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真正使我相信這個星球上沒有居住者的理由,是因為,在我看來,任何有理智的生物都不願意在此居住。」
「照你這麼說,」邁克爾邁佳說,「也許居住在那上面的生物都沒有什麼理智。」
兩個外星人在到達地球時的對話;
——伏爾泰《哲學史》(1752)
外面天還黑著。你十分清醒地躺在床上。你發現自己完全癱瘓了。你感覺到有人在房間裡。你想喊,卻喊不出來。幾個不到4英尺的小東西站在床腳邊。他們的腦袋呈梨形,光禿禿的,與身體相比顯得很大。他們的眼睛很大,面部毫無表情,彼此沒有什麼差別。他們穿著緊身上衣和靴子。你希望這僅僅是一個夢。但是,你漸漸地斷定,這是真的發生在你身邊的事情。他們把你抬起來,令人感到恐怖的是,他們和你沿著臥室的牆滑了出去。你飄到了空中,你高高地升到天空,升到一個碟狀的金屬飛船。當你一進入飛船,便被護送進一間醫療檢查室。一個體積稍大、但是模樣相同的東西——顯然是某種醫生——將你接了過去。下面發生的事情更令人感到恐怖。
各種儀器和機器探測你的身體,尤其是性器官。如果你是男人,他們可能從你身上採集精液樣本。如果你是女人,他們可能從你身上取走卵子或胎兒,或在你體內注入精液,也可能強迫你與其性交。這些事情都做完後,他們會將你帶到另一個房間去,在此,那些一半是人,一半是這種生物的雜種嬰兒或胎兒的東西在你的身後盯著你。你會接受對人類不端行為的警告,尤其是關於掠奪環境或艾滋病流行問題的警告。他們會為你描繪出未來遭受破壞的情景。最後,這些面色陰暗的灰色使者將你護送出飛船,像流水一樣滲流、穿過牆壁,進入房間,將你放到床上。當你能夠活動和說話的時候,他們已經走了。
你可能立刻就忘記了這個事件。但是你卻會發現某段時間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為此,你困惑不已。因為這一切看起來如此怪誕,你甚至有些擔心自己的神志是否還清楚。很自然,你不願意談論此事。但這段經歷卻又使你煩躁不安,很難做到守口如瓶。一旦你聽到相似的談論,或當你接受富有同情心的治療專家的催眠治療時,甚至當你在某本大眾雜誌、書籍和電視關於UFO的「特別節目」中看到一個「外星人」的圖片時,你就會滔滔不絕地講起你的經歷。有些人說,他們能夠回憶起他們童年時代的類似經歷,他們認為自己的孩子如今也被外星人所綁架。這種事情許多人的家庭中都發生過。他們說,改進人類的繁衍血統是一項優生工程。也許外星人一直是這樣做的。有些人說,人類也許最初就是與外星人結合的產物。
正如近幾年來的民意測驗結果表明的,大多數美國人相信UFO的外星人訪問過人類。在1992年進行的一次洛普(Roper)調查中,將近6000美國成年人,特別是那些自己說曾經接受過外星人綁架的人接受了調查。結果18%的被調查者說,有時他們醒來時,發現自己處於癱瘓狀態,同時感到房間裡有一個或更多個奇怪的生物;約13%的被調查者說,他們有一段時間奇怪地消失的經歷;將近10%的被調查者說,他們曾經有過在沒有任何機械幫助的情況下在空中飛翔的經歷。調查的發起人僅從這些調查結果中得出結論,2%的美國人曾被綁架過,其中許多次的綁架是其他世界的生物所為。從未有人問過這些被調查者這樣的問題,即,他們是否被外星人綁架過。
如果我們相信這次調查的贊助者們和解釋調查結果的人所作出的結論,如果造訪美國人的外星人僅僅是他們其中的一部分,那麼,整個地球就有不下上億人被外星人訪問過。這意味著在過去幾十年時間內,每隔幾秒鐘就發生一起外星人綁架地球人的事件。令人感到驚訝的是,我們更多的臨近國家卻沒有注意到這種事情。
我們這兒發生了什麼事?當你與曾經自己描述被綁架過程的被綁架者進行交談時,儘管他們情緒激動,但是大多數人似乎非常誠實坦率。對他們進行檢查的精神病學家說,從他們身上沒有找到比其他人更多的精神病理學證據。如果這種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那麼,為什麼一個人要說自已被外星人綁架過呢?難道所有的人都錯了?他們在撒謊嗎?還是他們在幻覺中經歷了相同的(或類似的)事情?對如此多具備非常健全的心智的人提出疑問是否過於傲慢和輕蔑了?
另一種可能就是確實有過一次大規模的外星人入侵。他們對數以百萬計的無辜的男人、女人和兒童進行了令人厭惡的醫學處理。人類顯然在過去的幾十年的時間內被利用做了繁殖載體。對發生的這一切負有責任的媒介、醫生、科學家以及信誓旦旦要保護公民的生命和健康的政府卻為什麼對此知之甚少,也未採取任何措施?也許,正如許多人所說,政府有一個不讓公民知道真相的巨大的陰謀?
為什麼外星人在物理學和工程學上如此先進——他們能夠跨越廣闊的星際距離,能夠像幽靈一樣穿過牆壁——而生物學卻如此落後?如果他們打算秘密行事,為什麼不徹底地消除他們頭腦中所有有關綁架的記憶?這樣做對他們來說過於困難?為什麼那些檢查儀器卻清晰可見,竟會使人聯想起鄰居診療所裡的同樣的東西呢?為什麼這些人特意重複外星人與人類之間的性關係?為什麼不偷幾個卵子或精子細胞,解讀全部基因密碼,然後按照你想像出的基因變異形態,隨意製造出許多副本呢?即使是我們人類,雖然目前還不能快速穿過星際空間或穿牆而過,但是已經能夠克隆細胞了。如果我們人類擁有與黑猩猩相同的99.6%的活基因,那麼,人類怎麼成為外星人繁衍計劃的成果呢?人類與黑猩猩之間的血緣關係遠比成年老鼠與幼鼠之間的關係更親密。在這些人們的談論中,對生殖後代的癡迷和專注樹起了一面警告大旗——特別是考慮到無例外地構成人類的處境特點的性衝動和社會約束之間的不平衡,考慮到我們正生活在被無數的可怕的議論所困擾的時代,那麼,兒童性騷擾就成了既是對也是錯的問題了。
與許多媒介報道相反,洛普調查者們與那些撰寫「官方認可的」報告的人從來沒有問過,他們的被調查者是否被外星人綁架過。他們推理:他們曾經被身邊奇怪的東西驚醒,他們也曾經莫名其妙地似乎飛到空中,還依稀發生了一些其他無法解釋的事情,因此,他們曾被綁架過。調查者們甚至沒有調查感覺到這些東西的存在和飛到空中等等這些現象是否是同一事件的組成部分或不同的事件。他們的結論——數以百萬計的美國人曾被綁架——是在不嚴格的實驗設計的基礎上得出的,是偽造的結論。
但是至今仍有數以百計,也許數以千計的人聲稱他們曾被綁架,他們要求得到富有同情心的治療者對他們進行治療,或加入救助被綁架者團體。除此而外,還有人可能也有同樣的抱怨。但是,由於害怕被人說有精神病而招譏笑或蒙受恥辱,他們都克制自己,不說自己的遭遇,也不尋求幫助。
有些被綁架者說,由於害怕那些態度鮮明。立場堅定的懷疑論者的攻擊和駁斥(儘管許多人願意在電台和電視脫口秀節目中露面),他們不願意談及他們的經歷。他們缺乏自信的說法恐怕對那些已經相信外星人綁架事件的聽眾也產生了影響。但是,也可能還有其他原因。那些被調查者本人可能都不能確信——至少是在最初的時候,至少是在許多人重複他們的故事之前——這些事件是非主觀的、自己記憶中的精神以外發生的事件,還是一種精神狀態?
約翰·洛克在1690年寫道:「熱愛真理的一個正確標誌是:不能超越證據所能保證的可信度去考慮問題,因為證據是事物存在的基礎。」對於UFO,目前的證據有多大說服力呢?
當我上高中的時候,「飛碟」一詞就已經產生。報紙充滿了關於星空以外的飛船的報道。那時,這一切對我來說都十分可信。除地球以外,有許多的星體,至少其中部分星體像太陽系一樣有行星系統。許多星體的星齡與太陽一樣,甚至比太陽還長,因此,有足夠的時間進化智力生命。加爾泰的噴氣推進器實驗室剛發射了一枚遠離地球的雙層火箭。我們將向月球和其他行星邁進。為什麼其他星球上的歷史更悠久的、更聰明的生物不能從他們的星球到我們地球上來呢?為什麼不能?
發射火箭是在廣島和長崎遭受原子彈爆炸僅僅幾年之後的事情。也許他們想知道我們和我們的核武器是否會襲擊和打擾他們。認真謹慎的社會棟樑、警官、商用飛機飛行員、軍事人員等等許多人似乎都見到過飛碟。除了一些冒失的評論和傻笑以外,我沒有發現任何相反的意見。所有的目擊者怎麼可能都弄錯了呢?另外,雷達已經偵察到這些飛碟,也拍到了這些飛碟的照片。你可以在報紙上和有光紙印刷的雜誌上看到這些照片。甚至還有報道關於墜毀的飛碟和放在西南部空軍冷藏室內的少量外星人屍體,這些外星人的牙齒完好無損,堅硬無比。
幾年以後《生活》雜誌對這種盛行的說法用這樣的話進行了解釋:「目前科學還無法將這些客體解釋為自然現象——而只能解釋為由高智能創造和操縱的人造裝置。」「地球上還沒有任何已知的和正在計劃中的東西能夠與這些裝置的性能相提並論。」然而,就我所知,目前還沒有一個成年人在全身心地研究UFO,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不去研究。相反,他們卻對共產黨、核武器、麥卡錫主義和租金憂心忡忡。我不知道他們做事情是否有輕重緩急之分。
科學的基本原理是什麼?科學為什麼會獲得巨大的成功?如果我們確實想知道某件事情的真相,其證據的標準必須達到何種程度的精確嚴密?多少錯誤的開端和不能自圓其說的結論打亂了人們的思維?人們的偏見是如何渲染了我們對證據所作出的說明?人們的信仰體系是如何廣泛地和經常地受到政治。宗教的控制和左右的?各個階層的學術機構所犯的錯誤已不僅僅是微小的過錯,而是可怕又可笑的大錯特錯。50年代早期,當我還在大學的時候,我就對這一切開始有了一些感悟。
我曾讀過一本書,書名是《異常流行的幻想與芸芸眾生的瘋狂》。這本書是查爾斯·麥基於1841年寫的,至今此書仍在不斷再版。在這本書中我們可以瞭解一些暴富者們傳奇般的故事。其中包括密西西比河和南海的「暴富」和不顧一切地大肆買賣荷蘭鬱金香;騙取許多國家的財富和名譽地位的騙局;數目眾多的煉金術士,包括那些令人悲哀的關於凱利先生和迪醫生的冒險故事(以及迪醫生8歲的兒子亞瑟對他的走火入魔的父親為與神靈世界交流而睜大眼睛窺視一塊水晶的情景的回憶);對那些沒有應驗的預言、占卜、算命進行的悲傷的描述;女巫迫害他人的行徑;鬧鬼的房屋;「老百姓對汪洋大盜的欽佩之情」等,如此這般,不一而足。書中還風趣地描繪了聖·傑門的偉大事跡。他在外面吃飯時,眉飛色舞自吹自擂地說,即使事實上他還沒有永垂不朽,但是也活了幾百年了。(在就餐期間,他在談起他與獅心王理查一世之間的談話時表露出對自己的懷疑,他向他的僕人進行確認。僕人回答說:「先生,您難道忘記了嗎?我已經伺候您500年了。」聖·傑門說:「啊,確實如此,我出生的時間比你到我身邊來的時間更早些。」
一篇引人入勝的關於十字軍東征的文章是這樣開始的:
每個時代都有其特有的愚蠢的事情。當制訂計劃、方案或編織幻想時,在受到利益的貪慾和尋求刺激的需求,或僅僅是受到模仿力量的驅使的情況下,就會有愚蠢的事情發生。一旦陷入到這些貪慾和需求中,愚蠢的事情就具有了瘋狂的野性,它受政治宗教,或兩者的綜合體所激發,所驅使。
我讀的版本中有金融家、總統顧問伯納德·M·巴盧奇的一段評語,他聲稱,讀麥基的書使他節省了數以百萬計的資金。
用磁性的作用治療病症的說法已經有了很長的歷史。比如,帕拉切爾蘇斯使用磁鐵將疾病從人的身體內吸出,再將這些疾病埋入土中。但是,重要的人物是菲蘭茲·麥斯邁我只是模糊地知道「麥斯邁術」的意思是對某人施催眠術。但是,我對麥斯邁的真正瞭解來自麥基。這位維也納的醫生認為行星的位置影響人的身體健康,並且對電和磁的神奇功效癡醉入迷。在法國大革命前夕,他追隨被趕下台的法國貴族。他們擠入一個黑暗的房間,麥斯邁身穿鑲嵌有金色花紋的絲織長袍,揮舞著一根象牙魔杖,在一個裝有經過稀釋的硫酸的罈子周圍擺放了各種符。這個磁化醫療家和他的年輕男助手們死盯著病人的眼睛,搽著他們的身體。他們抓著深入溶液的鐵條或相互抓著手。在富有感染力的極度狂亂中,貴族的成員們——尤其是年輕的女人們——就被胡亂地治好了。
麥斯邁成了轟動人物。他把這種療法稱為「動物磁療」。然而,對於更多的傳統的行醫者來說,他的這種療法對於他們的生意可不是什麼好事,於是,法國醫生們對國王路易十六施加壓力,要求他對麥斯邁的療法進行限制。他們說,麥斯邁的療法已經對法國公眾的健康造成了危害。法國科學院委派了一個委員會調查此事,該委員會的成員包括化學創始人安托尼·拉瓦錫、美國外交官和電學專家本傑明·富蘭克林。他們進行了一次明確清楚的控制試驗:在病人毫無知曉的情況下,對其進行磁化效果實驗,結果沒有任何效果。調查委員會總結認為,如果說有什麼治療效果的話,那麼,都是相信者精神感覺的結果。麥斯邁和他的追隨者並沒有因為這個試驗的結果和結論而氣餒。麥斯邁陣營中的一個人後來力陳其對精神的看法,以盡可能地挽回面子:
暫時忘掉所有的物理學知識……從你的頭腦中排除掉可能產生的所有的異議……在6個星期內不要進行任何思考與推理……不要輕易相信任何人;要堅信不移;摒棄所有過去的經驗,不要聽從理性。
啊,確實如此,最後的勸告是:「絕不要在愛管閒事的人面前做磁化治療。
另一個使人大開眼界的是馬丁·加德納的《建立在科學名義上的狂熱與謬論》。威廉·賴克從性高潮時產生的能量中為我們找到了星系構成的關鍵因素;安德魯·克羅斯通過電解鹽創造出了微昆蟲;漢斯·豪爾畢格在納粹的保護和支持下,對世人宣佈說,銀河不是由行星構成的,而是由雪球組成的;查爾斯·皮亞茲·斯密斯在吉薩大金字塔的塔身內發現了從創世紀到上帝降臨期間的世界紀年表;L·朗·哈伯德可以使讀者發瘋的手稿(此事是否被證實過?我不得而知);布萊迪·墨非事件使數以百萬計的人相信確實有靈魂轉世的確鑿證據;約瑟夫·萊因超感知覺的演示;用冷水灌腸治癒闌尾炎,黃銅圓柱治癒由細菌感染而得的病,綠光治癒淋病……令我驚訝不已的是,在這些自我欺騙和冒充內行的胡說八道中,竟然還有一章是專門談論UFO的。
當然,麥基和加德納這兩個脾氣暴躁和說假話的傢伙僅靠撰寫羅列荒謬觀點的書至少給人們留下了一些什麼。他們對任何不同的觀點都採取拒絕的態度嗎?更令人感到震驚的是,有多少熱血滿腔地爭取獲得知識的權利和維護這種權利的要求實際上一文不名。我慢慢地明白了,儘管人類有易犯錯誤的本性,但是,人類還是能找出其他的用於解釋UFO的說法。
當我還在孩提時代,還沒有聽說過飛碟時,就對地球以外生命存在的可能性產生了興趣。當我對UFO的熱情有所減少,而對所謂科學方法的瞭解越來越多的時候,我就開始為這個鐵面無私的監工所傾倒,這種癡迷之情長盛不衰。科學方法告訴我們:無論何事何物,必須有證據。在論證一個重要問題的時候,證據必須縝密嚴謹,無懈可擊。我們越想探究真相,就越要審慎小心。沒有證人的信口開河是再輕鬆不過的。人會犯錯誤,也會開實事求是的玩笑,會為得到金錢、引起別人的注意或為了成名而誇大事實。人有時會誤解他們親眼所見的事情,甚至有時會看到實際並不存在的事物。
事實上,所有的UFO事件都是人們傳說的奇聞軼事,是人們自認為存在的東西。人們對UFO眾說紛壇、不一而足。有人說其移動或在空中飛行,迅疾無比;有人說其狀如圓盤;有人說其像只雪茄;有人說其圓球模樣;有人說其移動或無聲無息或噪聲如雷;有人說其尾部噴火;有人說其並不噴射任何東西;有人說其飛行時或發出耀眼閃光,或放射猶如銀光般均勻的光芒,或自身發光。各種不同的觀察結果向我們說明,他們的觀察結果不是來自共同的原始目標。諸如UFO或「飛碟」這樣的詞所起到的作用不過是使人們對將一些毫無關聯的現象進行大體歸納的問題變得迷惑不解。
就「飛碟」一詞的發明這件事來說,實在令人感到有些蹊蹺。在我寫本章時,我的面前放著在1950年4月7日哥倫比亞廣播公司著名記者愛德華·R·莫羅採訪民航機飛行員肯尼斯·阿諾德的文字副本。愛德華於1947年6月24日在華盛頓州境內雷尼爾山附近看到了特別的物體,他有些創造性地發明了這個詞。
阿諾德聲明說,這張報紙「沒有正確地引用我的話……。當我告訴這家報社,他們錯誤地引用了我的話時,報社對我說的一切都興奮不已,各家報社對我的話誇大其詞,沒有人準確地知道他們在說什麼……。這些物體在上下波動,就像,啊,我看就像是漂泊在波浪洶湧的水面上的小船……。當我形容它們怎樣飛行的時候,我說它們的飛行就像在水面上拋出一個碟子。大多數報紙誤解了我並且錯誤地引用了我的話。它們說我說這些物體就像碟子一樣。我說它們飛行的樣子像碟子。」阿諾德認為他看到了一連串9個物體,其中一個發出了「可怕的藍色閃光」。他得出結論說,它們是一種新式的帶翼飛機。莫羅總結說:「這是一個歷史性的錯誤引用。阿諾德先生的最初描述被人們遺忘,『飛碟』已經成為家喻戶曉的詞彙。」在短短的幾年時間內,肯納斯·阿諾德的飛碟無論是外觀還是飛行動作都與公眾對這個詞普遍理解的固定不變的意義產生了很大的變化:那些物體就像一種非常巨大的、極為靈巧的飛盤。
大多數人都誠實地報告了他們的親眼所見,但是,他們所看到的如果是人們沒有見過的,那麼就是自然現象。一些UfD目擊者證明說那些物體是非常規飛機;帶有特殊發光裝置的常規的飛機;高空氣球;可以發光的昆蟲;在特殊人氣狀況下所看到的行星;由於光的作用產生的海市蜃樓幻覺和隱約出現的扁豆狀的雲;雷電形成的火球;近幻日;帶有綠色火球的流星;衛星;火箭的前錐體;火箭推進器壯觀地重新進入大氣層。還可以推測,有一些可能是消失在上空的小彗星。至少一些雷達報告是「不恰當的宣傳」——由於大氣中的冷熱倒置,無線電波沿彎曲路徑移動。傳統上,人們將它們稱做雷達「天使」——一些似乎有,但是實際上並不存在的東西。在沒有任何「存在的東西」存在的情況下,你也能同時具備雷達的視覺形象和看到雷達監測的目標。
當我們注意到空中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的時候,我們中的一些人就會激動異常,變成毫無批判分析能力的愚鈍的目擊者。有人懷疑對飛碟的研究吸引來了許多無恥之徒和騙子。許多UFO的照片被證實是偽造的——它們是用細繩掛起來的小模型,經過兩次曝光的方法拍攝成的贗品。在一次足球比賽中被數以千計的人看到的UFO被證實是大學男生同學會的惡作劇——一片硬紙板,幾根蠟燭,乾洗器產生的氣體吹起一個薄薄的塑料袋,所有這些東西粗略地縫製到一起作成的一個簡單的熱氣球。
最早的墜毀的飛碟的報道(飛碟上還有外星人和完整無缺的牙齒)被證實是一場胡編出來的惡作劇。《綜藝》(Variety專欄作家福蘭克·斯卡利轉述了他的從事石油開採工業的朋友講的故事。這個故事成了斯卡利1950年暢銷書的《飛碟內幕》的主要故事內容。書中描述說,在3個墜毀的飛碟中,發現了其中的一個飛碟上有來自金星的16個已經死亡的外星人,它們每個身高3英吋。附有外星人圖片的小冊子恢復出版發行。軍隊掩蓋了事實真相。整個事件的含義變得諱莫如深。
這場惡作劇的編導人是塞拉·牛頓。他說,他用無線電波尋找黃金和石油,而神秘的「基博士」實際上是蓋博先生。牛頓自己製造了一個說是從UFO上卸下來的機器齒輪,並用閃光燈拍了一些飛碟近照。但是他卻不允許任何人進行詳細檢查。當一個經過充分準備,對此持懷疑態度的人,通過巧妙的手法,偷換下齒輪,將這個外星人工製品帶出來進行檢驗,結果發現這個齒輪實際上是用家用水壺鋁製造出來的。
墜毀飛碟騙局僅是牛頓和蓋博在25年行騙生涯——主要出售毫無價值的再生油和勘探機器——中的一段小插曲而已。1952年他們被聯邦調查局逮捕,第二年,他們被宣佈犯有欺騙罪。他們英勇的冒險事跡被歷史學家克迪·菲伯斯載入編年史中。他們的所作所為應該使UFO發燒友們永遠保持警惕,防止再上1950年前後從美國西南部傳出的墜毀飛碟的報道的當。我們不會有那份兒運氣的。
1957年10月4日,世界上第一顆環繞地球的人造衛星Sputnik發射升空。就在這一年,美國有記載的1178次UFO目擊事件中的701次,佔全部目擊事件的60%——而不是你認為的25%——發生在10月到12月之間。這清楚地說明,第一顆人造衛星和隨之而來的宣傳在某種程度上促進了UFO的報道。可能人們比平時更多地仰望夜空,看到了更多的他們不瞭解的自然現象。否則怎麼可能仰望天空次數越多,對一直就在天上的外星飛船發現的次數就越多呢?
飛碟思想的產生值得懷疑。它可以追溯到由理查德·席弗寫的《我記憶中的狐猴》,這本書發表在1945年3月的庸俗刊物《神奇故事》上。可這正是我兒時如饑似渴地閱讀的東西。這本書告訴我說,15萬年前,太空外星人在已經消失了的大陸上定居下來,由此而導致了惡魔般的地下生物的出現,他們對人類的苦難和罪惡的存在負有責任。該雜誌編輯雷·帕莫——他警告我們說,這種地下生物只有大約4英尺高——進一步擴展了這種古怪的想法,他說,在阿諾德看到外星人之前,地球就已經被飛碟狀的外星飛船訪問過,政府一直在隱瞞事情的真相和細節。在飛碟這個詞被造出來之前,僅從書攤上有關雜誌的封面上,數以百萬計的美國人就已經對飛碟的概念耳熟能詳了。
從各方面來說,人們提供的證據似乎軟弱無力。這些證據大多數是由於輕信、欺騙、幻想、對自然世界缺乏瞭解所形成的,還有的是將希望和恐懼經過修改作為證據提供,還有的是為引起別人的注意,為了獲得名譽和金錢而編造的。這可太糟糕了,我記得我曾這樣想過。
從那時起,我就非常幸運地參與了發送宇宙飛船到其他星球上去尋找生命,收聽外星球文明(如果遙遠的行星上有文明的話)可能發出的無線電信號的工作。我們曾經有過一些誘人的時刻。但是,如果這些值得懷疑的信號不能經受嚴格的批判檢驗,我們就不能說這些是來自外星生命的信號——無論這些猜測對我們的誘惑力有多麼巨大。我們必須等待獲得更可靠的數據的時刻,如果這一刻會到來的話。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發現有關地球以外生命的足以說服人的證據。雖然我們探索外星生命的研究剛剛開始,但是,就我們所知,我們可能在明天就會獲得新的更確切的信息。
我想任何人都不會像我一樣對外星人是否訪問過我們的問題更感興趣。與最多能間接地和遠距離地研究外星生命相比,能夠直接研究外星生命會節省我許多時間和精力。即使外星人身材矮小、陰森可怖、易對別人進行性騷擾,但是,只要它們即刻在我的面前,我就想瞭解它們。
我們對於外星人的期盼是如此之樸素,我們所樂意接受的證據是如此之輕率,以至於它們的足跡和發明、訪問過地球的證據在關於莊稼地裡的圓圈的傳說中就可以找到。這些實際是起源於英國,後來傳遍世界的一些不足為怪的事情。
農民或過路者會發現在小麥田。燕麥田、大麥田和油菜田裡壓出來的圓圈(近幾年,有更為複雜的圖案)。從20世紀70年代中期開始就出現了簡單的圓圈,這種現象每年都在發生變化。直到80年代後期和90年代早期,在農村,特別是英格蘭南部農村,由於出現了巨大的幾何圖形而顯得優雅漂亮起來。有些印在收割前的莊稼地裡,有足球場那樣大。圓圓相切或軸線相連,平行線向遠處延伸,逐漸模糊、消失,也有些呈「昆蟲形」。有些圖案是四個對稱的小圓圍繞著一個中心圓,人們於是斷定,很顯然,這是由一個飛碟和它的四個著陸架造成的。
這是騙局嗎?幾乎所有的人都說,這不可能。已經發生了上百例這樣的事件。有時,這些圖案僅僅是在深夜裡一個小時或兩個小時內出現的,而且規模又是如此之大。現場沒有發現任何進入或離開這些圖案的惡作劇者的腳印。另外,編造這樣一個騙局的動機又是什麼呢?
人們提供了許多非常規性的推測。受過一些科學教育的人檢查了現場,編造出一堆論據,以這件事為研究對像還出版了一批刊物。這些圖案是由奇怪的「柱狀旋風」,或更令人感到奇怪的「環狀旋風」造成的嗎?是否有可能是電火球呢?日本研究人員可能試圖在試驗室和小規模地進行模擬試驗,他們認為是等離子體造成了遙遠的威爾特什爾發生的現象。
但是,隨著這些莊稼地裡的圖案越來越複雜,從氣象學和電學角度所作出的解釋越來越牽強。顯然,這是UFO們幹的。外星人正在用幾何語言與我們進行交流。也有可能是魔鬼幹的,或者是經受了長期折磨的地球在抱怨人類之手對它的蹂躪。新時代的旅遊者在成群湧來。手持錄像機和紅外攝像機的感興趣的人在此徹夜不眠,忙碌不停。全世界的印刷和電子媒體不斷跟蹤這些勇敢無畏的麥田圖案學者們。緊張驚異、呼吸急促,對外星客人欽佩羨慕的公眾爭相購買關於來自天外的,在莊稼地裡畫各種圖案的怪物的暢銷書。雖然人們都這麼說,但是,事實上,沒有任何人親眼看到飛碟降落在麥田裡,沒有任何人在這些幾何圖案產生的過程中拍攝到現場影片。但是,占卜術士們卻證實了他們的外星人的起源,傳信者們信誓旦旦地保證他們已經與真實的物體接觸過。在這些圓圈中還探測到了「奧根能量」(Orgone
energy)。
在國會上人們提出了問題。皇室招請了前國防部首席科學顧問索利·朱克曼男爵進行特別咨詢。在作出的各種可能性的猜測中,幽靈在被考慮之列。馬耳他的聖殿騎士團和其他秘密團體也是懷疑對象。也有人暗示是撒旦崇拜者。國防部對此事閉口不談。有幾個笨拙的、很難看的圓圈人們判斷是軍隊弄出來的,其目的是轉移公眾的熱門話題。小報新聞界煞是緊張忙碌。《每日鏡報》僱傭了一個農民和他的兒子畫了5個圓圈,企圖誘騙一個小報競爭對手《每日快訊》將其作為新聞進行報道。但是,至少《快訊》沒有受騙上當。
「麥田圖案學」的各種組織在壯大,在分裂。相互爭鬥的團體不斷地向對方發出恐嚇性的蹩腳歪詩。他們指控對方無資格從事研究。農田中的「圓圈」數量增長到了數以千計。這一現象擴展到了美國、加拿大、匈牙利、日本和荷蘭。這些圖案——特別是那些更為複雜的圖案——開始在關於外星人訪問地球的討論中被越來越多地引用。這些圖案也被牽強附會地與火星表面聯繫在一起。我所熟悉的一個科學家寫信給我說,在這些圖案中隱藏有非常複雜的數學計算。這些圖案只能是超級智能生物創造出來的。事實上,幾乎所有的進行研究的麥田圖案學家都同意,後來的麥田圖案過於複雜和精美,因而不可能完全是人的傑作,更不可能是一些衣衫襤褸、對任何事情都不負責任的騙子所為。外星智能只需看一眼就可昭然若揭……
1991年,從南安普頓來的兩個傢伙,多哥·鮑威爾和德夫·喬利,他們宣稱,他們在過去的15年裡一直在製作這種麥田圖案。一夜,他們在經常光顧的普希·霍伯小酒館中突發奇想,夢想一夜成名。他們覺得有關UFO的報道非常好玩,他們想,愚弄一下那些輕信UFO的人可能挺有意思。最初,他們用一個沉重的鋼棍壓倒麥子,這根鋼棍是鮑威爾相框商店後門的保險裝置。後來,他們又使用木板和繩子。起初他們用幾分鐘就可以做完這些事。但是,作為搗亂成性、惡習難改的惡作劇好手和嚴肅的藝術家,他們開始挑戰自己。他們逐漸開始設計和製作越來越複雜的圖案。
起初,似乎沒有人注意他們的傑作。也沒有任何媒介對此進行任何報道。飛碟發燒友們根本就沒注意到他們的藝術形式。他們幾乎就要放棄這種莊稼地畫圈的遊戲,去搞其他花樣,去搞那些在情感上能獲得更多回報的騙局。
就在這時,莊稼地裡的圖案突然引起了人們的注意。飛碟發燒友們對這些圖案是外星人所做完全信以為真。鮑威爾和喬利躲在一旁樂不可支——特別是當那些科學家和其他人開始宣佈他們關於純粹人類智能完全不可能製作出這樣的圖案的經過深思熟慮的判斷的時候。
他們盡心計劃著每次夜間行動——有時他們按照事先用水彩畫好的極精細的圖表製作那些麥田圖案。他們密切搜集對這些圖案作出解釋的人的評論。當有個地方氣象學家根據所有的莊稼都順時針倒伏,從而推論是一種颱風所為時,他們又做了一個外環逆時針倒伏的新圖案,從而使這位氣象學家大為困惑不解。
很快,其他麥田圖案又出現在英格蘭南部和其他地方。這時出現了抄襲騙子。鮑威爾和喬利在麥田裡畫出一條回應信息:「我們並不孤獨。」即使是這樣一條信息,有些人也把它當作真正的來自外星的信息(儘管如果將它讀成「你們並不孤獨」更好些)。多哥和德夫在他們的藝術品上簽上他們兩人名字的第一個字母,兩個「D」,即使是這兩個字母也被認為是神秘的外星人為某種目的所為。鮑威爾經常的夜間失蹤引起了他妻子愛琳的懷疑。愛琳陪伴德夫和多哥一夜後,第二天就開始敬佩他們的藝術品,成為輕信他們的隊伍中的一員。經過一番努力,她終於相信了,她丈夫的整夜不歸,從他們所做的事情的意義上講,他們是無辜的。
最終,鮑威爾和喬利對他們越來越複雜的惡作劇厭倦了。儘管他們的身體狀況良好,但是,他們現在畢竟已經60多歲了,對於在夜間到那些默默無聞、通常並不討人喜歡的農民的莊稼地裡去幹夜襲隊式的軍事任務來說,未免也稍微老了一些。他們也可能對於那些僅靠拍照他們的藝術品,然後四處宣揚外星人是藝術家,從而名聲鵲起,財源滾滾的人一直十分惱火。他們開始擔心,如果他們再任由目前現狀發展下去,那麼,他們自己的任何聲明都可能無人相信了。
因此,他們坦白了他們的所作所為。他們向記者們演示了他們是怎樣製作出那些圖案的,即使是那些最為複雜的昆蟲圖案。你可能會認為再也不會有人會對「一個持續多年的騙局是不可能的」進行爭辯,再也不會聽說不存在這種可能,即,企圖欺騙輕信者使他們相信外星人的存在。但是,媒介對此事並沒有看得很重。麥田圖案愛好者們要對他們進行輕描淡寫的處理,畢竟他們剝奪了許多人對奇異事件想入非非的樂趣。
從那時起,其他製作麥田圓圈的騙子們仍然樂此不疲,但是他們的圓圈大多數更為雜亂無章,也遠不及過去吸引人。不出所料,騙局的坦白的真實性由於人們持續不衰的興奮而大為失色。許多人聽說了這些麥田中的圖案,以及這些圖案與外星人未經證實的聯繫,但是,當鮑威爾和喬利的名字和整個事件可能是一場騙局盡人皆知時,人們大為失望。由記者吉姆·斯納伯對此事內情進行了資料翔實的報道(《圈內的環繞》,企鵝出版社,1994),此書已經出版。我的許多論述就來自此書。斯納伯在事件出現的初期曾是麥田圖案迷之一,但到最後他自己就製作了幾個成功的圖案(與木板相比,他更喜歡使用園圃滾壓機,同時,他還發現,簡單地用腳使勁地踩穀物就可以得到可以接受的效果)。但是,被一個讀者說成是「許多年以來我所讀過的最有趣的書」的斯納伯的著作卻評價平平。魔鬼才暢銷。騙子單調乏味,倒人胃口。
懷疑主義的原則不需要像最成功地買到二手車的人所炫耀的那樣,必須用高深的知識水平去掌握。在民主的條件下對任何事物持懷疑主義態度的完整的思想是,每個人都應該具備能夠對任何聲稱是科學成果的陳述進行有效的和有益的評價所必不可少的工具。完整全面的科學提出的要求是,所有的公民在日常生活中都能運用普遍水平的懷疑主義精神。當我們購買二手車時,當我們根據電視商業廣告判斷止疼藥或啤酒的質量時,我們要採取懷疑的態度。
但是,懷疑的工具對我們社會的公民來說,經常普遍喪失其效力。儘管在日常生活中各種令人失望的事情使人們隨即不斷萌發出懷疑主義的精神,但是,在學校中根本就沒有提起過有關內容,甚至科學在展現其成果(最令人失望的表現者)時也沒有這種精神的體現。我們的政治、經濟、宣傳和宗教(新舊時代)都被淹沒在輕易相信、盲目服從的汪洋大海之中。懷疑論者認為,那些有東四要賣的人、希望影響公眾輿論的人、大權在握的人,將會在阻止懷疑精神的發展中獲得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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