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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三節劍走偏鋒
嶺西省公安廳,廳長周昌發舀著電話不停的陪著不是——/這個電話是韓波打來的,韓副省長為此事大發雷霆,責令省廳省高檢立即組成調查組進駐寶城市局。
周廳長覺得韓波有點小題大做,但是韓波下令他不能不聽。雖說省廳是政法委書記牛傳根分管,但韓波不光是常務副省長,還有這一個省委副書記的身份,在排位上要高於省政法委書記牛傳根。
韓波心中不只是氣憤,而是震怒,為了此事他專門推遲了去鶴山的行程。韓波在團中央這麼多年,雖然深知社會還存在著陰暗面,但沈斌拍攝的那段錄像,還是把韓波震撼了一下。韓波是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父母退休前都是廳級領導,他可沒有經歷過那種打打殺殺的場面。這麼多人舞刀弄棒公開打砸,韓波沒想到寶城治安居然爛到了這種地步。最讓他不能容忍的,就是那位趙副局長的公子,張狂到不殺不足以平民憤的地步。
寶城市人大,市局副局長趙仁坤正忙著辦理私事,包裡的電話響了起來。趙仁坤看到是王戰強打來的電話,走到走廊裡接聽了一下。
「戰強,是不是又有人說情了?你聽著,就算是局長說情,你也往我身上推。」趙仁坤本著臉,還以為又是華龍剛施加了壓力。
昨天下午華龍剛無緣無故下令釋放了一大批打砸搶犯罪份子,趙仁坤本身就很不滿意。特別是得知那些人跟打他兒子的罪犯有聯繫,趙仁坤覺得華龍剛根本就是故意製造雙方之間的矛盾。
「趙局,出大事了。這下完了,您一定要救救我~!」電話中傳來王戰強帶著顫音的懇求聲。
趙仁坤眉頭一皺,「怎麼回事,又捅什麼婁子了?」
趙仁坤知道王戰強是警界老手,能把他嚇成這樣,看樣這回捅的婁子不小。
「趙局,昨晚小方為了洩恨,帶人去砸那個張潮開的店面。我看到小方他們吃虧,就把店裡的人帶回所裡處理。沒想到~店面裡有個大人物。」
「大人物?能有多大的人物。」趙仁坤不屑的問道。
「是~韓副省長的主任秘書。」
「什麼?你~你怎麼不調查一下就抓人?」
「查了,他的身份是南城的。再說,我哪想到省政府秘書處的一位主任,會跟那些小混混在一起。」
「動刑了?」趙仁坤皺著眉頭問道。
「呃~動了,不過,所裡的兩名警員被他打傷。」
趙仁坤一怔,「打傷了警員?哼,那你怕什麼,公事公辦。不就是一個省政府秘書嗎,沒什麼大不了的。韓副省長剛到嶺西,不會因為手底下一名小小的秘書大動肝火。你聽著,既然沒給他動刑,說幾句好話把人放了吧。另外,小方昨晚和我在一起,哪裡也沒去。」趙仁坤提醒著王戰強,那意思別把他兒子牽扯進去。
「趙局,人已經走了,是華局長和省政府公安處王處長來放的人。這事恐怕有點麻煩,昨天打小方的那個張潮,是~韓副省長的表弟。」
「什麼?」趙仁坤吃驚的一愣。
「是華局剛告訴我的,說是韓副省長很生氣,要嚴查此事。趙局~我已經~已經申請司法立案了。這要是韓副省長追究下來,我~我可怎麼辦。」
趙仁坤面上顯出了緊張之色,光是一個省政府的秘書到不算什麼,但是牽扯上韓波的親戚,那可有點不好辦了。難怪那小子敢打傷他兒子,原來人家不是猛龍不過江啊。
趙仁坤冷靜的想了想說道,「戰強,沉住氣,畢竟打傷我兒子是事實。不管對方是什麼身份,咱們占理。先等等看,如果真是韓副省長的親戚,省廳自會來和我聯繫。」
趙仁坤還不知道兒子昨晚張狂的犯罪行為已經被拍攝下證據,依然抱著僥倖心理等著省廳來找他說和。趙仁坤覺得他兒子被打佔據了法理,更何況省政法委書記牛傳根跟他岳父的私交非常好。至於韓波秘書被誤抓的事,在趙仁坤眼裡不算個問題。
趙仁坤這邊剛掛斷電話,局辦公室就打了進來。局長劉文斌通知召開緊急黨委會,讓趙仁坤不管在忙什麼,立即趕回局裡開會。
省政府韓波辦公室內,沈斌叼著一顆煙坐在沙發上。韓波側著身子看著沈斌,怎麼看這傢伙也不像是受了罪的樣子。
「沈斌,精神頭不錯嘛,看來我們的公安幹警,還是很講究執法紀律滴。」韓波嘲諷了一句。
「那是啊,給我安排了單間,還找了兩位小姐按摩。韓省長,要不然您也進去嘗嘗?」
「瞧你那德性,就該讓你小子在裡面蹲上半個月。行了,準備準備,跟我去鶴山。」
「去鶴山?不去,我朋友還沒出來,我不能走。」沈斌搖頭說道。
「哎~我說你小子,別不知道好歹。為了你這事我已經破例推遲了行程,你再敢頂嘴,信不信現在我就讓保衛幹事把你關小黑屋。」韓波瞪著眼說道。
「我說韓大領導,你也就這點本事。自己的主任秘書被人家無緣無故關押了一夜,這事不給個說法,您還有臉在這裡混下去?再者說,那段錄像您也看了,趙仁坤的兒子目無法紀,如果昨晚死了人怎麼辦?肯定會讓他老子把事情掩蓋下來。」沈斌冷冷的說道。
「混小子,激我是不是?實話告訴你,省廳那邊我剛發了通火,這回他們不敢不嚴肅處理。有這樣的兒子就是爹慣得,我摘了他的烏紗帽,看他還怎麼囂張。」韓波自信的說道。
沈斌掐滅煙蒂,「怎麼,您已經做了安排?」
「廢話,我韓波是誰,敢碰我的人,他們不是找死嗎。」韓波得意的說道。
「那行,只要我朋友沒事,您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沈斌剛說完,手機響了起來。
沈斌一看顯示的來電號碼,心說自己還真多此一嘴,居然是大牙打來的。
沈斌按下接聽鍵,沒等說話,就聽著電話中傳來大牙興奮的聲音。
「哥~是我~大牙~!」
「大你媽比,你怎麼不去死。我問你,是在拘留所還是在什麼地方?」沈斌鬱悶的罵了一句。
「哥,當然是在咱們店裡。您聽樓下的聲音,派出所那幫小子正監督著幫咱們換門窗呢。我給您說,是他們局長的專車送我回來的。那司機別提多客氣了,還送了我一盒煙。」
「瞧你那點出息,回頭我在修理你。你聽著,這幾天不許出門,有人上門惹事立即給我聯繫。我要去鶴山幾天,這幾天你要是敢惹事,老子就把你那倆大板牙換成鐵釘。」沈斌說完,鬱悶的掛斷了電話。
大牙能平安無事的出來,讓沈斌多多少少對韓波升起了一絲感激之情。
韓波盯著沈斌,冷哼了一聲,「滿嘴髒話,一副地痞流氓的氣息,你還知道自己的身份嗎。」
沈斌笑了笑,抱拳說道,「韓老大,就憑這份仗義,我也得幫你完成幾件大事。我這就回去舀洗刷用具,咱們馬上走。」沈斌說完,不等韓波反應過來,一溜煙的跑出了辦公室。
韓波愣了一下,「韓老大?這名字不錯。」
韓波晃了晃瘦弱的臂膀,從小他就夢想過當一名江湖俠客,終於有人肯叫他老大了。當然,私下裡行,官場上可不能這麼稱呼。
省政府辦公樓下,劉封等人早已經準備就緒。沈斌返回旁邊不遠的接待中心,舀了一些生活用品,提前坐在車中等待著韓波。專車的司機得知這位爺是二室主任,到沒敢不讓上車。
領導出行現在都流行坐豪華商務車,車內面積寬敞舒適,安全係數還有保證。
韓波的出行專車是豪華型奔馳商務,沈斌正調整著座椅,劉封領著一男一女走了進來。
「沈主任,我來介紹一下,這是咱們二室的秘書黃玲,負責領導的日常生活安排。這位是行政秘書魏憲民,也是咱們二室內年紀最大的老秘,大家都叫他魏哥。」劉封客氣的介紹道。
「沈主任好,早就久仰您的大名。以後生活上需要什麼安排,您儘管吩咐。」黃玲伸出手,與沈斌握了握。
「哦,美女好,您讓我想起了剛進入工作那時,我們稽查隊裡的一枝花。」沈斌微笑的看著黃玲,心說當初文化局裡的那一支花,只是長歪了點。
黃玲可不知道這些,爽朗的笑了兩聲,「還是沈主任會誇人,不過咱們二室就我一位女同志,當然是一枝花了。」
魏憲民很穩重的伸出手,「沈主任您好,我叫魏憲民。」
「老魏啊,這名字好,我有一個朋友他叫魏民,一聽這名字就有一種親切感。」沈斌重重的與魏憲民握了握手。
劉封尷尬的看了沈斌一眼,小聲說道,「沈主任,您的手續李希秘書已經去辦理了。另外,還有一件事,您別介意。」
「什麼事,說吧。」沈斌一怔。
「這是韓省長的專車,您得坐前面那輛。」劉封指了指前面一輛也算不錯的轎車。
沈斌不在意的笑了笑,「他一個人坐這麼大的車,多糟蹋車。沒事,等會我跟他說。」
劉封吃驚的看著沈斌,心說我都跟了韓波六七年了,也沒敢向你這樣目無領導。不過既然沈斌這麼說,劉封也不便再要求什麼,畢竟沈斌是二室的主任。
不大一會兒,韓波在幾名官員的陪同下從大廳裡走了出來。時間已經不早,眾人紛紛上了自己的車。
司機從後視鏡裡看了沈斌一眼,今天是秘書處二室調配車輛,沈斌是二室的主任,司機才不管合不合規矩。
韓波走上車,隨便找了個座位坐下,到沒在意沈斌會在這輛車上,而且還坐了他該坐的位置。
車隊緩緩前行,開出了省政府大院。韓波這才反應過來,奇怪的看著沈斌。
「你小子怎麼在我車上?」
沈斌笑了笑,「我這不是給您當保鏢嗎?」
「滾過來,保鏢是該坐在那個位置嗎。念在你沒當過秘書不懂規矩,下一次在這樣,小心我修理你。」
司機偷偷的笑了笑,安了個按鈕,司機位置後面緩緩落下雙層真空玻璃門,把前後隔離開來。從現在起,後面所有談話,前面聽不到一點聲音。而司機這邊有什麼事,卻能通過傳聲器讓後面的人聽得一清二楚。
沈斌與韓波對調了位置,笑著問道,「韓省長,您一個人坐在車裡,不悶啊。」
「沈斌,以後沒外人的時候,可以叫我韓老大。」說著,韓波忍不住笑了兩聲,「在這個世界上,誰不想當老大啊。」
「怎麼,現在就想把田主席趕下台了。」
「去你的,少胡說八道。我告訴你,領導的級別越高,在長途行進中越喜歡單獨坐車。因為有時候要在車中處理文件和事情,這些文件和事,或許牽扯到了某種機密。所以,你小子破例了。」
「得了吧,人家老方出門,我們都是擠在一個車中。明明是想享受,非要找一些借口。」
「你懂個屁,他級別再高也是地方幹部。等你再去北京,你就知道他現在什麼樣子了。」
「對了,寶城公安系統出了這麼大的問題,您這位省委大員難道就這麼一走了之?」沈斌話題一轉,說道了寶城公安系統身上。
韓波冷笑了一聲,「我就知道你小子沉不住氣,做我的車就是想探一下我的底線吧?」
「這有什麼好探的,作為一名有遠見的領導,不可能**眼皮子地下的罪惡。」
沈斌話音一落,韓波的手機響了起來。韓波看了看,笑道,「看看,真是說什麼什麼就到。這不,省政法委書記牛傳根打來電話。」
韓波說著接聽了電話,沈斌轉頭看向窗外,裝著避嫌的樣子。但是沈斌的耳朵,卻是賊兮兮的聽著對話內容。
「牛書記,您好啊。」
「韓波省長,聽說你去了鶴山,這趟差事可辛苦你了。」
「多謝牛書記體諒,只要能解決了工人吃飯問題,再辛苦也值啊。」
「對了,我聽說寶城市局,跟你這邊發生了點誤會。韓波省長,您剛來不久,可能他們還不熟悉你身邊的工作人員。剛才寶城的趙仁坤副局長給我來了電話,對此事作了深刻的檢討。另外,你那位表弟已經釋放了。說實話,我還真佩服你韓波的鐵面無私,自己的表弟被抓,居然隻字不提你的大名。從這一點上,看來平時你沒少警告親戚朋友,不許打你的旗號辦事。我覺得,很多幹部都要向你學習。」
韓波惡毒的瞟了沈斌一眼,客氣的說道,「牛書記,其實我們當領導幹部的,就應該做的這一點。現在有很多幹部,自己的子女囂張跋扈,公然進行打砸搶。他們為什麼敢這麼幹,還不是因為有個好父母,好親戚。」
「對對,韓波省長說的很對。在這方面,寶城的趙仁坤確實做的很不夠。在這件事上,既然趙仁坤已經做出深刻檢討,認識了自己的錯誤,我看就以觀後效吧。再者說,他岳父陳建生跟我是老領導,我總得給個面子您說是不是。」
韓波一愣,「怎麼,陳部長是他岳父?」
「是啊,所以說,我把省廳的工作組撤了回來,您韓波省長不會生氣吧。」
「怎麼會呢,您做得對,不然等以後陳部長罵我,我還不知道怎麼得罪了陳老呢。」
「那好,我就不耽誤你的正事了,祝你鶴山順利。」
「謝謝牛書記。」韓波說完,雙方掛斷了電話。
沈斌目光從窗外轉了過來,帶著一絲嘲諷看著韓波。沈斌心說韓波也不能免俗,人情世故都要照顧一下。這一點他與方浩然不同,沒有那種嫉惡如仇的氣魄。
「你小子別用這種眼神看我,怎麼著,是不是你心中那點正義感又開始膨脹了吧?」韓波哼聲問道。
「韓大省長,你們當官的天天喊著依法治國,遇到事卻是講究人情倫理,難怪百姓們天天罵。」
「你少陰陽怪氣的,有屁就明放。我告訴你,這事我並沒有說算完。」
沈斌一愣,「你不是答應牛書記~!」
「你懂什麼,跟著方浩然都變成了死腦筋。官場之中,該應付的還是要應付。我來嶺西是幹工作的,不是來得罪人的。這種事一定要辦,但是不需要咱們傻呵呵的衝在前面。方浩然在西丹搞政改,你知道得罪了多少人,要不是安主席力保,他早就完了。向他那種傻不垃圾的作法,我才不會幹。其實有些事不需要親力親為,借刀殺人不是更好嗎。」
「借刀殺人?我不明白怎麼個借法。趙仁坤是寶城市局副局長,他兒子囂張跋扈無人敢管,借誰的刀,俠客?」沈斌哼了一聲。
韓波苦笑了一下,「你小子動動腦子行不行,知道現在國內誰最大嗎?告訴你,不是安主席,也不是田主席,是民意。你手裡的證據是吃屎的啊,只要引起了民意憤怒,別說他岳父是陳建生,就是何作義都不行。」
沈斌吃驚的看著韓波,「你的意思,是讓我搞一場民意大討伐?」
「你小子手裡掌握著這麼大的媒介資源不用,真他媽浪費。」韓波心說要不是為了這些,我要你來嶺西幹什麼。
「我說韓老大,你就不怕嶺西成為萬民所指?這種事一旦引起民意憤慨,整個嶺西領導層恐怕都得被罵臭。」
韓波不屑的一笑,「罵死才好呢,跟我有一毛錢的關係嗎?我才來沒幾天,把他們都罵死,沒準我就是省委書記了。」
沈斌愕然的看著韓波,他發現韓波與方浩然的確是兩種不同類型的官員。方浩然剛正不阿,任何事都要承擔自己那份責任。反觀韓波,卻是陰柔之極。同樣處理一件事,他卻要拋開自己任何干係,用另外一種手段去達到目的。難怪方浩然要讓他來跟著韓波鍛煉鍛煉,體會一下不同風格的領導做派。
不到兩個小時,車隊到達鶴山市市委大院。此時已經過了飯點,但是鶴山市的領導們,依然列隊等待著省領導一行的到來。
沈斌沒有跟隨車隊來到鶴山市委,一進入鶴山韓波就讓他提前下了車。韓波交給沈斌了一項特殊任務,讓他混進罷工遊行的工人隊伍之中,秘密調查罷工真正緣由。
沈斌在嶺西官場中是新人新面孔,韓波讓他去做這件事,沒人能認出沈斌的真正身份。韓波知道如果光聽鶴山市委領導的匯報,根本無法解決源頭問題。只有一劍走偏鋒另避蹊徑,才能找出真正的原因——
記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