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船主想讓他的一艘移民船再次出海賺錢,可他清楚他的船已經太舊了,而且一開始製造得就不夠好。這艘船去過許多的海洋,經歷過各種天氣,經常需要修理。別人對他說這船可能不能再出海了。這個懷疑一直纏繞著他並使他總是感到快樂不起來。他覺得應該徹底把這艘船修理裝備一下,層管這會花費很多錢。在出航之前他成功地擺脫了憂慮的陰影,他安慰自己它已經歷了那麼多的航行和風暴都安然無恙,懷疑它不能從這次航行中安全歸來簡直是浪費光陰。他相信上天的安排,而上天似乎總在保佑那些為尋求更美好生活而被迫離開故土的人們。他在頭腦中去除了對修理者和合同人誠實性的並不豁達的懷疑。這樣他獲得了真誠的令人舒心的保證:船已完全修好並可以出航了!於是,他以輕鬆的心情看著船離港遠去了,並懷著一顆仁慈的心希望那些背井離鄉的人們能夠在他們的新家取得成功。不幸的是,他的船在途中沉沒了,那些希望化為泡影,雖然他得到了保險賠償金。
我們該如何評論這個人呢?毫無疑問,對那些死去的人他是有罪的。儘管他真誠地相信自己的船是安全可靠的,但這種信心的真誠絲毫幫不了他。因為他無權相信眼前看到的證據,他的信心不是建立在誠實耐似的調查之中,而是在把疑問強行壓下去之後產生的……
——威廉·K·克利富特《信任倫理觀》(1874)
科學的邊緣——有時作為導致科學發現的預見性思想的延續——潛伏著一系列誘人的或至少是有些令人震驚的想法,但是這些思想還沒有被專門給新思想挑毛病的檢驗者進行過有意識的檢驗,至少這種檢驗應該由思想的提出者來完成:一種觀念認為地球的表面應是在一個球體的內表面而不是外表面;或宣稱你可以通過冥想飄在空中;芭蕾舞演員與籃球運動員可以跳那麼高就是由於這種漂浮;或說我有一種稱為靈魂的東西,既不是物質也不是能量,而是一種沒有任何實體痕跡的東西,當我死後卻可以存在並能使一頭牛或一隻蟲子復活。
典型的偽科學和迷信包括——這只是一些代表,而不是綜合的羅列——占星術;百慕大三角;「大腳」野人和尼斯湖怪;鬼魂;「邪惡之眼」;據說每個人頭上環繞著的多彩光暈(且顏色分人而異);超感知覺,如心靈感應、先知、遠距離傳輸和遠距離「遙視」;相信數字「13」代表不幸(因為美國許多旅館和嚴肅的辦公樓的層數直接從12跳到14──為什麼要冒背運的風險呢?);流血的雕像;相信兔子的斷腿會帶來好運;魔杖探礦;水妖;自向症的「無障礙通信」;相信把刮鬍子刀片放在紙板做的金字塔中可以使其更鋒利,以及其它「金字塔學」的信條;死人打來的電話(從未付過賬);諾查丹瑪斯的預言;所謂發現未訓練過的扁體動物可以通過吃磨成粉末的同類的屍體而學到知識;當月圓時犯罪率上升的觀點;手相術;命理學;測謊器;靠彗星、茶葉、怪胎預言未來的事件(加上古時流行的占卜;通過看動物內臟、火焰的形狀、煙、影子、殘渣等進行占卜預言;聽肚子咕咕叫聲;甚至在一個時期是靠查對數表);過去事件的「照片」,如耶穌在十字架上被釘死的圖像;一頭俄國象可以流利地講話;那些可以被胡亂地蒙住眼睛用手指讀書的「超感知者」;愛德加·卡斯(他預言20世紀60年代早已「消失的」大西洲古陸將「浮現」出來)和其他的預言家們,包括「睡著的」和「醒著的」;減肥的騙術;把靈魂出殼(瀕死)的經歷當做外部世界真實的事件;信仰療法的騙局;占卜板;天竺葵富有感情的活動被因大膽地使用「測謊器」而發現;記得什麼分子溶解於其中的水;從面部特徵和頭蓋骨上的隆起判斷人的性格特點;「第100個猴子」的迷惑;聲稱我們中的一小部分人不論想要使什麼變成真的就會是真的;人類自發燃燒直至燒焦;三環生命週期;承諾可以無限提供能量的永動機(但出於這個或那個原因,它們統統被懷疑論者的仔細檢查所阻止而不能永動);讓·迪克森系統的荒謬的預言(他「預言」1953年蘇聯將入侵伊朗,1965年蘇聯將擊敗美國,第一個把人送上月球)和其他一些專業的「巫師」們;耶和華的目擊者預言世界末日在1917年的到來,以及許多類似的預示;智力學和信仰療法;卡洛斯·卡斯塔耐達和「巫術」;宣稱發現「諾亞方舟」的遺跡;「阿米迪維爾的恐怖」和其他鬼怪纏身之類的事情;在我們這個時代的剛果雨林中雷龍現身的傳說。(類似說法的深入討論可以在《超自然百科全書》(Encyclopedia of the Paranormal)中找到,高頓·斯戴恩編輯,Buffalo:Prometheus Books,1996)
原教旨主義者和猶太教徒拒絕接受許多上面的說法,因為《聖經》禁止他們這樣做。《舊約》(18:10,11)上說(國王詹姆士譯本):
在你們中間不應有這樣的人存在:能使他的兒子或女兒通過火海的人、占卜未來者、時代觀察者、施魔法者。女巫、魔術師等類似的精神解釋者,巫師及通靈者。
占星術、通靈術、巫應盤、對未來的預言和其他類似的東西是被禁止的。《舊約》的作者並沒有用證據證明實際上那些人許諾的話不能實現,但是他們確實是令人痛恨的——也許對別的民族適合,可不適合於上帝的追隨者們。即便是對很多事情都輕信的使徒保羅,也忠告我們要去「證實所有的事情」。
12世紀猶太哲學家邁蒙尼德比舊約走得更遠,他明確指出偽科學起不到任何作用:
禁止從事占星術、用魔法、施咒語……,所有這些不外乎就是那些曾被古代異教徒用來愚弄群眾並把他們引入歧途的謊言和欺騙……,聰明和明智的人知道得很清楚。(《迷途指津》第11章)
有一些觀點很難檢驗——例如,一次尋找鬼怪或者雷龍的探險失敗了,但這並不能說明它們就不存在。缺乏證據不能證明它不存在。有一些證據的獲取是較為容易的——例如,扁蟲通過吃同類而獲取知識,或是宣稱本來臣服於抗菌素的細菌通過祈禱可以在瓊脂培養基中大量繁殖(相對的也可以通過祈禱來控制細菌);少量的——如水動機——可以用基礎物理學排除其可能性。除它們之外,有一些在我們掌握確定其錯誤的證據之前還不能作判斷;奇怪的事情經常是與科學相聯繫的。
經常出現的問題是,證據的可靠性到了什麼程度?證明的重任當然是落在那些提出主張的人的肩頭。具有啟示性的是,一些支持者堅持認為懷疑主義也具有傾向性,真正的科學是一種沒有懷疑主義的探究。他們也許說對了一半,但一半是沒有多大用處的。
超心理學家蘇珊·布萊克莫爾描寫了向對「通靈」現象持更懷疑態度轉變的一個階段:
來自蘇格蘭的一位母親和她的女兒宣稱她們能夠提取對方思想中的圖像。她們選擇打撲克牌做測試,因為她們在家就用它試驗過。我讓她們選擇測試的房間,並確定她們之間不能通過任何正常方法使接收者看到撲克牌。結果她們失敗了,她們不能比碰運氣更準確地預測牌,她們感到很失望。可是她們還堅持相信自己能做到,我開始感到人是多麼容易被自己的願望所欺騙。
我還曾經測試過一些靠意念移動物體的人的功能。幾個孩子宣稱他們能靠意念力移動物體,還有幾個說他們有心靈感應能力。但他們都失敗了。甚至現在我在家中廚房裡放有一個寫著五位數的紙片、一張留言和一件小物品,一個青年人決定存放的位置和物品並試圖用離開他身體的靈魂去看它們,儘管它們在那兒已經三年了(雖然內容經常變化),但他還是沒有成功。
「心靈感應」從字面上理解的意思是遠處的感知——就像「電話」可以從遠處聽到聲音、「電視」可以從遠處看到圖像一樣。這個詞意味著是交流感覺、情緒,而不是思想。大約四分之一的美國人相信他們經歷過類似心靈感應的事情。兩個互相瞭解,住在一起,互相熟悉對方的感覺、交往和思維方法的人經常可以預先知道同伴要說什麼。這僅僅通過人的五個感官和心意相通、敏感及理解力就可完成。也許感覺起來像超感知,但這些根本不是「心靈感應」這個詞所定義的。如果像這樣的事情最終被確定無疑地證明存在,那麼,我想它還是有可以辨別出的物理原因——也許是腦電流。偽科學,無論是正確的還是錯誤的稱呼,都決不是指超自然的東西,超自然的定義是自然之外的東西。
也許這些超感知主張中的一小部分有一天會被確鑿的科學數據所證實是有那麼很小一點可能性的,但沒有充分的證據就接受它們中任何一個說法都將是愚蠢的。對於那些還沒有被證偽或充分解釋的主張,我們最好還是以對待車庫中的龍的態度,保持耐心,培養對模糊性的寬容,去等待——最好是尋找——支持或否定的證據。
在遠離陸地的南海中,據說出現了一位智者、醫療師、肉體化的靈魂,他能夠超越時間講話,他是已經升天的大師。他來了,他們說,他來了……
1988年,澳大利亞的報紙、雜誌和電視台通過分發的廣告資料和錄像帶開始收到這樣一條消息。一個廣泛流傳的資料這樣寫到:
卡洛斯在澳大利亞出現
那些見到它的人永遠不會忘記。正在和他們談話的非凡的年輕藝術家突然搖晃顫抖起來,他的脈搏變得極其危險的緩慢,最終停止在死亡點上。時刻監視病情的醫務人員已經準備接響警報。
但隨著心臟示波器顯示屏上平平的波線猛然跳起,脈搏又恢復了——比原來還快還有力。生命力顯然又回到了軀體——但這個軀體內已不再是年僅19歲的、其陶器裝飾了美國一些最富有的家庭的藝術家喬斯·路易斯·阿爾瓦雷斯,取而代之的是卡洛斯,一個上古的靈魂。伴隨著震撼和啟示,他的教義來到了人間。一個實體通過死亡的形式為另一個讓路:這就是使卡洛斯,以喬斯·路易斯·阿爾瓦雷斯作為『通道』,成為在新時代的意識中居於主導地位的新形體的奇跡。一個持懷疑態度的紐約批評家評論到:「這是通道論者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提供了有形的、客觀的關於人類生理上產生神秘變化的證明。
現在,經過短暫的死亡和轉換跨越了170多年的喬斯,按卡洛斯所給予的指示參觀了澳大利亞——按照這位大師的話講,「古老的新大陸」將是一個特殊啟示的源泉。卡洛斯已經預言到1988年大災難將橫掃地球,兩個重要的世界領導人將死亡,隨後,澳大利亞人將首先看到一個巨大星體的升起,它會給地球上的生命帶來深遠的影響。
週日21號,15點,悉尼歌劇院
文章解釋道,在1986年的摩托車事故後,喬斯·阿爾瓦雷斯——那時才17歲——得了中度腦震盪。當他恢復後,認識他的人都說他變了。有時一個非常奇怪的聲音從他喉嚨中發出。於是困惑的阿爾瓦雷斯向一個多重性格紊亂方面的心理學專家求助。心理醫生「發現喬斯是一個被稱做卡洛斯的遙遠的實體所控制的通道。當阿爾瓦雷斯的生命力放鬆至一特定水平時,這個遙遠的實體就會控制他的身體」。卡洛斯被證明是一個2000歲的未轉世的靈魂,一個沒有身體的鬼。上一次侵入人體是在1900年委內瑞拉的首都加拉加斯。不幸的是,那個身體在12歲時從馬上掉下來摔死了。這個治療家解釋說,這就是為什麼卡洛斯要在阿爾瓦雷斯發生車禍時進入他的體內的原因。當昏迷時,卡洛斯的靈魂通過一個大的稀有的水晶球聚焦而進入他的身體並展示了長時間積累的智慧。
文中還列出了他們在美國出現的主要城市的名單,一盤阿爾瓦雷斯/卡洛斯在百老匯劇院受到人們狂熱歡迎的錄像帶,以及在紐約廣播電台WOOP中接受採訪的實況,和其它一些顯示這已成為美國新時代奇跡的東西。有兩個小的證實細節:一個是來自南佛羅里達報紙的文章——「劇院公告:根據人們對他再次出場的要求,通靈者卡洛斯三天逗留已延長,活動將到戰爭紀念堂舉行……」;另一個是從電視節目指南中的摘錄——「卡洛斯實體:深入的研究揭示了在當今最流行的和最有爭議的人格的背後的事實。」
阿爾瓦雷斯和他的經紀人坐頭等艙到達悉尼,他們乘一輛巨大的超長轎車去每個地方,他們住在這個城市中一個最高級旅館的總統套房裡,阿爾瓦雷斯穿著鑲有金花邊的精製的長袍。在首次記者招待會上,卡洛斯出現了,他顯得很有力,知識淵博,十分威嚴。澳大利亞電視台立即播出了阿爾瓦雷斯。他的經紀人和他的護士(檢查他的脈搏以確定卡洛斯的存在)的錄像。
在澳大利亞的「今日奇觀」節目中,主持人喬治·尼格斯採訪了他們。當尼格斯提出幾個合乎情理的懷疑性的問題時,這個新時代的智者顯得臉皮很薄。卡洛斯對主持人施以詛咒,他的經紀人把一杯水倒在了尼格斯的身上,然後傲然闊步地走出攝影棚。這在小報上立即成為轟動性的新聞。它在澳大利亞電視台播出時其重要的內容進行了編輯。「電視上的大發作:水潑向尼格斯」成為1988年2月16日的《每日鏡報》的頭版頭條。電話不斷地打入電視台。一位悉尼市民建議認真對待施給尼格斯的咒語,他還說,撒旦的軍隊控制了美國,下一個也許就是澳大利亞。
卡洛斯的名字的再次出現是在澳大利亞版的《當前事件》中。一個懷疑者出現了,他揭露了魔術師的騙局,他指出有一種方法可以很容易地使你的一隻手的脈搏停止跳動:把一個橡膠球放在腋窩裡並用力擠壓。當卡洛斯的真實性受到懷疑時,阿爾瓦雷斯顯得異常氣憤,他甚至咆哮道:「停止採訪!」
21日約定的時間裡,悉尼歌劇院裡擠滿了人。興奮的人群,老的少的,在走廊裡轉來轉去地期待著。入場是免費的——這使那些模模糊糊覺得這有可能是個騙局的人更加確信。阿爾瓦雷斯舒服地坐在一個低矮的長沙發椅上,他的脈搏一直在被監測著。突然,脈搏停止了,他好像要死了,低低的奇怪的喉音從他身體深處傳出來。觀眾們都驚訝和敬畏得屏住了呼吸。突然阿爾瓦雷斯的身體又充滿了力量,他的姿態顯示出一種強大的自信力,一個深沉而寬宏的、仁慈而神聖的聲音從阿爾瓦雷斯的唇中飄出,這是卡洛斯!在節目結束後的採訪中,觀眾裡很多人都在描述他們是如何的感動和興奮。
在第二個週日,澳大利亞最受歡迎的電視節目——有一個效仿美國同樣內容的節目的名字「60分鐘」中——揭露了卡洛斯事件是個徹頭徹尾的騙局,製片人認為這是個教訓,它揭示了製造一個信仰醫療師或宗教領袖去欺騙公眾和媒體是多麼的容易。因此,他們很自然地與一位世界最著名的欺騙群眾的專家(至少還不是那些政府官員和政府宣傳部門的人員)——魔術師詹姆士·蘭蒂取得了聯繫。
「存在著如此之多的從事自我治療的癲狂人物,在人類中竟然有這種欺騙自己和他人的天性。」——本傑明·富蘭克林在1784年寫道:
……我活了這麼久,這使我常常有機會看到一些宣稱可以醫治任何疾病的療法,但不久就因毫無用處通通被拋到一邊了。我不能不擔憂在治療疾病的新方法方面取得巨大進步的期望將被證明是一種妄想。然而這種妄想只要存在,在某些情況下就會起作用。
在此他所談的是催眠術,但是「每個時代都有其特別的愚行」。
與富蘭克林不同,大多數科學家覺得揭穿偽科學的欺詐——更不用說熱情地堅持自我欺騙了——不是他們的工作。他們並不試圖在這方面做更多的工作。科學家們習慣於與自然做鬥爭,而自然不情願交出它的秘密,但它的反擊是公正的。他們經常對那些「超自然」的肆無忌憚的實踐者們毫無準備,因為他們按不同的規則競爭。一方面,魔術師是一個欺騙人的行業,他們不過是在實踐許多職業中的一種——如演員、廣告人、宗教信徒和政治家等——在那裡,一個天真的觀察者可能誤認為謊言的東西是社會可以原諒的,只要是為了一個更高的利益服務。另一方面,許多魔術師假裝他們不搞欺騙,但會暗示說他們能從某些神秘的源泉中獲取能量,最近則說是從外星人的禮品中獲得能量。有些還用他們的經驗揭露他們圈內或圈外的騙子,這有點像賊喊抓賊。
很少有人像「令人驚訝的」詹姆士·蘭蒂一樣起來精力旺盛地發動這種挑戰。準確地說,他把自己描述成一個憤怒的人。讓蘭蒂氣惱的不是遠古的神秘主義和迷信在我們這個社會的復甦,而是人們那麼輕易地就接受神秘主義和迷信並由此而導致欺詐、凌辱,乃至謀殺行為。像我們所有人一樣,他也不是十全十美的:有時蘭蒂不容異己,蔑視他人,並缺少對導致人們輕信的弱點的同情心。他通常的演講和表演是收費的,但如果他宣稱他表演的技巧是來源於心靈的、神授的或是地球外的力量,那麼他的收入就會高得不能與現在相提並論(世界範圍內大多數專業的魔術師好像都相信心靈現象的真實性——根據對他們觀點的調查可以看出)。作為一個魔術師,他揭露過很多的遙視者、「心靈感應」,以及矇騙群眾的信仰醫療師。他證明了那些通過意念弄彎匙子,曾經欺騙過傑出的理論物理學家使他們企圖推演出新的物理現象的通靈者所採用的不過是簡單的騙術和誤導。他得到了科學家們的賞識,並曾被授予一項麥克·阿瑟基金獎(所謂的「天才」獎)。但一個批評家曾嚴厲批評他「過分著迷於現實」,我希望這句話同樣可以用來評價我們的國家和民族。
蘭蒂近期比任何人都要多地揭露了有利可圖的信仰醫療師行業中的偽裝和欺詐。他對各種說法進行鑒別和篩選。他收聽那些巡迴醫療師(不是來自上帝的精神啟示力量而是靠他妻子在後台發射的39.17MHz的無線電波)收到的所謂「超自然」的信息流。他發現那些接受信仰醫療後當場從輪椅上站起來的,聲稱自已被治癒的人實際上不是必須坐輪椅的人,他們是被邀請來的,而且是由引領員帶到輪椅上坐下的。他向信仰醫療師提出挑戰,要求提供嚴肅的醫學證據來證實他們治療的有效性。他請當地和聯邦政府有關部門加強治理欺騙和醫療業中不法行為的法律規定。他嚴厲抨擊力圖使這些提案無效的新聞媒介。他揭露出那些信仰醫療師對他們的病人和教區民眾的極度輕蔑。許多人是神智清醒的騙子——用基督福音或新時代的語言和符號獵取人們的弱點。可能有些人的動機並不是為了錢而搞欺騙。
或許我太苛刻了?偶然的搞信仰醫療的欺騙者與科學上偶然出現的騙子有何區別呢?因為幾個壞蘋果而懷疑整個行業,這公平嗎?對我而言至少存在著兩個不同:第一,沒人懷疑科學的實際作用,儘管不時有錯誤或欺騙性的結論產生。但是否有某些來自於信仰療法的神奇的痊癒——除了身體自身的能力治癒自己以外——卻很值得懷疑;第二,對科學中欺騙和錯誤的揭露幾乎是科學界自己完成的。這個紀律約束著科學界本身——這意味著科學家們意識到發生欺騙和錯誤行為的潛在可能。但在信仰醫療師領域中的欺騙和錯誤的揭露幾乎沒有是由別的醫療師們做出的。實際上,基督教廷和猶太教廷譴責他們之中的可證實的欺騙時的勉強態度令人吃驚。
當傳統的醫學無能為力時,當我們必須面對痛苦和死亡時,我們當然會接受來自其它方面的希望。畢竟,有些病是心理原因產生的。許多病至少能通過積極的想法得以減輕。安慰劑是一種假的藥品,通常是糖丸。製藥公司要例行比較他們的藥物與安慰劑所產生的效果,他們把安慰劑給予生同樣疾病的病人,而病人是無法區分真的藥物和安慰劑的。安慰劑可能令人驚訝地有效,特別是對於感冒、焦慮、絕望、痛苦以及其他顯然是由精神產生的症狀。可以想像,分泌於腦中的一種□——小的具有嗎啡效果的腦蛋白——可以通過相信藥物的作用而分泌出來。一種安慰劑只有在病人相信它是一種有效的藥品時才有作用。在嚴格限制的範圍內,希望似乎可以轉化為生物化學物質。
作為一個典型的例子,我們可以考察一下對癌症或愛滋病患者進行化療時伴隨的噁心、嘔吐現象。噁心、嘔吐也同樣能由心理因素——如恐懼——引起。鹽酸可以明顯地減輕這些症狀的發生;但它真是一種藥還是僅能產生解除痛苦的希望?在雙盲實驗中病人吃這種藥後有96%的人認為藥品有效;而吃外表一樣的安慰劑的病人只有10%的人有同樣的看法。
在觀察選擇謬誤中,沒有得到回應的祈禱者可能容易被忘記或忽略。儘管有時會真的出現一些特別情況:一些患者未能通過信仰療法被治癒,於是他們責備自己——也許是他們自己的錯誤,也許他們的信仰不夠堅定。正如他們被告之的,懷疑主義是信仰療法和安慰劑治療的障礙。
差不多一半的美國人相信通靈或靈魂的療法。在人類的歷史上,超自然治療曾被各式各樣的真實的或假想的治療專家所廣泛地運用。淋巴結核,一種結核病,曾在英國被叫做「國王的魔鬼」,並傳說只有被國王觸摸一下才可治癒,染上該病的人於是就耐心地排著長隊等候國王的觸摸。君主只好暫時地遵從於一個身居高位者的沉重的義務——儘管好像沒有一個人真的被治癒——而這種情況竟持續了幾個世紀。
17世紀有一個著名的愛爾蘭信仰治療師,叫做瓦倫丁·格雷特拉克。他有點驚訝地發現他有種力量可以治療疾病,包括感冒、潰瘍、「疼痛」和癲癇。請他治病的人如此之多,以至於忙得不可開交。他抱怨說他是被迫成為一個治療師的。他的方法是把導致疾病的魔鬼驅走,他說所有疾病都是由魔鬼造成的——其中許多他能夠辨認出並能叫出名字。麥基引用一位當代編年史作者的話寫道:
他誇口說他對魔鬼詭計的瞭解比對人類事物更清楚……。由於對他具有如此之強的信心,失明的人幻想可以看到光亮;聾子想像能聽到聲音;拐子能直身走路;患麻痺症的人可以重新恢復知覺並使用他們的肢體。健康的信念可以使病人忘記他們的疾病;僅僅是受好奇心驅使而來的人的想像力並不比病入差多少,正是由於想像力,使好奇者由於渴望看到效果而產生了錯誤的看法,其作用是使病人由於強烈的被治癒的信念而輕信了虛假的治療。
世界文獻中記載有數不清的有關研究和人類學的報告,其內容不僅有被治療師的信仰治癒的病例,而且還有受巫師詛咒而逐漸死亡的案例。愛爾華·那茲·卡貝扎談到一個在某種程度上具有典型性的例子。他和幾個同伴在窮困潦倒的情況下,從1528年到1536年近九年的時間裡,在陸地上和海上到處流浪,從佛羅里達、德克薩斯到墨西哥。他遇到了許多不同的土著美國人團體,他們渴望相信一些淺皮膚、黑鬍子、奇怪的外國人以及黑皮膚的來自摩洛哥、伊斯坦布爾的人的超自然治療力量。在一個村子裡,所有的人都出來迎接他們,並把所有財產都放在這些西班牙人的腳下,謙恭他懇求治療他們的疾病。治療的過程以端莊正式的形式開始:
他們試圖使我們成為醫生,也不檢查或向我們要執照,因為他們治療疾病僅靠向患者吹氣,……他們命令我們做同樣的事並認為會產生一些效果。……方法就是讓我們在患者面前畫十字、向他們吹氣並嘴中念著帕特·諾斯特和艾威·瑪利亞。……當我們剛一開始畫十字,所有受治療的患者便告訴別人他們覺得好了、健康恢復了……
很快他們又治癒了瘸子。卡貝扎·德維卡說他曾使一個人起死回生。隨後,我們被跟著的大群的人圍住了,走不出去……。他們爭著出來觸摸我們的熱情極其高漲,請求非常急切,這樣過了足有三個小時,我們還是不能勸說他們離開我們。
當一個部落懇求這些西班牙人不要離開他們時,卡貝扎·德維卡和他的同伴生氣了。然後,
一個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們中許多的人都病倒了,第二天就有八個人死亡。在這塊土地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他們非常害怕我們,好像一見到我們就會死於恐懼。
他們懇求我們不要生氣,他們不希望他們中再有人死亡;他們全都確信我們可以通過意念使人死掉。
1858年據報道聖母瑪利亞的幻象在法國的盧德出現。這位上帝的母親證實了四年前剛剛由羅馬教皇庇護六世宣佈的聖潔受孕的教義理論。自從這件事發生後,幾百萬的人們懷著被治癒的希望來到盧德,其中許多人得的病是當時的醫術所不能治好的。羅馬天主教廷拒絕承認大量的據稱是超自然力量治癒的事例的真實性,在近一個半世紀裡僅承認了65個病例(腫瘤、結核、膿包病、支氣管炎、麻痺和其它一些疾病,但不包括肢體或切斷的脊髓的再生)。這65個病例中,女子和男子的比例是10:1。在盧德出現的神奇的超自然治癒現象僅僅有百萬分之一的可能;當你去過盧德後,如果你的病得到治癒,就像你中了彩票或因正常飛行的飛機(包括你乘坐去盧德的班機)失事而死亡一樣,幾率太小了。
癌症的自愈率歸總在一起估計大約在千分之一到十萬分之一之間。如果去盧德的人中有不到5%的患者是去治療癌症,那麼,僅僅是癌症患者就應有50到500人被「超自然」治癒。既然已證實65個病例中只有三個是癌症,在盧德的治癒率看來要比那些患者僅僅是呆在家中的治癒率還低。當然,如果你屬於那65個病例之一,將很難使你的盧德之行不是疾病被治癒的原因……(Post hoc,ergo propter hoc)。對於每個信仰治療師來說,不會有什麼不同之處。
當一個叫威廉·諾倫的明尼蘇達醫生聽到他的很多病人提及據說是信仰醫療的事情,他決心用一年半的時間對當時的最驚人的病例追查到底。在「治癒」前能否有確切的醫學證據證明疾病是確實存在的?如果有,那麼,這個病症在治療後實際上真的消失了,還是僅僅聽醫療師或病人的個人意見?他揭露了很多騙局,其中包括在美國第一次對「通靈外科」的揭發。他發現沒有一例治癒的疾病是嚴重的器官性(非心理上的)疾病。沒有一例膽結石或風濕性關節炎是被治癒的,就更不用說癌症或心血管病了。諾倫說,當一個小孩的脾破裂了,只要一個小的外科手術即可使孩子很快康復如初。但當把這個孩子送到一個信仰醫療師處,不出一天就會死亡。諾倫博士的結論是:
當(信仰)醫療師處理嚴重的器官性病症時,他們應對無盡的極度痛苦和不幸負責……。他們成了殺人犯。
即使是最近一本宣揚在治療疾病時祈禱有效的書(拉裡·多斯,《可以治病的與語言》),也被這樣的事實所困擾:一些疾病要比其他疾病容易治癒或減輕。如果祈禱有用,那為什麼上帝治不好癌症或是使被切掉的四肢再生?為什麼世間有那麼多上帝可以輕易阻止、可以避免的痛苦呢?為什麼人們必須向上帝祈禱才行?難道他不是已經知道應該進行什麼樣的治療嗎?多斯同樣引用斯坦雷·克裡普納醫學博士(被稱為世界上對非正統治療方法最有權威的調查者之一)的話作為開始:
那些對不明顯的、依靠祈禱的療法的研究資料是能夠說明一些問題的,但數據太少而難於作出確切的結論。
這是在過去幾千年中無數祈禱者所信仰的療法。
卡貝扎·德維卡的經歷暗示我們,精神能導致某些疾病,甚至致命的疾病。當欺騙蒙著眼的病人並使他們確信自己碰到了有毒的常春籐或橡樹葉子後,他們會得上一種難看的紅色的接觸性的皮炎。從本質上說,信仰治療能提供幫助的是精神調節或安慰性的疾病:一些背部膝部疼痛、頭疼、口吃、潰瘍、緊張、枯草熱、哮喘、臆想性麻痺和失明、假孕(伴隨著經期停止和腹脹)。這些就是所有精神起重要作用的疾病。中世紀晚期由聖母瑪利亞幻象出現所治癒的疾病絕大部分是突發性的、短期的、全身或局部的麻痺,而這多是心理障礙造成的。進一步說,信仰治療師們普遍堅持,只有真正虔誠的信徒才能被治癒。求助於精神上稱為信仰的一種狀態能夠減輕,至少是部分減輕由另一種精神狀態——也許兩種狀態差異並不大——引起的疾病,就沒有什麼可驚奇的。
但還有另外一些事情:在美國的傳統的中國人社區,中秋節是一個重要的節日。在節日來臨的前一周,調查發現社區死亡率下降了35%,而接下來的一周裡,死亡率一下又上升了35%。作為對照組的非中國人社區就沒有這種現象。你也許認為自殺是個原因,但這裡的數據僅計算了自然死亡。你也許會認為是緊張或過度飲食造成的,但是這很難解釋在中秋之前死亡率的下降現象。最大的影響是對有心血管疾病的人,心血管疾病如我們所知容易受心理緊張的影響,癌症受到的影響較小。進一步的細緻研究發現,死亡率的波動全部出現在75歲或更大的婦女身上。中秋節都是由家中最年老的婦女主持,她們能夠將死亡延緩一到兩周以便完成節日中的責任。在猶太人的逾越節——一種由男性長者主持的節日——的前後幾周內,類似的情況也存在。而世界範圍的生日慶祝、畢業典禮等儀式或節日中,這類事也不斷發生。
在一個更有爭議的研究中,斯坦福大學的精神病專家把86個患有轉移性乳腺癌的婦女分為兩組——一組不斷地激勵她們檢查自己對死亡的恐懼,對自己的生命負責,而另一組則不進行任何心理上的特殊支持。讓研究人員吃驚的是,前一組患者不僅經歷的痛苦要少,而且她們能活的更長一些——生命平均延長了18個月。
斯坦福研究組的領導人戴維·斯皮格推測可的松和其它的「壓力激素」能夠損害人體自我保護的免疫系統。嚴重抑鬱的人,如考試期間的學生和喪失親人者白血球數量會減少。好的情緒也許不能對晚期的癌細胞產生較大的作用,但能夠幫助已經被疾病和治療折磨得很虛弱的患者減少二次感染的機會。
在他寫的一本幾乎被遺忘的書《基督教科學》(1903年)中,馬克·吐溫寫到:
人的想像力量是一種可以治療自己,同時也可以傷害自己的與生俱來力量。第一個人具有,最後一個人也將同樣具有。
偶爾有些更嚴重的疾病帶來的痛苦和焦慮或其它的症狀能夠通過信仰治療師減輕——然而,並不能抑制疾病的發展進程。但這就已經不是小的效果了。信仰和祈禱能夠減輕疾病及其治療帶來的某些症狀,減輕痛苦的折磨,甚至可以稍稍地延長一些生命。在評價被稱為基督教科學的宗教信仰時,甚至馬克·吐溫——那個時代最嚴厲的批評家——也承認心理暗示的力量引起人身體和生命的全身心的體驗比在祈禱中忍受醫療的痛苦而死去更有價值。
在約翰·肯尼迪死後,各式各樣的美國人宣稱與他的鬼魂接觸過。在他的照片被擺在許多人家裡的神龕以前,超自然的治癒事件就已經開始報道了。「他為了他的人民獻出了自己的生命」,一個相信靈魂不死的宗教信徒曾解釋道。按照《美國宗教大百科全書》上說:「對於那些信徒們來說,肯尼迪是他們的上帝。」類似的情形在貓王(艾爾維斯·普萊斯利)現象和其信徒由衷的吶喊「貓王還活著」中也能發現。如果這樣的狂熱信仰運動都能夠自發地產生,那麼很難想像那些有組織的,尤其是那些肆無忌憚的宗教運動會做些什麼。
為了回答他們的疑問,蘭蒂對澳大利亞電視台的「60分鐘」節目組說,他們要的只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的把戲——利用的是一個沒有經過魔術訓練或公眾演講,並且乾脆沒上過宗教講壇的人。當他仔細考慮這一騙局時,他的目光落在阿爾瓦雷斯身上,這個年輕的雕塑家,他是蘭蒂的房客。阿爾瓦雷斯回答道,為什麼不干呢?當我遇見他時,就發現他似乎是一個聰明、有幽默感、有思想的人。他經過強化訓練,包括模仿在電視上露面和參加記者招待會。然而他沒有必要思考答案,因為耳朵裡有一個幾乎看不見的無線電接收機,通過它對蘭蒂進行提示。「60分鐘」派人悄悄檢查了阿爾瓦雷斯的表演,證明卡洛斯這個角色是阿爾瓦雷斯編造的。
當阿爾瓦雷斯和他的經紀人——同樣是被召來從事這一工作,而且毫無經驗——抵達悉尼時,懶散的毫不引人注意的詹姆斯·蘭蒂在活動的周圍用他的對講機發出指令。證明文件都是偽造的。詛咒、潑水以及所有的情節都被認真排練以吸引媒體的注意,他們做到了。由於引起了電視和出版界的注意,於是許多的群眾出現在歌劇廳裡。一家澳大利亞報紙連鎖店甚至全文印刷了「卡洛斯基金會」的傳單。
當「60分鐘」節目播出後,其他的澳大利亞媒體都被極大地激怒了。他們抱怨說他們被利用了,別人向他們說了謊。並說這「就像法律中對警察使用眼線有所規定一樣」,彼得·羅賓遜在《澳大利亞金融觀察報》上大發脾氣:
對傳播媒體一定要有一個限制以保證它們不會在設計一個誤導性的場面時走得太遠……。就我個人而言,只是不能接受這一點,即以撒謊的方法來報道事實是一個可以接受的手段……。每次公眾的問卷調查顯示普通公眾中存在一種懷疑,認為媒體的報道不會講出全部真相,對於事實他們或是扭曲、或是誇大、或是抱有偏見。
羅賓遜先生是害怕卡洛斯也許已經給廣泛流傳的錯誤提供了一點佐證。報上的標題從「卡格斯如何愚弄了他們所有人」到「愚蠢的騙局」,未曾大肆宣揚卡洛斯的報紙開始對自己當時的克制感到寬慰。尼格斯對「60分鐘」說「即使正直誠實的人也會犯錯誤」,否認自已被欺騙。他說,任何稱自己為精通通靈術的人,都是確定無疑的騙子。
「60分鐘」和蘭蒂都強調澳大利亞新聞媒體對確認「卡洛斯」的真實性未做任何嚴肅的證實。實際上,「卡洛斯」在那些列出名單的城市中從未出現過。他在紐約劇院舞台上出現的錄像帶要感謝魔術師培恩和泰勒的幫助,是他們在那兒請求觀眾給予一陣陣熱烈的喝彩;穿著金飾邊長袍的阿爾瓦雷斯走上去,觀眾們按計劃鼓掌歡呼,於是蘭蒂得到了錄像帶,阿爾瓦雷斯揮手說再見,節目繼續進行。另外,在紐約從來沒有過那麼一家叫做WOOP的廣播電台。
懷疑的其它理由很容易在卡洛斯寫的文章中找出來。但因為理智的價值是如此跌落,因為輕信的弱點——無論是新時代還是舊時代——如此的氾濫,因為懷疑的意識如此的淡薄,以至於沒有什麼拙劣的模仿是完全不可信的。「卡洛斯基金會」提供的拍賣品(實際上他們極其小心地不賣出任何實質性的東西)是一個「大西洲水晶球」:
迄今五個世間僅有的水晶球是升天的神在途中發現的。科學上還沒有辦法解釋每個水晶球所利用的幾乎純粹的能量……,具有強大的治療力量。它實際上是靈魂力量的化石和給予地球對新時代的來臨做準備的厚禮……。五個大西洲水晶球中有一個是升天的主時刻隨身攜帶的,作為自我保護和增長靈魂力量之用。其中有兩個被美國的衷心的服從者獲得,作為他們服從升天的主的要求所做出的重大貢獻的回報。
另外,在以「卡洛斯的水」為標題的文章中有如下描述:
升天的主偶然發現了如此純淨的水,以至他開始對大量的水施以能量以使其他人受益,這是個必須精心的過程。為了製出數量總是極少的神水,升天的主淨化自己和許多製成燒瓶形狀的純石英晶體;然後使他自己和水晶球放入一個拋光的、能時刻保持溫暖的大銅碗中;經過24小時後,主管者把能量注入水的靈魂儲藏在庫中……。這樣,水的靈魂在用時無需從瓶子中取出,而只要握緊瓶子並集中注意於傷口或疾病即可進行治療,最後產生驚人的效果。無論怎麼嚴重的不幸降臨到你或你的親人頭上時,塗極少這種能量之水立即會幫助你復原。
而在「卡洛斯的眼淚」一文中又有這樣一段話:
那個升天的主所設計的細頸瓶子呈現出紅色,因為眼淚充分證明了它們的強大力量,但它們在冥想中的影響力(原文如此)被那些體驗過的人描述成「光榮的唯一」。
還有一本小冊子,名為《卡洛斯的訓導》,它是這樣開頭的:
我是卡洛斯,
我從過去無數的化身走向你,
我有一段偉大的教義要告訴你,
仔細聽,
認真讀,
審慎思考,
真理就在這兒。
書中第一課問道:
「我們為什麼來到這裡……?」回答是:「誰能作出唯一的答案?對任何問題都有許多的答案,並且所有答案都是正確的。就是這樣,你明白了嗎?
這本書告誡我們在讀懂本頁之前不要翻到下一頁。這是使我們很難讀完它的幾個因素之一。
對於懷疑者,它在後面啟示道:「我只能這樣說:讓他們按他們所希望的去做吧,他們最終將什麼都得不到——也許是兩手空空。但信徒們有什麼呢?什麼都有!既然所有的和任何的回答都正確,那所有問題自然就都得到了解答。你的回答是對的!反駁他們吧,懷疑者。」
還有:「不要對任何事情都要求解釋。尤其是西方人,總是對為什麼這樣或為什麼那樣要求做冗長的解釋。許多問題是顯而易見的,為何非要深入探討這些問題呢?……簡潔地說,所有事情都會變成真的。」
這本書的最後一頁只印有一個大寫的詞:告誡我們,去「思考!」
《卡洛斯的訓導》一書的整個內容都是由蘭蒂寫的。是蘭蒂和阿爾瓦雷斯用了幾個小時用膝上型計算機匆忙寫成的。
澳大利亞新聞媒體感覺被他們中的一員出賣了。這個國家中起領導作用的電視節目背離了原來的常規,而去揭露那些致力於新聞和公共事務的機構中以假亂真的廣泛的不嚴肅行為。一些媒體分析家辯解道,這顯然不重要,如果重要的話,他們早就把它檢查出來了。很少有人承認「是我的過失」。但當第二個週日的「60分鐘」對「卡洛斯事件」進行回顧時,所有上當者卻沒有一個願意出現在節目中。
當然,這樣的事不獨澳大利亞能夠發生。阿爾瓦雷斯、蘭蒂和他們的共謀者們如果選擇地球上任何一個國家,都會產生類似的效果。即使那些向卡洛斯提供全國的電視觀眾的人也清楚地知道應該問一些懷疑性的問題——但他們無法拒絕第一個邀請他露面的誘惑。當卡洛斯離去後,媒體之間的內訌佔據了報紙頭條新聞。對於這次揭露騙局寫出了大量的令人迷惑的文章。什麼是問題的關鍵?這件事情證明了些什麼?
阿爾瓦雷斯和蘭蒂證明了我們的信仰是多麼容易被左右,我們是多麼容易被誘導,當人們感到孤單和信仰飢渴時又是多麼容易被愚弄。如果卡洛斯在澳大利亞停留的時間再長一些,更多地集中於信仰治療活動——通過祈禱、對他的信仰、對裝在瓶子中的眼淚寄予希望、撫摩他的水晶球——毫無疑問會產生許多關於人們的疾病如何被治癒的報道,尤其是那些心理病例。甚至不需要更具欺騙性的東西,僅僅通過他的出現、講話和其它輔助物,也會有部分人會因為卡洛斯的存在而感到身體精神都好多了。
這裡我們再次看到了伴隨幾乎每個信仰治療師的安慰劑的作用。當我們相信我們已服用了一種很有效的藥品後,痛苦消失了——至少是在一段時間內;同樣,當我們相信我們得到了有效的精神療法後,疾病有時會悄悄溜走——至少是在一段時間內。有些人自發地宣稱他的病好了,而實際並沒有好。在諾倫和蘭蒂以及其他人對那些被告知已被治癒,而且自己承認——例如,美國信仰醫療師的電視轉播治療服務——被治癒的人的詳細追蹤研究中發現,甚至找不到一個有嚴重器質性疾病的病人實際上是被治癒的。即使他們的病情有了令人驚異的好轉也是可疑的。就如盧德事件告訴我們的,在你發現一例令人吃驚的康復之前,你可能必須調查1萬到100萬病例。
一個信仰治療師也許想,也許不想通過精神欺騙來開始工作。但令他吃驚的是,他的病人看起來好轉了。由於他們的感情是真誠的,感激是由衷的,所以當醫療師受到了批評,他的病人會站出來維護他。幾個年老的參加過悉尼歌劇院表演的人被「60分鐘」的對騙局的揭露激怒了,他們對阿爾瓦雷斯說:「不要管他們怎麼說,我們相信你。」
這些成功足以使許多騙子確信——不管他們開始是多麼的玩世不恭——他們真的擁有神秘的力量。也許他們不能每次都成功。他們安慰自己說,這種力量時有時無。他們必須把不成功的例子掩藏起來。如果他們必須間或搞些欺騙,他們總會告訴自己,這是為了更高尚的目標服務,他們的饒舌經過了檢驗,它有效。
這些人中的大多數只是想賺你的錢,這是個好消息。但令我擔心的是卡洛斯再出現時將會帶來更大的誘惑——一個有吸引力的、有權威的、愛國的和具有領導魅力的人。我們都渴望有一個具有競爭力的、正直的、具有超凡魅力的領袖,如果有這樣的機會我們將立即行動起來,去支持他、信任他,我們自己也會感覺好一些。大多數記者、編輯和出版商——連同我們中的其他人——將會對真正懷疑性的調查感到羞愧。他不想再給你兜售祈禱、水晶球或是眼淚。也許他會向你兜售戰爭、替罪羊或是比卡洛斯更加無所不包的一大捆信仰。無論它是什麼,它都將伴隨著對懷疑主義危險的警告。
在著名的電影《奧茨的巫師》中,多蘿茜、稻草人、廷·烏茲曼和膽小的獅子受到的威脅來自——真正可怕的——巨大的代神發佈神諭的『偉大的奧茨』。但多尊茜的小狗陶陶向一個用來隱蔽的簾子猛咬,從而揭露出偉大的奧茨實際上是一台機器,而操縱者是一個被嚇壞的矮胖男子,他也是被流放到這個偏遠而陌生的地方來的。
我想我們是幸運的,因為詹姆斯·蘭蒂正在努力地拉開簾子,但光靠他一人去揭露世界上所有的庸醫、騙子就如同相信那些江湖騙子一樣危險。如果我們不想再上當受騙,我們需要自己來做這件事。
最慘痛的歷史教訓之一就是:如果我們已被欺騙了足夠長的時間,我們就會傾向於拒絕任何證明我們受騙的證據,我們對發現真實情況不再感興趣。欺騙控制了我們。即使是讓我們自己承認被欺騙的事實,也是很痛苦的事情。一旦你給予了騙子控制你的力量,就幾乎不可能再擺脫了。所以當新的欺騙產生時,過去的欺騙依舊頑強地存在。
降神會只有在黑暗的屋子裡舉行,最好的情況也只能朦朧地看見幽靈的影子。如果我們把燈光開大一點,我們就有機會看看正在發生什麼,幽靈就會瞬間消失。我們被告知他們是很害羞的,我們中的一些人就相信了。在20世紀的靈學實驗室裡,有一個「觀察者效應」:那些被描述為天才的通靈者們發現只要懷疑者一來,他們的力量就顯著減弱,而一旦有像詹姆斯·蘭蒂那樣精通魔術的人出現則力量就會完全消失。由此可見,他們所需要的只是黑暗和輕信。
一個小女孩曾是一起19世紀著名的詐騙案——與靈魂交談(幽靈用振耳欲聾的聲音回答問題)——的同謀。她長大以後承認那是個騙局;她使大腳趾的關節劈啪作響,她演示了這是如何做到的。但她的公開道歉在很大程度上被忽略了,而且她在被瞭解後,遭到譴責。靈魂交談已如此被人確信,僅僅是一個認罪的交談者信口說的話是無法使人否認它的,儘管最早是她開始整個欺騙活動的。一個故事開始流傳,說她的認罪是在狂熱的理性主義者強迫下做出的。
像我前面提到的,英國的一些騙子承認他們製造了「農田圓圈」——在田地裡的幾何圖形。那並非什麼外星藝術家用小麥做的藝術品,而只不過是兩個傢伙用木板、繩子和一點古怪的想法做成的。甚至當他們演示是怎麼做的時候,信仰者還是不為所動。他們爭辯道,也許有些農田圓圈是騙人的,但圓圈太多了,其中有些圖形太複雜了,只有來自地球之外的力量才能製作出來。英國其他的騙子們也承認了。但有人反駁說,農田圓圈在英國之外的地方也存在,比如匈牙利,這又做何解釋呢?不久匈牙利一群盲目效仿的青少年也承認了。但是,還有……
為了檢驗一個精神病醫生對外星人劫持的輕信程度,讓一個婦女假裝說受到了劫持,治療師對於她編造的幻想很感興趣。但當她宣佈這是個騙局時,治療師的反應如何?重新檢查他的會談記錄或自己對這樣的病例意味著什麼的理解嗎?不。在另一天裡他說:(1)即使她沒有意識到,但她已經被劫持了;或(2)她有些瘋狂——畢竟她去看了精神病醫生,不是嗎?或(3)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是個騙局,只不過是為了讓她自作自受。
有時我們更容易拋棄有力的證據而拒絕承認我們已犯的錯誤,這是值得我們瞭解的關於我們自身的信息。
一個科學家在巴黎的報紙上登了條廣告說,他可以提供一張免費的占星天宮圖。他收到了約159份的回應,每一個都按要求詳細地寫了地址和出生時間。每個回應者都收到了同樣的一份天宮圖,並附有一張詢問天宮圖準確度如何的問卷。94%的人(和90%的他們的家人和朋友)回答說在天宮圖裡至少辨認出了自己。然而,這張天宮圖是給一個法國殺人犯繪製的。如果占星家不用看到對象就可輕鬆地做到這些,可以想像那些能夠極其靈敏地感覺到他人的細微變化而沒有過分顧慮的傢伙能夠做得多麼好。
為什麼我們如此容易就被預言家、心靈感應者、看手相者和茶葉、芋頭、歐薯草的判讀者或類似的人所欺騙?當然,他們注意到了我們的姿勢、面部表倩、衣飾和關於一些無關痛癢問題的回答。他們中有些人對此非常擅長,在這些方面許多科學家幾乎從未意識到。有一個計算機網絡,「職業」通靈學家向它提供自己顧客的生活細節,使他的同事馬上就能得到這些情況。一個關鍵的工具就是所謂的「不偏不倚的描述」,一種將對立的偏好非常巧妙地平衡起來的陳述,以至於任何人都會意識到其中有一點是說對了。這裡有個例子:
有時你是一個性格外向的、和藹可親的、好交際的人,但有時卻內向、謹慎、沉默寡言。你發現把自己過於坦白地暴露給別人不是明智的。你情願有較多的改變餘地,而不願受到約束和限制的包圍。外表是有節制的和守戒律的,但內心卻是焦慮和不安的。當你有些個人的弱點時,你總是對它們進行補償。你有很多沒有用過的能力,你從未把他們轉化為你的優點。你有一種總對自己不滿的傾向。你有一種強烈的願望想讓別人喜歡你、崇拜你。
幾乎每個人都能意識到這些性格的存在,許多人感覺它們精確地描述了自己。這不足為奇:我們都屬於人類。
一些治療專家家認為,可以證明存在受抑制的童年性虐待記憶(例如,《治療的勇氣》,艾倫·芭絲和勞拉·戴維)的「證據」清單很長而且很單調:包括睡眠紊亂、嗜食、厭食和易餓、性機能失調、無故的急躁,以及不能記起兒時受到的性虐待。另一本由社會工作者蘇·布魯姆寫的書中,列舉了其他洩露已被忘記的亂倫的症狀:頭痛、猜疑或缺乏懷疑,過度的性慾或缺少性慾和熱愛父母。查爾斯·懷特菲爾德博士列出了檢查「機能失調」家庭的診斷清單:「疼痛」,在危急時刻感到「特別有活力」,渴望「權利地位」,嘗試過接受心理咨詢或「心理治療」,然而仍感到「有些不對頭或若有所失」。像「不偏不倚的描述」一樣。但如果這個清單太長或涉及過廣,則我們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些「症狀」。
懷疑性的調查不僅僅是根除施加在那些最不能保護自己和最需要我們同情的人身上的騙局和虐待的有力工具(而人們幾乎沒有提供其它的希望),它也是一種及時的提醒物:由於得益於對在一個充滿沒有被充分有效治療的政治病的社會中那些失望者、輕信者、無抵抗力者的欺詐,其它的各種謊言通過群眾集會、廣播、電視、印刷媒介、電子交易市場、郵購等各種形式注入到政體之中。
那些偽裝成事實的胡說八道、騙局、不著邊際的胡思亂想、欺詐和個人的願望不僅限於對我們心中所想像的事物所進行的神秘的和模稜兩可的誘導,不幸的是,它們已滲透到每個國家的政治、社會、宗教、經濟主流之中。(1656年托馬斯·阿迪在《預言家和巫師》一書中抨擊了這些人:「對於疑惑的事情,他們給出令人疑惑的回答……可能性越確定,他們給的回答也越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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