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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從醫院逃走 

  四天後,李若龍被解除禁閉,比原來的處罰提前了一天,原因是李若龍在禁閉期間表現良好。別的犯人關禁閉時,第一天尚能老老實實,第二天就被黑暗逼瘋了,拚命地敲打或撞擊鐵門,大吵大嚷,掀屋揭瓦。李若龍則靜默無聲,似乎那禁閉室裡沒有關著人。
  在幽室囚禁了四天的李若龍,像剛鑽出地面的土撥鼠,眼睛無法適應外邊的光線。甬道上射進的陽光,刺得他睜不開眼,雙眼也像被噴撒了胡椒粉,酸痛得淚水直流。
  但是,他的厄運並沒有結束。這天,他剛如廁完畢,在盥洗盆洗手,突然,光頭佬和鋼條衝進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兩隻鐵鉗般的手掐住他的脖子死命往盥洗盆裡摁。水龍頭的水嘩嘩地流著,嗆得李若龍透不過氣來。李若龍拚命掙扎,不料鋼條卻掏出一柄牙刷磨成的尖錐,朝李若龍的腰部猛戳進去,李若龍大叫一聲倒在地上,腰間鮮血汩汩直流。這時望風的馬仔嚷:「快——阿Sir來了。」光頭佬和鋼條立即奔出門去,逃之夭夭。
  李若龍的身體本來就已經被折磨得很差了,加上這次重創,更加孱弱。監獄醫生替他包紮了傷口後,認為有必要把他轉送到外邊的醫院治療。李若龍被帶上警車,押往伊麗沙白醫院就醫。
  這是他入獄近一個月來,第一次跨出高牆電網之外,接觸外間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車子經過熟悉的街道,他透過車窗看到熙來攘往的行人,川流不息的車輛,一切如昔。喧鬧、繁忙,行人腳步匆匆,像在追趕著一個目標,當初自己也是這自由自在的芸芸眾生中的一員,如今卻身陷囹圄。他望見了那高聳的中環廣場,想起自己曾經高踞其頂層,不禁黯然神傷。他想自己當初選擇從美國返港是否錯了?他要創一番事業是否錯了?但他很快做出了否定的回答,他想,人生是不能後悔的,再回首已是百年。有悲有喜,有苦有甜,有愛有恨,在人生的字典裡,不應當有後悔兩字,事實上後悔也沒用,他的人生觀是:做了過河卒子就只有拚命向前。
  車子停在醫院門口,獄警押著他下了車。在大堂辦了急診手續後,李若龍就被帶往急診室。李若龍穿著囚衣短褲,戴著腳鐐手銬,蹣跚地穿過醫院大堂,招來許多異樣的目光,他雖然感到渾身不自在,想加快腳步,逃出這些目光的射程範圍,但腳鐐鋃鐺,只能跬步向前。到了急診室,警員替他除下了手銬,但仍保留著腳鐐。爾後,兩名警員走出急診室到門口把守。
  這時李若龍才看清急診的醫生是一位相貌娟秀的女醫生。女醫生拿出一張病歷卡,開始詢問一些簡單的問題。「姓名。」女醫生用甜美的聲音問道。「李若龍。」「多大年齡?」「27歲。」「有什麼病史?——沒有。」他想,他用不著告訴他癲癇病史。
  「什麼地方不舒服?」
  李若龍沒答,女醫生抬起頭,用露珠一般晶瑩的眼眸瞥了他一眼,她顯然有點驚異這個坐在她對面的犯人既年輕又英俊。女性特有的惻隱之情顯露在臉上。
  她不無同情地說:「你不像罪犯。」「罪犯的罪不會寫在臉上。」
  「你犯了什麼事?」「殺人。」
  女醫生微微一震,她替李若龍量完血壓,然後,繞過桌子,用聽診器為李若龍診斷。當她把聽診器頭按在李若龍胸脯上的時候,李若龍突然發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突然摀住她的嘴,用嚴厲的口吻喝令:「不許作聲——」他迅捷地抓起量血壓用的墊腕布包,塞住女醫生的口,並將她按在桌子底下,扯下了聽診器,用聽診器的膠管捆綁她的雙手。李若龍一面做著這些動作,一面附在女醫生的耳邊低聲地說:「我不會傷害你,但要委屈你一下。」與此同時,李若龍敏捷地脫下女醫生的白帽和白大褂,穿戴好,找來膠紙封實女醫生的口,加固雙手的捆綁,做好了這一切,他彎著腰,讓白大褂曳地,遮掩腳鐐,一步步向門口走去。
  門口的兩名警員對裡面發生的事情懵然不知,恰巧,這時一名警員對另一名警員說:「人有三急,我去一下洗手間。」「好,去吧。」另一名警員說。那名警員剛一走開,李若龍正好走到門口,守門的警員看見「女醫生」弓著腰,也俯下身來,關切地問:「醫生,怎麼……」他的「啦」字還沒出口,李若龍猝然立起身,用胳膊卡住警員的脖子,將他拖進了急診室。
  警員掙扎著,腳在地上亂蹬,李若龍抓起了桌上的電話砸在警員的頭上,將他擊暈過去。他迅速地解下警員掛在腰帶上的鑰匙,打開了腳鐐,順手牽羊,抓起女醫生的手袋,奔到門口,然後鎮定地、不慌不忙地走出通道。
  在通道上,他與上廁所的警員撞個正著,他連忙側過臉俯下身,佯裝巡房醫生,探視停在走廊、躺在手推車上的病號。警員擦肩而過,沒有認出他來。李若龍立即趨向側門,推門而出,奔向門口,登上一輛的士,對司機說:「飛鵝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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