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的。」
三個警察當中,看起來最老成的劉友亮說道:「大概在一個多月前吧,小鄭突然變得浮誇起來,他那個人本事沒什麼,但平時還算忠厚,交待他做什麼事情他都會盡力去辦,可那個時候,他好像一夜暴富似的,帶著那種暴發戶的心態和眼神對待分局裡的大伙,我們也納悶啊,儘管我們和他的關係比較鐵,但他和我們說話的時候,還是不自覺的表現出一種高高在上的語氣。」
「就是,我還想他是不是腦袋讓驢踢了。」大胖跟著說道:「過不了幾天,他還跑去辭職,說不幹警察這種累活了,我們不知道他發什麼神經,於是私底下問他,他也不說,只是笑得賊眉鼠眼的,然後那天晚上約了我們去天上人間喝酒。」
老徐咂了咂酒吧,似乎還在回味當時的情景,他說:「天上人間那種消費動輒上千的娛樂場所可不是我們這些小警察能夠消費得了的,但那天晚上,鄭哥真的把我們帶到天上人間的時候,我都傻了,還悄悄問他,你是不是收了人家什麼賄賂了,他也沒說什麼,就帶著哥幾個到裡面的包廂去,叫了一些貴得嚇死人的酒,喝不到兩杯,就有一個打扮性感的女人來找他。」
說到這裡,老徐憤憤地拍了一下桌子:「那個女人來到,全把我們當透明的,便和鄭哥摟摟抱抱起來,最後還當著我們的面親嘴,我們鬧不清狀況,鄭長剛把那女人支走之後,才對我們說那是他的新女朋友,我馬上問他,那沈琳怎麼辦,可他竟然說要飛掉沈琳,我氣不過,差點和他吵了起來,沈琳是個好姑娘,家裡就一個老父親,我們和鄭哥去過她家一次,小小的一間房子被沈琳打理得井井有條,那時我們就說,鄭長剛這小子能娶到這樣的姑娘是他的福氣,可沒想到一轉眼,這小子竟然要換女朋友?」
馬嘯風奇怪地問道:「鄭長剛變成這個樣子,你們還願意和他做朋友,更在他死後,你們還要為這樣的人找兇手?」
劉友亮乾咳了一聲,說:「第一,找出兇手是我們警察的職責;第二,鄭長剛在那次請我們喝酒之後,大概過了大半個月吧,人又開始變回以前的樣子,那時候他大概是有了點小錢才會那付模樣,但他本性不壞,所以我們也沒在意他前一段時間的異常,還聽他說,確定要和沈琳結婚了,現在正籌備著婚事,我們還替他高興來著,可沒想到半個月後,他竟然死了?無論作為警察還是朋友,為鄭長剛找出兇手都是我們無法推卸的責任,這也是我們現在配合馬先生你的原因。」
馬嘯風點點頭,心底下卻若有所思,一個人性格是不會說變就變的,鄭長剛突然變得寬綽,說話變得高高在上,大概是因為得到那筆巨款的緣故,而因為有了錢,他看不起本來和他家境差不多的沈琳,並決定拋棄他,會不會是這個原因讓沈琳懷恨在心,因而殺了鄭長剛,這也可以解釋為何鄭長剛死了,家裡的財物卻一會不丟,再加上他死前留書,明顯這案子是情殺而不是為財。
而且,警察應該沒有懷疑上沈琳,因為從劉友亮三人的對話裡,沈琳給他們的感覺都不錯,再者,鄭長剛死前雖留下足夠的提示,可惜字跡歪扭而沒讓人往沈琳這條線上想。可如此一來,妖氣又怎麼解釋,難道沈琳會是妖怪?
看來,只得親自去這個女人的家一趟,才能弄得清楚了。
「三位,那麼最近你們有沒有見到沈琳這個姑娘?」馬嘯風問道。
三人齊齊搖頭,大胖說:「我們很久沒有見到小琳了,之前因為人家要結婚的關係,我們也不好意思找鄭哥和小琳出來,怕打擾他們,而鄭哥死後,我們又忙著找兇手,更沒時間去找小琳,而且打她電話也沒人接,不知道是不是傷心過度,呆在家裡不肯見人,我說,我們是不是該找個時間去見見她啊。」
大胖最後一句話是對其餘兩人說的,馬嘯風卻插口說道:「這樣吧,你們把沈小姐家的地址給我,我想去見見她,想瞭解一下鄭長剛的情況,也好順便給她開導開導。」
由於有萬局長的事先關照,三個警察倒沒有懷疑馬嘯風找沈琳的用意,於是大胖向服務員要來筆和紙,大手一揮,便把沈家的地址寫了出來。
沈家也在立春路一帶,和鄭長剛的家相去不遠,只隔了一條大街,兩地也不過就十分鐘的路程,馬嘯風把車停在附近一家超市的停車場裡,然後朝大街對面走去,在超市對面的小巷子裡有一幢老舊的大樓,和鄭家所在的大樓一樣,屬於三四十年前的建築物,大樓表體已經多處脫落,裸露出裡面黃褐色的沙礫,看起來沈家的住宅條件也不好。
一對苦命鴛鴦。
馬嘯風苦笑了一聲,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有的人含著金鑰匙出世,有的人則打拼了一輩子也買不起一間比較好的住宅,這種普遍的社會現象也不是馬嘯風能夠管得了的,所以他也只是笑笑就算了,他可沒偉大到把自己全部資產捐出來幫助勞苦大眾的地步,即使他肯捐,但那點小錢根本起不了什麼作用,所以馬嘯風還是很「自私」地過著自己的小資生活。
大樓在早上十點鐘的時候,洞開的樓門像是一張怪獸的嘴,裡面瀰漫著黑暗的氣息,帶著一點陰森,一點惡意,靜靜地等待著訪客的到來。
馬嘯風來到樓門前的時候,身體突然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他一愣,凝神朝樓門內看去,隱隱約約看到向二樓延伸的黑色石階,還有一樓幾間住戶那緊閉的門扉,樓門裡不時傳來一些聲響,聽著像是小孩踢著易拉罐的聲音,即使現在是在日間,但這個聲音隱隱從樓門裡的深處傳了出來,依舊聽得人心裡毛毛的。
但馬嘯風在意的不是這些,他在樓門裡還看到另一樣東西,一種稀薄的,黑色的氣霧,那是由人心的負面情緒所產生的惡氣,似乎由於大樓裡陰森的環境,而讓到這些惡氣不能揮發,長久以往,住在大樓裡的人家定會為這些惡氣所影響,變得粗暴,甚至性格會向陰暗面發展。
馬嘯風瞧著左近無人,便向樓門裡畫了個雷符,黑暗的門道中白光一跳,那些惡氣便被消散了大半,馬嘯風放下手臂,一腳踏進門內,卻在此時,一股惡風毫無先兆地從他的左邊拂來。
那隱帶風雷之聲的罡風中,一個雪白的拳頭不斷在馬嘯風的眼中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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