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裡咬著草根,坐在柔軟的綠茵上,握著暗青色的魚桿,手腕轉動,透明的魚絲在半空劃出一個圓弧輕輕地落入水中,馬嘯風打著哈欠,把魚桿架好後,仰頭倒在弱水河邊的草坪上。
藍得不像樣的天空下,白色的雲朵被風吹著往南方移動,太陽不是很猛烈,但金色的陽光也不是普通人能夠直視的,可對於現在的馬嘯風而言,普通人這個範疇已經離他好遠。
自從一個星期前結束了莫名其妙的時空之旅後,馬嘯風和姬冰心憑空出現在了弱水鎮上,心切回家的馬嘯風直接帶著姬冰心前往馬家大院,看到突然回來的兒子,馬母是滿心的高興,然後在看到馬嘯風身後跟著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馬母更是樂開了心,看著馬母臉上的笑容和意味深長的眼神,馬嘯風是一臉的尷尬,而姬冰心則破天荒的紅起了臉。
隨後,馬家小子回到小鎮的消息迅速地傳開,當年馬嘯風便是小鎮上出了名的惹禍精,幾乎鎮上的居民都認識這個小子,可幾年不見,當年的惹事精卻變成一個溫文爾雅的帥小伙,害得鎮上多少姑娘芳心暗動,在馬嘯風呆在家裡的這一個星期以來,馬家的門檻不知道被踩了多少遍,平時冷清的馬家大院頓時熱鬧了起來,來竄門的大媽大嬸在看到馬嘯風時,就像是丈母娘在挑女婿一般,弄得馬嘯風這幾天都不敢呆在家裡。
回到家後,馬嘯風直接到鎮上的銀行從自己的戶口裡取出一百萬重新開了個戶口,然後用母親的生日為密碼,再把這筆巨額存款交給自己的母親,馬母也不問兒子錢是哪裡來的,只是默默地收起來,然後鎖進自己的檀木櫃中,馬嘯風知道,沒到必要,母親是不會用這些錢的,因為對她來說,這筆錢還不如自己回來看望她的心意來得重。
爾後,馬嘯風又找來工匠,把已經年久失修的馬家大院再重新修復,這一番大動作,少說也要花上幾萬塊大洋,但對於現在的馬嘯風來說,這點小錢還不會放在心上,畢竟,從古董大王和周氏企業那裡拿到的錢,他也只用了一點點而已,何況周氏老董開出的那張空白支票,馬嘯風至今還沒有在上面填上數字呢。
但馬家的動作,卻讓一些「有心人」看在眼裡,不說這一兩天已經漸漸出現有鎮上人家來相親的跡象,就連馬家的三個叔伯也頻頻來找,只可惜馬嘯風對於這幾家叔伯一點好感也沒有,雖說不至於把他們暴打一頓然後丟出門去,但表面微笑的馬嘯風卻一付拒人於千里外的模樣,讓幾位叔伯談不成「生意」,只能敗興而返。
這段時間最清閒的莫過於姬冰心和小妖怪朱厭,朱厭自從傷勢痊癒後,便恢復了平時活蹦亂跳的樣子,但鎮上的動物就遭殃了,不時哪家人家的雞不見了,不時又有哪家人家養的豬失蹤了,然後在馬嘯風後院裡,總會發現這些動物的屍骸,而它們的血肉,自然進了朱厭的肚子裡。
姬冰心看不過這小傢伙總是滿臉血污的樣子,便硬是要把朱厭改成吃素的妖怪,朱厭當然不願改掉自己一直以來的用餐習慣,但猴子就算是變身成妖體,也完全不是恢復了十年功力後的姬冰心對手,用一根手指就把猴子治得死死的姬冰心,這幾天都逼著小妖怪吃香蕉蘋果等物,吃得朱厭一臉淚汪汪的樣子。
而游手好閒的馬嘯風,這幾天唯一有些建設性的事情,便是替朱厭改了名字,這傢伙一身白髮,馬嘯風便替它起了一個很小白的名字…….就叫小白。
朱厭對名字這玩意倒是不挑剔,小妖怪自從被馬嘯風所救後,已經把馬嘯風當成更強大的「妖怪」,基於弱小妖怪依附於強大妖怪的潛規則,朱厭便老老實實呆在馬嘯風的身邊,至於被馬嘯風起個什麼名字,它是一點意見也沒有,再說,它有意見的話,在還沒有學地說話之前,估計也表達不了,於是這個名字便定了下來。
再說姬冰心,在和馬嘯風共同經歷了一次時空之旅後,這個上清宮最出色的女劍手,已經對馬嘯風情愫暗生,但基於女子的矜持,姬冰心表面上不動聲色,馬嘯風也不是笨蛋,從姬冰心到現在還陪著他留在弱水鎮這一點看來,他也明白這個女孩對自己有了好感,但姬冰心不同於其它的女孩,或許自小在上清宮那種世外的宗派長大,姬冰心對於男女的觀念還是相對保守,馬嘯風也不敢把對待其它女孩的那一套用在她的身上,況且,對像姬冰心這種冰清玉潔的女子,馬嘯風自然也慎而重之,想想自己已經和幾個女子之間有著或多或少的糾葛,馬嘯風便不敢讓自己和姬冰心走得太近,姬冰心出身名門,馬嘯風可不認為自己這種「俗人」能夠配得上她。
雖說不上來者不拒,但也甚少拒絕對自己有好感的女孩,像現在這一次裝作一付神經大條的樣子,然後忽略姬冰心對自己的好感,對馬嘯風來說還是平生第一次,但不管如何,馬嘯風還是盡量和姬冰心保持著目前這種「朋友」關係,彷彿有著某種默契一般,他們兩人都沒有打算再進一步似的,就這麼保持著不冷不熱的關係。
腦後傳來了腳步聲,馬嘯風眼睛往上翻,肩上趴著小白的姬冰心正走了過來,馬嘯風連忙從草地上坐起來,朝她打了聲招呼。
姬冰心跟著坐在他的身邊,小白眼睛滴溜溜一轉,它這幾天被姬冰心逼著吃素,對於這個用一根手指頭就把自己治得死死的女人,小白心裡有些害怕,一看到馬嘯風在旁邊,猴子「吱吱」一叫,便跳到馬嘯風身上,馬嘯風把它提了下來,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然後用手指輕輕撓過小白的毛髮,讓猴子發出舒服的叫聲。
「你還要在這呆多久?」姬冰心看著弱水河,說話的語氣就像這條小河一般的平靜。
「怎麼,你要走了?」表面上不動聲色,但話裡卻透出了馬嘯風有些不捨的心思。
「我出來大半年了,也是時候該回師門報個平安,要不然,師尊該著急了。」
打算兩天後走的,順便把我媽也接回城裡住,就不知道她願不願意。」
「那我…再等你兩天吧,到時候我們一起走,我也得到大城市裡坐飛機回崑崙。」說著一語雙關的話,姬冰心希望馬嘯風知道「兩天」的意思。
馬嘯風點點頭,繼續裝白癡:「也好,我們一起回建安,那是一個臨江的城市,有很多景色的,要不你在建安市再住上幾天,我帶你去逛逛?」
「這是你的邀請?」姬冰心轉過頭,臉上掛著微笑。
「算是吧……」馬嘯風撓了撓頭,最終還是洩露了自己的心思。
拍拍手,姬冰心站了起來,說:「那好吧,反正回崑崙也不急在一時,我就再玩上幾天吧,說起來,我好久沒『放假』了呢。」
然後,她又朝小白招招手:「走了,猴子,你今天必須給我吃下一斤香蕉去,我就不信改不了你這吃肉的習慣。」
馬嘯風感覺到自己膝蓋上的小白寒毛直豎,看來這小妖怪這幾天被姬冰心的素食喂得怕了,朱厭扮可憐樣,朝著馬嘯風直眨眼睛,但卻被馬嘯風隨手提起,然後扔向了姬冰心。
姬冰心呵呵一笑,便把小白接住,於是朱厭的素食課又要開始了,但姬冰心走了兩步卻又停下,她在口袋裡摸出一顆黃色水晶,扔給了馬嘯風。
「相柳的晶核?為什麼給我?」馬嘯風知道一顆晶核對於修行者的意義,這可比金錢要有價值得多。
「那是土性的能量,和我自身的靈力格格不入,這土性能量最利於用來粹練自已的肉身,但我可不想變成肌肉女那樣的怪物…所以,送給你吧……」說完,姬冰心頭也不回地走了。
馬嘯風老實不可氣的把晶核收了起來,決定回到建安後就吸取晶核的力量,剛巖之蛇的晶核,大概能讓自己的肉體強度再增長個三到五倍吧,馬嘯風在心底默默計算著,當吸取完這顆晶核的力量後,他就能讓自己的雷決往前再邁出一階。
雖說現在他掌握了技之心的運用,而且身體裡還有二成左右的破軍星力可以運用,但這點力量還遠遠不夠啊,自從在十年前的時空裡,當相柳的妖氣團要爆炸的時候,最後那一刻看到自己師父那藏在面具下的臉竟然是自家的老頭子時,馬嘯風就覺得事情變得複雜了,以老頭子表現出來的修為來看,自己從小被封印了破軍星力之事,一定出自老頭子之手,但既然已經封印了自己的星力,老頭子又為什麼要在自己十七歲那年詐死,然後以自己師父的身份出現,把自己帶進玄學的殿堂中,一步步帶著自己走上修練之途,從而讓破軍星力從封印中被洩露。
而且,為什麼老頭子能夠控制得了天地惡氣為已用,而最近幾個月來,建安市頻頻出現被惡氣所感染的妖怪,是否和老頭子有什麼關係,突然,馬嘯風發現自己的父親,身上有著太多的秘密……多得讓他害怕。
因此,馬嘯風決定下一步的動作,便是把老頭子找出來,問明這一切的原因,然後再責問他為什麼要詐死。但這一切的前提卻是,力量!
老頭子的修為至少已經達到了天雷境,再加上惡氣相助,其本身的實力,已經去到馬嘯風一個所不清楚的境界,何況,他還說過,自己已經掌握了入微的境界,那麼現在只掌握了技之心,力量層次也只停留在罡雷境的馬嘯風,可不認為萬一老頭子不肯回來,而要像從前打上一架的話,馬嘯風能夠把老頭子拖回家來。
馬嘯風搖了搖頭,嘴角露出一絲無奈的笑容,想自己雷決小有所成的時候,曾經沾沾自喜,以為已經超越了老頭子,現在看來,自己只不過一次次追趕著他的足跡而已……
看向天上的藍天白雲,馬嘯風忍不住在心裡問,老頭子,你現在究竟在哪裡?
天空的雲,被緩和的風吹向了南方,它們掠過了小鎮,漸漸飄到了天陽山上,但是,彷彿這裡有它們害怕的東西一般,在沒有接近天陽山的時候,白雲兩邊分開,成「Y」字型出現在藍天之下,只是,卻沒有多少人注意到這個奇觀。
天陽山腹之中,不像十年前的時空一般,有著龐大的相柳地宮,這裡,一片漆黑。
漆黑的世界裡,亮起了兩點星芒,她…睜開了雙眼……
「是誰?」輕輕地吐氣,她感覺得到,那黑暗裡,有另外的生物在接近,這是多麼熟悉的感覺啊,但自從十年前那個渾小子解放了自己,卻在隨後被一個神秘人再次封印後,她已經沒有聽到「腳步聲」這種東西了。
一團光亮出現在漆黑的空間中,黑暗尖叫著逃跑,一個絕色的女子,手掌上釋放著灰白色的光團,照亮了黑暗的空間,這是一個遭受了嚴重破壞的大殿,地面裂痕處處,染柱四倒,巨大的石塊橫旦在女子,和被黑色鐵鏈綁著的另一個女子之間。
兩個女子,身材樣貌幾乎一樣,所不同的,只是一個自由,另一個卻被束縛著。
「你…是我嗎?」矛盾的話來自被鐵鏈綁著的女子口中。
「我想是的…….」釋放著妖氣團,輕巧地躍過巨石斷壁,來到石台之上,那被綁著鐵鏈的女子身邊,看著這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孔,相柳如同夢囈般的說道:「一樣的臉、一樣的靈魂….一樣的氣息……為什麼會這樣,世上,怎麼可能同時存在著兩名相柳……」
「這個問題,我可回答不了你,不過…你似乎受了重傷,靈元不穩,而且蛇魂還少了一縷?」鐵鏈之上的相柳臉現疑色。
「你也好不到哪裡去,很奇怪,你的力量很完整,但卻相當的弱…只有全狀態時的一成左右?」
「這一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能把我放下來嗎?」鐵鏈上的相柳,說著充滿誘惑力的話。
然後,低低的笑聲在損壞的大殿上響了起來……。
(*^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