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說要幫那名入侵者,讓樞密院把他的朋友給放了?」
張翼的辦公室裡,這位玄武之主有些意外地看著自己的女兒,他完全沒有想到,當女兒和那名叫馬嘯風的男子見完面後,竟然提出如此荒唐的建議。
儘管他極愛自己的女兒,但並不意味著張翼失去了理智,在大多數情況之下,他可以以自己女兒為優先,可如果照楚兒的建議來做,他張翼無疑把玄武湖推向和樞密院對立的立場,先不說這個結果他是否承擔得起,就說單是把整個玄武湖拖下這淌渾水,他也不願意這樣做,為了女兒而讓一直跟隨著他的部眾在沒有任何利益的前提下承受巨大的風險,張翼是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張楚兒自然也明白父親心中所想,但她卻絕對不是一時衝動才作出這樣的決定,而是在見完馬嘯風後,又瞭解了聯盟現在的狀況,她心中才有了這樣的計較,楚兒並不怕父親不答應,因為她的計劃完全是站在玄武湖這邊考慮的,只是冒的風險也很大,就怕父親不願承受這巨大的風險,哪怕他也明白高風險等於高回報這個道理。
「爸,我不是一時衝動才提出這個建議的,你也看到了,現在聯盟內部的情況已經不同以往,凌山大長老和海霸天二長老之間的勢力僵持已經全部被打散,樞密院趁這個機會插入那本來激烈卻相對穩定的勢力爭奪中,他們選擇三長老這個有野心卻沒有實力的人,是希望把他當成傀儡來使用,利用樞密院的至高權力,在你們不肯撕破了臉皮和樞密院對著干的心理下一步步瓦解了四禁地的權力,現在的你只能調用自己的親信力量,連鬥宿隊也只能調用正副隊長和一百名左右的親信,如果我們不再做點什麼,玄武湖盡早會完全落入別人的掌控中啊。」張楚兒坐在父親身邊,雙手捉著父親的手臂,用自己的語氣和動作激起自己父親心中的那份緊迫感。
張翼歎了口氣,這種情況他何嘗不知,自從海霸天戰死後,刺客聯盟內部原有的勢力格局便被打破,三長老常寧在樞密院的下異軍突起,大有吞併整個聯盟的趨勢,但說到底,最後的贏家都是樞密院,儘管做為最高權力機構,一直以來卻被掌握著實質權力的凌山一系把持著聯盟勢力,樞密院在很多時候都是凌山一系的應聲蟲,但在海霸天戰死,凌山失蹤的此刻,樞密院憑藉著無上的權威,控制著常寧這個傀儡把聯盟的勢力一點一點地分解,然後慢慢地控制在手中,四禁地的主人不是不知道,而是他們根本沒有權力反對樞密院的決定,除非他們打算背叛,但在刺客聯盟中,樞密院是最高權力機構的事實人所皆知,即使四禁地有心要反,但能夠爭取到的戰鬥人員實在不多,任憑他們四禁地之主戰力高強,可有道是雙拳難敵四手,好漢也架不住人多啊。
更何況,四禁地之主多少也有這些那些的顧忌,正是由於這些顧忌,讓他們一直隱忍不發,特別是現在青龍之主已經被「請」去樞密院的此刻,他們更知道樞密院此舉是在殺雞給猴看,所以張翼和其它長老一樣按捺著性子,不敢明目張膽地和樞密院對著幹。
「爸,我上過訊息網,前兩天晚上,朱雀林的人已經參加了圍堵入侵者的行動,他們是繼白虎原之後,第二個響應樞密院和長老廳召喚的禁地了,現在除了青龍峰表現出明顯的敵意,只有我們玄武湖還處於曖昧的立場,如果不出意外,樞密院一方很快就會做出讓您不得不選擇自己立場的舉動,如此一來,無論你怎麼選擇,都將會處於被動的局面,我想您也清楚,玄武湖已經不能保持一向的中立了,因為時局已經不允許我們這樣做,現在,我們只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依附於樞密院之下,那麼您仍然可以保持現在的地位,但在許多事情上,您將會身不由己;第二個選擇則是,聯合青龍峰,重改聯盟勢力格局!」張楚兒安靜地說出了她父親心中所想,卻一直沒有說出口的心思。
張翼身體輕震,一手輕輕掩住自己女兒的嘴巴:「楚兒,可不許亂說。」
「爸,您不是這樣想的嗎?」拿開父親的手,張楚兒那在輕紗下的臉上浮現著自信的微笑,她此刻只是捅破了父親心中的想法,讓這個大膽而瘋狂的念頭第一次清晰地浮出水面。
「……楚兒,我也知道你說的這些事,但問題是,你覺得一個馬嘯風,難道是我們改變聯盟格局的契機?」張翼不是沒膽量做,但他身為上位者,要考慮的東西很多,這就好比做一項投資,所有的投資人都知道風險伴隨著機會和利益,但他們同時也要做好承擔失敗的後果,因此,在做一項投資時,他們總是要將得失看得清楚,更要清楚投入和所能取得的利益之間作出權衡,就像現在的張翼,如果馬嘯風能夠成為改變聯盟勢力的一劑催化劑,他才願意去投資,否則,明哲保身也是亂局處世之道。
「爸,你想,現在是什麼原因讓你們這四禁地之主不敢放手大幹,主要還不是因為樞密院在聯盟戰士心中是最高權力的象徵,這種精神上的象徵不是物質上的手段所能夠推倒的,但只要樞密院至高無上的權威在戰士心中喪失的時候,我們的機會不就來了,所以,一切問題的根本是,我們如何把樞密院的精神象徵從聯盟戰士的心中抹去。」張楚兒的眼睛中閃爍著狡慧的目光,那帶著自信的眼光在告訴每一個人,她的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繼續,說。」
父親的鼓勵讓張楚兒看到了繼續的必要,於是那軟儂的話語中說出了對刺客聯盟影響深重的話:「要推倒樞密院這個精神象徵,最好的辦法便是打擊他們的威信,那麼,此刻的潛入者無疑提供了我們一個絕好的機會,一個打擊他們威信的機會。當然,我們不能夠明著戰在入侵者這一邊,否則會給樞密院捉住我們的把柄,但我們卻可以在暗裡幫助入侵者促成這事情。」
「你要幫馬嘯風,為的便是打擊樞密院的威信?」張翼皺了皺眉頭,儘管女兒的提議不錯,可要把人家的朋友從樞密院裡弄出來,張翼還是覺得代價太大,而且行為也太明顯,樞密院又不是傻瓜,如果這樣也看不出貓膩,那司院和掌院的日子都活到狗身上了。
「確實如此,爸,我知道你顧忌什麼,事實上,我並不是要你真的幫馬嘯風把他的朋友救出來,我們只要給他一個暗示就可以,那個暗示便是我們站在他這一邊,可同時,我們也要做出力所不逮的樣子。」張楚兒此刻的表情完全可以用眉飛色舞來形容,她就像一個成功的導演,正安排著某個大戲的演出,而此刻,她正告訴著重要的演員,如何來演好這齣戲,在這一刻,包括她的父親在內,都是她那以刺客聯盟為巨大舞台之上的演員而已。「在你看來,我對那個入侵者答應了幫助他,並救出他的朋友一事,無疑是小女孩的一時衝動,我想馬嘯風也會這麼想的,那麼,我的表演便已經成功了第一步,年輕的衝動,是一種沒有添加著雜質的情感,是最純粹的表現行為,當馬嘯風以為我衝動的時候,事實上便是他認可了我是站在他一邊的,而通過我的關係,則能繼而暗示他,玄武湖會幫他的假象。而在這個基礎上,我們則要再做一些事情才行……」
「還要做什麼事?」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張翼覺得自己小看了這個女兒,或者說,聯盟裡所有人都小看了這個當年為了拒絕那被安排好的婚事而自毀面容的女孩,在不知不覺中,張翼的心思已經給楚兒牽著鼻子走,這讓張翼在慶幸有一個好女兒的同時,也對自己感到慚愧,他想到了此刻的種種顧忌和難處,卻無法像自己的女兒一樣去想出解決的辦法。
「我們要讓這齣戲演得更逼真一些。」楚兒站了起來,帶著一些興奮地說:「我們不能真的把馬嘯風的朋友救出來,否則便不能讓他成為推倒樞密院這精神象徵的契機,我想你也看得出來,馬嘯風這個人不簡單,可以說他在巨大的危機下正不斷地成長著,我們所要做的,便是讓他更加迅速地成長起來,所以,我們父女還要再做一場戲。」
「戲?」張翼有些頭大的看著女兒,感覺自己已經有些跟不上女兒的思維。
「不錯,是一場戲,我來做那個有些愛上父親敵人的女兒,而您…」張楚兒笑瞇瞇地看著自己的父親說:「就要做一個壞父親,一個知道女兒放跑了敵人後趕著去收拾他的壞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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