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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四面楚歌

萊比錫戰役之一

  拿破侖一回到巴黎,立即著手組織一個新的大軍團。他預料到敵人一定會趁機反攻,他必須抓緊時間,趕在俄國人在普魯士邊界集中之前,迅速採取行動。這時,有種種跡象表明法國的同盟國正在蠢蠢欲動,企圖脫離法國的控制軌道,他必須以新的勝利來鞏固對同盟國的統治,拿破侖開始提前徵召1814年和1815年兩級新軍,很快又集中了30萬人的生力軍。由於下級軍官極為缺乏,軍官學校中的200名候補生被立即任官,100名服務10年以上的士官也都被提升為少尉。
  拿破侖面臨的形勢極為嚴峻。儘管庫圖佐夫極力勸說亞歷山大趁法軍撤退之際與法媾和,但野心勃勃的亞歷山大堅決不同意,他把這看成是俄國勢力進一步西進的好時機,他下定決心不給拿破侖以喘息時間,要把對歐洲的霸權奪過來。可是,俄軍在追擊法軍的過程中,其人數已損失三分之二,大炮也損失了三分之二,要靠這支精疲力盡的殘軍去對付拿破侖,無疑困難重重。於是,亞歷山大極力拉攏普、奧等國,組織反法同盟,並於2月7日派軍進入華沙。
  普王威廉三世在俄皇威脅、慫恿和國內反法情緒的影響下,決定背棄普法同盟。1813年2月27日,普俄簽訂了同盟條約,其中規定俄軍出兵15萬人,普軍出兵8萬人,共同反法。3月13日,普魯士正式對法宣戰。同時,俄普還脅迫萊茵同盟參加反法戰爭。
  瑞典與法國曾在2月間進行過秘密談判,但仍因法國不支持其佔領挪威而破裂。3月3日,貝爾納多特在英國的100萬英鎊軍費補貼的誘使下,與英國簽訂了同盟條約。3月23日,瑞典正式對法宣戰。英國也在竭力加強在西班牙的軍事攻勢,準備從西南部進攻法國。
  在英國的積極撮合下,第六次反法聯盟終於組織起來了。參加這次聯盟的有英國、俄國、普魯士、瑞典和西班牙、葡萄牙等國。
  奧國暫時沒有參加反法同盟。奧皇對俄國勢力向土耳其、波蘭擴張,心存畏懼,對拿破侖也同樣有所顧忌,因此,沒有立即表示公開反法,只以調停為名,擁兵15萬人,宣告中立。實際上是等待時機,混水摸魚,從中漁利。
  這時,從俄國撤出的法軍不足2萬人,而且正受到俄軍前衛的進逼。歐仁親王接替了繆拉的總指揮之職,帶領軍隊且戰且退。拿破侖曾命歐仁率殘軍固守維斯瓦河一線,可等他的命令到達時,歐仁早被逐退到奧得河上。拿破侖對歐仁的撤退十分不滿,一再寫信對其大加斥責。他在信中道:「盡可能留在柏林,你要以身作則維持紀律。假使任何普魯士的村鎮有叛變的跡象,就應加以焚燬,甚至柏林也不例外。假使你正在被迫向易北河撤退,則不應再往後退一步。……法國正在大規模改組騎兵,但我們仍然需要整個4月的時間。到5月我就可以集中3個軍加上我的近衛軍和大量的炮兵騎兵,我可以把俄國人逐回到涅曼河上。"可是,歐仁還是被逐退到易北河一線的後方,俄軍長驅直入柏林。
  經過3個月的不懈努力,拿破侖的新編部隊已漸具規模。只是由於馬匹的缺乏,騎兵尚不足額。這個新軍總數為22.6萬人,共分12個軍。由於未來作戰地區寬廣,並考慮到指揮和實施後勤保障的方便,拿破侖將新的大軍又分為兩個軍團,一為"美因軍團",由第三、四、六、十二軍和近衛軍組成,這是主力軍團,由拿破侖親自指揮。另一個為"易北軍團",由第五、十軍的全部及第一、二、七軍的各一部和一個騎兵師組成,歸歐仁指揮。
  4月15日,拿破侖離開巴黎,前往美因軍團的集中地愛爾富特。同時,命令歐仁指揮易北軍團溯易北河北上,向美因軍團靠攏。拿破侖的計劃是兩大軍團會合後,進軍萊比錫,同俄普聯軍決戰,先在南方取得優勢,再北占柏林。
  此時,聯軍步兵64000人、騎兵24000人、火炮552門正在萊比錫的南方柴溫考、阿爾登堡地區集中,準備西進。由於庫圖佐夫的病逝,沙皇命令維特根斯泰因繼任聯軍總司令。
  4月30日,法軍兩大軍團會合。5月1日上午,法軍渡過薩勒河,分三路東進萊比錫。中路為內伊的第三軍和貝西埃爾的近衛騎兵,其後跟著馬爾蒙的第六軍。左路為歐仁的易北軍。右路以麥克唐納的第十一軍為先鋒,勞累斯登的第五軍殿後。在中路和右路兩縱隊之後,還有第四、第十二兩個軍。這種行軍序列即為拿破侖的營方陣,它可以對付來自任何方向的敵軍攻擊。
  渡過薩勒河不久,近衛騎兵就與敵軍前哨相遇。貝西埃爾元帥被一顆炮彈打中,當場斃命。看著死去的元帥被包上斗篷運出戰場時,拿破侖似乎已意識到了這場戰爭的艱巨性,他說:「死亡正在向我們逼近。"夜幕低垂時,拿破侖由內伊的前衛保護著,到達呂岑。此地位於萊比錫西南方,距萊比錫僅12英里。
  5月2日,內伊在呂岑南邊的大小果爾辛、拉納和卡加等地防守,以待後續部隊靠攏,同時掩護易北軍向萊比錫前進。此時,聯軍正好在呂岑東南的皮高及其附近地區集中,離內伊軍僅3公里多。由於法軍缺少騎兵,沒有對此地進行有效偵察,因而對聯軍情況毫無所知。上午11時,進佔卡加的法軍正準備生火做飯,突然槍聲大作,聯軍向內伊軍發起猛烈的進攻。聯軍計劃通過此戰將呂岑與萊比錫之間的法軍一切兩半,然後再圍殲萊比錫的法軍。
  拿破侖原以為戰鬥將在呂岑北面、離萊比錫較近的地方爆發,因此,當天上午9時,他率領一軍向萊比錫進發。11時,他聽到呂岑南方有炮聲,知道情況有變,立即命令向萊比錫進軍的部隊以及在呂岑以西的馬爾蒙、貝特蘭等軍向呂岑南方轉進。
  此時,內伊軍正同聯軍苦戰,反覆爭奪要地。內伊軍損失重大,已呈不支之勢,正在這關鍵時刻,拿破侖率大軍趕到。拿破侖親至戰場,騎著馬,冒著槍林彈雨,從一翼跑到另一翼,親自指揮整個戰鬥。他還帶著第三軍團的敗兵反覆衝鋒,子彈從他的耳邊呼嘯而過,打飛了鞍轡,他毫無懼色。皇帝的行動大大激發了法軍的鬥志。17時30分,法軍從左右兩翼進逼聯軍,並加卡加西南集中大炮80門,猛轟聯軍中央。聯軍被分割。然而,要徹底打敗這支聯軍並不容易,戰鬥進行到傍晚,仍未分勝負。這時雙方都已損失了1萬多人,剩下的軍隊也都精疲力盡,於是,雙方在戰場上宿營休息。
  這時,北面的第五軍勞裡斯登軍已進佔萊比錫,聯軍害怕後路被切斷,匆忙向東撤往薩克森首府德累斯敦。法軍由於缺乏騎兵,也未加追擊。
  呂岑一戰雖然贏得很艱難,但終究是勝利了。第二天,拿破侖用極不尋常的語氣向他的部隊發表了一篇激勵鬥志的演說:「士兵們,我十分喜歡你們!你們不負我的期望!由於你們服從命令、英勇作戰,已經有了一切成就。在舉世無雙的5月2日,你們已經擊敗了由俄皇和普王所親自指揮的聯軍。你們已經在我的鷹旗上增加了新的光彩。呂岑會戰的地位應比奧斯特裡茨、耶拿、莫斯科等會戰還要高……我們要把那些韃靼人趕回他們的老家,讓他們永遠留在冰天雪地中,過那種奴役、野蠻、腐化的生活。」
  當然,拿破侖對他的部隊也有不滿意之處,尤其對歐仁領導的易北軍團非常惱怒,他在5月4日命令貝爾蒂埃說:「告訴歐仁親王,他的行軍實在太慢,他的縱隊所佔領的空間實在太大,那妨礙了整個軍團的行動。他的部隊車輛太多,紀律毫無,他必須嚴格執行規定,領先的師在行軍時不得攜帶行李。"最後,拿破侖終於忍受不了歐仁的帶軍方式,他解散了易北軍團,把歐仁送回了意大利。
  作為一位炮兵專家,拿破侖對法軍的炮彈質量也非常不滿。5月5日,他寫信給他的軍政部長說:「在最近的會戰中,我們的炮彈有二分之一以上都不爆炸,這使我極為惱怒。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大事,……一位炮兵總監把這樣不能使用的彈藥送到戰場上來;應該依照軍法予以處決。」
  歐仁返回意大利後,拿破侖重新調整指揮系統:內伊指揮第三、二、五、七軍團及第二騎兵軍團,外加一輕騎兵師;拿破侖親自指揮第四、六、十一、十二軍團及第一騎兵軍團和近衛軍團。5月8日,法軍主力進入德累斯頓。俄皇和普魯士國王是當天早晨才撤離這座城市的。拿破侖受到了該市市政當局的代表們的歡迎,他對這些代表說:「你們不愧為我心目中征服了的國家的代表。在盟軍佔領你們的城市期間,你們的所作所為我是一清二楚的。我知道你們裝備了一批敢死隊,把他們武裝起來反對我,你們的慷慨連敵人也大為吃驚。我知道你們是怎麼辱罵法國的,也知道今天你們窩藏或銷毀了多少惡毒攻擊的文章。我不是不知道俄國皇帝和普魯士國王進入貴城時你們欣喜若狂的神態。你們的宅第至今仍懸掛著花朵。不過,我想原諒這一切。為你們的國王祝福吧,因為能夠拯救你們的是他。我只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原諒這一切。請你們派人去請他到你們中來。我的副官迪羅斯內爾將軍將擔任你們的長官。"於是,在聯軍佔領時出逃的薩克森國王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首府。
  奧地利皇帝聽到呂岑戰役的勝利和拿破侖進入德累斯頓的消息後,急忙派布德納先生來見他的女婿,提出與法國結盟的條件。布德納先生告訴拿破侖,如果他撤銷華沙大公國,放棄1811年並入法國版圖的領土,並把伊利裡亞和同意大利接壤的大部分邊境地區歸還給奧地利,奧地利願意同法國結盟。拿破侖嚴辭拒絕了這些條件,他說:「我不要你們的武裝調停,你們想混水摸魚。靠灑玫瑰水是不可能得到新的省份的。你們第一步是向我要伊利裡亞,然後就要威尼斯省,然後是米蘭地方,然後是托斯卡那,這終於會使我與你們作戰的。最好是現在就開始吧。是的,如果你們想從我這裡得到土地,那你們必須流血。」
  聯軍經過幾次激烈的後衛戰之後,撤退到了德累斯頓以東約40公里的斯普裡河東岸。在那裡,他們以包岑鎮為中心,依托河流和東岸的山脊組織防禦。拿破侖判定在包岑將會有一場大戰,即下令全軍向包岑行進。5月21日,烏迪諾第12軍團開始攻擊聯軍的左翼,遭到聯軍的頑強抵抗,陷於苦戰。內伊第三軍團以強行軍接近斯普裡河,向敵人右翼側後發起攻擊,俄將巴爾克潰退。拿破侖則率主力並預備軍團向聯軍中央攻擊。經過一天的激烈戰鬥,聯軍終於被突破。由於內伊軍沒有按拿破侖的命令進一步迂迴到敵人的側後以切斷敵人的退路,結果聯軍有條不紊地撤走了。
  法軍雖在包岑一戰中取得勝利,但付出了巨大的代價,法軍傷亡2萬餘人。戰場上橫臥著數萬名法國、俄國、普魯士士兵,有的氣息尚存,有的失去胳膊或大腿,有的被炸成碎片,其慘景令人目不忍睹。
  拿破侖決定乘勝追擊,直接進入柏林,聯軍且戰且退。5月22日,法軍在格裡茨附近擊潰了退卻中的聯軍後衛部隊。在這次戰鬥中,迪羅克元帥中彈身亡,這一噩耗極大地震動了拿破侖。他坐在帳篷外的一張小凳上,耷拉著腦袋,雙手合在一起,一聲不吭地沉思了很久,迪羅克臨死前所說的那句"希望皇帝取得勝利,簽訂和約"的話不時地迴響在耳邊。他的追擊決心開始動搖了。當德魯奧將軍走過來請示下一步該怎麼辦時,他淡淡地說:「一切待明天再說。」
  6月1日,法、俄、普三國接受了梅特涅策劃的奧地利調停建議,簽訂了停戰協議。內伊的參謀長約米尼認為簽訂停戰協議是拿破侖一生事業中的最大錯誤,他應該乘勝再戰,不讓聯軍有喘息的機會。可拿破侖認為他有兩點理由接受休戰建議:一是缺乏騎兵,難以作大規模的攻擊,二是顧忌奧國對法宣戰。他準備在得到增援後再去擊潰聯軍。當然,拿破侖也認識到這個時候簽訂停戰協定有點冒險,他在簽約後1小時說:「如果盟國對協議不懷誠意,這次停火對我們將是致命的。」
  其實,奧國外交界既不希望拿破侖徹底戰勝聯軍,也不希望聯軍徹底戰勝拿破侖,因為奧國明白亞歷山大同拿破侖一樣有稱霸歐洲的野心。奧國想借調停機會,迫使拿破侖作些讓步,為自己謀得一點好處。1813年6月28日,梅特涅親自到德累斯頓去見拿破侖。
  一見面,拿破侖就對梅特涅大加斥責:「你說一說吧,你是想同我作戰嗎?這就是說,都是些不可救藥的人!教訓對他們根本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俄國人和普魯士人不顧慘痛的經驗教訓,膽敢在最近一個冬天所取得的勝利之後向我進攻,而我就痛擊了他們。你們也想挨打嗎?好的,你們也會挨打的。我決定10月在維也納與你們見面。」
  梅特涅十分尊敬地又提出了上次那些與法國結盟的條件,拿破侖聞言大怒:「我知道你們的秘密!你們奧地利人想要整個意大利,你們的俄國朋友想要波蘭,普魯士想要薩克森,英國人想要比利時和荷蘭……如果我今天讓步的話,你們明天就會向我要求所有的這一切。但是,為了達到這些目的,你們就得動員千百萬人,讓幾代人流盡鮮血。"在拿破侖看來,任何一點讓步都會使自己受到屈辱,他坦白地對梅特涅說:「你們的君主生下來就佔有王位,即使20次戰敗,仍然可以回到自己的都城。我卻不行,因為我是士兵出身的暴發戶。一旦我不再強大並且不再受人敬畏,我的統治就完了。因此,我需要榮譽和光榮,我不能以一個被侮辱者的姿態出現在我的人民面前。我必須永遠是偉大的、光榮的、受到人民稱讚的。」
  梅特涅回答說:如果是這樣的話,戰爭將永遠不會結束,「我剛才從你的團隊旁邊走過,你的兵士都是一些兒童。你幾次提前徵兵,把一些尚未發育成熟的人征入軍隊。當這一代被現在的戰爭消滅了的時候,你是不是還要提前徵兵呢?是不是還要徵召更年輕的人入伍呢?」
  拿破侖勃然大怒,把自己的三角帽扔在地上,大聲吼道:「你不是一個軍人,你們沒有士兵的靈魂,而我有士兵的靈魂。你們不是住在軍營裡,你們不習慣於在必要的時候輕視自己和別人的生命。而對我來說,20萬人算得了什麼?法國人,也就是那些你在這裡想保全他們生命的法國人,是不會十分抱怨我的。確實,我在俄國損失了20萬人,其中有10萬人是優秀的法國士兵,我確實是非常惋惜他們的。至於其餘的人,那都是意大利人、波蘭人、德意志人。」
  梅特涅仍然堅持自己所提出的條件,拿破侖怒不可遏,瘋狂地叫道:「啊,你還要堅持!你說說,英國給了你多少錢,讓你扮演這個角色來反對我?好吧,讓戰爭爆發吧!再見吧,我們在維也納再見吧!」
  梅特涅毫無結果地走出會談大廳,他對等候在門外的貝爾蒂埃說:「我向您發誓,你的君主喪失了理智!」
  此番談話之後,奧國的動搖停止了。不久,俄、普、奧三國在聯軍大本營簽訂了對法秘密條款,其中規定:奧地利正式加入聯軍;如果拿破侖在7月20日仍不接受奧國的條件,奧即公開對法宣戰;三國都不單獨對法媾和。同時,瑞典也正式加入了聯軍。
  為了拖延時間加強軍隊,拿破侖在不正式承擔任何義務的條件下,終於同意由奧地利進行調停。1813年7月12日,俄、普、法三國全權代表應梅特涅邀請來到布拉格,進行和平談判。由於雙方均無誠意,談判毫無結果。
  聯軍在休戰中得到英國的200萬英鎊的援助,並擴大了聯盟。根據瑞典王儲貝爾納多特的建議,亞歷山大將莫羅將軍請來了。莫羅將軍自被拿破侖逐出法國後,一直在美國流亡。他在拿破侖手下作戰多年,非常熟悉拿破侖的作戰方法。他來到聯軍軍營後,給亞歷山大的第一個勸告就是:「不要進攻拿破侖本人所在的那部分軍隊,只去進攻元帥們。"7月19日,聯軍在萊亨巴赫會議上制定了對拿破侖作戰的新戰術:無論在何種環境之下,都不冒險單獨與拿破侖親自率領的主力交戰;若在戰場上單獨與拿破侖親自率領的主力遭遇,就應立即退卻,一直等到聯軍兵力集中之後再來作戰。
  聯軍準備就緒,即於8月10日廢止停戰協定。8月11日,奧地利正式對拿破侖宣戰,一場更大規模的戰爭又開始了。

萊比錫戰役之二

  1813年8月27日,在德累斯頓爆發了休戰後的第一場大戰。德累斯頓是法軍的重要補給基地。聯軍趁拿破侖率主力朝德累斯頓東南方的斯托爾本前進之機,以15萬人的波希米亞軍向此城壓來。此時,守禦該城的只有聖西爾軍3萬人。面對15萬人的大軍進攻,德累斯頓城處境危殆。拿破侖接到急報,率主力星夜回援,4天行程190餘公里,終於在8月26日10時抵達德累斯頓。皇帝的到來給早已悲觀絕望的守城將士帶來希望。在將士們的歡呼聲中,拿破侖開始部署一場持續三天三夜的可怕的戰役。
  這天夜裡,拿破侖徹夜未眠。他一邊在室內大步走來走去,一邊口授一道道命令,直至東方發白。27日拂曉,大雨滂沱,法軍發起進攻。繆拉率騎兵進逼聯軍左側翼,縱橫奮擊。拿破侖則率主力乘勢猛攻敵軍右翼。敵人的炮火異常猛烈,年輕侍從、馬伕、副官一個個飲彈倒斃在拿破侖的周圍,拿破侖毫不畏懼,沉著冷靜地指揮軍隊向敵人發起一次又一次衝鋒。聯軍沒想到拿破侖的主力這麼快就回到德累斯頓,不免有些驚慌失措,亂了陣腳。莫羅將軍親臨戰場指揮戰鬥,不想一顆炮彈打來,炸斷了他的雙腿,不多久便一命嗚呼。傍晚,聯軍在死傷5萬人之後,被迫向魯特山脈撤退。法軍暫時取得了勝利。拿破侖渾身濕透、滿身泥漿地回到了薩克森王宮。只見雨水順著他的衣襟灌滿了他的皮靴,那頂海狸皮帽被雨水浸濕耷拉在腦袋上,甚至連腰間的皮帶也吸足了水分。薩克森國王見他這副落湯雞模樣,急忙迎上去同他擁抱,如同迎接一個死裡逃生的孩子。
  28日清晨,馬爾蒙、維克托、繆拉、聖西爾四位元帥和旺達姆將軍乘勝追擊撤退的聯軍,又俘獲了幾千俄國人、普魯士人和奧國人。這時,旺達姆求功心切,孤軍前進,逐漸脫離了主力部隊。29日,旺達姆在庫爾姆三面受敵,因後援不濟,倉猝應戰失利,旺達姆及一部分軍隊被俘。敗退中的聯軍士氣為之一振。沙皇副官布杜林上校高興地說:「庫爾姆之戰把本來已經遍佈波希米亞谷地中的失望氣氛,都一掃而空,變成了萬眾歡呼的聲音。"拿破侖聽到這一報告後,只說了一句話:「對待狗急跳牆的敵人,要麼用金橋迎接他,要麼用銅牆鐵壁對付他。」
  勝利之神在德累斯頓最後一次向法軍微笑後,似乎已經倦怠了,此後,法軍戰事敗績纍纍。麥克唐納軍東擊西裡西亞軍,在卡地茲失利;北攻柏林的烏迪諾軍被貝爾納多特的北路軍擊敗,退往威丁堡。9月2日,拿破侖命內伊先率軍北進支援,代替烏迪諾指揮。自己隨後率主力北上。正在此時,布呂歇爾的西裡西亞軍又乘機從包岑東方攻擊而進,法軍主力北進有後顧之憂,於是,拿破侖決定無破布呂歇爾軍,再行北上。9月5日,拿破侖率軍由德累斯頓進至包岑,布呂歇爾避其銳氣,且戰且退。拿破侖正欲追擊時,施瓦岑貝格的波希米亞軍再次襲擊德累斯頓的急報又至。9月8日,拿破侖急忙退兵,欲南進迎擊奧軍。12日,法軍主力剛回到德累斯頓,布呂歇爾軍又從東方來襲。法軍主力處於聯軍東、南兩路的襲擾之中,東奔西跑,顧此失彼,疲於應付。布呂歇爾軍窺隙向北轉進,內伊軍7萬人在德裡維茲被聯軍擊敗,不可收拾。
  聯軍在擊敗麥克唐納軍、旺達姆軍、烏迪諾軍和內伊軍之後,漸向萊比錫撲進,開始了著名的萊比錫大戰。
  10月14日,聯軍對萊比錫法軍已形成夾擊之勢:南面為聯軍主力,即施瓦岑貝格指揮的波希米亞軍;左翼為維特根斯泰因部隊;中央為黑森王子軍;右翼為巴克萊軍和預備隊;西北為布呂歇爾的西裡西亞軍;北面為貝爾納多特的北方軍。聯軍總共22萬人。還有本尼格森所率的援軍正在行進之中。
  早在10月3日,拿破侖就風聞聯軍在向萊比錫運動,但他不相信這是真的,他對傳播這一消息的貝爾蒂埃大加斥責:「一個人不應庸人自擾,必須有更多的決心和毅力,才能臨危不懼。"直到10月6日,他才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急令繆拉率45000人在德累斯頓附近遲滯和阻止波希米亞軍向萊比錫前進;自己則率主力北進與內伊軍會合,準備在聯軍佔領萊比錫之前,迅速擊破布呂歇爾軍及貝爾納多特軍,然後再回師南破聯軍主力。為使北進兵力集中,拿破侖決定棄守薩克森首府德累斯頓。可在撤退令下達12小時後,出於政治上的考慮,怕影響薩克森的親法態度,又派聖西爾軍團去堅守德累斯頓。10月9日,法軍主力北進,但為時已晚,布呂歇爾軍已與貝爾納多特軍會合。拿破侖考慮繼續北進難以迅速殲敵,而南方的繆拉部隊又處劣勢,不可能久阻聯軍主力,於是,放棄北進計劃,回兵萊比錫。14日,法軍主力抵達萊比錫。這時法軍集中萊比錫的兵力達15.5萬人。
  1813年10月16日上午9時,聯軍方面發出三聲號炮,史稱"民族會戰"的萊比錫大戰開始了。這時,天上下著寒冷的細雨,地上罩著濃密的煙霧,聯軍的四個攻擊集團,在炮火的掩護下,逐漸向萊比錫壓縮。面對敵軍凌厲的攻勢,正面法軍第一線部隊幾呈動搖之勢。拿破侖本想等第三軍團到達時再發動攻擊,但已經來不及了。11時,拿破侖斷然下令:全線進攻。於是,一幕蔚為壯觀的戰爭圖景展開了。在炮兵火力的掩護下,繆拉帶領12000名片兵和緊緊跟隨其後的步兵,從山脊後疾馳而上,以密集的隊形直衝對方的中央陣地。這位那不勒斯國王,驍勇不減當年,揮刀衝在最前面,12000把戰刀發出森森寒光緊緊跟進。大軍衝去,所向披靡,一連衝散了敵方兩個營的步兵,繳獲了26門火炮。聯軍一時混亂,俄、奧、普三國君主驚得跨馬就逃,以免被擒。繆拉的騎兵經過一陣狂風式的奔馳以後,很快就精疲力盡了。這時,聯軍調來預備隊反攻,法軍由於步兵不繼,被迫放棄了一部分已經奪占的陣地。與此同時,北面也發生了激戰,布呂歇爾軍將馬爾蒙軍趕出陣地,並繳獲了法軍火炮53門。
  傍晚時分,戰鬥暫時停止,雙方各損失了2萬多人,勝負不分。
  17日,雙方都在休養兵力。拿破侖在繆拉的陪同下巡視了昨日的戰場,看著戰場上堆積如山的屍體,不禁陷入了沉思。這時有人來報:貝爾納多特軍和本尼格森的11萬援軍已朝萊比錫開來。拿破侖見聯軍已對法軍形成了合圍之勢,恐寡不敵眾,決定撤退。可他又怕撤退會引起混亂,導致士氣低落,於是,改行緩兵之計。他命人將昨日俘獲的奧國將軍梅韋爾德帶來,同他談了一些與奧國旗和的問題。梅韋爾德說他知道奧國現在還是希望媾和的,如果拿破侖為了全世界和法國的幸福而同意媾和的話,和約馬上就可以簽訂。
  拿破侖釋放了梅韋爾德等被俘軍官,讓他們帶去了休戰條件:法軍退往薩勒河後方,俄普軍退往易北河後方,奧軍退於波希米亞,薩克森中立。聯軍對拿破侖的休戰建議不予理睬,因為莫羅將軍在喪命之前曾告誡聯軍:遭到失敗之後堅持不懈,不與拿破侖講和。更何況現在已是勝利在望的時候。
  這時,拿破侖又得到一個壞消息:巴伐利亞脫離了與法國的同盟,倒向了聯軍,並率軍至萊茵河畔,準備攻擊法軍在美因茲和法蘭克福的交通線。拿破侖經過長久的動搖之後,決定撤退到薩勒河一線。但是,他還沒來得及把自己的意圖付諸實施,10月18日拂曉,激戰又起。這時聯軍已增加到29。5萬人,比法軍幾乎多一倍。
  聯軍從東西南北分6路合圍萊比錫。面對聯軍優勢兵力的攻擊,法軍被迫撤離一些難以堅守的陣地。下午3時左右,正當法軍收縮兵力、聯軍步步進逼的關鍵時刻,在防守萊比錫東北蓬恩斯多夫的第七軍中,竟有兩個薩克森旅和一個炮兵連共約3000人,帶著19門火炮投降了聯軍。拿破侖聽到這一消息後,馬上帶領部分近衛軍疾馳趕來增援,穩住了防禦陣地。然而,法軍終歸寡不敵眾,逐漸被聯軍擠壓到萊比錫城裡及其近郊,內伊和另一名軍長也負了傷。
  傍晚時分,拿破侖坐在郊外的營帳中,向貝爾蒂埃口述著作戰命令。就在這時,兩名炮兵指揮官前來報告:炮彈快打完了。拿破侖臉色蒼白,意識到大勢已去,指示貝爾蒂埃向部隊下達撤退命令。貝爾蒂埃立即照辦了。也許是過分疲勞,拿破侖下達完命令後,竟躺在板凳上睡著了。將領們站在他的周圍,默默地望著他,周圍一漆黑暗。最後戰鬥的呼喊聲、傷員的呻吟聲和軍隊撤退的車輪聲混雜在一起,不斷地傳入拿破侖的營帳。一刻鐘以後,他突然醒來,立即趕往萊比錫城內。
  10月19日,法軍從各個方向撤下來,都匯合到萊比錫城內,向西面唯一的出口林德瑙大橋退去。每條街都擠滿了密密麻麻的撤退部隊。這時,普軍和瑞典軍正突入北郊,奧軍也從南面逼近城裡。彈藥車、馬隊、炮兵、牛羊、傷兵和隨軍小販等等,都擁擠在一起,爭相逃命。敵軍每一發炮彈落下來,都可以聽到許多受傷人的呼號聲。拿破侖在經受一連串的打擊後,仍然保持著一貫的冷靜,他在少數侍從的陪伴下,若無其事地和混亂的人流一起渡過了林德瑙橋,彷彿周圍的毀滅景象與他毫無關係。過橋後,他在林德瑙附近的一個磨房裡平靜地入睡了。他要等待法軍全部過河,然後再繼續隨軍西撤。
  19日上午9時,沙皇要求堅守萊比錫的法軍後衛部隊投降,以保全該城,但遭到守城法軍的斷然拒絕。
  就在拿破侖熟睡之際,突然從遠處傳來了巨大的爆炸聲,拿破侖驚醒了。過了一會,繆拉跑進來報告,林德瑙橋被炸毀,麥克唐納所率的後衛部隊2萬多人被阻隔在河對岸。拿破侖聽完,雙手緊緊抓住腦袋,大聲吼道:「這也算執行我的命令?"原來,拿破侖曾命令守橋者,只要敵方追兵已到,就立即炸毀橋樑。當布呂歇爾的少數騎兵沿河向林德瑙方向迂迴時,槍聲使守橋工兵著了慌,他們誤以為敵人的大隊追兵已到,趕緊引爆了預先放置好的炸藥,炸毀了法軍撤退的唯一一座石橋,結果,後衛2萬多官兵無法過河。這時,後面的敵軍已緊緊追來,法軍無路可逃,只得跳入波濤滾滾的大河之中。麥克唐納僥倖游到了河岸,其餘的均葬身魚腹。波尼亞托夫斯基軍長,這位前兩天才被提升為元帥的波蘭親王,也被浪濤吞沒了。沒來得及跳河的官兵,包括勞裡斯頓、雷尼埃兩位軍長在內,還有260門大炮、870輛彈藥車全都被聯軍俘獲。
  拿破侖率殘軍繼續退卻,聯軍未作積極追擊。10月20日,在魏森費爾斯渡過薩勒河。23日,進入愛爾福特。在這裡,拿破侖接受了繆拉的辭行。繆拉回那不勒斯去了。這時法軍還剩下12萬餘人。30日,法軍快接近法蘭克福時,4萬名巴伐利亞軍擋住了拿破侖的退路。敗退中的法軍仍不示弱,集中了50門大炮朝敵人猛攻,巴伐利亞軍大敗而逃。法軍通過法蘭克福西撤。11月2日,到美因茲。停留7日後,撤往巴黎。在這之前,聖西爾軍在德累斯頓已成孤軍,被迫投降。法軍在維斯瓦河、奧得河、易北河一帶的要塞全部丟失。

法蘭西戰役

  萊比錫戰役後,拿破侖第一次意識到他的大帝國已處在岌岌可危的境地。他的哥哥、西班牙國王約瑟夫已被英國人和西班牙起義者趕出了伊比利亞半島;他的弟弟、威斯特法利亞國王熱羅姆也從卡塞爾出走;達武在漢堡被俄軍和普魯士軍圍困;法軍在荷蘭的權力也在開始動搖。更讓拿破侖痛心的是他的親妹夫、那不勒斯國王繆拉也開始背叛了他。當歐仁將這一消息告訴他時,他拒不相信,他向左右的人嚷道:「不,這不可能。繆拉,我把妹妹嫁給了他,我把王位賜給了他,他不可能宣佈反對我。必定是歐仁報錯了。"然而,事實最終證明繆拉投靠了聯軍。其實,繆拉早就跟盟國陣營有秘密聯繫。繆拉是個虛榮心極強的人,當他看到拿破侖時敗運衰時,為了確保自己在那不勒斯的王位,千方百計地與盟國接觸。7月22日,英國政府決定:只要繆拉同拿破侖分手,盟國就確保那不勒斯王國。10月7日,繆拉秘密接見了那不勒斯官員斯基裡納,後者將英國的決定告訴了他。繆拉滿心歡喜,立即通過另一名間諜佩斯沙拉先生把自己的最後決定傳給同盟國。這樣,繆拉一面出色地履行著拿破侖身邊的軍人的職責,一面在背叛他,直到10月24日在愛爾福特離開了拿破侖。
  聯軍大炮開始在法國邊境轟鳴,盟國君主決定乘這機會與拿破侖談判。1813年11月14日,在法蘭克福的法國外交官聖埃尼昂來到巴黎,帶來了同盟國家的談判建議。盟國提出法國應完全放棄德意志、意大利和西班牙;法國應以阿爾卑斯山、萊茵河和比利牛斯山脈為天然疆界;談判不得妨礙戰爭進程。然而,拿破侖無論處在如何悲慘的境地,他那堅強的性格和對榮譽的嗜好是不允許他在沒有取得一個相當的勝利前就接受和談。他現在就好像是一個賭紅了眼的賭徒,不奪回損失,決不罷休。他回到巴黎後的頭等任務就是重新組織起一支軍隊。他一面派出代表在夏提榮與盟國談判,以贏得重整軍備所需要的時間,一面進行緊張的徵兵工作。
  此時的法國到處是一片渴望和平的呼聲。一次又一次的徵兵把法國幾十萬青年白白送死在戰場上,無數個家庭為此失去了自己的親人,老百姓開始大膽地表示對政府的不滿。甚至一些將軍也厭倦了戎馬生活。這些將軍雖有大批財富,但從來沒時間去享受,他們生命的絕大部分都是在槍林彈雨中度過的。現在,他們再也不想去過那種時刻與死亡打交道的生活,他們渴望與常人一樣去享受一下從未享受過的物質生活,他們希望能在巴黎街頭散步,能在燈紅酒綠的宴會上翩翩起舞。可拿破侖不想這些,他所渴望的是去奪取新的勝利,用劍與火維護住即將崩坍的帝國大廈,他對全國渴望和平的呼聲充耳不聞,置之不理。1813年12月19日,他對議員們說:「從我這一方面來說,沒有什麼東西會阻撓和平的恢復,我瞭解並且具有法國人的感情——我是說的法國人,因為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願意以榮譽為代價而得到和平。我懷著遺憾的心情要求這個崇高的民族作出新的犧牲,但是這些犧牲是最崇高的、最珍貴的民族利益所要求的。我不得不徵集大批新兵來加強自己的軍隊:民族在進行談判時,只有發揮自己的一切力量,才能使自己得到安全。讓後代不會這樣談到我們:他們犧牲了國家的最重要的利益,因為他們承認了英國過去枉費心機地妄圖強加在法國頭上的法律。」
  1813年12月,1815年的新兵被提前徵召入伍,這些乳臭未乾的孩子兵在拿破侖的密切注視的眼光下開往東方。誰都清楚,又一次冒險的賭博即將開始。
  鑒於法國在談判中絲毫不讓步,20萬聯軍於1814年1月最後跨過了萊茵河,分成幾路向巴黎作向心式挺進。這時在法國南方,英國惠靈頓的軍隊從西班牙越過比利牛斯山,侵入法國。拿破侖的處境更加危險。聯軍又趁機提出新的談判條件,要求法國退到大革命以前的邊界裡。拿破侖勃然大怒,他對參加和談會議的代表科蘭古大叫道:「我被你送來給我的卑劣的和約草案所激怒,我認為我已被他們向我們提出的東西玷辱了。"科蘭古冷靜地告訴他:這是保存皇位和預防波旁王朝在聯軍的幫助下復辟的最後希望。拿破侖高聲回答道:「我情願在合理的和約條件下在法國看見波旁王室,而不願意接受你給我送來的卑劣的條件!」
  戰爭已不可避免,拿破侖決定在聯軍會合前將其各個擊破。1月24日晚,即拿破侖前往軍中的頭天晚上,他在杜伊勒裡宮召見了廷臣。拿破侖在皇后的陪同下,手牽著未滿3歲的兒子羅馬王,莊嚴地走到廷臣面前。人們注意到已經上了年紀的拿破侖有些肥胖臃腫,蒼白的臉上顯露出憂鬱煩躁的表情,頸部肌肉習慣性的抽搐比以前更加頻繁了。在人數如此眾多的集會上,拿破侖顯得有些沉默寡言。最後,拿破侖以他在意大利或埃及向部隊發表長期熱情講話時所慣用的聲調開始演講:「諸位先生,國民自衛軍的各位軍官,看到你們在我周圍,我很高興。今晚我要出發前去指揮軍隊。我離開首都時,放心地留下了我的妻子和寄托有各種希望的我的兒子。我把珍愛僅次於法國的一切全留給你們忠誠守衛,托付給你們照料了。"聲音雖是洪亮,但往日容光煥發的自信氣度已經不見了,話語中充滿了悲哀和無可奈何的情緒,在場的人無不被他那感情真摯的話語所打動。接著,拿破侖任命皇后瑪麗亞·路易莎為帝國攝政王,並且宣佈自己一旦死去,他的3歲兒子羅馬王應該在母親的攝政之下馬上即位。拿破侖在他的一生當中,從沒像愛羅馬王那樣愛過任何人。他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與兒子一起做扮小兵的遊戲,甚至在辦公室辦公時,他的兒子也是不離他的膝前。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小小的羅馬王身上。這天晚上,羅馬王像平常一樣,騎著木馬在父親身邊玩耍,也許因為他討厭父親忙於公務,他用小手拉著父親的外衣,要父親陪他玩。拿破侖把他抱在手裡,扔向空中,然後再接住,小小的羅馬王欣喜若狂,不住地吻著自己的父親。夜已深了,羅馬王被帶去睡覺了。凌晨3點鐘,拿破侖走進羅馬王的房間,一動不動地站在熟睡的兒子床前,目不轉睛地、長久地注視著兒子,然後輕手躡腳地走了出去,直接登上東去的馬車,到軍隊去了。此後,他再也沒看見過自己的兒子。
  1月25日,拿破侖來到法軍的集中地夏龍,在這裡,他勉強湊了一支8.5萬人的部隊,其中大部分是新兵。他決定用這支部隊首先去打擊對巴黎威脅最大的布呂歇爾軍團。
  拿破侖親自指揮部隊迎擊普軍。1月27日,法軍在聖迪埃擊敗了普將約克,接著又去迎擊布呂歇爾軍。29日,布呂歇爾軍正駐紮在布裡埃納,他們準備在24小時之內與正在向巴黎挺進的奧地利主力會合。此時,普軍正在布裡埃納大擺筵席,為即將攻克巴黎而乾杯。布呂歇爾早就知道拿破侖已率軍前來與自己作戰,不過,他不在乎。在他看來,拿破侖和他身後的那一小支剛應徵入伍的、毫無作戰經驗的部隊,要想穿過埃克拉龍和蒙蒂耶昂附近的沼澤地帶趕到這裡作戰,簡直是異想天開。可他萬萬沒有想到,拿破侖在當地農民的幫助下,此時已來到他的眼皮底下,並且將布裡埃納鎮三面包圍。正當普魯士人正在為自己的勝利頻頻舉杯時,突然,宴會廳的一扇窗戶被炸飛了,餐桌上的吊燈也被炸成碎片。緊接著,炮轟陣陣如驚雷,槍擊聲聲如暴雨,小鎮遭到了法軍的襲擊。普軍毫無防備,驚慌失措。普魯士的將軍們你推我擠,亂成一團,一窩蜂似地朝門口湧去,準備棄城逃走。這時,法軍的幾個營已從花園方向攀登而上,攻入了城堡。布呂歇爾和他的軍官們在一片混亂中倉皇逃命。正當他們順著林蔭大道逃竄時,迎面撞上了急步衝來的法國步兵。這位普魯士陸軍元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得以脫身,可他身後的將領和副官或被生擒活拿,或被當場擊斃。夜幕已經降臨,驚心動魄的混戰仍在進行。普軍兩次衝上城堡,但是法軍400名新兵始終堅守陣地,使之固若金湯。與此同時,鎮子裡的陣地也幾得幾失。在沖天的火花下,戰鬥交錯進行。布裡埃納鎮的每一所房屋都變成了鏖戰的戰場。拿破侖親臨前線,直接指揮著所有行動。
  隨著黑夜的來臨,激戰逐漸停止,法軍佔領了布裡埃納鎮,布呂歇爾率著殘軍逃之夭夭。第二天清晨,拿破侖踏著沾染了鮮血的瓦礫,巡視著這座慘遭戰火摧毀的小城堡。面對眼前遍地屍骨和殘垣斷瓦,拿破侖心潮澎湃,思緒萬千。35年前,他就是在這座小鎮的軍校裡度過他的少年時光。當他處於榮譽頂峰之時,他曾再次來到這裡,追憶著小鎮軍校生活的日日夜夜,品嚐著自己奮鬥來的榮華富貴。可如今來到這裡,他幾乎是一個眾叛親離的人、一個遭受指責和反對的人、一個被擊敗的人。他站在高處,不時地俯視著奧布河流經的幾片平原,試圖在霧色朦朧的地平線上,觀察到敵軍集結隊伍的行動。他清楚地知道敵軍具備至少3倍於自己的兵力,他必須在一場新的戰鬥打響前,把打散的殘部集中起來。
  下午,拿破侖朝布裡埃納南面6公里處的拉羅蒂埃平原走去。天空灰暗陰沉,到處是一片冰天雪地。拿破侖冒著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巡視著他那力量單薄的部隊所防守的前線。雖然他的部隊只有3萬人,但他毫不氣餒,隨時準備迎接新的戰鬥。
  此時,敵軍正在進行大規模的兵力調動。布呂歇爾戰敗後,立即趕去同奧軍主力施瓦岑貝格軍會合。現在,兩軍正麋集在拉羅蒂埃,普王、俄皇、奧皇都帶來了後備軍,聯軍人數達到12萬人,準備與拿破侖一決雌雄。
  2月1日下午1時左右,戰鬥終於打響。拿破侖站在拉羅蒂埃河前的陣地中心,泰然自若地指揮著部隊對大批進攻的敵人進行頑強地抵抗。大炮的碎豈不時落在拿破侖的身邊,他毫不在乎。這時有人提醒他,整個軍隊的命運與他的命運息息相關,並讓他到安全的地方去,他微笑著回答道:「不,讓我呆在這裡。難道您不知道我們的日子已屈指可數了嗎?」
  佔絕對優勢的聯軍三次迂迴包抄了法軍的側翼部隊,把法軍的幾個營從拉羅蒂埃河邊擊退。夜幕降臨時,法軍已有7000人戰死或喪失戰鬥力,可拿破侖仍不認輸,他死死守住這塊似乎敗局已定的戰場,並期待著能有增援部隊趕來。可是援軍來得極少,而且很慢。最後,終因寡不敵眾,不得不下令撤退。可他並不甘心把拉羅蒂埃河邊的村莊拱手讓給聯軍,臨撤退時,他命令炮手將榴彈炮瞄準村莊裡的敵軍。炮彈撲天蓋地般地落到村子裡,熊熊大火把敵人從村子裡趕了出去。這最後一擊,著實讓聯軍大吃一驚,他們錯把法軍失敗的信號當成一場新的戰鬥的開始。拿破侖大軍在悄然撤退,聯軍卻不敢貿然進攻,他們不知道拿破侖又在玩弄什麼花招。他們對誓死抵抗的拿破侖,始終是心存恐懼。拿破侖不時地計算時間、傾聽動靜、查看鐘點、詢問情報。第二天清晨4點鐘,法軍最後一股部隊踏上了通往特魯阿城的道路,拿破侖見部隊不再受到聯軍的襲擊,也飛身上馬,離開了布裡埃納城堡。2月3日,拿破侖順利進入了特魯阿城。
  拿破侖的處境越來越危險,俄、普、奧三國聯軍正以銳不可擋之勢向巴黎挺進。2月7日和8日,拿破侖經過兩夜的苦苦思索,決定在談判中讓步,接受反法聯盟的條件,因為這是保住皇位的唯一辦法。大家連夜忙碌起來,起草各種快信。9日上午9時,當人們呈上所有的信件請他簽署時,他又改變了主意。原來在7點多鐘時,他得到了一些關於聯軍進軍的消息,他發現聯軍犯了一個巨大的錯誤,即分兵進軍巴黎,他認為整個戰局將有所轉機,於是,拒絕讓步,準備再戰。
  當時,聯軍為了行軍和供應方便,決定分兵進軍巴黎。布呂歇爾取道塞贊納,以一列縱隊成梯形向西北推進,指向巴黎。施瓦岑貝格則向正西方向取道塞納河岸的巴爾和桑,然後沿著塞納河谷經過楓丹白露以達巴黎。拿破侖決定利用敵人的這一錯誤給敵人以打擊。他命令維克托和烏迪諾阻擋住較弱的施瓦岑貝格,自己則率主力對較強的布呂歇爾軍發起猛攻。
  2月9日,布呂歇爾的第一梯隊薩肯軍已進到距離巴黎90多公里的蒙米賴,第二梯隊奧爾蘇費耶夫軍緊跟起後,到達了尚波貝爾。最後是第三梯隊,由布呂歇爾親自指揮。拿破侖獲悉聯軍所到的位置後,立即將莫蒂埃、內伊、馬爾蒙3個步兵軍和近1萬名片兵全部集中起來,迅速地開向尚波貝爾。2月10日上午9時,拿破侖親率45000人突然發起進攻,迅猛地撲向布呂歇爾的中間梯隊奧爾蘇費耶夫軍。在法軍優勢兵力的突然打擊下,這個只有5000人的中間梯隊很快就全軍覆沒了,奧爾蘇費耶夫本人也成了俘虜。法軍取得了完全勝利,士氣大振。
  當天晚上,拿破侖在同元帥們共進晚餐時說:「如果明天我同今天一樣幸運的話,那麼我在15天當中就會把敵人趕到萊茵河,而從萊茵河到維斯瓦河只有一步之遙。"可元帥們沒他那麼樂觀,他們以沉默的方式應付著拿破侖。拿破侖從元帥們的臉色上看出他們對戰爭的最後勝利已不抱希望,他又說:「我知道怎麼回事了。人人都已厭倦了戰爭,一點熱情也沒有了,聖火已經熄滅。"他從桌旁起身,走到德魯埃將軍身旁,拍拍他的肩膀說:「將軍,我們難道不是只要百來個像你這樣的人就能保證勝利了嗎?"拿破侖本想借誇獎德魯埃而對其他元帥進行譴責,沒想到德魯埃卻鎮定地回答了這麼一句:「不如說是10萬個。陛下。"在元帥們看來,這場戰爭如同阿爾卑斯山的一隻雄鷹同一大群烏鴉之間的格鬥。雄鷹殺死了數以百計的烏鴉,雄鷹每啄一次,就有一個敵人喪命。但是,烏鴉越來越多,將雄鷹包圍起來,擠得它喘不過氣,最後將它擠死。法軍,這只勇敢的雄鷹,無論如何也擋不住密集成群的聯軍前進。可拿破侖不這樣看,他相信自己的軍事天才。
  2月11日上午,拿破侖發揮連續作戰的勇猛精神,開始攻擊已經孤立的第一梯隊薩肯軍。戰鬥持續了一天,又以拿破侖的輝煌勝利而告終。連連勝利使得拿破侖容光煥發,臉上那種憂慮和焦急的神情一掃而光,那微胖、似乎有些倦怠的身體重又煥發出青春的活力。現在展現在人們面前的又是波拿巴將軍,那個征服意大利和埃及的年輕英雄,為了擴大在蒙米賴的勝利,2月12日,拿破侖一口氣將薩肯殘軍向北趕過了馬恩河。
  2月14日上午,拿破侖趕到蒙米賴以東4英里的沃尚,去支援馬爾蒙軍。此時馬爾蒙正受著布呂歇爾的壓力。他一面命令馬爾蒙軍繼續堅守陣地,一面開始緊張的軍事部署。中午,經過近4小時的準備之後,拿破侖命令炮兵開始射擊。近100門炮同時開火,很快就在敵軍方陣中打開了一個缺口。接著,騎兵和步兵在炮火的掩護下迅速發起衝擊。與此同時,拿破侖命令格魯希率部分騎兵迂迴到敵人的側後,切斷敵人的退路。一陣激戰之後,敵軍開始敗逃。沒逃出多遠,又遇上格魯希的騎兵部隊。在法軍的前後夾擊下,聯軍大部分潰散,只有布呂歇爾率領部分人殺開一條血路,逃出了包圍圈。這樣,拿破侖以其4萬人的兵力,往來馳殺,連續作戰,擊敗了布呂歇爾軍團的5萬餘人,使其損失近2萬人的兵力。
  正當拿破侖準備深入追擊時,傳來了施瓦岑貝格逼近巴黎的消息。拿破侖立即放棄對布呂歇爾殘軍的追擊,掉過頭來去對付施瓦岑貝格軍團。2月16日、17日、18日、22日,在吉涅、南吉斯、蒙特羅、梅裡,拿破侖連戰連勝,打得施瓦岑貝格軍團抱頭鼠竄。現在的拿破侖如同一頭雄獅,在龐大的聯軍圍攻下,毫不妥協,他忽而衝向這邊,忽而又衝向那邊,以運動的驚人速度戰勝聯軍的策略,使他們計劃落後,使他們精疲力盡。最後,布呂歇爾和施瓦岑貝格那支訓練有素的軍隊被打得暈頭轉向,而他自己那支士氣低落、裝備極差、毫無作戰經驗的新兵隊伍卻忽然變成了一個無堅不摧、耀武揚威的陣列了。
  聯軍害怕了,他們向拿破侖提出停戰要求。可處在輝煌勝利頂點的拿破侖是不會輕易休戰的,他要依靠自己最完善的軍事藝術來戰勝最強大的敵人,以戰場上的勝利來迫使對方接受自己的談判條件。他拒絕了聯軍的停戰要求。
  拿破侖的不妥協態度,使聯盟各國堅定了要把他徹底打垮的決心。3月1日,聯軍在肖蒙開會,一致達成協議:任何一方都不許同拿破侖單獨媾和。就在這次會議上,聯盟國簽訂了一個為期20年的共同對付法國的條約。英國再次為聯盟國提供了500萬英鎊的戰爭補助費。
  然而,拿破侖始終讓聯軍膽寒心驚,他們簡直想不出一個行之有效的辦法來粉碎拿破侖的絕望抵抗。正當聯軍絞盡腦汁想辦法對付拿破侖時,拿破侖的一個大膽的軍事行動給聯軍提供了機會。拿破侖在取得一系列勝利以後,命令馬爾蒙和莫蒂埃指揮17000人正面阻擊敵人,自己親率法軍主力近4萬人直插聯軍後方,進攻聯軍與萊茵河的交通線,迫使聯軍向萊茵河撤退。一些目光敏銳的人士立即發現拿破侖這一行動有個致命的弱點,即通往巴黎的道路暢通無阻。亞歷山大的親信波佐·迪·博爾戈對沙皇說:「戰爭的目的是在巴黎。如果你們想戰鬥,你們就有被消滅的危險,因為拿破侖打仗始終都比你們打得好。他的軍隊,雖有不滿情緒,但是受榮譽感的支持,只要拿破侖還在他們的身邊,他們會一直戰鬥到最後一個人。不管他的軍事威力受到多大震動,它還是強大的,十分強大的,超過你們的威力。但是,他的政治威力已被消滅了,時代已經變了。軍事專制制度在革命後的第二天被當作好事情接受下來了,但現在已經在輿論中死亡了。應該力求用政治方法而不是用軍事方法來結束戰爭。只要你用手指碰一下巴黎,拿破侖就會被推翻,這樣,你就折斷了你不能從他那裡奪來的寶劍。"在博爾戈的影響下,聯軍做出了冒險決定:利用拿破侖遠離在外,直接進攻巴黎。聯軍希望巴黎會發生叛變,借助叛變迅速奪取首都,不讓拿破侖有時間回救巴黎。
  3月25日黎明,聯軍兩路大軍並肩西進,浩浩蕩蕩地直趨巴黎。他們只留下1萬騎兵,用來監視拿破侖的行動。當時,橫擋在通往巴黎路上的是力量非常薄弱的馬爾蒙軍和莫蒂埃軍,面對滾滾而來的20萬聯軍,兩軍不斷敗退。3月29日,瑪麗亞·路易莎皇后帶著年幼的皇儲羅馬王,離開巴黎到布魯阿去了。
  3月30日,巴黎市民被隆隆的炮聲驚醒,聯軍如潮水般地從各個方向湧進巴黎。巴黎守軍經過幾個小時的頑強抵抗,終因寡不敵眾,於下午5時宣佈投降。
  拿破侖在特盧瓦得知聯軍突襲的消息後,立即策馬向巴黎飛奔而去。3月30日晚上趕到楓丹白露。在這裡,他得知巴黎郊區發生了戰鬥,馬爾蒙元帥和莫蒂埃元帥已經後撤,並同敵人進行了談判,準備率軍撤離首都,拿破侖勃然大怒,發瘋似地吼道:「所有的人都成了無頭蒼蠅了……快走,應當到巴黎去!只要我不在,人們總是幹出蠢事來……多卑鄙的行為啊!竟然投降了!晚了4小時啊!要是我早到4小時,一切都可以得救!"狂怒之後,他又很快恢復了往日的鎮定自若,他命科蘭古立即前往巴黎,與聯軍議和,以拖延時間,自己則迅速地把留在聯軍後方的所有軍隊調集前來,對巴黎進行大膽的一擊。他相信只要科蘭古的談判使聯軍在三四天以內不採取任何決定性的政治措施,他還是可以拯救巴黎的。
  聯軍進入巴黎,保皇黨人歡天喜地,他們在大街上遊行,不斷高呼"打倒波拿巴!""波旁王室萬世不絕!"等口號,而巴黎的絕大多數市民表現出來的卻是冷淡和順從。3月31日,亞歷山大皇帝發表了下列宣言:「各國君主宣告不再同拿破侖或他的家族的任何成員打交道;他們尊重法國在合法君主政體下存在的領土完整;他們將承認並保證法蘭西國家可能選用的任何憲法。因此,他們要求參議院盡速任命一個臨時政府處理國家事務並準備符合人民願望的憲法。"這張宣言被迅速貼在巴黎各處的牆垣上。因此,當科蘭古前來談判時,盟國君主拒絕與他談判。亞歷山大直截了當地對科蘭古說:法國被拿破侖弄得精疲力盡,現在已經不需要他了。施瓦岑貝格也帶著悲哀的神情說:18年來,拿破侖已把整個世界都搞翻了,只要有他在,任何人在任何時候都得不到安寧。人們過去不斷地向他建議媾和,讓他保留自己的帝國,而他絲毫不讓步,現在已經遲了。
  其實,談判成功與否在拿破侖看來無關緊要,關鍵是要拖延幾天時間。這時,他留在特盧瓦的各路隊伍以空前的急行軍來到楓丹白露。4月2日,拿破侖向左右將領傳達了巴黎的事態,並囑咐暫時保密,以免擾亂軍心。可拿破侖還不知道,就在這同一天,參議院已發佈了一項法令,宣稱拿破侖已喪失帝位,廢除過去確立的拿破侖家族的繼承權。以塔列蘭為首的臨時政府立即根據這項法令發表告法國軍隊書。這篇文告通知部隊,他們不再是拿破侖的士兵,參議院已解除了他們對拿破侖的誓詞。
  4月4日,拿破侖檢閱了他的軍隊。他用堅定的語氣對他們說:「士兵們,敵人比你們早三天佔領了巴黎,必須把他們趕走。一些不肖的法國人,一些我們曾寬容過的流亡貴族打起了白旗,投入了敵人的懷抱。這是些卑鄙無恥之徒!他們將為此新的罪行付出代價。我們發誓:要麼戰勝,要麼死去。我們誓死捍衛我們的三色旗,20年來,這面旗始終指引著我們闊步走在光榮輝煌的大道上。"聽了統帥這番話,士兵們群情激昂,一起沸騰,"巴黎!巴黎!"的喊聲此起彼伏,震撼大地。
  可元帥們對拿破侖這一決定憂心忡忡。他們認為用這一小支部隊去攻擊龐大的聯軍,無異於以卵擊石。另外,他們的妻子兒女都留在巴黎,皇帝的這一舉動只能徒增巴黎的毀滅和居民的死亡。於是,元帥們紛紛聚集在麥克唐納周圍,請求他前去阻止皇帝的決定。
  於是,麥克唐納去了楓丹白露宮。他一進房間,拿破侖就迎上來說:「事情怎樣了?""非常糟糕,陛下。""怎麼?糟糕?那麼你的軍隊的士氣怎樣?""我的軍隊,陛下,已經全然灰心喪氣了。他們的精神為巴黎的事情而驚慌。""你的部隊不能參加我向巴黎的進攻嗎?""陛下,別想這樣的事。如果我對部隊下這樣的命令,他們很可能不服從。""那麼該怎麼辦?我不能像現在這樣下去,我還有實力和擁護者。據說聯軍不再同我打交道,好吧,沒關係,我要向巴黎挺進,我要報復巴黎人的變心和參議院的卑鄙。這些湊合起來的等待波旁王室返回的政府人員都該死,因為他們的目標就是那個。可是明天我要率領我的近衛軍向杜伊勒裡宮進發。"拿破侖越說越激動,麥克唐納元帥只是靜聽。等他稍微平靜下來,麥克唐納接著說:「那麼看來您還不知道巴黎發生了什麼事。"他拿出一封關於參議院已廢黜皇帝的信給拿破侖。拿破侖看罷,臉色蒼白,面部急劇地收縮著,可他還沒有失去自制。最後,拿破侖仍要堅持進軍巴黎,麥克唐納驚呼道:「陛下,那種計劃必須放棄,誰也不會拔劍來支持您這樣的冒險事情。"拿破侖沉默了。這時,科蘭古在一旁暗示道:只要他個人退位,聯盟各國還有可能同意一個攝政政體。拿破侖考慮再三,決定退位。

第一次退位

  元帥們都來了,拿破侖開始宣讀退位詔令:「聯盟各國既已宣告拿破侖皇帝為重建歐洲和平的唯一障礙,忠於其誓詞的皇帝拿破侖宣佈願意退位,離開法國,甚至獻出他的生命。這是為了國家的利益,而國家的利益又是同他的兒子、攝政政體以及皇后的權利和帝國法律的維持不可分的。"念完後,他對元帥們說:「各位先生,你們滿意了嗎?"突然,他站起來在房間裡大踏步地走了兩個來回,然後一頭倒在一張小沙發上,用手拍著大腿,帶著狂亂的動作呼喊道:「不,各位先生,我不要攝政。我帶上近衛軍和馬爾蒙的軍隊,明天就可以打進巴黎。"內伊和麥克唐納竭力使他從這種不切實際的圖謀中省悟過來,可是徒然。最後,他帶著明顯的怒意站起來摩擦額頭,這是他十分激動時的習慣動作,以響亮而權威的口氣說:「退下。」
  各元帥退了出去,拿破侖開始平靜下來。他決定讓科蘭古、內伊、麥克唐納三人作為專使前往巴黎,談判攝政一事。
  專使們立即趕赴巴黎與亞歷山大會談。他們一致懇求亞歷山大接受攝政政體,讓三歲的羅馬王統治法國。亞歷山大表現出猶豫不決,他對專使們說:「各位先生,這麼重大的事情我不能擅自決定,我必須同普魯士王商議。"其實,盟國君主並不敢十分堅決地反對攝政政體,在他們的眼中,拿破侖始終是一個令人畏懼的人物,一旦把他逼急了,他是什麼事都幹得出來的。但是,盟國君主周圍的保王黨堅決反對攝政,塔列蘭十分明白地告訴亞歷山大:「您支持波拿巴嗎?不,您不能也不願。我已榮幸地向陛下進言過,除了在拿破侖和路易十八兩人中選擇外,別無他法。任何其他選擇都不過是陰謀,而陰謀就沒有足夠的力量和持續性來支持其目標。攝政是一種陰謀。在目前狀況下,只有某種確定的原則才有充足的力量來建立我們現在不得不進入的事物的新秩序。路易十八是一個原則。」
  塔列蘭一面說服亞歷山大恢復波旁王朝,一面召集議員,讓他們投票表示推翻拿破侖皇朝,恢復波旁王朝。就在這時,馬爾蒙元帥率軍歸順了臨時政府,盟國君主見拿破侖直接掌握的主力已經背叛了他,進攻巴黎已不可能,於是,停止了動搖,把王位給予波旁王朝。路易十八正式登位。
  在塔列蘭的公館裡,亞歷山大正式答覆了三位專使的建議:攝政政體辦不到,拿破侖應無條件退位。臨告別時,亞歷山大對科蘭古說:「向他保證,退位後,我們會為他提供與他等級相稱的生活待遇。告訴他,如果他願意住在我的領土內,他將受到優待,雖然那些地方的荒蕪是他造成的。我永遠記得連接我們兩人的友情。他也可以佔有厄爾巴島或者其他什麼地方。」
  4月6日凌晨1時許,內伊、麥克唐納和科蘭古回到了楓丹白露,向拿破侖匯報了出使巴黎的經過和結果。拿破侖似乎已預料到有這樣的結果,他沒有震怒,也沒有悲哀,只是有些感動地說:「元帥,我完全體會到你們為我所做的一切以及你們為我兒子請命的熱情。他們要我完全而無條件地退位,很好。我再次授權你們代表我行事,一切都拜託你們了。"這一夜,拿破侖沒有睡覺,他一面在華麗而沉鬱的楓丹白露宮大廳裡走來走去,一面與科蘭古進行著長談。他們談到了馬爾蒙的背叛,拿破侖不無遺憾地說:「倒霉的人不會知道什麼在等著他,他的名字已蒙受恥辱。請相信我,我不是在想著自己,我的生涯已經結束了,或者接近結束。然而,如果現在我能統治那些被弄得疲憊不堪的、準備獻與別人的心靈,我將會多麼滿足啊!……我想到法國,如果這些傻瓜不出賣我,我將在4個鐘頭之內恢復它的偉大,因為,請相信我,聯軍呆在現在的位置上,即以巴黎為後方,面對著我,那是要毀滅的!如果他們退出巴黎以避免這一危險,那他們就再也不能回到那裡去了。……這個倒霉的馬爾蒙使這個美妙的結束成為不可能了。當然,他有繼續作戰和奮起的方法。各處都有消息傳到我這裡來,說在洛林、香巴尼和布爾戈尼厄,農民們消滅了一些單獨的敵軍隊伍。如果波旁王朝的人出現的話,天知道什麼東西會跟在他們的後面。波旁王室——這是外部的和平,內部的戰爭。請看他們一年後會把國家變成什麼樣子!……然而,在目前,需要的不是我,而是另外的某種東西。我的名字、我的形象、我的劍,所有這一切都引起恐懼。必須投降了。我去召見元帥們,你會看見,當我使他們脫離困難的境地,讓他們像馬爾蒙那樣做,同時又不失去榮譽的時候,他們會高興的。」
  天剛放亮,拿破侖就把元帥們召集在身旁,對他們說自己將退位。他拿起退位詔書念道:「同盟各國既已聲稱皇帝拿破侖是確立歐洲和平的唯一障礙,忠於其誓詞的皇帝拿破侖宣佈,他和他的後代放棄法國和意大利的王位。為了法國的利益,他願意犧牲個人的一切,甚至生命。"元帥們欣喜若狂,紛紛上前去吻他的手,並盡力地安慰和恭維他。隨後,內伊、麥克唐納、科蘭古三人將這份退位詔書送往巴黎。
  盟國君主正以惴惴不安的心情等待著拿破侖的答覆。當他們接到退位詔書後,心中的一塊石頭才算落了地。他們立即叫元帥們將聯盟各國的條約定本轉交給拿破侖簽字。
  4月11日,麥克唐納拿著條約定本來到楓丹白露。他走進房間,發現拿破侖正坐在壁爐前的一張小扶手椅上。拿破侖身穿白色燈芯絨晨衣,赤腳蹬著拖鞋,兩肘擱在膝上,雙手捧著頭,一動也不動,似乎全神貫注於深深的思考之中。他對麥克唐納的進入一點也沒有察覺。這時,身邊的科蘭古輕聲叫道:「陛下,麥克唐納元帥帶來條約請您簽字,明天要批准的。"拿破侖好似從過分勞累的酣睡中驚醒,轉向麥克唐納。其憔悴的面容令麥克唐納大吃一驚,他不由自主地喊出:「陛下,您不舒服嗎?""是的。"拿破侖答道:「我昨晚睡得極不安穩。」
  拿破侖接過條約讀了一遍,未加評論便簽了字。這就是著名的《楓丹白露條約》。條約規定:拿破侖皇帝及其家族放棄對法蘭西帝國、意大利王國和其他國家的一切主權和統治權;拿破侖終身保留皇帝的稱號,拿破侖家族成員保留親王的稱號;拿破侖皇帝擁有厄爾巴島的完全主權和所有權,並付給他200萬法郎的年金。為了酬報麥克唐納最後幾次效勞,拿破侖贈給他一把在埃及得到的馬刀,然後,兩人緊緊擁抱,含淚告別。
  送走了元帥,拿破侖拿出在征俄戰爭中尤萬醫生給他的那瓶毒藥,一飲而盡。毒性發作了,拿破侖痛苦萬分。身邊的侍從不知是怎麼回事,急忙要去找醫生,拿破侖憤怒地阻止他們這樣做。痙攣的發作越來越烈,僕人們終於跑出房間叫來了尤萬醫生。尤萬醫生看見桌上的瓶子,立即全明白了。拿破侖開始抱怨毒藥的藥性不強,請求再給他一點毒藥,但遭到了醫生的拒絕。拿破侖拒絕服用任何解毒劑,痛苦持續了好幾個小時,但最終因毒性不強,自殺未能成功。拿破侖堅決要求不讓任何人知道這件事,他在劇烈的抽搐中說了這麼幾句話:「要死去是多麼的困難啊!而在戰場上死去又是多麼容易啊!為什麼我沒有在戰場上被打死!」
  根據條約,拿破侖必須前往厄爾巴島,名為皇帝,實為囚徒。1814年4月20日,在楓丹白露宮的正庭裡,拿破侖同追隨他十多年的近衛軍們舉行了莊嚴的告別儀式。當拿破侖出來時,排列整齊的士兵們舉槍敬禮,旗手把老衛隊的旗幟放在他的跟前。拿破侖發表了極富感情的告別講話:
  「我舊日近衛軍的士兵們,我向你們告別。我隨同你們在榮譽和光榮的大道上前進已有20年之久。在最後一段時期,如同我們全盛時期一樣,你們仍不失為勇敢和忠誠的模範。有你們這樣的士兵,我們的事業決不會失敗。但是戰爭會沒完沒了,會變成內戰,那將給法國帶來更加深重的災難。我為國家的利益犧牲了自己的一切利益,我走了。可是你們,我的朋友們,要繼續為法國效勞。法國的幸福是我唯一的念頭,仍將是我所嚮往的目標。不必為我的命運惋惜,如果說我同意苟活下去,那是要為你們的光榮效勞。我打算寫作我們共同創造的偉大成就的歷史。再見了,我的朋友們!我多想把你們都擁抱在我的心頭,可還是讓我吻這個代表你們全體的軍旗吧,但願這最後一吻一直留在你們的心坎上。」
  拿破侖擁抱和吻別了旗手和軍旗,許多老近衛軍豈不成聲。"再見了,士兵們,要永遠英勇而善良;再見了,我的朋友們,我永遠祝願你們好,不要忘記我。"說罷,拿破侖邁著堅定的步伐走了出去,坐上了早已等候在門口的馬車。車隊在近衛軍"皇帝萬歲"的口號聲中緩緩離去。
  1200名近衛軍旗兵護送著拿破侖車隊前往厄爾巴島,但按盟國規定,只能送到納韋爾,其後便由奧地利和哥薩克騎兵部隊護送。路途的頭二天,近衛軍中"皇帝萬歲"的口號不絕於耳,沿途遇上的軍隊也都舉槍向拿破侖致敬。善良的人們一看見皇帝的車隊,紛紛收起波旁王朝的百合花徽旗,藏其他們的白色帽徽,以免身遭厄運的皇帝感到悲傷。
  21日晚上,車隊到了納韋爾,奧地利和哥薩克騎兵換下了近衛軍,拿破侖再也聽不到「皇帝萬歲"的呼聲,聽到的只是"聯盟各國萬歲"。23日夜裡,車隊穿過了里昂城。里昂過後,氣氛迥然,愈走近普羅旺斯,敵意愈大,人們大聲辱罵著這個使自己失去丈夫、兒子和朋友的專制皇帝。25日黎明,在阿維尼翁驛站,一幫手持武器的人群守候在拿破侖途經的路上,高呼"打倒暴君!打倒死神!"企圖阻止車隊前進。在護衛部隊的保護下,車隊好不容易才通過了阿維尼翁。上午8點,車隊抵達奧爾貢,憤怒的人群蜂湧而上,用石頭和木棍敲打著拿破侖的車廂,護衛部隊急忙出動,車隊才得以繼續趕路。
  拿破侖預感到前面仍會有暴力騷擾,利用小憩,脫下那件引人注目的外套,換上一件肥大的藍色寬袖長外套和一頂飾有白色帽徽的圓帽。然後,離開自己的馬車,跨上一匹小驛馬,揚鞭上路。狂風怒吼,塵埃滾滾,拿破侖策馬疾駛了3個小時後,走進了一家客棧。他自稱為尼爾·埃貝爾爵士,與老闆娘聊起天來。他們談起了皇帝拿破侖,老闆娘怒氣沖沖地說:「要把拿破侖和他的同夥扔到海裡餵魚才好呢!否則,3個月後,他準會捲土重來。"拿破侖打斷了她的話,問道:「這麼說,您對這個皇帝恨之入骨羅,他幹了什麼對不起您的事?""您問這魔鬼幹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就是因為他,我的兒子,我的侄子,還有那麼多的年輕人才送了命……"這番對話強烈地震撼了拿破侖的心靈,他一動不動地呆坐在那,雙手支撐著腦袋,眼裡噙滿了淚水。拿破侖到來的消息不脛而走,他的窗外立即集結了許多憤怒的人們,拿破侖似乎有所悔悟,他平靜地對身邊的人說:「現在我要永遠告別政界。今後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感興趣。如果歐洲的皇冠現在獻給我,我也不要,我要獻身於科學。我是對的,永遠不要看得僕人類!我沒有虧待過他們,但是法蘭西,還有法國人民,多麼忘恩負義!我已厭棄了野心,再不想統治了。」
  為了安全起見,車隊在半夜一點悄悄起程。4月28日,拿破侖登上了一艘英國軍艦。5月4日,在厄爾巴島首府波托費拉約登陸。
  厄爾巴島位於科西嘉東面50公里的海上,接鄰意大利半島。1814年4月以前,該島屬於托斯加納公國,而此公國又是拿破侖在意大利的領地。厄爾巴島面積不過220平方公里,只有3個小城和幾千名居民。拿破侖,這個曾是歐洲最強大帝國的皇帝,如今卻成了這個最小領地的統治者。他被允許保留400人的武裝衛士。此外,約有700名老近衛軍士兵自願行軍到厄爾巴島來保衛拿破侖。
  島上的居民懷著崇敬的心情歡迎著這個新來的統治者。拿破侖沒有心灰意懶,自暴自棄,一上島,就懷著極大的熱情來治理這個微型國家。他遣人在山麓上興建兩幢房屋充作臨時宮殿。皇宮建築落成之後,他下令組成一個參議院。參議員由跟隨他來島的兩位將軍及島上代表組成,開會時由他自己當主席,討論一切重大事情。從此,厄爾巴島上到處都留下了拿破侖那勤快的腳印。人們經常看到他騎著馬,在地中海溫和的陽光下巡視著島上的一切。拿破侖的政治和經濟才能下意識地在這個袖珍王國裡施展開來。他組織了微型的,但很精密的作戰部來管理他的軍隊,改進和加強厄爾巴島的防禦措施;他制訂了給人印象深刻的公共事業規劃,規劃中有預算、有步驟、有明確的目標;他建立了船隊,進行海上捕魚等活動;他開闢和修建道路,開發礦山,獎勵農業,改進環境衛生,還創建了一座劇院;他認真地採取措施來復興已經衰微的煉鐵工業。他像以往那樣,結合具體事務向部下斷斷續續地發出明確的指示,心醉神迷地運用著他還掌握的那一點權力。不及數月,拿破侖的辛勤勞動就結出了豐碩的成果:島上的道路四通八達,廣闊的山坡上種滿了美麗的果樹,沿海的堤岸修築得整齊而漫長,學校教育普及全島。來厄爾巴島參觀旅遊的人無不佩服拿破侖卓越的領導才能。
  這年夏天,拿破侖的母親和妹妹都去島上看望了他。從妹妹的口中得知,前妻約瑟芬已經去世,拿破侖一連幾天悶悶不樂,沉默不語。約瑟芬雖被他休掉,但畢竟是他一生曾狂熱地眷念過的女人。這時,他想起了瑪麗亞·路易莎和羅馬王,渴望他們母子倆來島上與他團聚。於是,他立即寫信到奧地利,請瑪麗亞·路易莎前來厄爾巴島,並告訴她自己已為她佈置了新居,但他的信如石沉大海,無影無蹤。此時的瑪麗亞·路易莎正沉浸在維也納的高歌酣舞之中,早已把拿破侖忘卻了。維也納宮廷也正異常"熱情"地要把小小的羅馬王變成仇視拿破侖的奧地利人。不久,瑪麗亞·路易莎和兒子來到意大利的巴馬,這是盟國給他們母子倆的領地。在那裡,瑪麗亞·路易莎很快就和一個叫奈伯克的伯爵勾搭上了,做了他的情婦。久久得不到瑪麗亞·路易莎和羅馬王的音訊,拿破侖十分苦悶和不滿。這時,他的情婦拉辛斯卡夫人帶著孩子來到了厄爾巴島,這多少給了遭受厄運的拿破侖一點安慰。
  在厄爾巴島的頭幾個月裡,拿破侖全神貫注地治理這個微型國家。在外人看來,拿破侖似乎已十分安心於島上的生活,他自己也對英國代表坎貝爾說:現在除了他的小島外,什麼東西都不使他感興趣。人們萬萬沒有想到,這個被囚禁在厄爾巴島的失敗者,竟然又創造出了令整個歐洲為之震驚的奇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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