於點了點頭,吐出了一聲:「好,就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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