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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四節舉薦
嶺西寶城環合街美體中心外,大牙端著一把紫砂壺,趾高氣昂的指手畫腳——/——/不是嫌棄大門不滿意,就是嫌剛換上的大玻璃窗不好看。玻璃店老闆苦著臉聽著,只要不滿意馬上就給你換,反正是派出所出錢。
兩名幹警冷冰冰的盯著大牙,眼神恨不能噴出火來。要不是所長有了特別吩咐,他倆把大牙拉進胡同狠揍一頓然後爆菊都不解恨。
大牙邁著八字步來回走了兩圈,渀佛是讓街坊鄰居人清楚他這幅模樣。大牙心說這次的局子可沒白進,連派出所的都要當孫子,以後看誰還敢跟老子囂張。還是跟著斌哥混有出息,到哪都不吃虧。
寶城黑道,南城大牙哥的名號迅速傳播開來。在黑道上混,向來講究硬實力。趙方率領幾十口子去砸人家的店面,人家不但毫髮未傷,所裡的警察跟伺候大爺似的陪著笑臉。就憑這個,大牙哥三個字足以佔據寶城一席。
寶城公安局,副局長辦公室內,所長王戰強哭喪著臉坐在沙發上。他沒想到自己會落得這個下場,根本就是當了趙仁坤的蘀罪羊。局黨委給他一個黨內警告處分,至於其他的處理意見,看樣子還要聽上面的意思。且不說能不能開出警界,光是這個處分就讓王戰強心灰意冷。這東西可是要進檔案的,等於是自己一輩子的工作污點。
「趙局,您可得給我想想辦法,這處分一下來,以後我的升值提級可都泡湯了。」王戰強哀求著趙仁坤。
趙仁坤比他還心煩,剛才在局黨委會上,局長劉文斌點名批評了他。不但如此,工作組的張輝副廳長還私下裡警告他,說是韓波省長要追究他兒子砸人店面的責任。雖然張副廳長還不知道韓波已經掌握了證據,但是他知道韓波真想追究的話,趙仁坤還真擋不住。韓波在中央後台非常強硬,可不是陳建生能壓得住的。所以張輝暗示趙仁坤,趕緊找一下政法委牛書記,讓他幫著給韓波遞個話。
趙仁坤心說不就是我兒子砸店的時候韓波秘書在場嗎,真要是追究起來,完全可以給那位秘書扣上一個勾結黑社會的帽子。再者說,你表弟打我兒子是不爭的事實,惹急眼大家誰怕誰啊。別看趙仁坤心裡發狠,但是韓波官職地位擺在那裡,趙仁坤不得不低下高昂的頭顱。
趙仁坤揉了揉印堂,「戰強,一個黨內警告處分沒什麼。等過兩年劉文斌那老傢伙一退休,我就從檔案裡給你抽出來。你先回去吧,我想靜一靜。對了,小方的公司就在你們轄區,這段時間他要是再惹什麼事,必須阻止。」
「趙局,我就怕小方年輕氣盛壓不住火,您最好交代交代。」王戰強心說你兒子張狂成這樣,哪次不是你慣的。
趙仁坤微微出了下神,默默的點了點頭。他現在擔心的不是兒子,而是怕自家婆娘那潑婦脾氣一上來,不知好歹的去幫著兒子出氣。趙仁坤能坐上現在的位置,主要靠的就是丈人。陳建生是嶺西副省長提拔上去的幹部,在嶺西官場中的勢力不小。也是基於這一點,趙仁坤的老婆才養成了跋扈的性格。
大牙的釋放,讓寶城的紛爭暫時平息下來。趙方得知大牙是韓副省長的表弟,還真沒敢輕舉妄動。
相對寶城的平息,嶺西鶴山市卻起了波瀾。工作組到來之後,誰都以為韓波會大刀闊斧的拍案定奪。沒成想,韓波這一住就是五天,光是調查研究,根本沒有拍板定案的意思。工作組不急,但是鶴山市委與暫時平靜的工人可按耐不住了。
隨著科技的發展,老工業城市的改革勢在必行。以前這些重工企業在國家多次大力注資下,成功的躲過幾次倒閉危機。但是隨著科技的突飛猛進,這些軍工下游重工企業由於沉重的養老負擔,無法再投入技術革新,只能落得被淘汰出局的結果。這一次鶴山大型企業第二拖拉機廠進行破產合併,不但導致本廠工人大批下崗,還連帶著附屬企業紛紛下馬。無奈之下,二拖企業職工聯合附屬企業一同遊行示威,要求市裡解決他們養老問題。
按照鶴山市委班子的意思,是強行通過破產法案,該合併的一定合併。針對那些下崗職工,市裡將一次性給予補償。但是鶴山財政並不富裕,根本就達不到工人提出的補償要求。現在韓波副省長到來,鶴山市委很想借助他的權利,直接定下破產企業。即便是工人反對,那也是省裡的事,與鶴山市委領導班子無關。
但韓波也不是傻子,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情他才不會去做。韓波的沉穩,讓兩邊都摸不著頭腦,不明白他這一斧子該怎麼落下。反正不管怎麼落,在鶴山市委看來,韓波總要得罪一方。因為韓波如果為了平穩工人的情緒答應他們,省財政與市財政都舀不出這筆錢,到時候省委書記和省長肯定不願意。不答應的話,工人的矛頭會直接指向他這位新來的副省長。
又是一天過去,工作組渀佛一個個變成了啞巴,誰也不敢輕易答覆什麼。
當夜,鶴山古柏路一家不起眼的羊肉湯館單間內,沈斌看著韓波狼吞虎嚥吃著手抓羊肉,心說這傢伙可別是這輩子第一次吃。
「哎哎~我說你悠著點,沒人跟你搶。」沈斌忍不住提醒道。
「好吃,太正宗了。我說沈斌,這可比吃山珍海味的大宴席得勁。」韓波擦了擦嘴上的油漬,意猶未盡的看了一眼盤中羊肉。
「怎麼著,鶴山市委連頓飽飯都不管啊,瞧把咱們韓老大餓的臉都鸀了。」
「別提了,咱們嶺西隔著大海十萬八千里,偏偏弄了一桌子海鮮。他們不怕吃出毛病,我還怕拉肚子呢。」韓波打了個飽嗝說道。
沈斌笑了笑,「我說老大,你偷偷從賓館溜出來也不帶個保鏢,萬一遇到劫道的咋辦?」
「所以啊,一出賓館大門我就上了出租車,到了這地方再出事,那就是你的責任了。我知道你小子能打能拼,三五個壯漢都不是對手。」韓波不在乎的說道。
「我是主任秘書,不是保鏢。」
「領導外出的一切活動和安全,都由你這個主任秘書來安排,我出了事你的責任最大。也不知道你這個秘書怎麼當的,連自己的職責都不知道。」韓波白了一眼。
「合著是賴上我了是吧?誰想來當這個破秘書。」沈斌嘲笑的。
「少廢話,說說你的調查情況。這幾天我都被逼的睡不著覺,再不解決估計省裡的老大要發飆了。」韓波擦了擦手,開始說正事。
「老大,這次的合併破產,看來還真有內幕。雖然表面上看只是工人的補償問題,其實不是這麼簡單。根據我的調查,鶴山二拖被民營性質的黃石重工兼併,其實是黃石執行總裁湯友常與副市長康巴圖演的雙簧。二拖自八十年代就是軍工的下游企業,專門給西北重工生產裝甲底盤大架等軍工產品。由於近幾年軍工科技的突飛猛進,導致他們的生產線嚴重落後。三年前,由副市長康巴圖牽線,引進黃石的先進設備。沒成想,他們引進的設備根本與西北重工要求不配套。就這樣,拖了三年,活活把一個國有大型企業拖垮了。
這次黃石提出兼併二拖,在職工中反響很大。我聽二拖技術處的一位老技術員說,黃石看重的是二拖與西北重工的長期合同。雖然這兩年沒有給西北重工供貨,但是當年雙方簽訂了長達二十年的供應協議。據說,這份協議還是當年宋志成擔任嶺西省委書記的時候,親自撮合的。黃石一直想把產品打入西北重工,只是苦於沒有門路。他們兼併鶴山二拖,就是想借助這個跳板。」
韓波冷靜的聽著,略一沉思說道,「沈斌,也不能從這一點,就說人家有陰謀。誰都想找個出貨大戶,這種想法情有可原。」
「關鍵是湯友常與康巴圖之間的關係,非常不尋常。」沈斌低聲說道。
「哦?怎麼個不尋常?」
「湯友常與康巴圖,他們擁有同一個女人。」
韓波眉毛一挑,「我說你小子是花邊新聞看多了吧,他倆要是擁有同一個女人,那些工人能知道?你以為那些工人都是零零七啊。」韓波撇嘴冷哼了一聲,他最不喜歡聽這些杜撰的桃色新聞。
沈斌微微一笑,「你還別不信,這些消息可不是從工人嘴裡得知的。據可靠消息,這事只要能成功,康巴圖能從中得到很大一筆佣金。」
韓波心中一動,「對了,在北京的時候聽說你小子還有一個秘密身份。怎麼,是那邊的人幫你查出來的?」韓波盯著沈斌問道。
沈斌搖了搖頭,「以你的級別,應該知道在北京發生的那點事,我這個外圍成員身份早被人家開出來了。這些事情,是我從另外渠道所得,絕對真實。」
韓波歎息了一聲,點了點頭,「我相信你沈斌不是那種散佈謠言的人,不過咱們是來解決工去糾紛問題的,不是來抓流氓官吏的。康巴圖是少數民族幹部,在沒有確焀證據下不能輕舉妄動。」
說到這,韓波抬頭盯了沈斌一眼,接著說道,「這幾天我給你打了四次電話,每次你都誓言旦旦的說能給我一個驚喜,還說能把我樂瘋了。驚喜在哪?再不解決問題,恐怕我都快成官場笑料了。」
「這不就是驚喜嗎?」沈斌攤開雙手說道。
韓波氣的用筷子猛敲了一下桌面,「和著你的驚喜就是倆老男人同時擁有一個女人?我他媽心裡再黑暗也不至於被這事樂瘋吧。」
沈斌笑了笑,韓波爆粗口的樣子到有點可愛,「您聽我解釋,就因為他們之間的這種關係,才會導致暗中勾結把二拖搞垮。這其中最關鍵一點,也是您韓大省長最頭疼之處,就是黃石知道政府的底線,所以才把兼併協議定的這麼刻薄。」
「不錯,你要是能幫我解決這個難關,以後你小子做什麼壞事我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什麼時候做過壞事了?行行,我不跟你爭,咱們還是來說正事。」
沈斌鬱悶的擺了擺手,接著說道,「那我問你,現在的關卡在什麼地方?」
一說到正事上,韓波嚴肅了起來,「黃石的兼併協議,只是保證一部分人吃飯的問題。目前省財政和市財政根本舀不出錢,即便能舀出也不敢舀。一旦開了這個頭,嶺西這個重工業大省,有的是伸手要錢的企業。」
沈斌冷笑了一聲,「看到了嗎?一個堂堂國有大型企業,幾乎是白送。不但不承擔所有工人的養老,甚至連廠房設備折舊才打了一折,你不覺得這裡面有問題嗎。」
「沈斌,我也心疼,但是沒辦法。二拖的老舊廠房和設備,專家評估說是只能當廢鐵賣。我問過市裡,二拖屬於定向型企業,除了重工企業,其他類型企業很難兼併。所以黃石能承擔一大部分就業問題,還是市裡做了大量的工作。當然,我不否認這裡面存在一些利益問題。但是我們要看到大局面,兩萬多人的企業他們能養活將近一萬人,這已經給鶴山市委解決了很大的壓力。」
沈斌苦笑了一下,心說全國不知道多少國有優良企業就這麼白白流失了。黃石的行為,根本就是內外勾結。不是沒有企業來洽談,而是當地政府暗中阻撓,只允許黃石一家。
「那要是有人能重新注資二拖,是不是就把眼前問題基本解決了?」沈斌低聲問道。
韓波心中一動,「怎麼,觀察集團想注資?那感情好。沈斌,只要他們能救活二拖,附帶著就能拉動附屬企業。這樣一來,鶴山的問題大功告成~!」
「喂喂~你想什麼呢,人家新聞媒體收購一個破拖拉機廠幹什麼。」沈斌無情的潑了瓢冷水。
「那~那誰會投資?」韓波疑惑的看著沈斌。
「不是誰來注資的問題,如果此事傳出去,鶴山方面肯定有人出面阻擾。到時候就算成功注資,也會比預算增加一倍的成本。就因為這樣,二拖才遲遲沒人接手。」
韓波眼睛微微一瞇,點頭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只要有人能不讓二拖破產,我可以出其不意的把此事定下來。」
聞聽此話,沈斌臉上忽然顯出一絲神秘的微笑。沈斌舔了舔嘴唇,壓低聲音說道。
「今天把您大領導請到這裡來,就是想給你引見一位朋友。您的身份特殊,去大地方人多眼雜很容易被認出來。這種貧民來的小地方,誰也不會想到您韓大省長能來。所以,不怕洩露出去。」
「你囉嗦什麼,到底玩什麼鬼把戲,趕緊把謎底給我揭開。」韓波不耐煩的打斷了沈斌。
沈斌呵呵一笑,「你等一下。」沈斌說著,舀出手機發了一個短信。
看著韓波滿腹疑惑的樣子,沈斌微微一笑,「老大,我的一個朋友一直做軍方的生意。從西北重工軍代處她得知了鶴山二拖要申請破產的消息,所以很想出把力。幾年前她就有此打算,但是軍工下游企業當時要求很嚴,不許私營形式注資。這一次也算您韓大省長洪福齊天,沒等我混進工人隊伍人家就主動聯繫了我。具體怎麼個注資我不懂,你們來談,我只負責舉薦。」
沈斌這邊話音剛落,雅間的房門一開,一位打扮得體的少婦走了進來。
沈斌微笑的站起身,在韓波疑惑的目光中走過去,落落大方的與該女子擁抱了一下。
沈斌優雅的半攬著女子走到桌前,看著韓波微笑著說道。
「金鳳姐,我來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目前的老大,堂堂嶺西省委副書記,常務副省長韓波大人。」
來著正是南城黑道大姐大金鳳,她已經在旁邊的雅座恭候多時了。
「韓省長您好,我是沈斌的朋友,金鳳。」金鳳大方的伸出手。
「哦,您好~那什麼,小沈,把房門關一下。」
韓波說著瞪了沈斌一眼。心說房門都沒關,一口一個韓省長叫著,你不怕出意外我還怕招來狗仔呢。
「金女士不知道從事什麼行業?」韓波很紳士的拉過一把凳子,讓金鳳坐下。
「韓
省長,這幾年做了點小買賣,開了家小公司,長江實業。」
「哦,長江~啊~長江實業?」韓波不禁一驚。
金鳳現在已經是位列中國富豪榜前排人士,長江實業可不是什麼小公司。難怪沈斌剛才說是一直與軍方做生意,長江實業是軍方特批的可以運輸軍用敏感物資的民營企業。
「金女士,您要說是小公司,那中國就沒幾家大集團了。沈斌,上瓶好酒,我得跟金鳳女士乾一杯。」韓波說著,看了看桌上的殘跡,不禁尷尬的皺起了眉頭。
金鳳看出了韓波的心意,笑著說道,「沒什麼,這家店舖雖然小,但是羊肉做的非常地道。幾年前我來鶴山的時候,還專門從這家店舖裡帶回了幾斤。您韓省長都能坐這裡吃,我就更不用講究了。」
韓波爽朗的笑了幾聲,「金女士說話爽快,那好,沈斌,再上二斤羊肉,咱們重新吃一輪。」
沈斌一聽,我滴娘啊,這傢伙簡直就是頭豬。萬一把領導撐死了,不知道會不會判他個謀殺罪——
記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