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景收到以「張菊芬」名義開的股東代碼卡和明細漲單,第二天便請常無忌的司機到海發證券公司去取款。果然,交割單顯示,飛天股份有限公司存進的十萬元,已經成為十六萬四千三百元了。司機按照她的關照,將十萬元取出,重新劃入飛天股份有限公司的賬號,留下五萬元一個整數,還有一萬四千三百元的一隻信封,全部交還給邢景。邢景當即將這份磁卡、連同專戶卡和海發公司的交割單、取款單,還有辦磁卡時取到的一隻已經啟封的賬戶密碼封套,找準一個連勝不在家的空檔,逕自送到了連勝府上,親手交到了它們的真正主人,連勝的太太張菊芬手中,說:「張老師,這玩意兒,我們常總送給你解解悶。請你笑納。」
這位剛退休的女主人,有點意外地轉動著那雙依然靈動清秀的眸子,看了看這幾張卡和取款單上的餘額,茫然地問道:「這是啥意思?」
邢景笑嘻嘻地說:「這是做股票的股東代碼卡,裡面的資金也是你的。」
「哪有這種事?」張菊芬斷然地把這一堆卡呀,封呀,單呀,一起往邢景手上一推,板起沒有多少皺紋的圓臉,嚴肅地批評,「小邢哪,前些日子你們要我身份證的複印件,原來搞這名堂!不行,老連最忌諱這種事!運用你們公司的資金,就更加違規了,我不被他罵個半死才怪呢!快收回去,快收回去!」
邢景手托這堆證件,笑著說:「張老師,這和我們公司一點都不搭界的。我們公司賬面上的資金一分也沒有減少!真的。說句不要見笑的話:我知道你和連處長的態度,所以是由我幫你操作的。……要是你有顧慮,以後仍舊由我來操作好了。五萬元,一年以後,起碼翻兩個觔斗,你什麼時候派用處,就什麼時候取出來。比存銀行還要方便呢!」
張菊芬說:「真的?你有這本事?」抬起頭打量著這位年輕女士,「倒看不出來呢!聽你這樣說,我倒要看一看,你能不能真的翻幾個跟斗了!』」
邢景嫣然一笑說:「好,你就看我怎樣給你操作吧!」
「什麼你操作我操作的。反正我不懂。我就是要看一看你這個女強人怎樣拿人民幣翻觔斗,從零變起,一倍倍地翻!」
「好,謝謝你對我的信任和器重,」邢景將股東代碼卡之類再次送到張菊芬手上,「請您收好這個。」
張菊芬又像接到一塊火炭似的:「不是你去翻嗎?怎麼又給我?」
「我幫您去翻,一點不假,」邢景笑著把股東代碼卡和專戶卡擱到茶几上,「我們已經把你的戶頭全部開好了,除了取款子,拋進拋出全用不到這個,你好好收著,」她特地抽出那個密碼封套.單獨交到主人手裡,「這是你的密碼,我買進賣出時要用的,所以啟過封,這是你我的秘密。取款時,要憑身份證和這個密碼。要是你想改成一個容易記住的,也可以改,很方便的。」
「啊?我改它幹啥!」張菊芬細細打量了一下,便緊緊接住,唯恐丟了似的,「都說證券交易風險大,可考慮得也夠嚴密的。多虧你們想得周到!」
「有我幫你操作,你放心好了。要用錢的時候,告訴我一聲就是了。」邢景放低了聲音,「連處長那裡,我也會給您保密的。」
「你這姑娘!真是細心!」張菊芬咯咯地笑著,伸手朝邢景的肩膀上輕輕地打了一掌,「什麼都給我想到了!」
「應該的嘛!應該謝謝你,謝謝連處長!」
邢景從連勝家回來,馬上到總經理辦公室向常無忌匯報。常無忌受到什麼啟發似的,額上每條皺紋愈見光亮,顯得有些難以抑制,急急地摘下眼鏡將鏡片擦拭了一陣再戴上,然後看著窗外的遠處;一忽兒伸手攏著稀疏的頭髮,然後不斷地從額頭接到耳根。每一種職業都有其特有的反應,下屬,尤其像邢景這樣做秘書工作的,多多少少要揣摩頂頭上司的脾性。愛好、習慣甚至一些僻好。邢景自然不例外,可是在信息部資料室工作的時候,除了本職以外,她都不聞不問,對「室」外更不關心;這麼短時間的秘書工作,總經理對於她還是塊陌生的領域,她只憑察言觀色的直覺,發現這位當家人,今天有一種豁然開朗的興奮。便默默地等他將意見說出來。可是,他還是一個勁地搓著額頭。
「常總,」她忍不住提醒,「餘下的一萬四千多元,都作為佣金好嗎?」
常無忌沒有聽到,繼續搓著。
「常總,」她再次提醒,「餘下的,都給曾經海作為回佣,行嗎?」
常無忌猛然醒過來:「都給他?……行呀!也不過二十左右罷!」
「是的,」她說,想起常無忌說過要見見這個曾經海,便問道,「我送給他,還是我們一起約他來一次?」
「我們一起約他?」他說,「不不不……讓我想一想吧!」
「好的。我等你決定。」
見邢景走出總經理辦公室,常無忌坐不住了。從大班椅上站起來,在辦公室裡轉起了圈子。張菊芬是以夫唱婦隨配合默契出了名的一位太太,連勝對這次酬謝的接受方式,早在他的意料中。有關這一些「朋友」接受酬謝的種種情狀,真真假假虛虛實實半推半就明推暗受,他早已司空見慣了。使他思路大開的倒是這個曾經海。作為上市公司的老總,和職業炒手差不多,滬深股市指數的每一個微小波動,都牽動他們的神經。尤其是這幾天。「飛天股份」下跌,而且跌幅不小,自然是一個原因,可最要緊的是,連著幾個星期以來,為公司的生存與發展,他在策動一個大計劃,拉攏連勝就是這個計劃中的一環,同時對一些券商拐彎抹角地進行試探,都不順利,暗自焦急得正想放棄這個計劃的時候,曾經海卻使他的心重新鮮活起來了。滬深股指連續下挫,市場人氣趨談,紛紛都在看「熊」的時日,這個曾經海在短短的一個交易周,居然使他們公司這十萬元「社會交際流動基金」,驟增百分之六十以上。沒有非凡的投機天賦、豐富的操作經驗,準確的判斷能力,是斷然辦不到的。如果這人能夠幫幫我們的忙……
不能急。這可是一件大事,需要認真想一想。
他點燃一文捲煙,抽著。站在窗口,面對著高樓蜂起的大上海,面對著霧濛濛中的都市盡頭那一片汪洋大海,他們每日與之較量的各種國籍的客戶,還有邢景提交給他的種種資料,暴風驟雨將到的嚴峻感,又「捲土重來」,逼迫得他氣都喘不過來了。……不,非要採取措施不可,不然,等著我的只能是困境中的退休,金色的黃昏永遠不屬於我!如果這個人為我所用……
好不好先找邢景商量一下?這個妞來公司不久,可幾次接觸,他已清楚地意識到,這是一個見識廣博,有主見的姑娘。這次辦理連勝的酬謝便是一個證明。
他斷然地轉過身,抓起了電話:「小邢,請來一下,有事商量。」
邢景很快來到總經理辦公室,習慣地站在他面前,謙恭地聽候吩咐。他卻指指沙發,要她坐下來。她順從地坐下,與往常一樣打開了筆記本,準備記錄。
「用不著記錄,」常無忌繼續在房裡踱了一陣,然後到她面前站定,「你很有見解,一些事情,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她的目光追蹤著這個肥胖的,有點多動症般的矮個子。
「近來,泰國、印度尼西亞、菲律賓、……差不多整個東南亞的金融情況都不好,預示著一場相當規模的經濟危機即將發生。這不用我說了,你近來給我整理的資料中,不少部分也是這方面的消息。」他邊思索邊說,「東南亞地區,是我們公司商品出口的主要地區。從第三季度的經營情況來看,我們已經明顯地感覺到了挑戰,而且相當嚴峻。」
她佔了占頭。
「如果這場金融風暴繼續發展,可能會給我們公司帶來災難性的影響,」常無忌繼續說下去,「不光是這些國家地區會收縮我們的商品交易,還會因為他們貨幣貶值,增加了與我們商品競爭的力度,直接構成對我們在世界上其他地區出口的威脅,大面積地影響我們公司利潤的增長。你說是不是?」
邢景還是點著頭。她知道,在沒有完全領會上司的意圖之前,沉默是金。
「這一陣來我一直在琢磨,在這山雨欲來的前夕,應該採取什麼措施,才能盡可能地爭取主動。」他瞇起近視眼,透過鏡片,捕捉著她眉眼上的每一個微小反應,「我的想法,總的說,就是調整我們出口商品的結構,培育新產品的經濟增長點。也就是說,擴大我們出口商品的品種,而且大幅度地降低我們出口的成本。請連勝幫忙,就是利用內地勞動資源豐富、價格低廉的優勢,建立加工基地,即使我們人民幣不貶值,也能增強我們出口的競爭力。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她贊同地點了點頭。
「關鍵是資金。我算了一下,不投入五千萬辦不到,」常無忌說,「這是一個大工程,一筆大投入。靠銀行貸款,很難。我們只能自己想辦法。」
常無忌趁著倒開水,停下來,彷彿讓邢景去消化自己那番話。
邢景始終緊閉雙唇,讓目光追隨著他。
常無忌說下去:「我想得很多,我們只能最大限度地發揮自身的優勢,把股份制提供給我們的條件用足、用透。……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主動」、「發揮自身優勢」、「用足」、「用透」,這些都是大會小會上經常使用的語匯和觀點,絕對不會有什麼歧義。然而直覺告訴邢景,今天請她這個非公司的決策者來談這些,可不是理解這些詞彙表面上的意思。所以她睜著明眸,想了想,只是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
好在常無忌並不要她用語言表示,他慢慢地走到大班桌邊,抽出一支捲煙,用打火機點燃,然後回到她面前,繼續說下去:「遺憾的是,推薦我們公司上市的券商,近來有些草木皆兵。你這位朋友,我說的是這位幫張菊芬操作的老曾,倒使我的心思活了。他一定精通股票操作,在證券界兜得轉。也就是說,我想借他的光,通過上海證券市場,在短期內,幫我們為公司籌集到這筆資金。」
「這是……」邢景迷惘了,忍不住想問,卻又把「什麼意思」嚥下了。
「你不明白?」常無忌有點意外,「我是說,請他聯繫證券界朋友,機構啦,超級大戶啦,幫我們把公司的股票價格炒上去。」
「啊?」
「我考慮過,」這位以長於走野路子聞名政界的總經理,胸有成竹,「我們公司盤子不大,總共不過二千多萬的流通股;業績嘛,不算太好.但也不算太差。……當然,這些問題都不是主要的,真要做,真真假假虛虛實實的,利潤完全可以像魔方那樣拼湊出來的,放點風,要做什麼文章就做什麼文章……不說了,反正,這都是具體操作時考慮的問題。關鍵是操作的人,要在行,要可靠。」
邢景完全理解這位當家人的意圖了。她早知道這個證券市場裡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種種花招。有的是從報刊上看來的,有的是聽來的,有的是身臨其境體會的,要不,她也不會在液晶屏前獲得「見山只是山,見水只是水』」的禪悟。按中國發行證券的本意來說,當然應該否定這種種不規範的行為;但既然有了這個市場,這類行為卻又不可避免,所以她並不覺得驚奇甚至恐懼。她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切居然會和自己公司、而且會和自己直接掛上鉤,並使自己在某種程度上也成為一個密謀者。好在她是一個曾經滄海的女性,對這種事的處置,早有了一套應付辦法,因為她只不過是個牽線人,做不做、成不成不在她,而在於老闆看中了的那位曾經海。關鍵是如何為自己定位,並善解人意地作出真誠的反應。
「我明白了,」她說,「讓我出面,先徵求一下曾先生的意見,摸摸他的底,看看是不是可以辦,再決定下一步,是不是這樣?」
「正是這個意思,」常無忌說,「什麼時候給我答覆?」
她想了想說:「盡快吧,我今天就去找他。」
「那當然好,」常無忌說,「你把『張菊芬』賬號的酬勞帶給他。……再加一點,湊足一萬五千元,看看,是不是佔他所獲利潤的百分之二十五?……總之,要體現及時與優厚,懂吧?」
她笑著點了點頭,起身告辭,到門口,卻又被他喊住了。
「注意,」常無忌說,「這些都是你們私人交往,剛才我說的事也一樣。」
「我明白。」她又是習慣性地雙手扶膝,微微一鞠躬。
回到自己辦公桌邊,邢景就給曾經海打電話。
說不清為了什麼,她竟破例地有一種情人約會般的興奮。淡淡地梳妝了一下,選的也不是那種繁華地段的大酒家,卻在淮海中路新建圖書館附近一家海鮮館。當初,曾經海曾經邀她和張瑞玉她們一起來過,是一個環境相當清靜,宜群體聚會,也沂單獨晤談或者幽會的所在。
她到達的時候,他已經在薄暮裡朦朧的燈光下等著了。仍像過去那樣,她只報以恬淡而安詳的一笑,然後便一起進門。選的是一個臨窗的小間。這環境,這氣氛,是她所期望的,但真正身臨其境,她卻刻意來了這樣一個開頭:「你給我們辦得這樣快,這樣好,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大風大浪,還有一時擺脫不了的沉重的經濟負擔,似乎壓幹了他的意氣,淘盡了他的浮華,他早已沒有興致去辨別邢景的話是禮貌性的酬謝還是真誠的欽佩,只深沉地一笑,搖了搖頭。本想說「碰得巧罷了」,可等她款款地在他面前坐下來,柔和的燈光,竟使她淡淡的梳妝,薄薄的脂粉,具有特別迷人的勉力,讓他脫口吐出了這樣一句獻慇勤的話:「這算什麼呢,對你所托付的事,只是格外用心罷了!」
她急忙避開他的逼視,只淡淡地一笑:「謝謝!」
「不用謝我,」見她逃避自己的注視,想到山窮水盡的自己,趕緊收心靜性地表白,「還有,靠你的運氣好,碰得巧。真的。」
這是老話。當初,他大紅大紫的日子,一起到東海漁村去的時候,他就說過類似的意思,說「邢景邢景,你給了我們一個好口彩」,多半是挪揄,而此刻,卻注進了埋怨自己不走運的淒涼。她芳心不禁一動,舉眼望著他,然後低下頭,微不可見地搖了搖頭。彷彿怕他藉機又提到那個敏感的話題,而自己偏又控制不住,會以這種同情的心理,屈服於他,以自己的性命、幫他去挽救他的命運。她斷然地打開小坤包,取出了一隻顯得十分飽滿的公司信封,輕輕地推送到了他的面前,說:「這是給你的酬勞。請點一點。」
曾經海既高興又有點意外:「啊?」
她說:「一萬五千,請點一點。」
「這麼客氣!」他將信封抓到手裡,藏進了西裝口袋,「不必點了。」他抓過菜單,推到她的面前說:「你點吧,今晚,我來買單。」
「不,你點你喜歡的,」她把菜單推到他面前,「應該我來買單,謝謝你幫我解決了一個難題。另外嘛,我還有事情要求你。」
「你儘管說吧,」他說,「別拿一個『求』字,把我推得遠遠的。」
她又是淡淡地,帶著一點清幽玄妙的笑。
服務員進來了。他照他們所喜歡的,胡亂點了幾個菜打發出去了,然後審視著她的明眸,說:「看來,還是老闆給你的差使吧?」
「你說對了,」她說,「反正找對你什麼也不隱瞞,說真的,這種事,對你也無法隱瞞。眼下,最需要的是,我將事情攤給你,你先評估一下,對你,對我們公司雙方來說,是不是可以做,是不是值得做……」
他專注地聆聽著,氣氛嚴肅,但也使他感動。
她開始敘述東南亞金融形勢,敘述她們公司可能面臨的困境,如何未雨綢緞,利用自身優勢,主動地在二級市場上,獲取優厚的利潤,讓公司立於不敗之地。她對東南亞金融形勢介紹得很流暢,對她們公司的打算,卻難免吞吞吐吐了。
曾經海立刻領會到她的意思,那些野心勃勃的投機家所鑽營的機會,終於送上門來了。他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截住她說:「是不是在短時期內,內外聯手,把你們公司股票價格炒上去?」
「正是這意思,」她說,「你說可以做嗎?」
「有什麼不可以的。」曾經海難免帶上一些煽動性,「資金的性子很像水,流動則活,靜止則死,一投入市場更加需要利用這個特性了。關鍵是把握一個字:『度』。眼下不妙作的上市公司可以說沒有。有了真正的炒作,上市公司應有的價值才有可能很好地開掘,才能激活人氣,將整個證券市場盤活。」
「哦?」
他想,如果飛天股份公司真想炒作,那麼,他可以將這信息賣給需要的那些大投資家,也可以利用這個機會,將深深套著的豐樂詩她們賬號上的所有股票全部割肉清理。梁菲的高利,都茗的索債,也都不難解決了。「先欲與之,必先固之」,為了獲取得更多,先付出一點代價。在這機遇面前,是完全值得的。思緒一下子充塞了他的腦袋。他只想對她們公司有關這方面的情況瞭解多一些,並把她鼓動起來,通過她,去影響她的老闆。他說:「你們老總很有眼光,將消極因素化為積極因素,變被動為主動。一看就知道是高手。只是不知道眼下有哪一家證券公司打算做莊炒作?」
邢景真的被鼓動起來了,遺憾地說:「他沒有對我說……可能沒有吧?」
「哦,」他沉吟片刻,「你們知道哪個證券機構,持有你們的股票最多?」
她茫然:「常總也沒有說。」
他又問:「你們公司上市推薦的券商是哪家?他們願不願意炒作?」
她說:「據說是黃海證券公司。願不願炒作,我也不太清楚。」
「哦……可能還是屬於一種意向,」他的興奮很快如潮水般退了下去,站起身踱了幾步,「如果真要炒,這些都是應該瞭解的。」
她茫然地問道:「也就是說,這件事可以做,你也願意做,對不對?」
「是的。只要條件成熟。」
「如果就是你剛才問的這些情況,我可以盡快提供給你。」
「那當然好。不過這些資料,有的在電腦裡可以查到,有的則要以你們上市公司的身份去瞭解的,」他說,「你需要做的,還有你們將有哪些能夠刺激市場興奮的消息可以使用,像提高你們經營業績的措施啦,有哪些新的經濟增長點出現啦,你先排排隊,到那時,能不能夠炒作,能炒到什麼規模,都預測得出來的。」
「我明白。就是所謂的利好消息。」她說,「我可以很快給你答覆。」
服務員將菜餚打點上來了。還有一瓶干紅和一聽橙子汁。
曾經海趕緊輕聲提醒:「這事需要絕對保密!」
「我明白,」她朝服務員看了一眼,接過酒瓶,幫他倒上了干紅,再給自己倒上了橙子汁,然後舉起來,「請吧!」
「謝謝,」他坐下來,卻沒有拿酒杯,「現在輪到我問你了。」
「請說吧!」
「『年年歲歲股相似.歲歲年年人不同』,到底是什麼意思?」
她嫣然一笑,說道:「如今,我只是在為我的飯碗絞腦汁,不宜於參悟這兩句詩深刻而豐富的含義。因為,這是屬於只能頓悟而不能言傳的領域。」
「啊,有這麼玄?」
「是的,禪的妙悟就是『一落言詮,即失其旨』。你以後會明白的。」
「我拜你為師,請你教我參禪求悟好嗎?」
她的回答,是將酒杯舉在眼前,淡淡的、恬靜而幽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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