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們還在中美洲的時候,就很急切地想調查出是否會有其他證據來證明這些頭骨可能確實是瑪雅人的,或者正如安娜·米歇爾一黑吉斯和喬安·帕克斯所相信的那樣,它的歷史有可能更久遠些。
當我和凱瑞與傑色·薩羅梅茲·捨茲教授一同坐在墨西哥城的一家路邊小餐館時,我們問他是否也認為情況如此。他這樣說道:
「這個問題很難回答。原因之一是我們對古代瑪雅人知之甚少。對他們的瞭解要比對阿茲特克人的瞭解少得多,因為在大約1519年西班牙人來到美洲之前,他們就已經從地球上消失了,所以對於他們,我們幾乎沒有什麼清晰和可靠的記載,就更不用說他們的祖先了。他們留給我們的是一系列自相矛盾的事情和沒有答案的問題。儘管他們耕種土地,以農業為生,並且幾乎沒有像我們今天這種意義上的技術和工具,但是從許多方面來說,他們所創造的文明又是如此不可思議地深奧和高超。儘管他們後來所能使用的只是軟金屬,並且被認為是既沒有用金屬工具也沒用機輪,但是他們
在許多其他的方面的確是很高明的。」
正像傑色所說的那樣,對於我們這些把重點放在現代科技上的人來說,想從一個文明中找出像現代科技一樣先進和深奧的技術證明是極其困難的。然而,這也許卻更多地反映出我們自己對科技力量的盲目信仰,而不是反映出像瑪雅人那種古代人的真正成就。實際上,或許就是這種科技發展的明顯缺乏才使得許多考古學家們認為古代瑪雅人做不出來像水晶頭骨這樣的物品。很顯然地,讓一個沒有任何工具的石器時代的民族雕刻出一個水晶頭骨來是相當困難的,但是這並非就意味著完全不可能。畢竟,古代瑪雅人曾經創造出舉世聞名的先進文明之一。
根據傑色的觀點,另一個使考古學家們認為水晶頭骨並非瑪雅人所為,原因是:大多數頭骨看起來都要比瑪雅人傳統的藝術作品要形象逼真得多,而後者一般都是因襲時尚的。但是令多數考古學家們產生懷疑的主要原因是:據他所知,在任何有記載的瑪雅人考古遺址中都沒有發現水晶頭骨。
瑪雅文化的研究專家卡爾·托比博士已經向我們指出:在瑪雅人的考古遺址中只發現了極少數量的水晶,那些挖掘出來的水晶僅僅是一些小物品,其年代大多可以追溯到瑪雅文化的晚期。
然而這本身並不能證明瑪雅人沒有水晶頭骨。約翰·波爾博士這樣說道:
「我認為我們目前還未在任何有記載的瑪雅人考古遺址中發現水晶頭骨的原因之一是:由於水晶很難找到和加工,水晶頭骨也就變得極為罕見。任何一件水晶頭骨都可能被製造它的印第安人要價極高。」
這麼說來,瑪雅人是根本就沒有水晶頭骨呢,還是他們為躲避西班牙人而把它們藏了起來?或者說水晶頭骨是否已讓歐洲征服者們給毀壞了呢?喬安·帕克斯堅定地認為,她的水晶頭骨至少是和古代瑪雅人的文明同樣古老。而我們又聽安娜·米歇爾一黑吉斯說,她的水晶頭骨對於瑪雅人有著極為重要的意義。但是有沒有確鑿的證據呢?我們動身前去搜尋這一證據。
我們已經知道了瑪雅人的一些成就,還知道他們在公元後830年左右突然消失了。然而,他們真正的起源、命運以及他們那些知識的出處卻仍然是個謎。這裡會不會涉及到水晶頭骨呢?瑪雅人會不會在建築那些大城市的同時也在製造水晶頭骨,最終卻在他們撤離時一併拋棄了呢?我們從探究瑪雅人可能來自何方人手,想看看這能否可以為我們提供一些有關這些頭骨源於何處的線索。
我們發現,關於瑪雅人來自何方這一問題,人們之間的爭議相當大。今天,大多數人把瑪雅人與一個更早的文明一一通常被稱為奧美克文明——聯繫在一起。奧美克人從大約公元前12oo 年起,就佔據著沿墨西哥灣的海岸地區。據考古學家們稱,一個複雜的社會體系極突然地出現於奧美克人當中,又一次同樣沒有任何人知道這是為什麼。水晶頭骨會不會與他們的突然崛起之間存在著某種必然的聯繫呢?
然而,對於奧美克人,人們知道的還不如對瑪雅人知道得多。他們也曾創造了規劃很好的城市中心,建起了早期金字塔,但不幸的是,它們在今天已經蕩然無存了。建築金字塔的材料是泥磚,現在已幾乎完全消失於沼澤地裡了。
仍然保存至今的是一些用巨石雕刻的人頭,有的有10英尺(3米)高,重約20噸(見圖片15a)。這些巨頭是用堅固的玄武岩——一種堅硬耐久的火山岩雕刻而成的。它們看起來表現的是些戴頭盔的武士,目光中透出一種威嚴。奧美克人還留下了一些陶制的小雕像和一些用玉雕刻成的美麗面具,另外還有一些小的人頭雕像。
圖片15a:奧蘭克的巨大石製頭像,發現於墨西哥灣沿岸的拉·文達(可追溯到公元
前很多世紀)。
這些工藝品表現的是在耶穌到來之前的第二個千年期裡,這些中美洲人就已經能夠雕刻出形象極為逼真的人頭像及面具了,並且有時用的還是最硬的石料,儘管這決非能證明他們也創造水晶頭骨。相反,令大多數考古學家們很感興趣的是,這些工藝品看起來表現的並不是美洲本土人的特點。巨頭像帶有非洲人的特色,而一些小雕像表現的則是東方人的面孔。其他一些工藝品所表現的男人長有絡腮鬍子,然而根據遺傳學的觀點來看,歷史上所知道的美洲土著部落中沒有一個有絡腮鬍子的。還有其他一些工藝品表現的是像人一樣的形象,它們的頭部很高,拉長了似的,眼睛則又大又有些傾斜,有人認為它們肯定是自然界的異物(見圖片16)。
圖片16:出土於拉·文達(墨西哥灣沿岸)、展現「異國風情的」奧美克陶制小塑
像(可追溯到「公元前幾個世紀」)。
儘管奧美克人所遺留下來的人工製品數量極少,但大家都普遍認為瑪雅人的許多習俗、行為方式和信仰至少是起源於他們那個時代的。實際上,今天我們把整個中美洲大多數重要的文化發展都廣泛地歸功於奧美克人,這其中包括複雜的計數和象形文字系統,它們在瑪雅人的曆法裡得到了極為準確的運用。
但是這些最早期的文明是從哪裡獲得這些知識的呢?它們是從社會內部產生出來的,還是在與大西洋、太平洋以外的世界所進行的早期交流中獲得到的?是否還會有其他的來源呢?這是中美洲考古學爭論得最激烈的問題之一。
在今天的考古學家中間最常見的一種理論是:整個美洲土著居民是來自亞洲的。在上一個冰期(約公元前10,000年)期間或臨近結束時,海平面比較低,來自亞洲的遷徙者們穿越陸地和今天連接前蘇聯東部及阿拉斯加的白令海峽上的冰面,又經過幾千年的時間繼續遷徙,人口分佈於整個美洲大陸。
用來支持這一理論的依據是:在這兩個大陸上人們的相貌,以及古代的藝術品和建築上都存在著一些明顯的相似之處。然而,讓我們很感興趣的是在遠東地區,人們也有通過注視一個水晶球來預測未來這一傳統。這會不會和中美洲人們使用水晶頭骨的傳統之間有著什麼聯繫呢?
然而,美洲和亞洲之間是否在古代存在著聯繫,還並未得到證實。至於兩個大陸是否在歷史某個時期內曾連在一起也並不確定,就連它們之間在文化和面貌特徵上的相似之處也有可能純屬巧合。在美洲大陸北部發現的最古老的人類活動遺跡,經常被引用來作為支持性的證據,然而實際上除了能說明寒冷的天氣是最好的防腐劑之外,也許再也證明不了什麼。
實際上,關於古代瑪雅人和奧美克人的起源問題有很多的理論,只是一些理論比其他理論更為模糊和值得懷疑而已。這其中包括與非洲之間有可能存在的聯繫,與古代埃及,與猶太人湮沒了的部落,甚至與耶穌本人之間的聯繫,就更不用說那些與腓尼基人、巴比倫人、美索不達米亞人、希臘人甚至與古代印度人之間的關係了。另外一些證據表明,它與傳說中亞特蘭蒂斯失去的大陸密切相關,或者是說他們甚至是來自宇宙間的一群人類。用一句話來說,那就是什麼看起來都是有可能的!
我問傑色對這麼多的猜測如何看待。他說許多來到中美洲的參觀者,都被現在已臨近崩潰的中美洲金字塔與古代埃及大金字塔之間的相似性震撼住了,這是確鑿的事實。但是這是否意味著兩者之間存在著什麼聯繫呢?那些模糊不清的象形文字的出現以及對星神的明顯著迷,看起來只能是增強了認為兩個古代文明之間存在相似性的這一觀點。實際上,這種相似性使人們多年來一直想弄清楚,在歷史上的某個時期,這兩個相距遙遠的文明之間是通過某種方式聯繫在一起的。或許它們之間互通貿易,或許瑪雅人是古代埃及人的後代而不管他們之間還隔著大西洋這道巨大的障礙?當然,住在海岸上的非洲人和埃及人都是偉大的航海家,因此他們有可能到中美洲這麼遠的地方探險。
幾個世紀以來,人們一直認為,古代埃及人和中美洲人之間的接觸具有可能性,但直到1970年才有一個挪威的大學教師紹.黑爾達,帶有一種冒險的意味,利用橫跨大西洋真正成為可能那時候的技術去證實這一點。黑爾達的海上航行真是很壯觀。他領導的小隊做了一條很簡單的船RaⅡ號。他們照搬了埃及人墓穴畫上所表現的式樣,用的僅僅是那個時代可找到的紙莎草。RⅠ號實際上是沉沒了,而第二條船卻航行了6,000多公里,僅僅用了57天就到達了巴巴多斯島,這裡離中美洲瑪雅的中心地帶只不過剩下幾百英里了。儘管這一項實驗並不能證明古代埃及水手們確實是做了這麼一次航海,但是它卻很明確地表明橫跨大西洋是完全行得通的。
一些更新的證據使得人們之間的爭論更為激烈了。1996年,英國曼徹斯特大學的法庭考古學家們研究了埃及墓穴中的古代木乃伊以後,有了令人驚訝的發現,使他們自己現在也仍然難以相信。在對保存下來的屍體進行化學分析時,羅莎莉·戴維博士帶領的科學家們在一些木乃伊的頭髮和身體組織裡發現了明顯的煙草的痕跡。慕尼黑人類學與人類遺傳學研究院的S·巴拉班奧瓦博士也對埃及其他木乃伊進行了類似的試驗,他也發現了煙草的蹤跡,甚至還有可卡因在裡面。這兩種植物都是僅僅原產於美洲大陸的,並且在這些發現之前,人們一直認為它們是在克裡斯托弗·哥倫布發現美洲之後才得以橫跨大西洋到別的洲落戶的。然而,能證明美洲人與古代埃及人在哥倫布之前就有交往的更強力的證據卻是很難找到。
然而,我們發現許多考古學家對此表示懷疑,他們指出坐落於吉薩的埃及大金字塔中的最後一座,被認為是建於公元前約2500年,可能比奧美克人的崛起至少要早1,000年,這就更不用說瑪雅人了。這樣看來,中間間隔的那一段時期裡,建築金字塔的技術會消失到哪裡去了呢?他們還強調說,埃及金字塔頂端是尖的,並且似乎是所有的金字塔都是作為墓地的,而中美洲金字塔的頂部是平的,上面一般還建有一座聖殿,只是偶爾才作為墓地使用。不管怎樣,這並沒有什麼證據能證明古代埃及人曾擁有任何一種的水晶頭骨。
那麼這會把我們帶到哪裡去了呢?多年來,各種各樣的探險者、考古學家、人類學家以及形形色色的行為怪異者,都來探討瑪雅人是誰、來自哪裡這些問題,用彼此對抗的理論為自己樹名聲。但是這只能使水晶頭骨可能的來源變得更多了。中美洲土著人的文化大量遭到西班牙人的破壞,這一事實使我們在試圖揭開這些謎底的努力中受到阻礙。
然而,正像傑色安慰我們時所說的那樣,除了由早期西班牙殖民者保留下來的極少量記錄以外,還有許多瑪雅人城市的遺址保存到現在。或許這些能給我們一些啟示吧。
瑪雅人的主要城市坐落在叢林當中,數百年不受驚擾,甚至在歐洲人到來之後也沒有。因為當西班牙人最初到達中美洲之後,他們立即放棄了原本要征服尤卡坦的打算,直向北進去尋求更為溫和的地帶,驅趕他們的動力是有關在當時墨西哥中部還很興盛的阿茲特克城市裡有金子的傳聞。與此同時,由於深居叢林,許多瑪雅人的高大建築能免遭破壞。直到18世紀,布蘭科——或許是瑪雅城市中最美的一座——被發現以後,西方世界才開始知道瑪雅文明。
很顯然,考提斯曾經從離布蘭科城不足70英里的地方經過,但是直到1773年這座城市才最終被奧德恩茲神父,一位住在修戴得瑞爾附近的大教堂牧師會成員發現。就像l00多年以後的米歇爾一黑吉斯一樣,奧德恩茲聽說有一座壯麗輝煌的城市坐落於叢林深處。在他那些貧窮的教區居民們背著他在密林中走了將近70英里以後,他最終發現了它處於半坍圮狀態,隱藏於被叢林覆蓋的山腳下。他把這片寧靜的城市遺址稱為「蛇的偉大城市」,是根據一個對這座城裡的原有具有重大意義的象徵物來命名的。
人們立即便去猜測,是什麼引發瑪雅人建築這麼大的一座城市,裡面壯觀的金字塔、神殿、宮殿和塔呢?今天的大多數考古學家認為布蘭科城是由當地的瑪雅人在公元後600到800年之間的某個時候建成的。但是奧德恩茲神父本人卻由於受到圭徹瑪雅人(一個重要的瑪雅人群體)自己所寫的一本書的啟示而另有他自己的理論。這本書實際上已經被主教紐恩斯德拉維加於l691年燒掉了,但是奧德恩茲卻設法在書稿被投入火中之前,得到了主教本人所抄的一部分副本。
根據奧德恩茲的觀點,瑪雅人在自己所寫的書中聲稱布蘭科城是由來自大西洋的人們建造起來的。它們的領導是一個穿長袍子的人,名叫帕卡爾·沃坦。據推測他們實際上就是書的作者,其象徵物是蛇。這實際上是整個中美洲,尤其是尤卡坦半島上的瑪雅人的一個重要象徵物。它經常被用來作為庫庫坎的一個標誌。庫庫坎是瑪雅人的一個神,他與阿茲特克人的神昆茲奧考特那個名字意為「彩色有羽毛的蛇」的神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和昆茲奧考特一樣,這個庫庫坎的形象到底是神,是人,還是一群著名的領袖卻並不清楚,但是在當地人的神話中,他卻作為整個中美洲文明的創造者而廣受頒揚。
沃坦和他的跟隨者們很顯然是來自一塊名叫瓦拉姆·齊維姆的土地。他們和平地到來,當地人也接受了他們的領導地位,讓他們娶自己的女兒為妻。這本書上還說沃坦前後總共四次穿越大西洋回到他的故土。奧德恩茲認為帕卡爾·沃坦曾經是一名腓尼基水手,而瓦拉姆·齊維姆則實際上是腓尼基的一座城市的黎波里,現在位於黎巴嫩,離埃及並沒有那麼遠。他把自己的觀點建立在一個傳說上,這個傳說講到:沃坦曾拜訪了一座大城市,在那裡人們正在建造一座高聳入天的塔,但這座塔也能造成語言交流上的障礙。紐恩斯主教認為這座城市指的是巴比倫,而這座塔就是聖經裡的巴比塔,它最終的倒塌是由於語言上的大混亂而造成的。有趣的是,如果這是真的,那麼這座塔有可能就是美索不達米亞的一座大金字形神塔,它是一座有台階的金字塔,頂部冠以神殿,就如同布蘭科城的大神殿金字塔一樣。
然而,這則故事中有一個方面卻令我們尤其感興趣。因為根據奧德恩茲所講,那本古老的圭徹瑪雅書中還提到在他們前往布蘭科的首次航行中,沃坦和他的跟隨者們「在旅途中的『第十三個住處』停留了一次」。作家兼歷史學家吉爾伯特和考特瑞爾把這個解釋為「或許是加那利群島和另外一個較大的島嶼,推測起來不是古巴就是黑斯潘尼拉。但是它會不會實際上暗指的是口頭傳奇中的13個水晶頭骨和他們位於東半球與墨西哥南部的布蘭科之間某地,甚至還有可能在盧巴安塔姆的「住處」呢?
同樣有趣的是,根據原始瑪雅人的書中記載,沃坦曾把一件秘密珍寶藏匿於一個「漆黑的水下」建築物裡。我們猜測這件珍寶會不會是一個水晶頭骨。據說主教本人曾經四處尋找它,想把它毀掉,但是儘管他確實是發現了一些石頭做的珠子、土罐和其他一些手稿(他把手稿和沃坦的那本書一起燒掉了),看起來他卻從未發現那個真正的寶貝。有沒有可能這個水晶頭骨已被移走後藏到了盧巴安塔姆或其他某個地方才使得主教空尋了一場呢?或者說它是否還在布蘭科城裡或其鄰近地區等待人們的發現呢?我們當然是非常急切地想找到它。
向傑色最後一次道別之後,我們回頭前往機場乘飛機飛往南部地區,想親自去檢驗一下古代瑪雅文化的一些遺址。
在途徑布蘭科飛往維拉赫姆薩的飛機上,我又研讀了一些有關這個神秘的瑪雅人城市的材料。看起來,奧德納茲神父曾命令一個炮兵上尉多·安東尼奧代爾·瑞奧去執行對城市遺址的一次官方調查。在清理和挖掘工作中,多·安東尼奧逐漸地認為不僅僅是腓尼基人拜訪過美洲,而且還有埃及人、希臘人、羅馬人甚至還有古代布立吞人。儘管教會不考慮他的報告,但後來一個名叫保爾·卡布瑞爾博士的意大利人又重新提起這個話題。他得出結論說布蘭科城一定是迦太基人早期拜訪美洲的結果,他們在發生於公元前264年的第一次布匿戰爭之前曾經從地中海出發,開始航海。因而第一篇發表的報告採納了他的觀點,認為迦太基人與本地居民互相通婚繁衍出了奧美克人,是他們的後代後來建立了布蘭科。
直到1845年,那些後來被弗烈德裡克·米歇爾一黑吉斯採納的觀點才在一個法國人艾比·布拉塞爾·德·鮑爾伯格所著的一本書裡得到了首次的表述。這個法國人是從學習尤蒂一阿茨蒂克語言(墨西哥人的主要語言之一)以及凱克齊蓋爾和圭徹語(今天仍住在這一地區的瑪雅人後代的兩種語言)入手的。這使他能夠看懂大量的古代手稿,這些手稿免遭早期殖民者的焚燬,是他如饑似渴般在修道院和女修道會圖書館裡設法找到的。有一部書稿是他在馬德里發現的,因此就被稱為《馬德里抄本》,它是世界上已知留傳至今的瑪雅手稿中最大的一部。在這本象形文字寫成的書裡,德·鮑爾伯格找到了許多證據,這些證據可以支持據他稱是從當地瑪雅人那裡聽來的神話。
德·鮑爾伯格提出了一個革命性的理論。他說在大西洋裡的某處,即在中美洲海岸與歐非兩洲海岸線之間,曾經存在著一個名叫亞特蘭蒂斯的大塊島嶼陸地(見插圖9)。他認為文明的實際發源地是在這裡,而不是目前大家公認的中東地區。根據德·鮑爾伯格的觀點,這塊大陸是由一場大災變或一系列的災變毀滅的,而瑪雅人就是這塊消失了的陸地上倖存者們的後代,並且正是這些倖存者們把文明帶到了中美洲和古代埃及的。
插圖9:十七世紀亞特蘭蒂斯島方位圖
我們立即就很想知道這「第十三個住處」是否有可能實際上就是這個消失了的大陸呢?水晶頭骨會不會是來自亞特蘭蒂斯的呢?剛開始,這似乎很是不可思議。實際上,大多數考古學家們都認為亞特蘭蒂斯只是純屬虛構而不予考慮。然而後來我們卻發現,認為這個大島嶼文明確實曾經存在過的觀點並非完全從別處找不到證據來支持。但是與此同時,我們的首要問題卻是古代瑪雅人是否真正擁有過水晶頭骨。
對於布蘭科城的美麗,我們絲毫沒有料想到。掩映在低矮、叢林密佈的小山之間,布蘭科卻是一件出奇小的地方,城裡建有宮殿,各種各樣的神殿金字塔和形形色色的其他建築。我們到達的時候,那白色的石灰石宮殿和高聳的金字塔都籠罩在清晨的薄霧和雨林的綠色之中,那些錯落有致的綠色,成為下面規劃整齊的建築物背後一道極妙的佈景。色澤鮮艷的巨嘴鳥和蜂鳥們在附近的綠葉叢中穿梭,這一切都是那麼地和諧。
我們站在布蘭科城中心,凝視著一個令人不可思議的文明所創造的成就。在用灰泥抹成的宮殿牆壁上,我們見到了一個坐在美洲豹寶座上的國王,頭頂上戴著有名的長尾鳥的羽毛。在有些地方,壁畫的顏色還仍然清晰可見。這裡有走廊、庭院,還有一座高大、極其方正的天文塔從宮殿上方聳起,古代人常常在那裡觀測星辰。
在明亮的晨光中,我們拾級而上,登上了最高的一座金字塔,這座金字塔被稱為「銘文神殿」,這是因為在其頂部的小神殿牆壁上,曾經裝飾著精緻的石刻和艷麗的壁畫。就是在這座神殿裡的發現,後來成為美洲考古學裡最偉大的發現之一。
1949年,墨西哥考古學家阿爾伯特·盧茲曾經站在這座小神殿裡。他注意到地板上有一塊石板,上面的孔裡都塞著塞子。把塞子拔出之後,這些孔使石板能被抬起來。下面是一道很狹窄的樓梯,直通向金字塔的深處。
我們沿著樓梯,走進又濕又冷、光線微弱的金字塔內部(見圖片17)。樓道裡原來是塞滿碎石的,阿爾伯特·盧茲和他的小隊用了三年的時間才把它們清除乾淨。在碎石堆裡曾經發現了一些看似供奉物品的玉、貝殼和陶器等。接著,我們走下去一半路程的時候,樓梯改變了方向,但仍然通向底部。在接下去的一段樓梯裡,我們見到了六個年輕男子的骨架,然後在一截很短的通道盡頭,在高度甚至處於金字塔底基下面的地方,有一塊看起來像人口一樣的石板。把石板撬開之後,盧茲他們遇到了驚人的發現。
圖片17:通往布蘭科「銘文」神廟派考·瓦墓塚的地下通道。
我們已經走下了幾百個台階了,現在正處於金字塔中間,距離上面的神殿已很遠了,就在這裡,盧茲發現了一個長10碼(9米)、高接近8碼(7米)的一個小房間。我們現在仍可以看到,它的牆壁被塗成了深紅色,上面裝飾著身穿古代裝飾服裝的男人們的灰墁浮雕像,現在人們認為它們代表瑪雅神話中九位夜神。這個小房間實際上卻是一個未受驚擾的皇家墳墓。在它的中間停放著一具巨大的石棺,裡面躺著一位瑪雅國王的遺骨,現在一般認為它曾是布蘭科一位極受尊敬的國王,名字叫做太陽陛下帕卡爾。通過破譯留下來的象形文字,人們發現他12歲即王位,死於公元683年80歲時。
看起來在墓穴外面發現的那些骨架,是國王的隨從們的遺骨了,把他們殺死是為了讓他們死後也陪伴自己的主人,這跟古埃及法老死後的殉葬差不多。另外,與古埃及金字塔墓穴的設計有些類似的是:一個被叫做「靈魂通道」的小桿狀物或管狀物被建在金字塔的結構裡,它從墓室往上,經過樓梯,然後在上面神殿的地板處露出地面。跟埃及金字塔的設計用意類似,這個通道被認為是能夠讓已故國王的靈魂在死後沿著它回到天國去。但有一點不同之處是,根據瑪雅人的宇宙論,靈魂只有在與陰間的神交戰並且打敗它們之後才能去往天國。
在墓室裡人們還發現另外一些據推測可能是作為供奉物品的東西——兩個用玉刻成的雕像,以及兩個造型美觀、高度逼真的灰墁人頭像。在石棺裡面甚至還有更多的寶物。國王的骨架上裝飾著玉以及珠母耳飾,脖子上掛著玉珠項鏈,指頭上戴著玉戒。他每隻手裡都攥著一塊很大的玉,嘴裡還含著一塊。同樣的墓葬習俗還出現在中國,同中美洲一樣,那裡也把玉看成是生命永恆的象徵。這位死去的國王還戴著一個做工精湛的鑲嵌式死亡面罩,也許這是所有物品中最漂亮的一個。面罩上是他的肖像畫,鼻子較大,額頭傾斜,皮膚用玉做成,眼睛則是用白色貝殼做成,上面嵌著深黑的黑曜岩瞳孔。
插圖10:布蘭科「銘文神殿」的截面圖,顯示出了帕卡爾的墓穴及石棺蓋的位置。
囹下方英文意為:帕卡爾的墓穴及石棺蓋。
這些證據又一次表明古代瑪雅人(同樣也有奧美克)已經有能力製造做工精湛、技藝高超的人頭雕像了,並且有時還能用最堅硬的石料來做雕刻。實際上,那些灰墁人頭雕像中有許多是在布蘭科發現的,它們就像米歇爾一黑吉斯水晶頭骨一樣,在解剖學上驚人地精確(見圖片18)。
圖片18: 形象逼真的灰墁頭像。發現於黑西哥的布蘭科。
要推測出瑪雅人也因此能夠雕刻出水晶頭骨來還存在著一個問題,那就是灰墁是一種很軟的材料,極易手工造型。那個玉製的面罩肯定是雕刻出來的,但它的風格有些因襲時尚,並且在解剖學上也不是很精確。更要緊的一點是,在這裡和在大多數瑪雅人的其他城市裡所發現的手工製品多半是用玉雕成的,而不是用水晶。根據大多數考古學家的觀點,這是瑪雅人最為珍貴的材料。而對於我們來講,儘管阿爾伯特·盧茲在帕卡爾的墓穴裡所發現的物品非常美麗別緻,並且又在許多方面類似於在盧巴安塔姆發現的水晶頭骨,但這並沒有使我們在揭開我們的謎底上有什麼進展。
但是令多數考古學家們感興趣的東西是帕卡爾石棺上那個精心雕琢的蓋子。許多人認為就是在這些雕刻中隱含著古代瑪雅文化真正起源的最重要線索。
我們隔著那沉重的用來保護墓穴的金屬欄杆向裡望去。這個布蘭科的石棺蓋子相當大,是用一塊巨大的木蘭花色石灰石板做成的,重約5噸,面積超過12x7英尺(3.5x2米)。現在人們都認為是帕卡爾國王在他統治的最後幾年裡設計的這個石棺蓋和整個墓地的,建墓工作開始於公元675年。很顯然石棺是第一個被建好的,接著是墓地的其他部分、金字塔還有它上面的神殿。唯一的解釋便是石棺蓋如此巨大,因此它不可能會通過墓室裡那道小門口。甚至在今天,如果想不把整個金字塔撞倒就把石棺的蓋子移開並且抬上狹窄的樓梯通道是完全不可能的!這又是與古埃及金字塔墓的一個相似之處。
石棺蓋子上的雕刻很是複雜,上面刻畫的是一個蜷曲的,幾乎處於胎兒狀態的瑪雅人形,周圍環繞他的是一些奇怪的圖案,人物和複雜的邊緣雕刻,所有這些都帶有象徵的意味。圖案的顏色很是鮮亮,使位於中心的人物看起來像是浮在那裡似的,圍繞著它的是許多錯綜複雜的象徵物,真是熱鬧非凡(見插圖11)。從發現它的那一天起,這個石棺蓋子似乎就引發了甚是激烈的爭論。那上面的人物是誰?他到底在做什麼呢?那麼多各種各樣的象徵物又意味著什麼呢?因此阿爾伯特·盧茲的發現沒能解答古代瑪雅人的起源問題,反倒引發了更多的理論出來。
插圖11:布蘭科城帕卡爾國王的石棺蓋詳圖
最有爭議的理論恐怕是瑞士作家艾瑞茲·溫·達尼肯於本世紀60年代在他有名的書《神之戰車》裡提出來的吧。溫·達尼肯搜集到了世界各地的例子來證明他的觀點正確。他認為在古代,來自其他星球的有智慧生命曾拜訪過地球上的原始民族,這成為地球文明起源的催化劑。他提出,宇宙間有數十億星星,因此極有可能在某個地方存在著同人一樣的生物,他們處於比我們更為高級的進化階段。古代原始人們肯定會把他們看做是與神同類。
溫·達尼肯聲稱帕卡爾的石棺蓋為他的假想提供了強有力的證據。他認為在棺蓋中心處蜷著身子的那個實際上是一個宇宙員,他正在控制著自己那正在起飛的飛船。
「今天,任何一個孩子都會認出來那個飛行器是個火箭。它前端是尖的,接著就變成了刻有奇怪溝槽的鋸齒形狀,像是一個個港灣,它逐漸加寬,直到在噴射火焰的末尾處終止。蠟縮的那個人物自己也在操縱一系列叫不出名字來的控制器,他的左腳跟還踩在一個踏板上。他的衣著也恰如其分;褲子很短,紮著一條寬腰帶,一件短上衣,頗像現代的日本式樣,在脖子處開口。他的胳膊和腿上還紮著綁帶,他的頭飾很複雜…戴著常見的鋸齒狀物和管狀物,頂部還有一個類似觸角的東西。我們的宇宙旅行者——他很顯然是被刻畫成這樣的一個人物——不但身體緊張地向前靠,而且他還聚精會神地盯著懸掛於他面前的一個裝置。宇航員置於前端的座位與飛行器的後半部分之間還被撐桿隔離開了。在後半部分可以看到對稱擺放的盒子、圓圈、尖狀物以及螺旋形的東西。
「原始人的想像力是否可能創造出類似現代宇航員坐在他的火箭裡這樣奇妙的東西呢?圖畫下方(指棺蓋下方)那些奇怪的標記只可能是表示從火箭推動系統裡噴出的火焰和氣體。」
有些人甚至推測出瑪雅人突然消失的原因是他們隨著外星人的宇宙飛船一同離去了,而帕卡爾墓中國下的人骨實際上則是沒來得及趕回去的外星人的遺骨!不管這些猜想是如何地令人不可置信,但溫·達尼肯的觀點卻引發了眾人的想像力,他的書也在全世界範圍內很暢銷。還有一點是真實的,那就是在墓中發現的人骨比迄今發現的任何瑪雅人的遺骨都要高得多。瑪雅人對「天神們」有些著迷,他們的確是星辰的偉大觀測家。帕卡爾的石棺蓋邊緣上所畫的形象如今被認為是代表太陽、月亮、行星和某些星座,而許多瑪雅人的建築也都涉及到了行星和恆星。
當然,這些都不能成為充足的證據使我們能夠接受溫·達尼肯那外星人拜訪地球的理論,或者說是能證明早期的宇宙旅行者們曾傳授給古代瑪雅人製作水晶頭骨的技術!但有趣的一點是,這一理論看起來並非與原來的頭骨傳說或者與薩彼羅曾講給我們聽的頭骨真正起源相互矛盾。
然而,有許多考古學家除了對外星人造訪地球這一理論很反感,而且也不承認瑪雅文化曾受到任何外部影響,甚至是來自地球某處的影響。他們認為,也許這也很正確,瑪雅人有足夠的能力完全依靠自己來創造一個很發達的文明。我們咨詢了一位權威的瑪雅文化專家琳達·斯凱麗博士。她認為任何認為瑪雅文化來源於外界影響的理論都是把人們的注意力從瑪雅人所創造的成就上引開,並剝奪了他們和他們後代人的正當文化遺產。對於幾個世紀以來一直認為瑪雅人並沒有如此高的智慧來自己創造出那麼高級的文明的理論,她極力反對,認為那是一種含而不露的種族歧視,是在加強推行文化帝國主義以及西方智慧優於一切的神話。
然而,如果說溫·達尼肯的理論並無價值,那麼它至少也是突出強調了我們對於像瑪雅人這樣的古代人以及對於他們是如何發展的確實是知道得太少太少了。也許這也是為什麼那麼多雜亂理論盛行的原因吧。不管古代瑪雅人的真正起源是什麼,斯凱麗對布蘭科石棺蓋的解釋確是比溫·達尼肯的理論要合乎情理得多。她的看法是以破譯瑪雅人神秘象形文字的最新進展為依據的。從這項破譯工作來看,瑪雅人相信一種平行存在的世界或宇宙:陰間,或是逝者的地方;上界或天國,即天神和祖先們的地方;中間世界,即我們所熟知的物質世界。這一有關瑪雅人的觀點目前已被人們廣泛接受了。古代瑪雅人用樹,通常是吉貝樹來象徵這些世界和它們之間的相互聯繫,因為這種樹代表著神聖的「生命之樹」。它的根向下直伸入陰間,而其枝葉卻直插雲霄。
在琳達·斯凱麗看來,布蘭科的大石棺蓋實際上表現的是帕卡爾國王的彌留之際,同時也告訴我們許多有關瑪雅人對待死亡的態度以及他們對另外世界的信仰。在石棺蓋的右上角是一處黑暗與夜的標誌。貫穿於雕刻中間的是生命之樹,用一個十字架表現出來,樹頂則有一隻神鳥,它是天國的象徵。兩條長有方形鼻子的蛇作為樹枝,從祭祀用的碗里長出來。與這兩條蛇對應的還有兩個蛇的骨架;它們從陰間探出身子來,張開大嘴,等待著國王此時下到陰間去,那裡,死神在迎侯他的到來。斯凱麗博士認為石棺蓋上所表現的是太陽落山之時,它將落到地平線以下,進入陰間,並把死去的國王帶到那裡去。她聲稱這是因為瑪雅人相信只有在太陽落下地平線之後,死去的國王才能在地平線下面進入陰間,然後在那裡跟太陽一樣,開始他死後的生命。這樣,國王又被表現出處於胎兒的身體姿勢和狀態,這是因為儘管他在中間世界裡即將死去,但他在陰間裡又會得到再生。
但是故事並沒有就此結束。國王下到陰間之後會如何,也通過墓地本身的佈局被表現出來了。銘文金字塔的建立,使得墓穴的東西軸線與另一座十字金字塔正處於同一直線上。如果你在這兩者和整個結構外部的某一點之間劃一條直線,那麼地平線上的某一點會落在這條直線上。這一點就是太陽在一個太陽年中所到達的最重要的點之一,也就是它的最南點——冬至點。太陽落下地平線之後,它就會與帕卡爾國王墓穴的中心處於同一條直線上。太陽陷入黑暗中之後,帕卡爾也會隨著陷入陰間的黑暗。當太陽重新升起來,向北移動時,帕卡爾也會從陰間升起,然後向北移動,最終停留於北方天空最近北極星的地方。這樣,關於一位國王死與再生的故事就不僅僅局限於他的墓穴,而是延伸到整個布蘭科城,因為對於瑪雅人來說,整個宇宙都充滿著象徵意義。
越來越多的這種形式的宗教幾何學湧現出來,發展成為越來越有勢頭的「考古幾何學」。現在變得日益明顯的一點是:出於很深刻的宗教原因而把建築物與天體聯繫在一起的行為,在瑪雅人中間是極為普遍的。實際上在他們建築設計的任何一個方面,似乎都不存在偶然的事情。
然而,作家吉爾伯特和考特瑞爾在他們討論瑪雅人的預言問題時,對布蘭科城的石棺蓋又提出了另外一種解釋。他們認為它表現的是瑪雅人的四位重要的神。棺蓋中心處的人物是掌管水的女神查爾特利秋,她手裡抓著百合花的葉子。其他一些象徵物則表現的是另外一些重要的神:風神艾卡特、太陽神托那提,雷、天火、閃電和雨神泰拉洛克。他們認為這四位神代表的是不同的元素以及人類的不同時代,因為和阿茲特克人一樣,瑪雅人認為在我們這個時代之前也曾存在過幾個「世界」或時代,它們中的每一個最終都是被地球上的不同元素所毀滅的。
裝飾棺蓋四周的那些顯然是極為複雜的圖案,據說是一種密碼圖案,破譯之後可以展示瑪雅神話中有關神的更多東西。吉爾伯特和考特瑞爾聲稱,把整個石棺蓋上的圖案放在一起來看的話,它表現的是縮寫了的人類歷史:既表現出以前幾個世界的毀滅,又提供了一條密碼信息。這一信息是來自統治者帕爾卡的警告:一場毀滅一切的事件正在等著我們,它不久的將來就要降臨到我們頭上。
但是不管布蘭科石棺蓋的真正含義是什麼,也不管瑪雅人的真正起源是什麼,我們仍然需要找到答案的問題是:是否有證據能夠證明瑪雅人真正製作過水晶頭骨,或者曾經擁有過從他們祖輩——不論他們是誰——那裡繼承來的水晶頭骨。
再一次出現在陽光裡之後,我們從銘文金字塔上下來,繼續對布蘭科城進行考察。銘文金字塔坐落在一排三個類似形狀的神殿金字塔的一端。在它旁邊的那座金字塔裡,人們於1995年發現了一個女人的墓穴。她有可能是個女王,也有可能是帕卡爾的妻子。在這排金字塔的另一端是那座我們剛一來時就曾見到的神殿金字塔,它仍然有一半掩映在綠樹之中,另一半則顯露出來。大多數旅遊者們都急於登上銘文金字塔,以致於根本就沒注意到這座位於邊緣地帶、只挖掘了一半的金字塔。它看上去有些破舊不堪,甚至在我們事先購買的地圖上都沒有標出來。儘管如此,我們認為還是應該爬上去看一看。
當我們爬到塔頂時都很是有些吃驚。就在那52級台階的頂部、神殿的入口處有一個雕刻極為精美的石製頭骨。它被刻在神殿白色的石灰石牆壁上,直徑約有18英吋(45cm)(見圖片19)。它看來是在守衛一處像是神龕的地方。
圖片19:在墨西哥布蘭科找到的石刻頭骨。
我們立即回憶起了在迪卡爾見到的那個頭骨。我們曾給它起了個綽號叫「命運頭骨」,是它讓我們接觸了水晶頭骨之謎,並使我們著手去尋求謎底。此外這個頭骨與以前我們所見到的那個有些類似,但眼前這個要漂亮許多。它從神殿的牆壁微微突出,這種淺浮雕藝術風格是布蘭科裝飾品的一個顯著特色。迪卡爾頭骨由於上面地衣的生長而變得淡起來,並且它的面部慢慢開始破碎和變形,暴露於雨林的潮濕之中使它正面臨毀滅。而此處布蘭科城的頭骨面部則保存得很好,依然清晰可見。迪卡爾頭骨看不清楚面部,但此處這個頭骨卻是很明顯地少了一塊頜骨。這兩處的頭骨,都被刻在一段通向一個像是神龕的地方的台階頂部。不同之處是,從迪卡爾那個衰敗狀態下的頭骨所守衛的神龕向上,還通向一個較小和更隱匿的金字塔,而此處的頭骨卻處於金字塔的頂部,正好位於塔頂神龕的入口處。
我們很想知道為什麼考古學家們忽略了這些頭骨。為什麼它們沒有激發他們的想像力呢?特別是從沃坦的書裡所述內容來看,人們似乎從來沒有對這座金字塔徹底地考查過,這又是為什麼呢?它裡面會藏有什麼寶物呢?也許會是一個水晶頭骨吧?然而,不久我們就明白,為什麼沒有人來挖掘這座金字塔了。我們發現,這座金字塔似乎是沒有通向其內部的途徑。這裡沒有像阿爾伯特·盧茲曾發現的石頭塞子的任何痕跡。神殿裡的神龕中什麼東西也沒有,讓人無法猜測出它的用途是什麼。
為尋求更多的線索,我們仔細查看了布蘭科城裡的所有建築物,依然保存完好的秘密走廊地帶,宮殿群落裡禮儀廣場的遺址以及那些裝飾著極富特色的倒置V字形牌樓的外部建築。我們還爬上爬下地查看了更多的金字塔。但是,我們在此的發現就如同在迪卡爾一樣,唯有那個孤獨的刻在牆壁上的頭骨,守候在一個神秘神龕的入口處。
這些頭骨向人們提出了許多問題。它們的意義是什麼?他們所守衛的神龕是做什麼?用途是什麼?它們會不會是人們默禱、做禮拜和進行祭祀的地方呢?它們有沒有可能曾存放過水晶頭骨呢?那些精緻的雕刻和神龕很顯然地表明,瑪雅人對頭骨是很感興趣的。但為什麼呢?這個問題的答案會不會提供足夠的證據來證明他們知道水晶頭骨呢?
我們看起來離問題的答案還相當遠,但不可否認的一點是,古代瑪雅人的文化中的確是有很多頭骨的意象。艾比·布拉塞爾·德·鮑爾伯格發現的另一部古代手稿,被證實為或許是有關瑪雅神話的唯一、最重要的現存記載,因為它的地位與我們的《舊約全書》不相上下。這就是著名的保普爾·萬,或者叫做「議政書」,講述了史詩性的神聖創世故事,琳達·斯凱麗博士又把它稱為圭徹瑪雅人的「外國奧德賽」。
原始的象形文字手稿已經不復存在了,保普爾·萬是於16世紀的某個時期被抄譯成西班牙文的。它的第一頁就充滿著神秘與錯綜複雜的氣氛。
「那被稱為保普爾·萬的,再也看不著了……
「原來的書寫於很久以前,曾經存在過,但現在被藏起來了,不讓搜尋者和思考者們發現……」
在這個神奇的創世故事的開始部分,頭骨的意象作為被禁止的知識的象徵,起到了很重要的作用。就像聖經故事裡居於伊甸園的亞當與夏娃一樣,瑪雅人的故事裡講到了一個年輕的女子受到了結在一棵樹上的果實的誘惑。瑪雅人故事版本裡的樹不是蘋果樹,而是葫蘆樹。這棵樹上結的果實曬乾和掏空後,看起來就像一個奇怪的人類頭骨。
故事是這樣開始的。瑪雅陰間之主,即死神們要求另外一位神——玉米神,也是生命的象徵——和他們交戰。死神們把玉米神殺死後,將其頭顱掛在一棵樹上,很快這棵樹就墜滿了葫蘆。這個「頭骨」果實被放在那裡作為一種警告,警示人們不要與死神們對抗,也警示人們要離這棵樹遠遠的。這又讓人想起了聖經故事。但是:
「女兒前來拜見艾克絲魁克(實際上是死神們的一個女兒),想聽一聽一棵原本光禿的樹是怎樣掛滿果實的。
「她很好奇,想見見它。當她見到那棵結滿果實的樹時,就對自己說:『我得先嘗一個果實再走。我相信自己不會死的。』
「她正想著事情時,那個被放在樹叉處的頭骨說話了:『你真的是誠心想要這個果實嗎?』
『是的。』這個女孩子說道。」
樹上那個頭骨接著便向女孩子的手中唾了一口,她於是就懷孕了。頭骨然後又對她說道:
「(這)僅僅是我給你的一個標記——我的唾液。我的這個頭顱上什麼也沒有,只有骨頭,沒有肉,但它與神的頭沒什麼兩樣。是肉使一個人的臉看上去很好。當他死後,人們則很怕他的骨頭。這之後,他的兒子就像他的唾液一樣,不管他是君主的兒子,手藝人的兒子還是雄辯家的兒子。他的父親並沒有從世上消失,而是在繼續實現自己的抱負。」
迪卡爾和布蘭科兩處的石製頭骨,或者是水晶頭骨,會不會表現的就是這個原始的頭骨(或果實)、也就是知識樹上的禁果呢?這個頭骨確是會說話,但這又意味著什麼呢?
故事又接著講下去了。那個女孩子最終生下一對雙胞胎兒子,分別叫做胡那普和艾克斯巴蘭克。他們就是瑪雅人許多神話傳說裡的偉大英雄。這對雙胞胎繼續與死神們對抗,他們到陰間去進行了一次英勇的旅程。在這一過程中,死神們設法把胡那普殺死了。他的頭被一隻吸血蝙蝠咬了下來。這對兄弟接著便用一株植物替代被咬掉的頭部,以此來蒙蔽死神們,直到他又長出一顆真頭。因此,有沒有可能說那些石頭或水晶頭骨表現的就是胡那普被咬掉的頭呢?然而,如果是這樣的話,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但是這些決不是古代瑪雅神話中唯一的頭骨意象。古代瑪雅人相信陰間的存在,那是一個充滿死亡和恐怖的地方,他們把它稱為艾克西巴爾巴,是由強大的死神們所統治的。艾克西巴爾巴這個詞實際上來源於艾克西,意思是「害怕」、「恐怖」或「因驚恐而顫抖」。在迪卡爾我們已經見到了一系列雕刻過的骨頭,它們表現的就是死亡之初的旅程(見插圖12)。
插圖12:瑪雅人通向陰間的旅程,刻在骨頭上,發現於迪卡爾。
生命與死亡的隱喻是一個過河的旅程。骨頭上雕刻著一位坐在獨木舟中間的國王。他把手抱在頭上,這個手勢表明他的死亡即將到來。陪伴他的是一些動物夥伴:一隻狗、一隻鸚鵡、一隻蜘蛛猴和一隻鬣蜥。划獨木舟的是兩位年紀較大的神:斯汀瑞·帕得勒和扎格.帕德勒。第二組骨頭上表現的是獨木舟沉到水下,國王去往陰間,因為瑪雅人還認為可以通過水和洞穴到達陰間。
瑪雅人認為一個人死後,他的靈魂去往陰間,沿途要經受嚴峻可怕的考驗。這與中世紀基督教神話之間存在著驚人的相似,尤其是與意大利詩人但丁寫於公元13oo年的作品中描寫的地獄極其一致。兩者描寫的都是一次由狗陪伴的、通向陰間的旅程。在中世紀基督教中,狗是來折磨那個迷途的靈魂的,而在瑪雅人的版本中,狗是在人們的旅程中幫助他們的。但是,再一次與但丁一致的地方是:瑪雅人認為陰間共有九層,也就是但丁命名的「九層地獄」。在瑪雅人的神話中,如果死去的人能很成功地經歷這九層,那麼他們就能再一次加入到他們那些居於天上的祖先們當中。
但是陰間還是一個居住著老而無齒的神的地方。他們的名字是根據各種各樣死亡的原因來起的,例如年老、祭禮和戰爭,並且頭骨的意象經常是與這些神中間的這個或那個之間存在著聯繫。一個陶像還表現出保普爾·萬故事中的一個死神也是用頭骨來做頭部的,它看起來出奇地像迪卡爾的石製頭骨(見插圖13)。
插圖13:一個玩球的死神
人們最熟悉的一個死神名叫愚姆·西米,然而他到底用的是哪個名字,得取決於在30多種瑪雅語言中用的是哪一種,因此他現在經常被簡單地稱為「A神」。他是死神中最強大的一個,經常被表現為以頭骨代頭,並且經常是沒有下頜骨。因此很有可能那些石頭或者水晶頭骨表現的就是這些死神裡的一個。
然而奇怪的是,在這些意像當中,死神們往往被表現為有些喜劇色彩的形象。例如,「A神」通常被表現為大腹便便,而四肢卻骨瘦如材(見插圖14)。他又經常被稱做西茲姆「一個腸胃氣脹的神」,而瑪雅藝術中許多精美的卷軸還表示在他身上居然散發出一股惡臭!因此,即使人們經常用頭骨的意象來表現死神們,他們也不是什麼令人恐懼的形象。相反,人們幾乎對他們懷有一種鍾愛之情。想一想布蘭科和迪卡爾兩處的那些威嚴地守著金字塔頂神龕的石製頭骨,甚至還有那些水晶頭骨所表現的有可能只是一些喜劇性的、大腹便便的甚至還放著屁的神,而非什麼令人恐懼的東西,我們禁不住驚異萬分!
插圖14:死神中的「A神」
然而越來越明朗的一點是:不管是對於瑪雅人的藝術,還是對於他們的神話故事來講,我們都不應該從字面意義上來理解,而是應該從它們的象徵意義上來看。
我們思索著它們的意義,認為從更進一個層次來著,這些神話實際上是在傳授給瑪雅人以生和死的道理,以及告訴他們該期待什麼,如何思考和表現來作為回應。神話裡充滿了寓意,這使人們能夠理解他們的生命。隱藏在他們所有故事當中的是豐富的隱喻,我們能夠從中吸取深刻的含義,從而應用到我們今天的生活當中。
例如,保普爾·萬書中提到的放在樹上的頭骨,就有著深刻的象徵意義。一個女子受到誘惑後,嘗了生命與知識之樹上的果實,要去按自己的意志生活。她咬了一口果實,或者就是頭骨本身。因此在這裡,頭骨不僅僅是一個死亡的象徵,而且還成為生命的象徵。因為儘管頭骨是死神行為的結果,但它同時也是生命之神留下來的物質部分。它充滿著可能性以及新的生命和知識的源泉,但是它被吃下去了。因此,從這種意義上來看,生存本身就是死亡,是死於一種你再也做不出來的選擇。所有的機會都已成為過去,就像那個被吃下去的果實,扔掉以後就再也不會呈獻上來了。
這正如瑪雅文化專家卡爾·杜比博士曾經解釋的那樣:
「在整個中美洲,人們都相信沒有死也就沒有生命。每次你吃什麼東西的時候,你實際上是在殺死它以求得自己生存。同時你也必須把一些東西送回到死亡那裡去。如果你不向地球母親送還什麼的話,那麼就不會再有生命出來。因此這就像在這兩個相反事物之間的對話一樣。但它們不是分離開來的,而總是相互依存的。」
實際上,琳達·斯凱麗也曾對我們說過:
「在幾乎所有的瑪雅語言裡以及大多甚至延續至今的中美洲語言裡,『頭骨』這個詞幾乎和『骨頭』這個詞難以區分清楚,『骨頭』這個詞寫做bak,和『種子』的寫法完全一致。」
很令人驚奇的是:Bak還是布蘭科的瑪雅名字。布蘭科僅是一個西班語的名字,除了有「柵欄」這一意思以外再別無其他有趣的東西。然而它的瑪雅名字都同時有「頭骨」、「骨頭」和「種子」這三種意思,這使琳達·斯凱麗認為布蘭科石製頭骨的功能實際上可能僅是一般的、日常的。她認為,也許它除了相當於古代瑪雅人的一個路標以外再別無其他用意。它可能僅僅是用來讓人們知道他們所拜訪的城市的名字,而不是向人們警示他們自己那將至的死亡,或者是起到其他一些奇怪而複雜的作用。
這個雕刻精美,從神殿頂端俯視整個城市的頭骨居然不過是個像路標一樣平凡的東西,這種觀點真是大大挫傷了我們那帶有浪漫色彩的感情!難道除了這個就真的沒有別的意義了嗎?
實際上,在這個地名上出來的東西,可能比它最初看來要多得多,因為語言在有些時候能夠為人們提供一把鑰匙,從而打開深藏著的哲學思想,體現出裡面蘊含的豐富文化觀點。瑪雅語言本身表現出的有關頭骨與骨頭的概念,與我們所熟知的語言很不相同。對於我們來說,頭骨與骨頭提示的是我們必將一死以及人類的脆弱性。我們盡力地使自己「眼不見」,因而也就很欣慰地「心不煩」。但對瑪雅人來說,頭骨和骨頭就和種子一樣,都是生命之中結構性的原則。它們為我們人類的生存提供一種形式,這就像種子給予植物生命一樣。肉體長於我們的骨頭,正像葉子之生於植物。通過動用同一個詞來表達所有這些概念,瑪雅人提示我們說,每個人都扮演了一個積極的、創造生命的角色。因而對於瑪雅人來說,生命的潛力就存在於死亡本身,而頭骨則不僅是死亡的象徵,而且它還像征著生命、再生和更新。
我們聽說,這種信仰的影響今天還可以在居住於危地馬拉高原阿提多蘭湖附近的圭徹瑪雅現代後裔中發現。每年他們都保存玉米種子,然後再重新種植。這些特殊的穀物被稱為「小頭骨」,因為每年他們都要象徵性地把玉米神的頭骨重新播種下去,從而開始另一個復活週期。
生命與死亡的雙重性,以及它們在保普爾·萬一書中頭骨意象上的體現,還非常巧妙地壓縮於孿生這一概念中,這是在整個中美洲最持久的神話概念之一。孿生表現的是一個結構性的原則,是指注入所有生命中的雙重力量。這與中國陰與陽的原則有些類似。陰與陽是一對相關聯和統一,但又彼此對立的兩種對立物,被看作是貫穿於所有事物之中的實質。
但對於我們來說,蘊含在保普爾·萬雙胞胎故事中的意義遠不止這些。因為在打敗死神之後,他們便去尋找他們的父親,他被葬於一處球場。只有當他能說出他以前曾有的面部各部分的名字時才能得以再生,然而他只能說出嘴、鼻子和眼睛這些在頭骨上最顯著的部分。因此這對雙胞胎兄弟就把他留在那裡,但向他許諾會銘記他並給他以榮耀。接著他們就擺脫了死神的威力,靈魂升上了天空,加入到他們的祖先當中,分別成了太陽和月亮。
瑪雅人很強調銘記和尊敬祖先。瑪雅文化專家大衛·潘得甘斯特博士曾經告訴我們說:
「瑪雅人認為,已故去的人在某種意義上是活著的人的一部分,人們都是和過去聯繫在一起的。他們相信他們的祖先在以某種方式保護著他們,並且他們也可以從祖先那裡得來知識,如果不是以直接的方式,至少也是以某種間接的方式。因此水晶頭骨和其他表現形式的頭骨,可以被看成是把祖先留在身邊這一悠久傳統的一部分。」
瑪雅人經常保留他們祖先的遺物,通常是將其埋葬在自家房屋下面。有的情況下甚至是把要祖先的頭顱,或者是頭顱骨留在附近「與之交流」,把它們看成是重要知識的源泉。我們推理:如果這是用的真人頭骨的話,那他們為什麼就不能夠用水晶頭骨呢?
對於古代瑪雅人來說,死亡並不是一件值得害怕的事。對死亡的恐懼可以克服,這可以通過認識生與死是相互依存的這一深奧道理來達到的目的。這兩者基本上是相互關聯的,這就如同那對雙胞胎兄弟自己,如同植物與種子,如同貫穿於所有事物當中那既統一又對立的力量一樣。瑪雅人知道死實際上就是再生。
我又一次很想知道,水晶頭骨與這種信仰之間有沒有關係。水晶那透明的特點以某種方式象徵著死亡本身並不是最終的結局,而是我們可以超越的東西。但對於瑪雅人來說還遠不止這些。那對雙胞胎兄弟的故事表明,他們相信通過與祖先重新聯繫在一起的方法,就能設法戰勝死亡,最後升到最高的天國裡去。
安娜·米歇爾一黑吉斯曾被人告知,她的水晶頭骨代表的是古代一位祭司的頭。有沒有可能說,刻在石頭或水晶上的頭骨,表現的是瑪雅人想與之重新聯繫在一起的德高望眾的祖先呢?
古代瑪雅人確實是把許多驚人的力量都歸於其祖先身上,尤其是那些被認為是生活於時間之初始時的祖先。這可以從他們對保普爾·萬一書原始作者的描寫中看出來:
「他們知道戰爭是否會爆發,他們很明瞭所看到的一切事情。是否會有死亡,或者是否會有饑荒,或者是否會有爭吵發生,他們都很肯定地知道,這是因為他們能從一個地方看到它…(也許是個水晶頭骨?)
「他們能看得到並且能從很遠的地方看得到,世界上存在的事情他們都能知道。當他們看的時候,立即就能看到周圍的一切。他們又回過來凝視蒼穹和圓形的地球。隱藏起來的東西,他們全能看見,根本不需要先移動;他們立即看到了地球…他們的智慧如此了不起。」
這一段節選反映出瑪雅人在我們西方人之前許多年,就已意識到地球是圓的了。在這本書開頭的一部分裡,講述了祖先擁有的預測天賦被創造他們的神從其後代身上帶走了。因為根據傳說中所講,早期的人們能夠見到非常遙遠的事物:
「這就是他們令眾神們深感不安的天賦。接著神就向他們的視覺上呼氣,就像向一面鏡子呼氣一樣,他們的視覺變得黯淡了,從此只能看得見附近的事物……」
保普爾·萬這本書的第一部分也描寫了時間的開端和人類的起源。開始時是12位神聚集在一起,設想著讓地球從水中冒出來。他們幾次試著創造人類,但都失敗了,直到人類認識和理解了他們的角色,那就是人類「叫出他們的創造者的名字,讚頌他們以及作為他們的供養者」。
因而保普爾·萬這本書裡的故事講的是人類的意圖。神創造了人類以他們自己的榮耀,因此,人類的意圖就是向神和自然界的力量送回一些東西,以此來作為對神所賜生命的承認。他們需要向神呈獻敬意,用「很好的習俗」來對神盡責,這一方面要通過記住自己的起源,另一方面則要通過祈禱和祭祀。
在去往位於布蘭科南面100英里處的古代瑪雅人另外一座城市亞克斯齊蘭的途中,我們思考著人與自然的關係。
我們去往亞克斯齊蘭的旅程是一次很讓人清醒的經歷,但這並非是因為沿途上遇到的許多武裝起來的路障,也非因為橫渡尤薩瑪辛坦河時那擾人心煩、令人毛骨悚然的船上旅行。這是因為別的事情,比上面提到的重要得多的事情。
布蘭科現在正處在一處迅速消退的叢林地帶。當地人們和眾多木材公司正在飛快地砍伐樹木,使其讓位給細耕農業和大型牧場,這一切都很令人痛心。儘管緊挨布蘭科遺址處的雨林還完好無損,然而每年在附近森林裡都有越來越多的樹木倒在斧頭下面。由於墨西哥人對牛肉的需求增長了,古代瑪雅人的後裔們發現,傳統的用於維持生計的農田已被大型牧場取代,他們自己也被富有的土地所有者逼得離開原有土地。大土地所有者的貪婪使他們急於迅速獲取利潤,這也使許多本地原有居民無家可歸。他們也像那些樹木一樣,正在以發展的名義被清除出他們的土地。
這導致了最近發生於齊爾帕斯州的一次暴動。當地農民聯合起來,反抗土地所有者們危及他們上千年來所享有的生活方式。我們路上見到的軍隊路障就是用來平息這場騷動的。
我們打開隨身帶著的一本《國家地理》雜誌時都被嚇壞了。裡面有一幅國家航空和宇宙航行局的衛星從空中拍攝的周圍地區的照片。我們驚異地發現周圍地區的雨林慘遭大面積破壞,甚至從外部空間來看都是那麼地清晰。就在布蘭科城的東面和南面蜿蜒著尤薩瑪辛坦河,把墨西哥和危地馬拉分開。即使是從遠離地球成千上萬英里的高空上看,這條國界線也是極為清晰的。衛星照片之所以能把這條河表現得如此清楚,是因為在危地馬拉那一邊是鬱鬱蔥蔥的一片綠色,而在墨西哥這一邊卻是光禿禿的暗淡黃色。危地馬拉那一邊的河岸上樹木和植被保存完好,一片綠意,尚未遭到鏈鋸的野蠻侵入。但是在墨西哥這一邊則只剩下樹樁,還有一片一片除了草就什麼都沒有的田地,這些都是最近形成的。
望著那片曾經是世界上最美的風景之一的山坡,我們能看到的僅僅是那麼多變黑了的樹樁和樹枝,這就是原始森林的炭化剩餘物了。在鉛灰色的天空下,偶爾會見到一株孤單的吉貝樹依然活著,它的樹幹在經過了成百上千年的生長,變得又高又堅硬。它孤零零地站在那裡。這些樹木真是有些讓人感到悲哀,好像它們被單獨留下來為已逝去的雨林哀傷。
我在想,人類的意圖既然是向神和自然界的力量送回一些東西,那麼人們如此掠奪中美洲的雨林是在向它們回送什麼呢?瑪雅人認為我們應該與神和自然界形成和諧互惠的關係,而現在這種關係怎樣了呢?
我們已經知道,古代的瑪雅人通過宗教儀式。重新演示歷史、典禮和祭祀來向地球上的眾神獻祭品。他們還認為,能通過銘記和以某種方式,與自己的祖先聯繫在一起來加強他們和神之間的關係。他們的祖先,就如同最早的人類一樣,被看成是知曉未來與過去所必備的知識的源泉。因此,通過向神與祖先回獻東西,瑪雅人認為就能夠暫時地獲得他們最早祖先的超自然能力。看起來頭骨,並且極有可能是水晶頭骨,曾以某種方式介入到了這一過程當中。
琳達·斯凱麗博士曾告訴過我們:「血是瑪雅人宗教活動的必不可少的。」因為有什麼能比血這一證明生存和構成生命的珍貴物質更加珍貴的呢?我們又一次可以看到與基督教神話的相似之處。耶酥犧牲了自己,獻出了自己的鮮血。在聖餐會上,基督教徒們分享這一聖餐,以酒代替耶酥的鮮血,然後喝下去。然而,瑪雅人在以血為祭品時,經常從身體的不同部分採集鮮血——從舌頭上,耳垂上,甚至還從生殖器上。這些祭祀儀式僅僅是留給王室、祭司們和那些地位最高的貴族們執行的。在此之前需要仔細地準備,其中包括身體與靈魂與外界隔絕。那些執行祭祀的人要通過齋戒和禁慾來把自己與物質世界分離,另外經常還要進行一次祭祀蒸氣浴來達到淨化的目的。一旦淨化和準備完畢,祭祀參加者們便期待著所希望達到的結果——一種幻象。看起來頭骨就是在這裡參與其中的,它把尋求幻象的人與他們的祖先以及擁有神聖知識的王國聯繫在一起了。
在亞克斯齊蘭城,我們見到了有關采血行為的詳細石刻圖畫。這座城市曾經存放過一些雕刻精美的石灰石過梁畫,創作時間在公元725到770年之間,但許多這樣的作品現在已經被移存到大英博物館了。過粱17號(見插圖15)表現的是一位名叫波得·扎格的王室男性已做好了準備,要用一個穿孔器刺破自己的陰莖。一位衣飾豪華的女人巴拉姆—伊克斯夫人是他的一位妻子,正跪坐在他面前。他們看起來很沉著、很高貴,聚精會神地從事著自己的事情。巴拉姆—伊克斯用一條繩子穿透她的舌頭,這是需要女人鮮血的祭祀行為。從傷口處流下的血被採集到放在碗裡的紙簽上,然後把它焚燒,作為獻給神的奉物。有趣的是,波得·扎格戴著的頭飾上有某種頭骨和蛇骨架的形象。實際上,在這一系列過梁畫中,有大多數表現的都是同樣的頭骨和蛇骨架頭飾。看來這似乎是那些尋求幻象的人們的儀式裝束。
插圖15:亞克斯齊蘭城的過梁畫17號,表現的是波得·扎格正準備刺破自己的陰莖,
巴拉姆-伊克斯夫人正在刺穿她的舌頭。
這一儀式的另一個特點是幻象蛇的出現,這看起來是體現靈魂的。在世界上許多主要宗教中,靈魂被體現為活力和運動,體現為一種有生氣的源泉。這裡的蛇表現的就是這種轉換的能量。
這條幻象蛇可以在亞克斯齊蘭城過梁畫的第25號中看得最為清晰(見插圖16)。這幅畫表現的是艾克爵剋夫人跪在那裡,頭上戴著必須要戴的頭骨與蛇骨架做成的頭飾,她的左手拿著一個用於血祭儀式的器具。在她前面我們可以見到一條幻象蛇那巨大。呈波浪形的身體,它的眼睛大而凸出,嘴裡還往外流著血。這條蛇帶著泰拉洛克的面具,泰拉洛克作為水神,也與祭祀和豐產有關係。
插圖16:編號為25的亞克斯齊蘭王國的過梁畫,表現的是艾克爵克女士從頭骨中所
獲得的影像。
「祭把時供奉的血召來了亞特—巴拉姆的幻象,他是建立亞克斯齊蘭王國的祖先…這位祖先的靈魂從艾克爵剋夫人上方那條有兩個巨大腦袋的(幻象)蛇張大了的嘴裡出現。她現在是獨自一個人注視著上空那被她召喚來的幽靈。她的左手拿著一個采血的碗,裡面盛放著祭把用的其他工具,一根尖細的針和一個黑醒巖製成的刺血針。
但是這本指南書卻沒有提到艾克爵剋夫人右手拿的是什麼東西。我們能清楚地看到在她的右手裡,或者說是僅挨著她的右腕而懸掛在空中的東西正是一個人的頭骨,或許還是個水晶頭骨呢。那位偉大祖先是出現在幻象蛇的口中,而那條幻象蛇的幽靈實際上卻似乎是從頭骨中出現的。儘管從這幅畫中,我們不能完全肯定那條蛇也不是從地上那盛血的碗裡出現的,但這幅雕刻精美的過梁畫確實是表現出一個古代瑪雅人看見一個幻象從頭骨中顯出形來,並且很有可能那兒是一個水晶頭骨。同時,這個頭骨處於手腕高度的事實也表現了它是處於中間世界,處於正常的現實世界之中。
我們感到很驚奇。有幻象從頭骨中出現這一看法,確實是與我們曾見過或聽到過的有關水晶頭骨的一切很是一致,這裡包括卡羅爾,威爾遜從米歇爾—黑吉斯頭骨裡獲取了信息,尼克·那切瑞諾和其他人聲稱的水晶頭骨依然能給人們帶來幻象等等。但有關水晶頭骨至少有一點是大家共同相信的,那就是它們能夠促使其觀測者的意識發生一種變化,並且所有現在與之經常打交道的人都聲稱它們可以帶來幻象。也許亞克斯齊蘭城的過梁畫第25號表現的就是在許多年以前,艾克爵剋夫人曾用水晶頭骨來觀測其他的世界。我懷疑我們也許永遠也不能確切知道這一切。
但是現在有一點卻是很清楚的,那就是頭骨這一意象對於古代瑪雅人來說極為重要。對待死亡,他們有截然不同的態度,並且看起來頭骨還與他們對幻想的尋求之間有著某種聯繫。然而,正如我們後來發現的那樣,這並不是頭骨對於瑪雅人的全部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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