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圍棋 第四卷 棋行天下 第227章華山論棋(八)
    「哪裡有什麼神之一手?」黃龍士慢慢的將白棋放在棋盤上,「這小日本純粹是無知。一步妙著可以贏一盤棋,但能根本提高棋藝的還是境界上的修為。」

    「就是。」坐在他對面的南斗老神仙點頭稱是,「我成神都好多年了,那豈不是每下一步棋都能叫做神之一手?乾脆等他魂魄上天的時候,我把他拉過來讓他好好看個過癮就是。」

    「話是這麼說。」黃龍士眼看這盤棋又要贏,已經忍不住笑了起來,「不過,那個日本鬼的水平不比你差,真要拉過來把你贏了,看你的老臉往哪裡放。」

    「不可能!」南斗朝黃龍士做了一個鄙視的動作,「我知道你上次沒有贏他,才故意這樣說的。明天他和我家蘇羽不是有場比賽嗎?看吧,我的徒弟就能幫你報仇。」

    鏡頭轉……

    應氏杯第三輪如期進行。今天沈銳輪空,蘇羽對近籐光,蘿德絲對李昌鎬。

    連續三天不停止的對局對棋手的生理和心理都是一種考驗,再加上又連輸了兩盤,李昌鎬看上去很是疲乏,落子極慢,而蘿德絲好像也沒有從昨天的比賽中回過味來,整個上午他們兩人只下了不到50手。反觀蘇羽和近籐光,一個剛剛休息了一天,精力充沛;另一個連勝兩場,士氣正旺,都是落子如飛,上午封盤的時候,棋盤上已經是密密麻麻一片了。

    中午吃飯的時候,老聶偷偷的拿出了一瓶五星的瀏陽河。在華山上好幾天了,酒癮實在是忍得難受。當然。和馬曉春同在一個桌子上,不好獨享。也給他倒了一杯。

    「老聶啊,我們身為前輩要給他們做出表率啊!」馬曉春看著坐在一張桌子上流口水地古力。嚴肅的說道。

    當他看見聶衛平臉色開始發紅,準備將自己面前地一杯酒收回去的時候。馬上換了一副表情「不過,華山上確實也太冷了,我們老同志喝點白酒可以暖身,到也是不錯地。」說罷一飲而盡。

    也許是觸景生情,喝完了一杯後,馬曉春突然想起了自己那個很喜歡喝酒的徒弟,向古力問道「對了,今天怎麼沒看見沈銳?」

    古力曖昧地一笑「今天早上,我看見唐莉悄悄的上山來了。」

    女朋友來看望自己比賽。在通常情況下都是一件美事。

    但通常不代表絕對。起碼現在的沈銳就沒覺得有多麼的美妙。

    「聽說,前天晚上,你和蘿德絲在房間裡單獨呆了兩個小時是不是?」,唐莉眉眼間帶著笑意,可是沈銳卻分明感到一股寒流。

    「我們就是在一起研究了一下圍棋。」沈銳邊說心裡邊卻泛起了嘀咕,難道這次又是被古力這小子給出賣了?

    「真的只是研究一下圍棋?」唐莉一下就站了起來,似笑非笑的看著他。「不會是舊情復燃了吧?」

    「我和她哪裡有什麼舊情?莉莉,你就不要多心了。」雖然確實沒和蘿德絲之間發生什麼,沈銳的口氣還是硬不起來。蘿德絲對自己有好感那是人所共知的,不然她也不會在與近籐光將要比賽的前夜,和自己來研究李昌鎬地棋路。而自己心裡確實也對她有那麼若有若無地感覺,要是沒有唐莉在,兩人真能好上那到也說不定。

    「沈銳,其實你不要怪我多心。」唐莉的口氣也軟了下來,「那個蘿德絲對你有好感,我一直都知道。她是瑞典公主,人漂亮,棋也下得好,換了誰也不放心啊。」

    「莉莉,」沈銳一聽多少有點感動,「你放心,我的心裡只有你!」

    「那你就要證明給我看。」這是戀人間常用的撒嬌類語言。

    「怎麼證明?」沈銳一時有點迷糊。

    「明天你不是要和她比賽嗎?起碼要殺掉她的一條大龍!」

    「莉莉,你搞錯沒有啊?蘿德絲的水平不在我之下,能贏都不錯了,還必須要殺大龍?」沈銳瞠目結舌,差點一屁股坐在賓館地地毯上,女人一旦吃起醋來,所提的要求還是千奇百怪。

    「哼,」唐莉冷哼了一聲,轉過頭去,聲音冰冰的,「上次西南王大賽上,你就有前科了。」

    「前幾天,你才給我說,這次一定要拿一個冠軍回家,存點獎金和我結婚。如果不能贏蘿德絲,你就是不想拿冠軍,不想和我結婚!」

    中國人就是喜歡上綱上線。沈銳無奈,「可是就算要贏也不一定非要殺大龍啊。」

    唐莉終於將頭轉過來斜了他一眼,「你那官子能贏她嗎?據我所知,蘿德絲對你可是很注意的,恐怕你自己都沒有她熟悉自己的棋風吧?」

    平時,小兩口如果這樣的爭吵不休,門外一定少不了古力這些看客。可是今天不同,幾乎所有人都去觀賞蘇羽和近籐光的龍爭虎鬥,連李昌鎬的蘿德絲的世界冠軍性別大戰都少人問津。沈銳幾次開門出去,怎麼也找不到可以幫他解圍的人。

    「蘇羽和近籐光的對局真有那麼好看嗎?」沈銳苦悶的想。

    這盤棋,經過休整的蘇羽顯然準備得很充分。黑棋以中國流開局,準備以實地對抗白棋預料中的攻殺。

    蘇羽準備得充分,近籐光也十分配合,所以這盤棋才被他們兩人演變成了一場快棋賽。

    「今天那個近籐看上去沒有前兩天凶啊。」中午沒有從老聶手裡騙他酒喝,古力很是鬱悶。坐回研究室後他的心情看上去不是那麼好。

    「放心吧,有你看的。」常昊因為小孩上幼兒園的事情在上海多耽擱了幾天,所以和唐莉一樣,也是今天才趕上山來。不過,雖然前兩輪沒有在現場,他的研究一點都不比古力少,「我看近籐光和第一輪的沈銳一樣,都是在積累力量。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定是暴風驟雨。」

    「那蘇羽不是慘了?」一聽說有對殺可以看,古力的精氣神一下就提了起來。

    「那也不一定。」常昊對自己的這位師弟向來是比較推崇的,「我看近天蘇羽的狀態和第一天相比好了不止一點,就算近籐光想攻,也要先破了他的蘇羽流再說。」

    蘇羽流是很難破,但並意味著不能破。第一輪沈銳成功了,現在近籐光開始嘗試。

    下午一開局,白棋突然脫離了中間的主戰場,在右下跳了一手。

    「好戲開場。」大屏幕上白棋一落下,研究室裡立刻鴉雀無聲。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開始閃爍了。

    「近籐光在考驗蘇羽。」終於把唐莉哄好,沈銳在賓館裡打開了電視。他指著棋盤右邊的一塊白棋,「他在賭,賭黑棋敢不敢硬殺。」

    「殺得死嗎?」這樣的對局,唐莉根本不相信自己能計算清楚,索性直接開問。

    「我也不知道。」沈銳撓了撓頭,很是痛恨失去了一個表現自己的好機會,「不過,要是我的話,為了氣勢也要衝上去賭一把。」

    「至於蘇羽嘛,我估計不會動手,那小子在中盤方面是個軟骨頭。」沈銳很不厚道的說。

    確實不厚道,所以蘇羽下一步棋就狠狠的給了沈銳一耳光。黑棋沖,對白棋的脫先開始進行赤裸裸的報復。

    「要是老蘇在第一盤時就有這樣的手段,我恐怕只能OVE下來的幾步棋,沈銳算是開了眼界,蘇羽突然像是換了一個人,顯得嗜血而好鬥,黑棋就是一把突然擦亮的名劍,開始放出光芒。

    這樣的下法,顯然近籐光也沒有料到。他終於開始了今天的第一次長考。

    「白棋虧了。」馬曉春指著棋盤的右下對聶衛平說到,「不過,丟掉一個角總比丟掉一條龍好。」

    「我的徒弟怎麼能沒有兩刷子呢?」聶衛平哈哈大笑,「當時白棋一脫先,我就知道他小子要倒霉。」

    這一部分的接觸後,就如同馬曉春所說,白棋已然落後。頂尖高手過招,相爭的本來就是毫釐之間,現在多數人心理都看好蘇羽能將這優勢保持到最後。

    但是,沒有人意識到,從開局到現在一直都運轉得很流暢的蘇羽流,因為白棋意外的虧損,已經開始偏離最初的軌道了。

    「那盤棋,要是你知道最後的結果,還會不會去吃白棋?」多年以後,在蘇羽兒子的滿月酒席上,沈銳問了這樣一句。

    「不知道。」蘇羽當時已經喝得不少,兩眼開始發紅,「不過,如果現在還有這麼一盤棋的話,我肯定還是會那麼下的。」

    「其實,當時的近籐光也不可能算得到一百多步之後的棋局的發展。」蘇羽又一口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那一盤棋彷彿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一樣。」

    「還記得輸棋後的那天晚上我給你說的話嗎?勝招有時候就是敗招,敗招有時候就是勝招。現在回想起來,果然如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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