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帶一班弟子回到杏壇,見一對中年男女正在大吵大鬧,那女的還流著淚水。弟子們紛紛勸解,毫無效果。見孔子歸來,他們像見到救星似地撲了過去,爭著講敘事情的原委,讓夫子評判是非。
原來他們都居住在闕裡,應算作孔子的街坊。這位中年漢子自號魯男子,既無伯叔兄弟,又無妻妾子女,因為身強力壯能勞動,又無家眷拖累,因而倒也不愁吃穿,頗覺舒適安閒。他的東鄰是個寡婦,也是獨居一室。夜裡突然襲來了一場暴風雨,寡婦的兩間茅屋被風雨掀翻,跑到西鄰居去敲門。風雨中她隔窗告訴魯男子,自己的茅屋倒塌,無法安歇,乞求他看在老街舊鄰的份上,開門借宿一夜,以避風雨。魯男子亦隔窗勸她快些離去,以免招惹是非。寡婦說:「君室中無他人,借宿一夜,誰人能知?」
魯男子說:「正因無人作證,才不敢開門。否則,傳揚出去,豈不是跳進黃河也難洗清嗎?請你快快離去,不要在簷下受那風雨之苦。」
寡婦苦苦哀求,魯男子始終不肯開門,逼得她只得捨近求遠,恨恨離去。第二天一早,魯男子去找那寡婦解釋,寡婦不服,二人爭吵起來,便來找知禮的孔夫子評理。
孔子並不急於下斷語,而是讓弟子們就此問題展開討論,充分發表意見。
弟子們議論紛紛。有的說,一個寡婦,深夜去打光棍的門,這本身就是失節的行為。有的說,魯男子為人心腸太恨,缺乏起碼的同情和憐憫。有的說,魯男子為了個人聲譽,竟不顧鄰里死活,這是不義之舉。也有的說,魯男子應該開門借宿,救寡婦危難,至於他人品頭評足,何必予以理睬……
夫子先給大家講了一個柳下惠的故事。
柳下惠是魯國的賢大夫,曾有一中年婦女深夜闖入臥室,坐在他的懷中,他竟一點也不動心。
孔子接著評論說:「風雨之夜,有孀婦叩門借宿,魯男子能堅拒門外,比坐懷不亂之柳下惠,堪稱伯仲。在這淫風遍及朝野之時代,我們魯國竟有一雙見色不亂的真君子,豈不值得自豪!」孔子又轉身對那寡婦說:「魯男子雖使你飽受風雨之苦,但卻保全了你的節操,正所謂『喪身事小,失節事大』,你該感謝他才是。冥冥中之鬼神也因此而敬重他,你何以與之爭吵?」
聽了孔子的評論,孀婦羞愧地低下了頭。魯男子面有喜色。弟子們交口稱譽。
孔子的思想不僅在弟子們中傳播,而且春風似地吹遍了每一個角落,並正在深入人心,戚秋子與魯男子便是例證。
公元前505年,孔子四十七歲。
春天到了。春姑娘在泗水河畔漫步,一路走去,桃紅柳綠,草色青青,春汛激盪。孔子聽說泗水正漲桃春潮,忙帶領弟子們前往春遊踏青,賞水觀瀾。
習習春風像優美的琴聲,在給翩翩起舞的春姑娘伴奏,又似情人溫潤的嘴唇,在頻頻地吻著人們的面頰;柔和的陽光像母親溫暖的大手,在輕輕地拍著寶寶入睡,又似姑娘多情的眼睛,瞅得小伙子們心中發癢。鵝黃色的長堤蜿蜒而去,泛著春的氣息,像熟睡在搖籃中的嬰兒,散發著奶香。平坦的河灘,暄騰騰,溫乎乎,像寬闊的胸脯。河水滾滾滔滔,泛著藍澄澄的波瀾,奔流向前,像夜空一樣深邃,眸子一樣晶瑩,馬駒一樣歡騰,孔子來到河邊,俯身彎腰,目不轉睛地盯著奔騰的波瀾。他佇立良久,頂禮膜拜似地靜靜地站著,然而他那不時緊縮的眉頭卻在告訴人們,他此刻的心像奔騰的春汛一樣不平靜。弟子們圍攏過去,不知夫子在看什麼,在想什麼。率直的子路問:夫子何觀?」
孔子平靜地說:「觀水也。」
「觀水?」……弟子們不解其意,一個個都愣怔怔地望著夫子。
顏回說:「夫子遇水必觀,其中必有講究。願夫子明教。」孔子凝望著泗水河的綠波,無限深情地說:「水奔流不息,是哺育一切生靈之乳汁,它好像有德,德高蓋世;水無定形,流必向下,或方或長,循之以理,它好像有義,義重如山;千支萬流匯入汪汪,茫茫蕩蕩不見涯際,水好像有道,道浩煙海;穿山崖,鑿石壁,從無懼色,水好像有勇,勇往直前!再者,安放必平,無高低上下,水似守法;量見多少,勿需削刮,水好像正直;無孔不入,好像明察;發源必向東,好像立志;萬物入水洗滌必潔淨,又好像善施教化。由此觀之,水乃真君子也,它能曉人以立身處世之大道,安可不觀!
……」
弟子們聞聽夫子的一番宏論,無不驚詫。誰能料想,司空見慣的流水,在夫子的心目中竟能如此深奧神秘,有血有肉。
綠草如茵的河畔上,弟子們拱圍在夫子身邊,或蹲,或坐,或仰,或伏,夫子操琴,弟子們唱歌。先是獨唱,後是合唱,抒情言志,或悲,或喜,或壯,歌聲駕著駘蕩的春風飛向天際,歌聲融進溫暖的春天裡,溶解在泗水的碧波裡,奔向遠方,奔向大海。春天的泗水河畔,是一個與世隔絕的世外樂園,這裡沒有爾虞我詐,沒有爭權奪利,沒有血腥與污穢,有的只是春天的和諧。
說笑了一會,彈唱了一會,弟子們各自分散遊玩,有的採花,有的捕蝶,有的垂釣,有的戲水,有的彈琴唱歌,有的談心抒懷,只有顏回和子路在陪著夫子閒坐。孔子說:「你們兩人何不各言爾志呢?」
子路是個急性子,夫子的話音未落就開了腔:「願我的車馬和衣服與朋友共同使用,用壞了亦無不滿。」
顏回經過深思熟慮後,慢條斯理地說:「願無誇己善,無表己功。」
孔子滿意地點點頭。子路說:「請夫子談談您的志向!」
孔子微笑著說:「吾之志是使老者安逸幸福,朋友相互信任,青年相互關懷。」
顏回說:「昨夜見夫子瞑目凝神良久,不知夫子在作何想。」
孔子回答說:「加我數年光陰,萬十而學《易》,可以無大過矣。」
懶惰者總嫌時光走得太慢,奉獻者總歎人生太短。
「回呀,聽說爾近作歌一首,何不唱給為師聽聽。」孔子說著將琴推至顏回面前。
顏回並不推辭,調正琴弦,邊彈邊唱道:
有利劍兮匿於鞘中,
有美玉兮泥土深藏。
虎落平壤兮反不如犬,
鳳凰落地兮被雞啄傷。
生不逢時兮玉石不辨,
不遇明主兮驥鎖廄房。
用之則行兮閃閃發光,
捨之則藏兮不卑不亢。
「好,言志抒懷,切中時弊,曲調亦甚優美動聽。回呀,重歌一遍。」
顏回奉命再唱一遍。孔子先是洗耳恭聽,繼而手舞足蹈地和著唱了起來。唱完連連讚歎道:「好一個用之則行,捨之則藏,惟有你我二人能夠做到。」
子路見老師在誇顏回,心裡很不是滋味,是不服?是不憤?是輕蔑?還是嫉妒?可能都有一點,他是個不能隱瞞觀點和感情,心中藏不得半句話的直性子人,於是粗聲粗氣地問:「夫子,倘您統率三軍出征,那麼將由誰偕同呢?」
孔子早已明白了子路的心意,先默不做聲。子路很自信,在諸多同學中,最數自己勇敢,武功高強。莫看彈琴鼓瑟粗手笨腳,揮劍相拼,保衛夫子,同學們則誰都不是個兒。他美滋滋地望著夫子,單等夫子一言出口,也好在顏回面前炫耀一番,平衡一下自己不平的心情。半晌,孔子卻說道:「徒手搏虎,徒足涉河,死而無悔者,吾不與之共事。吾所與者,必臨危而懼,遇事而慎,善於謀略而能成大事者……」
子路是個粗中有細的人,夫子的話雖然很委婉,但他知道這是在批評自己有勇無謀,辦事粗魯,羞愧地低下了頭。
五黃六月的一天,孔子又率一班弟子向北進發,他們要去泰山攬勝。
孔子一行,頂烈日,冒酷暑,曉行夜宿,約行了三五日,來到泰山腳下。舉目仰望,可以看清泰山那雄偉的輪廓了。再往前,路愈走愈崎嶇,人也愈行愈感艱難。這天時近中午,大家都覺飢腸轆轆,孔子便命停車,尋客店打尖吃飯。哪知這窮鄉僻壤,並無客店,不得已便走進一家茅舍,向主人買食充飢。這家人的日子過得十分清貧,但山裡人好客,聽說聖人駕到,便盡全力熱情招待。飯後孔子讓冉求付過銅貝,算做飯錢。主人死活不肯收受,說:「我們這山溝旮靈,無魚肉葷腥招待遠方貴客,吃些家常便飯慢待客人,怎好厚顏取酬。」
孔子說:「貧寒之家,飯菜來之不易。能給我們這不速之客一方便,解我師徒飢餓之苦,已感恩不盡,豈有不付酬勞之理!」說著硬將錢塞與主人,道謝告辭,出門登車往泰安而去。
泰山古稱「岱山」,又稱「岱宗」,春秋時始稱泰山。因位於華夏東部,故稱「東嶽」,為五嶽之一,主峰海拔一千五百四十五米。山勢磅礡,渾厚雄偉,有「五嶽獨尊」之稱。
孔子師徒數人循東谷以入,沿山路攀登而上,一路風光無究,氣象萬千——或林蔭夾道,峰迴路轉;或盤巖疊嶂,突兀峻峭;或泉水低吟,林清谷幽;或絕壁矗立,青峰刺天;或劍峰沖天而起,斬雲為雨;或白雲繚繞,山巒飄浮;或飛瀑懸流,濺銀鋪玉;或古松招手,迎來送往;或幽谷深壑,寒氣瀰漫;或怪石嶙峋,溪穿石間……奇峰異嶺,千姿百態——有的貌若老人,有的形如長劍,有的神若怪獸,有的狀似羽扇,有的明燭高照,有的門戶洞開,令人目不暇給,美不勝收。他們正走得熱汗涔涔,眼前盤道兩旁,古柏參天,陰森蔽日,形成一個深不可測的蒼翠洞穴。步入柏洞,穿行其間,頓覺涼氣襲人,暑氣盡消。攀上中天門,仰頭北望,岱頂雲梯高懸,俯首南眺,汶河碧水若帶,東有中溪山雄峙群峰,西有鳳凰嶺蜿蜒奔騰。抬頭望,左邊山坡上有一株古松,你看它探身招手,鬱鬱蔥蔥,彷彿在喜迎三江八河的遊客,笑送五洲四海的賓朋。休看它歲歲月月身居深山,但卻朝朝暮暮耳伴笑聲。風霜雨雪令它強筋傲骨,千秋萬載永遠年輕。迎陽洞深廣若屋,可容二十餘人,頂壁凝露垂珠,彷彿無數飽含乳汁的奶頭,那乳汁就要滴落下來。萬松山上蒼松環翠,亂雲飛渡,松海生波。山頂有一平地,孔子師徒駐足少憩。觀山色,聽松濤,別有情趣。再往前走,石級依山勢曲折而上,名曰「十八盤」。遠望十八盤,像碧霞元君投下的一條素練,縹緲繚繞,飛舞雲端。攀登在十八盤上,只聽山在呼,林在吼,彷彿海潮在湧。身邊煙騰霧漫,只覺得身子在蕩鞦韆。先慢後緊,越往上攀石級越陡、越險,只好手腳著地,磨胸捏石而前,回視山下,大有騰雲駕霧之感,於是神志更壯。不回頭倒好,一回頭更覺凶險,彷彿隨時都有滾落萬丈深淵,粉身碎骨之可能,於是只好屏息瞑目,然而心潮卻像大海的波濤一樣在翻騰,終於攀上了南天門,進入了仙境。按說這就該是山之極頂了吧,不,上邊還有月觀峰、日觀峰、仙人橋等許多名勝。真乃山外有山、天上有天啊!漫步天街,奇花異草俱都躬身施禮,慷慨地奉獻著郁香,簇擁著孔子師徒來到了天柱峰。孔子傲立於岱宗之巔,蹶起於天地之間。他胸中揣著日月,襟袖生著雲煙。萬水從他腳下流過,千峰拱於他的膝前。舉目遠眺,只覺得乾坤朗朗赤,心胸蕩蕩寬,不禁脫口喊道:「啊,登東山而小魯,登泰山而小天下!……」
夜色籠罩了天柱峰,千山萬壑漸漸隱去。孔子師徒找一處背靜地方篝火野餐,吃飽喝足之後,或撫琴唱歌,或說地談天。他們是大自然的兒子,此刻又融於大自然,崇辱皆忘,成為真正自由的人。這一夜,不知山下有人看到他們那熊熊篝火否?若看見,當是天宮之明燭。不知有人聽到他們那悅耳的琴聲否?若聽到,當是天宮之仙樂。這一夜,他們鋪地蓋天,餐風飲露,盡情地享受著大自然的真誠撫愛。
凡在泰山頂上過夜者,多是為了第二天早晨觀賞日出奇景。不到四更,孔子師徒就來到了日觀峰,靜坐而待日出。可是天不作美,極目望去,見到的卻是茫茫白雲無邊無際,像汪洋大海一般,陣風掠過,雲濤滾滾,氣壯山河。時而有大片白雲在群峰中迴旋繚繞,青峰浮於雲上,時隱時現,若詩,類畫,似仙景,實為壯觀。日觀峰下,有一巨石平地向前探出兩丈多遠,此石名「拱北石」,又稱「探海石」。三三兩兩的人在此眺望東海,有兩三個竟爬上了巨石的頂端。他們來到瞻魯台向南遙望自己的家鄉。瞻魯台附近,在對峙的兩座峭壁之間,有三塊大石互相銜接抵撐成橋形,稱為「仙人橋」,橋下是萬丈深壑,十分險要。雲在橋上蕩,煙從橋下竄,人行於橋上,飄飄欲仙。子路攙扶著夫子小心翼翼地渡過仙人橋,在一塊大青石上坐下休息,弟子們相繼圍攏過去,形成了一個群仙聚會。孔子說:「我們師生雖聚於仙人橋頭,然而卻難以成仙,吾輩亦不欲成仙,遊覽完畢,仍要回至現實中去,為仁政德治之理想而奮鬥。因我較汝輩多了幾歲年紀,無人肯用。平日汝輩常言「『無知我者也!』若有知者,請汝輩出仕,汝將何為?」
每到這種場合,總是子路第一個搶先發言。他說:「戰鼓咚咚,驚天動地,旌旗獵獵,遮天蔽日,由統率大軍追亡逐北,殺得敵人潰不成軍,猶如狼入羊群,割下俘虜的耳朵串成長串,凱旋而歸。」
孔子評論說:「可謂勇士矣。」
子貢說:「齊楚交兵,戰於廣漠沙場。兩軍對壘,戰場上沙塵蔽天,廝殺聲盈耳。賜穿縞衣戴白冠,前往遊說交戰雙方,詳論利害,曉以用兵之禍,使齊楚停戰休武,言歸於好。」
孔子說:「可謂辯士矣。」
顏回在專心聽著同學們的高談闊論,默不做聲。孔子問道:「回何無言?」
顏回笑笑說:「武有由,文有賜,回無能可言。」
孔子說:「人各有志,回具此昂藏七尺之軀,有預知東野華軼馬之智,有讀書破萬卷的學問,豈能無志?照直說來,待為師批評。」
原來前不久,魯定公聽說顏回為孔門第一賢弟子,想起用他從政,召進宮去面試,對答中談及了東野華。東野華是魯定公的御馬官,以善騎稱著,頗得定公賞識。魯定公問顏回:「你可曉得東野華精於御馬嗎?」顏回答道:「東野華御馬,雖則精明,但未完善,不久其馬必軼。」魯定公聽顏回言語中有頂撞之意,十分不滿。
顏回的面試失敗了,沒有被錄取。但過了不久,東野華所駕之馬果然脫軼,兩驂與兩服俱都逃入廄中。魯定公聞言,大吃一驚:顏回怎麼會知道東野華所御之馬必軼呢?於是再次將顏回召進宮來。顏回說,從前虞舜善能使民,造父善能使馬,但都不願用盡其力,所以虞舜在位無軼民,造父任職無軼馬。東野華御馬,單求馬快,不知愛惜,每御必使馬四蹄淌汗,力竭聲嘶。鳥窮則亂啄,獸窮則亂攫,馬窮則脫軼,人窮則作亂。這便是料定東野華所御之馬必軼的根據。孔子誇顏回「有預知東野華軼馬之智」,即指此而言。
顏回沉思了一會說:「薰草獲草不可同器而藏,唐堯夏桀不可同國而治,其類異也。回願得明王輔佐為相,施行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之教,以禮樂導民,改兵器為農具,放牛馬於平地,令國無刀兵之禍。民無離散之苦,天下諸侯各守其土,天下人民各安其居。」
孔子脫口讚道:「善哉,回之志德也。」
子路見夫子又贊顏回,心中不悅,說道:「有千乘之國,屈服於大國強權之下,經過兵禍,遇著荒年,由去治理,三年內能使民有勇力,且曉得衛國。」
孔子微笑而不言。停了一會問道:「冉求,爾何如?」
冉求回答說:「地方六七十里,或五六十里之小國,求去治理,三年可使民富。至於禮樂,非求所能,只好另請君子。」公西華以禮樂著稱,當下說道:「華不敢稱能,願學罷了。
遇到祭禮盟會,戴上禮冠,願做諸侯之贊禮。」
輪到曾皙了,他獨坐一旁鼓瑟,聽夫子問他,忙捨瑟答道:「點之志與同學們異也。」
孔子啟發說:「這有何妨,各言其志耳。」
曾皙說:「暮春天氣,做成了春裝,同少年五六人,童子六七人,出城踏青春遊,到溫暖的沂水中洗浴,至舞雩台上吹風納涼。遊興既倦,一路緩步歌唱而歸……」
曾皙的話描繪了一幅太平盛世的圖景,正是孔子所追求的理想境界,所以聽後長歎一聲道:「吾的志願,與曾點相同。」
古時登泰山,多循東谷入,由西谷歸。孔子師徒行至百丈崖前翹首仰望,只見那西溪流水經百丈崖傾瀉而下,奔騰直瀉谷底,猶如萬匹百練自天而垂,激起水浪上下翻騰,有似玉龍飛舞。因激流長期沖刷,崖下形成一潭,深可數丈,名「黑龍潭」。此刻,師生那喜悅、興奮、激動的心情,就像這龍潭飛瀑一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