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頭已過,靜極思動。方陽暉忽然想起了李雅婷。那天晚上在麗晶酒店分手時,李雅婷曾再三叮囑約會她。
方陽暉撥通李雅婷的手機:「你好,姬絲汀嗎?」「請問,你是誰?」電話筒裡傳來李雅婷的聲音。「我都不認識啦?」「對不起,沒聽出來……」「我是戴維。」「哦,方……戴維,聽到你的聲音真高興,這麼久沒聯繫,差點要發霉了。」
「發霉不要緊,別長出蘑菇來就好。」「你真會說笑,都好嗎?」
「都好。」「你給電話我,莫非是想約我?」「對,約你出來吹吹風,把霉氣吹走。」
「太好了,上哪兒?」「你定。」「不要太嘈雜,也不要太遠,太平山金盧峰怎麼樣?」「行。」「五點半,金盧峰獅子亭見。」「為什麼那麼早?」「我想早點見到你。」「哈……好吧。」
薄暮時分,他們依約在獅子亭相會。這天,天氣晴朗,暮色乍生,金盧峰沐浴在淡藍的夕風中。正好遊人稀少,只有幾個外國人和台灣遊客漫步觀覽。方陽暉仍心有餘悸,怕碰上熟人,更怕撞見記者。現在,他安下心來,與李雅婷憑欄俯瞰港九勝景。「這獅子亭還有一個別名你知道嗎?」方陽暉問。
「知道,叫『老襯亭』」。李雅婷答道。「為什麼叫『老襯亭』呢?」「老襯,粵語就是傻瓜的意思,有一句俗話說,從太平山望下去都是老襯,換句話說香港是冒險家的樂園,充滿了爾虞我詐。」
「說得好,其實我們都是老襯啊!」「別人是,你不是。」「為什麼?」「你是老襯的人。」「你真會說笑。」李雅婷捶了一下方陽暉的肩膀。
她從李若龍的角度觀察方陽暉,此人真是調情高手。不過,男人不懂調情與女人不懂撒嬌一樣令人無趣。
「戴維,我約你早些出來,除了想快點見到你,還有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我覺得金盧峰最美的時刻是華燈初上未上之際。萬家燈火,是東方之珠之美,而不是金盧峰自身之美。薄暮時分,山下的燈花一朵朵綻開,這裡,那裡,星星點點地閃爍,金盧峰就顯得特有靈氣,特有禪味。」
「有道理。」方陽暉說:「那你又知不知道我為什麼突然約你?」
「不是把我當老襯吧?」李雅婷「咯咯」地笑起來。方陽暉搖了搖頭,說:「你就好比這薄暮的金盧峰,不喧嘩,不張揚,充滿了靈氣,不像有的人……」「你是指沈菲?」「唉!」方陽暉長歎一聲說:「我在這上頭栽了,女明星,公眾人物,她們的隱私是透明的,跟她們交往不安全,一旦曝光,緋聞滿天飛,和你在一起,靜靜的,多好!」「那也未必?」「為什麼?」「紙包不住火。」「哦,那最多是後院起火,關起門來好對付,外頭卻人言可畏啊!」
李雅婷從方陽暉的這番話中,斷定方陽暉風流成性,永不思悔改。
她替雨荷不值,雨荷深信經過這次教訓,方陽暉會洗心革面,浪子回頭。
這時遊人漸漸多起來。方陽暉說:「我們離開這兒吧。」「好,」李雅婷說:「我們沿著山頂道走一圈,那裡幽靜。」
他們離開獅子亭,拐出芬梨道,漫步在環山幽徑上。路旁斑駁的綠苔,坡上堆積的枯枝落木,無不透著山情野趣,給人以出塵脫俗的清逸。
李雅婷突然跑上一道斜坡,採擷了一捧映山紅,舉到方陽暉面前問道:「哪枝最俏?」方陽暉凝視她遮掩在山花後面的俏麗面龐,笑道:
「花枝後面那一朵。」「你真壞!」李雅婷嗔道在走過一座郊野公園時,李雅婷說:「就在這兒歇歇吧。」李雅婷把旅行挎包放在一張供遊人休憩的石台上。這地方遊人罕至,十分僻靜。方陽暉感到很寫意,踏著落葉想往樹林深處走。李雅婷說:「別走遠,我的挎包還留在石桌上呢。」
她熟練地從挎包裡拿出照相機,調好自動拍攝掣,用挎包遮掩著機身,只露出鏡頭,又拿出一部迷你錄放機,播放肖邦的古典音樂。一切安放妥當後,她朝方陽暉喊:「戴維,上這兒來。」方陽暉走出小灌木林。他聽到了音樂。「呵,姬絲汀,你真有生活情趣。」「戴維,來,坐在這兒。」她把方陽暉安置在距離鏡頭適當的位置上,然後依偎著他坐下。
方陽暉這才留意到李雅婷頸上戴著他贈送的珍珠項鏈,有些莫名的感動。「啊!你喜歡這條項鏈?」
「喜歡!我常戴它。」
方陽暉有點激動,伸手摟著李雅婷的腰。李雅婷小鳥依人般偎在方陽暉的懷裡。「姬絲汀,我一直很喜歡你,但被你的冷傲所卻步。——我答應過你,這次對你要熱情些。」李雅婷柔聲說道。方陽暉扳過李雅婷的肩膀,在她的香腮上親了一下,當他要進一步行動,親吻她的紅唇時,李雅婷伸手隔開,方陽暉的嘴唇印在了她的手心上。
「戴維,」李雅婷說:「冰山的溶化有一個過程……讓我靜靜地靠著你好嗎?」方陽暉點點頭,表示理解。經過與沈菲烈焰似的狂熱之戀後,方陽暉現時較鍾情於這種理性之愛。
他們就這樣相依相擁著,沉醉在月光如水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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