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轉過安全島時,李若龍透過車窗,看見醫院大堂的玻璃門內,人影綽綽,穿梭奔跑,他知道那名警員已發現急診室內的情形,犯人逃逸,發出警訊,駐院警員和保安也加入了搜捕。
但是此時李若龍已經安然坐在的士上,直驅飛鵝山。李若龍看了一下駕駛座上的電子錶,液晶顯示,現在是五點一刻。
司機問:「現在去飛鵝山,約了人?」
「嗯。」李若龍漫應了聲。
車子開了一段路,司機又問:「怎麼不換衣服,這麼趕?」
李若龍不予理睬。司機自討沒趣也就不吭聲了。李若龍打開女醫生的手袋,掏出化妝鏡,佯裝補妝,實際上他是透過化妝鏡在觀察背後情形,有沒有車子跟蹤。他發現一切正常,忐忑的心這才平復下來。
約莫六點鐘,車抵飛鵝山,在一個岔道口,李若龍叫司機停車,他用女醫生手袋裡的錢付了車資,並用女聲對司機說:「等我。」然後下車步行。
荒郊野嶺,突然下車步行,司機覺得這位女醫生行徑古怪,天漸漸黑下來,又不見「她」所說的約會的人的影子,司機擔心她出事,便開著車,緩緩地跟在「她」的身後,搖下了車窗,問道:「等多久?」
「半個多小時。」李若龍頭也不回地答道。
司機還是不放心,仍然開車跟著:「你要去哪裡,不如上車讓我送你去。」
李若龍突然轉過身,怒目圓睜,指著司機說:「你就在這裡等,不要再跟來。」
司機只好停下車,看了看黑黝黝的山林,想到報紙上說這裡常有偷渡客攔路搶劫,不禁有些膽怯,又朝李若龍背影嚷:「快點回來,我只等你半個小時噢——」空谷回音,淒厲而嘹亮,司機越發害怕起來,又嚷:「你小心點,千萬不要做傻事啊——」李若龍加快了腳步,擺脫這個「婆媽」司機的糾纏,他轉過山坳,就朝斜坡上奔去。
幸虧不算晚,六點半鐘左右,天還未完全黑下來,山路仍依稀可辨。他穿過小叢林,摸索著,辨認著那棵作了記號的松樹,松樹下就是他埋槍的地方。憑記憶沒費多大功夫,李若龍找到了那棵松樹,那個埋槍的地方。他跪在地上,搬開壓在上面作記號的石塊,用樹枝插著,用雙手刨著,很快挖出了那支用膠袋包裹著的勃朗寧手槍,一切都很完好,他撣去了蒙在膠袋上的泥土,扯開膠袋,打開裹布,把手槍放進女醫生的手袋,沿著原路,奔跑下山。
在奔跑時,他才發現自己腳上穿的還是在獄中穿的男鞋,他為自己這一疏忽捏了一把汗,他想,也許的士司機並沒有發現,他匆匆上車,雙腳擺在座椅底下,司機看不見。現在該怎麼辦?他放慢了腳步,思忖著:把鞋子脫下來扔掉?還是繼續穿著,如果脫下鞋子,光著腳丫,更容易引起司機的猜疑。現在天已經黑了,只要小心一點,應當可以矇混過關。於是,他又加快了腳步,朝斜坡下的盤山公路走去。
下了坡,他就看到那部的士停在路邊。司機見到「她」的身影,就發動引擎,打亮車頭燈,李若龍立即閃到路旁,向車子飛奔過去。
李若龍迅速打開車門,鑽進車廂。
司機問:「現在去哪兒?」
李若龍用女聲答:「到中環。」
「中環什麼地方?」
「到時再說。」
司機正要開動的士,車上的流動對話機響了。司機接聽。
「收到了,請說吧。」
「你現在所在的具體地點是哪裡?」
李若龍一聽,知道是的士公司的監控中心打來的。
司機答:「我現在在飛鵝山盤山公路的三○五地段。」
講完,對方收線了。車子緩緩滑動,這時,李若龍突然聽到山下高速公路上傳了警車的鳴號聲。
李若龍大驚,喝問司機:「你做了什麼?」
司機說:「對不起,我對你的身份有懷疑。」
「懷疑什麼?」
「你的鞋和你的神色……你自己向警方解釋去吧。。」
李若龍知道,司機在等候他的時候已經報了警,現在警車已經趕至,不容他猶豫,他立即從手袋裡掏出手槍,指著司機的後腦勺,喝令:「停車。」
司機沒有料到「女醫生」會有手槍,而且講話的聲音變成男聲,嚇得面如土色,立即剎車。
「下車——」李若龍用槍指著司機,繼續命令道。
司機乖乖地下了車,站在路邊。李若龍也下了車。
「快——把衣服褲子脫下來——」李若龍喝道。司機脫下了衣服褲子,拋給李若龍,穿著褲衩,站在路邊哆嗦。
李若龍脫下了白大褂,迅速地換上司機的衣服和褲子,打開車門,鑽進車廂,一踩油門,車子像一匹野馬,嗷嗷地撲入黑沉沉的夜色之中,向著上山的方向飛奔急馳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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