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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七十五節意外之喜
初夏的夜晚，嶺西還是比較冷，不過韓波的身體裡卻是熱血沸騰——/——/韓波說這是心情舒暢通體舒泰所致，不過沈斌明白他這是純屬吃多了撐的。
金鳳可不是偶然找上的沈斌。這幾年間，金鳳一直在尋找一家軍工下游企業，鶴山二拖早就納入金鳳的法眼。當得知鶴山市委要把二拖破而後立，金鳳當即展開了全面的調查。可以說，她的對手黃石中重工，早已經被金鳳調查的一清二楚。
在商業戰中，金鳳很少打無把握之仗。她知道如果把錢砸在鶴山領導身上，估計像打水漂一樣有去無回。黃石近水樓台，早已經把鶴山領導班子上下買通。如果沒有這個把握，黃石也不敢在兩三年前就給二拖挖坑，成功的導致二拖面臨破產的邊緣。金鳳明白如果想撿這個便宜，只有走上層路線。而且，即便舀下二拖，還要面臨著鶴山市委與黃石的打壓。但是金鳳不在乎這些，她早已經想好了計劃。一旦成功接收二拖，金鳳將把軍方拉進這趟渾水。有軍代表坐鎮，別說是鶴山市委，即便嶺西省委都要退避三舍。
金鳳是個心機很深的女人，別看最近幾年很少與沈斌來往，但是沈斌的工作動向金鳳摸得一清二楚。得知沈斌調任嶺西省政府秘書處，金鳳知道自己的機會來了。更令金鳳驚喜的是，與沈斌聯繫之後，沈斌居然跟著韓波來到了鶴山。金鳳欣喜之餘二話不說，當即乘飛機來到寶城，專車趕到了鶴山。
人世間有很多巧合，人們往往覺得這些巧合不可思議。但是在行內人眼裡，天上絕對不會無緣無故掉下餡餅。金鳳的成功看似巧合，但是沒有這幾年針對嶺西重工業的關注，沒有強大的財力底蘊和細緻調查，即便有沈斌這個助力，金鳳也不敢盲目的跟黃石相鬥。就算是現在，金鳳也不敢說有絕對必勝的把我。所以，金鳳與韓波的談話中，提高了注資的金額，以便擴大自己的優勢。
沈斌親自把韓波送回市委安排的賓館，重新返回到自己的住處。這幾天混跡市井之餘，沈斌也讓丁薇暗中調查著趙仁坤家族的情況。那一晚趙方的囂張跋扈讓沈斌耿耿於懷，這樣的垃圾不剷除掉，沈斌心中一直是個心事。要不是韓波讓等他回到省裡之後再公佈錄像，趙家父子早就成為萬夫所指了。
沈斌看了看時間，準備早點休息。明天一早他正式歸隊，韓波也將在會議上做出重大決定。長江實業入主二拖的消息，估計會是個重磅炸彈在鶴山炸開。
沈斌放好熱水，剛脫掉衣服走進浴室，一陣電話鈴音讓他重新走了回來。
沈斌看到是一個北京的陌生號碼，心說不會是國安總部又有什麼任務吧，也只有他們會在凌晨一點騷擾別人的睡眠。
「喂~哪一位？半夜三更的，不知道會影響別人休息。」沈斌帶著怨氣問道。
「怎麼，睡得這麼早？」電話中傳來一聲帶有磁性的男中音。
沈斌一愣，「哦，方哥是您啊，我還以為是~。怎麼，去報道了？」
「是啊，昨天來到北京，忙著跑了一整天。這幾年在西丹灑下的汗水不少，這一離開，心中有點惆悵。怎麼，休息了？如果休息的話，那就回來再聊。」
「沒有沒有，剛吃完飯回來，我現在是在鶴山。」沈斌趕緊說道。
「怎麼樣，跟著韓波還習慣吧。」
沈斌笑了笑，「剛開始接觸，總體感覺還行。不過，這傢伙有點陰險，以後輪到你跟他過招的時候，可要小心了。」
「呵呵，這不正符合你的特點嗎，你們兩人一個陰險一個不按常理，這可是絕妙的搭檔。沈斌，韓波這個人不錯。看一個人，要從整體去衡量他。不管他用什麼手段，只要是出於正義一面，就要支持。」
「放心吧，我心裡有桿秤。對了方哥，陳建生這個人，你熟悉不熟悉？」
「陳部長？怎麼問起他來了。陳建生還是宋志成任總理的時候調任中央的，跟他接觸的不多。」
「陳建生女婿是嶺西寶城公安副局長，我一到嶺西就給我來了個下馬威，居然把我抓進派出所關押了一夜。說實話，這種人留在官場，早晚是個禍害。」沈斌簡單的把那晚情況說了一遍。
方浩然瞭解完前因後果，略一沉思說道，「如果像你說的那樣，確實是體制內的毒瘤。不過，韓波應該不會縱容不管吧？以他睚眥必報的性格，自己的秘書被人欺負了肯定不會罷休。」
「要麼說這傢伙陰險，他讓我把事鬧大，自己縮在後面充好人。這種情況屬於曝光死，百姓最痛恨。一旦傳播到媒介上，肯定是全國一片討伐聲。韓波就是想把事鬧大，讓上面施壓處理。方哥，他跟你比起來，就是缺少了一份擔當責任的心。」
方浩然呵呵一笑，「沈斌，韓波這招很高明。你不要把他跟我在西丹相比，別忘了我是一把手統管全局，任何事情都能拍板。韓波現在的位置可不同，上面還有省委書記省長，如果不是書記省長兼任人大政協，他連第四把手都排不上。所以說，他要借助媒體的力量把事宣揚出去。這樣一來，只有舀到常委會上去解決。在常委會上他提出的任何意見，都不能算是插手別人分內工作。沈斌，韓波的政治經驗很豐富，好好的跟他學幾年。等以後我們對陣的時候，也算是知己知彼了。」方浩然擔心沈斌不安心工作，故意用遠景激勵著他。
「怪不得韓波要等回省裡之後再讓我發佈，原來是擔心參加不了常委會。方哥，我明白你的意思。放心吧，我會安心工作。」沈斌笑著說道。
「嗯，那就好。回頭你與老苗他們多聯繫，大家都很想你。」
「方哥，西丹那邊，定下誰接手書記了嗎？如果來個刺頭，我真擔心那幫哥們會沉落下去。」
「沈斌，這你就不必擔心了。根據中組部內部消息，蘇省省委推薦範文章接任。老范總算是熬上副部級了，以前我是縣委書記的時候，他就是省城常務副市。這麼多年分風雨雨，好不容易才熬到南城市長之位。我聽說慶輝書記出了不少力，也算是為老對手和老部下，爭取一點退休資本吧。」
沈斌一聽是範文章接任了西丹市委書記，心中頗為意外。不過範文章接手，卻是最佳的人選。陳家年以前就是範文章的體系，他們倆搭班子非常合適。最起碼，不會把這幾年的改革成果揮霍掉。
兩個人聊得凌晨兩點多才收線，沈斌沖了個澡，美美的睡了一覺。
次日一早，鶴山市領導班子開了一個臨時會議。他們覺得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不然工人再次鬧起來，那將會是一場大規模的遊行。別看有韓波坐鎮，但是出了問題依然是市委領導班子承擔責任。
市委常委樓韓波的臨時辦公室內，秘書黃玲剛泡好茶，房門一開沈斌走了進來。黃玲本以為是韓波，剛要打招呼，發現是沈斌，不禁吃驚的張大了嘴。這位沈大主任跟鬼一樣飄忽不定，一到鶴山就失蹤了好幾天，也難怪黃玲會吃驚。
「美女，是不是暗戀我啊，怎麼這幅表情。」沈斌開了一個無傷大雅的小玩笑。
黃玲臉色微微一紅，「沈主任，小心你們家那位河東獅吼。」
沈斌呵呵笑了兩聲，「韓老大還沒來？」
這一下，黃玲的嘴巴張的更大了，做秘書工作的哪一個不是把對領導的尊敬放在第一位。這位倒好，還真把自己當爺了。
「沈主任，您和韓省長以前很熟吧。」黃玲探視的問道。
沈斌嘿嘿一笑，低聲說道，「熟不熟到無所謂，關鍵是我以前揍過他。」
「啊~揍過他？你們是發小？」黃玲愕然的看著沈斌。
「發個屁小，前後我認識他不到倆月。」
黃玲微微一撇嘴，「這個幽默一點也不好笑。」黃玲打死也不會相信，一個處級幹部敢揍副省級別大員。
兩個人正說著，韓波匆匆的走了進來。韓波的身後，跟著一秘劉封。
「正好沈斌也在，準備準備，上午九點半準時開會。小劉，馬上通知體改委孫主任他們，立即去會議室。」韓波說著，走到飲水機旁接了杯涼水，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韓省長，水太涼不能喝，這邊有熱茶。」黃玲趕緊說道。
沈斌嗅了嗅，「我說你也不換身衣服，身上還一股羊膻味。」
「有嗎？我怎麼沒聞到。別提了，昨天撐的我到四點才睡，差點沒起來。」韓波說著，走到辦工作旁，打開筆記本瀏覽著一份文件。這是昨晚他回去後整理的東西，上面基本把他與金鳳詳談的內容整理出來。韓波怕遺漏了什麼，專門讓沈斌幫著他複審一遍。
韓波提前與省工作組成員開了個會，在會議上韓波把自己的解決方案詳細的給眾人通報了一遍。省委體制改革委員會孫主任非常贊成，他覺得二拖宣佈破產非常可惜。既然有人要注資，那莫不如把國有改成股份制。工人享受著一定的股權，這可比給他們一筆安家費要實惠的多。
會議之後，韓波當即通知鶴山市委市政府領導，以及二拖的總經理兼書記任華前來會議室，商談解決方案。
鶴山市委領導班子剛剛開完自己的會議，得知韓波今天有了動靜，眾人頗感意外。
鶴山市委書記童海生，市長蔡培青，以及分管工業的副市長康巴圖等人，紛紛趕到了常委樓會議室。令韓波有點意外的是，康巴圖居然把黃石的湯友常也請了過來。
橢圓形的會議桌上，坐著省委工作組一行領導，不過童海生奇怪的發現，韓波身邊多了一個陌生的年輕人。
沈斌可是經歷過大場面的人，面對這些市級官員，沈斌很淡定的審視著每一個人。
眾人落座之後，韓波沒有介紹沈斌的身份，而是直入正題。
「同志們，工作組來了這幾天，經過反覆調研論證，我覺得是該給大家一個說法了。」
韓波說著，目光看向了二拖總經理任華，「任華同志，目前工人的情緒怎麼樣？」
任華歎息了一聲，為難的說道，「韓波省長，工人得知省委來調解此事，暫時平息了幾天。但是這件事不盡快解決，恐怕我也壓不住了。」
韓波點了點頭，「事關人家一輩子，當然要心急了。更何況，我聽說有的是一家三口都在廠裡。既然這樣，那鶴山市委這邊，傾向於怎麼處理？」韓波把目光轉向了市委書記童海生。
「韓波省長，我覺得目前情況，兼併是唯一的選擇。當然，在補償方面，我看湯總這邊最好還是進一步協商一下。」童海生打著太極，目光看向了湯友常。
湯友常得意的看了看眾人，「諸位領導，黃石身為鶴山本地最大的民營企業，理應為政府出把力，更應該為鶴山的百姓著想。不過，家家有本難見的經，我們黃石一下子接收這麼多職工，本身承擔的壓力就非常大。如果再舀出錢為他們進行補償，我們也無能為力。」
任華渀佛受了很大的刺激，本著臉嚴肅的說道，「湯總，要不是購置你們的生產線不配套，我們也不至於落到這步田地。再者說，那套生產線目前依然嶄新，你們怎能說是廢銅爛鐵呢。」
「任總，話不能這麼說，當年你們購置生產線可是自願的。要不然這樣，你們把生產線賣給別人，賣出的錢一樣可以給工人嗎。」湯友常面帶笑容看著任華。
「你說的輕巧，這樣的生產線沒有供貨渠道，哪一家敢收購。」
「那也不能按新的賣給我們啊，按照我們董事會的決定，只能給你們打一折核算。」
湯友常還要怒斥幾句，童海生抬手制止道，「吵什麼吵，韓波省長這次來就是解決問題的，吵嘴能解決嗎？任華同志，目前除了黃石，沒有哪一家可以兼併。所以我覺得大家還是心平氣和的坐下來，盡快解決此事。」
「童書記，廠裡的工人都等著我回話，如果答應了這個條件，就算我同意工人也不會同意。」任華黑著臉說道。
「怎麼，那你們二拖就沒有能做主的了嗎？」康巴圖粗大的嗓門怒斥了一句。
任華忍了忍，悲憤的沒有再說什麼。會議室陷入暫時的冷靜，童海生等人都在等著韓波的發言。在他們看來，除了答應黃石的條件，別無他法。
韓波微笑的看了看眾人，咳嗽一聲把眾人的注意力集中了過來。
「任華同志，我到有個方案，你看行不行。二拖不需要進入破產程序，但是必須要改制。如果有人給你們注入啟動資金，按照比例佔有股東股權，所有的工人不必下崗，你看這樣工人會不會有意見？」韓波輕聲問道。
任華眼睛一亮，「韓波省長，如果能這樣最好。工人們只要有活幹，有飯吃，他們不會有什麼過高的要求。」
湯友常撇了撇嘴，「韓波省長，您的說法我做不了主，恐怕我們董事會也不會答應。如果二拖非要提高條件，那對不起，我們只能撤銷兼併計劃。」湯友常故意將了一下韓波的軍。
湯友常很清楚其他企業不會去收拾這個爛攤子，就算是想收拾，也迫於黃石的威壓不便插手。目前鶴山乃至嶺西，能出手的只有他們一家。
韓波呵呵笑了幾聲，「湯總，我可沒說是你們黃石注資。說實話，就你們黃石提出的條件，哪怕鶴山市委班子答應，我也不會同意。鶴山二拖這麼大的企業拱手送人，真不知道有些人是怎麼想的。」韓波說著，臉色寒了下來。
韓波略微停頓了一下，再次面對任華和顏悅色的說道，「任華同志，憑你對職工這份階級情分，值得尊敬。但是二拖在你手裡垮掉，更應該得到批評。現在我給你找條出路，長江實業公司的金總，已經答應接手你們的企業。所有工人一個都不下崗，而且，國有資產部分最少佔據四成半的股份。會後體改委孫主任將會陪同你回廠與工人協商，如果沒有意見的話，立即著手改制。在手續上，我親自督陣，給你們大開鸀燈。」韓波慷慨激昂的說道。
任華有點不敢相信的站了起來，激動的眼睛裡噙著淚花。如果真像韓波說的那樣，不知道有多少老工人會喜極而泣。
湯友常臉色變得煞白，嘴唇微微顫抖。康巴圖更是震驚的看著韓波，不敢相信剛才聽到的話。如果真有人接手注資收購了二拖，那黃石這邊還不得把他撕碎——記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