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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葛德文先生的平等制度——將人類的一切罪惡歸因於人類制度是錯誤的——葛德文先生對人口增長帶來的困難所作的第一個回答是很不全面的——假設葛德文先生的美好的平等制度是可以實現的——只是由於人口原理,這種制度就會在短短30年間完全垮臺。

  人們閱讀葛德文先生的獨出心裁和才智洋溢的《政治正義論》,看到他的文筆氣勢雄渾而有力,他的某些推理精密而有說服力,他的思想熾熱而強烈,特別是他那給人深刻印象的誠摯態度,使全書具有真理的外觀,不能不為之感動。同時,又必須承認,他沒有以似為正確哲學所必需的謹慎態度來進行他的研究。他的結論常常不為他的前提所認可。他自己提出的異議,有時也不能加以排除。他過分依賴那些不能應用的一般而抽像的命題。他的推測無疑遠遠超出了自然的質樸。

  葛德文先生所提倡的平等制度無疑比現已存在的任何制度都更為美好和令人嚮往。僅僅憑借理性和信念所進行的社會改良,比憑借權力施行和維持的任何變革都將更為持久。無限運用個人判斷力是一種極其偉大而有魅力的原則,遠遠優於那些一切人在某種意義上都是社會奴隸的制度。以仁愛代替自愛作為社會的主要動機和動因,是人們熱誠地希望看到的一種成就。總之,看到這一美好的制度的一切,必然會抱有喜悅和羨慕的心情,熱望有朝一日它會實現。但是,可惜得很!這個時刻決不會到來。這一切不過是一場夢,一個美好的想像的幻影。這種幸福和永生的「華麗的宮殿」,這種真理和美德的「莊嚴的神殿」,如果我們瞭解實際生活,並細心觀察人類在地球上的真正處境,它們就會像「空中樓閣」一樣消失。

  葛德文先生在《政治正義論》第八篇第三章結尾談到人口,他說:「人類社會有一條規律,根據這條規律,人口總是保持在同生活資料相適應的水平。比如,我們發現,美洲和亞洲的遊牧部落,經過多少世代,人口並未增加到需要耕種土地的程度。」葛德文先生作為某種不可思議的、神秘的原因提及而未試圖加以研究的這一原理,我們將看到,就是折磨人的必然法則——貧困和對貧困的恐懼。

  葛德文先生在全書中所犯的一個重大錯誤,是將文明社會中幾乎所有的罪惡和貧困都歸咎於人類制度。在他看來,政治制度和現存財產制度是一切罪惡的重大根源,是使人類墮落的所有罪行的溫床。如果實際情況果真如此,則從世間完全消除罪惡,就似乎不是一伴沒有希望完成的工作,而理性似乎就是實現這一偉大目的的非常合適的手段了。但事實真相是,雖然人類制度似乎是造成人類許多災禍的明顯和突出的原因,但實際上它們是不重要的、表面的原因,同使源泉污濁、使全部人類生活的水流渾濁的那些根深蒂固的不潔原因相比,它們只是漂浮在水面上的羽毛。

  葛德文先生在論述平等制度帶來的好處的那一章中說:「壓迫精神、奴隸性和欺騙的風氣,都是現存財產制度的直接產物。這一切都一致同智力和道德的發展為敵。妒忌、怨毒和報復等其他惡行是上述精神和風氣不可分的伴侶。在富裕而人人同樣分享自然的恩賜的社會狀態下,這類感情必將消失。狹隘的利己主義的原則也會消失。任何人也無需小心看守自己小小的儲備或擔心而又吃力地去滿足自己經常感到的需求,每個人也就能把個人的存在溶合到關心普遍福利的思想之中。任何人也不會以別人為敵,因為他們之間不存在你爭我奪;結果仁愛將取得理性所授予的最高統治權。人們將不再整天為肉體需要而操心,得以自由地遨遊在與人的意趣相合的思想領域之中。在擴大知識的工作上,人人都會幫助我而我也會去幫助他們。」

  這確實是一種幸福的狀態。但是,這只是一種想像的情景,與現實毫不相干,這一點恐怕讀者已經充分覺察到。

  人無法生活在富裕當中。井非一切人都能同等地分享自然的恩賜。如果沒有現行財產制度,則每個人都不得不盡力保護他的少許財產。利己心將大獲全勝。你爭我奪將永遠存在。每個人都將經常為肉體需要操心,而沒有一個有才智的人能夠自由地在思想領域遨遊。

  葛德文先生沒有以其深刻的洞察力注意一下地球上人類的真實狀況,看一下他準備用什麼方法克服人口過多帶來的困難就可以充分他說明這一點。他說:「……對本章所提出的反對意見的明確回答是:現在設想困難未免過早。地球上四分之三可以住人的土地還沒有耕種。已經耕種的土地還能進行無限的改良。儘管人口不斷增加,可也許過了多少世紀之後,大地仍將足以養育它上面的居民。」

  我已經指出,認為在地球絕對無法增加生產物以前人口過多不會帶來困苦和困難的觀點是錯誤的。現在我們暫且假設葛德文先生的美好的平等制度以其最純粹的形式實現,並看一下這個困難會怎樣迅速地在這種完善的社會形態下壓在人們身上。一種理論倘若無法加以應用,也就不可能是正確的。

  我們暫且假設產生貧困和罪惡的一切原因在這個島國都已消除。戰爭和你爭我奪已停止。有害身心健康的職業和工廠已不復存在。人們不再為宮廷的陰謀、為商業目的、為邪惡的滿足而聚集於疫癘叢生的大城市。單純的、健康的和適度的娛樂代替了飲酒、賭博和放蕩。沒有任何城鎮大到會對人體發生有害的影響。這一人間天堂的幸福居民大都居住在鄉間的小村莊和農場中。每座房子都清潔、通風和寬敞,坐落在有益干健康的地點。所有的人都是平等的。奢侈品的生產停止了。必須進行的農業勞動和睦地由一切人分擔。這個島國的人數及其生產物,我們假設同現在一樣。仁愛的精神受公平無私的正義的支配,使這些生產物可以按照人們的需要在社會上的一切成員中分配。雖然或許不能做到每個人每天都有肉吃,但植物性的食物和偶爾吃到的肉,已可滿足儉樸的人民的需要,並足以使他們保持健康、體力和飽滿的精神。

  葛德文先生認為婚姻是一種欺騙和獨佔。我們暫且假設性交建立在完全自由的原則之上。葛德文先生並不認為這種自由會導致男女亂交,在這一點上,我同他是完全一致的。用情不專是一種不道德的、腐敗的和不合人情的嗜好,因而在單純而有道德的社會中不可能很普遍。每一個男人都會自己選擇一個伴侶,而且只要雙方都願意保持這種關係,他也就保持下去。按照葛德文先生的看法,一個女人有多少子女,子女屬於誰,將是無關緊要的。食物和其他必需品自然會從多餘的地方流向缺乏的地方。每個人都樂於盡力教育年輕的一代。

  我想像不出還有比這從總體上看更有利於人口增加的社會形態。現存婚姻的不可補救性,無疑使許多人對它望而卻步。另一方面,不受約束的性交則會成為早婚的最有力的誘因,而由於我們假定人們不必為兒童未來的撫養擔憂,因而我以為,在100個23歲的婦女中也許找不到一個尚未成家的婦女。

  由於上述這一切大大促進人口增加,減少人口的各種原因又假定已經消除,人口數量的增加必然會快於任何已知社會。我曾經說過,據斯泰爾斯博士發表、普賴斯博士曾引用的小冊子所載,美洲腹部殖民地的居民人數在15年間增加了一倍。英國當然是比美洲腹部殖民地更有益於健康的國家,並且,按照我們的假設,這個島國的一切房屋都是通風和衛生的,而對人們組織家庭的鼓勵又大於美洲腹部殖民地,因而,其本上人口為什麼沒有(如果有可能)以少於15年的時間增加一倍,就沒有什麼理由可以給予說明了。但我們決不背離事實,我們只假定人口增加一倍的時間為25年,眾所周知,美國北部各州的人口就是以這一速度增加的。

  無可懷疑,我們所假設的財產的均等化,加上全社會的勞動主要用於農業,將大大有助於我國生產物的增加。但是,要滿足如此迅速增加的人口的需要,葛德文先生所計算的每人每天勞動半小時肯定是不夠的。或許每個人必須以一半時間用於這一目的。可是,即使作出這樣的、甚至更多的努力,瞭解我國土壤的性質、已耕土地的肥力和未耕土地的貧瘠程度的人,也會對25年間平均總產量能否增加一倍心存疑慮。要做到這一點,唯一可行的辦法或許是耕種全部放牧地,並幾乎完全不再食用肉類。但這個方案的一部分也許自己就行不通。英國的土地不施肥是不能生產出大量食物的,而要製造出最適合於英國土地的肥料,家畜似乎是不可或缺的。據說,中國有些省份的土地十分肥沃,不施肥稻一年仍可收穫兩次。英國則根本沒有這樣的土地。

  雖然這一島國的平均產量很難在25年間增加一倍,但我們暫且假定它能夠做到這一點。因此,在第一個時期屆滿時,食物(縱然全部是植物性的)足以供養增力同了一倍的人口:400萬,使其保持健康。

  在第二個人口倍增的時期,哪裡可以找到食物來滿足愈益增加的人口的迫切需要呢?哪裡有生荒地可以開墾呢?那裡有必不可少的肥料來改良已耕的土地呢?對土地略有所知的人都會說,在第二個25年間,按相當於其現在收穫的數量來增加我國的平均產量是不可能的。儘管這種增加不可能實現,我們仍假定它會實現。我們的論證具有極大的力量,允許我們作幾乎一切讓步。然而,即使我們作這種讓步,在第二個時期屆滿的時候,仍會有700萬人沒有給養。僅夠2100萬人餬口之用的食物量將由2800萬人分擔。

  天哪!所謂人們生活在富裕中,任何人也無需擔心而又吃力地去滿足自己經常感到的需求,狹隘的利己主義原則也會消失,人們將不再整天為肉體需要操心,得以自由地邀游在與人的意趣相會的思想領域之中,這樣一種情景安在?這種想像出來的華麗建築物一經事實的嚴格檢驗便消失了。由富裕培育和激勵起來的仁愛精神,將被匱乏的寒冷氣息所抑制。已經消滅的可憎的感情將再次產生。自我保存的強大法則將驅除人們心靈中一切較溫柔、較高尚的感情。作惡的誘惑過於強烈,非人類的本性所能抵制。穀物在成熟以前就被收割,或者被過多地隱藏起來,而一切撒謊騙人的不道德行為馬上就會發生。子女眾多的母親不會再源源不斷地得到生活必需品。由於缺乏食物,兒童體弱多病。健康的紅潤臉頰將被貧苦造成的蒼白臉頰和凹陷的眼睛所代替。仍在少數人的內心縈迴的仁愛心作了幾次無力的最後掙扎以後,利己心最終便恢復了其經常的絕對統治權,得意洋洋地橫行子全世界。

  葛德文先生將最壞的人的原始罪惡歸咎於人類制度的腐敗,但這種制度在這裡已不存在。也不存在這種制度產生的社會利益和私人利益之間的對立。理性指定要留歸公眾的那些利益沒有被人獨佔。誰也不受不公正的法律的驅策去破壞秩序。仁愛之心已深深扎根於一切人的心中;可是,在短短50年中,使現在的社會狀態墮落和陰暗的暴行、壓迫、虛偽、苦難,各種可憎的罪惡以及各種形式的貧困,就會由各種最緊迫的事情、由人類的本性所固有而與一切人類制度毫無關係的法則再生出來。

  如果大家仍不十分相信這種令人憂傷的情景的真實性,不妨看一下第三個25年的情況,我們當會發現,那時將有2800萬人沒有生活資料;而在第一個100年終了時,人口將為11200萬,食物則僅足供養3500萬人,其餘7700萬人沒有給養。到那時,人們將普遍感到匱乏,劫掠和謀殺將在世間盛行,儘管我們一直假定,土地的生產物是絕對無限的,其每年增加的數量比最大膽的思辯家所能想像的還要大。

  毫無疑問,對於人口增加所造成的困難所持的這種看法,和葛德文先生的看法大不相同,他曾說:「儘管人口不斷增加,可也許過了多少世紀之後,大地仍將足以養育它上面的居民。」

  我完全知道,我提到的那過剩的2800萬人,或者說7700萬人,是決不會存在的。葛德文先生說:「人類社會有一條規律,根據這條規律,人口總是保持在同生活資料相適應的水平上。」這個看法是完全正確的。唯一的問題是,這條規律是什麼?是某種曖昧而不可思議的原因嗎?是上帝的神秘干預——在一定時期突然使男子無性交能力,使婦女不能受孕嗎?或者是這樣一種原因,它在我們的視野之內,是能夠加以探究的,人們可以看到,在人類所處的任何狀態下,它都持續不斷地(雖然是以不同的強度)發生作用。這不正是一定程度的貧困嗎?這種貧困是自然法則造成的必然而不可避免的結果,人類制度決沒有加重它,而是大大減輕了它,雖然永遠不能消除它。

  在我們所假設的情況下,現在支配文明社會的一些法則會相繼聽命於最緊迫的需要。對於這種說法,人們也許會感到奇怪。按照葛德文先生的看法,人類是其所接受的印象的產物,因而匱乏的鞭策持續不了多久,就必然會發生侵害公眾資財或私人資財的行為。由於這種侵害次數增加、範圍擴大,社會上比較活躍、富有才智的人士很快就會察覺人口在迅速增加,而年產量卻在減少。在這種緊急情況下,人們會意識到必須立即採取某些措施來保護社會的安全。那時會召開某種會議,井以最有力的措詞說明國家的危險狀況。可以說,當人們生活在富裕中時,誰勞動最少,或者誰佔有最少,沒有多大關係,因為每個人都十分願意並隨時可以滿足鄰人的需要。但是,現在的問題已經不是一個人應不應當把自己不用的東西送給別人,而是他應不應當把自己生存所絕對必需的食物送給鄰人。應當指出:缺少食物的人數大大超過了供養他們的人數和手段;這種按照本國的生產狀況不能完全滿足的迫切的需要,導致了對正義的若干公然侵犯;這種侵犯已經阻礙了食物的增加,如果不採取某些方法制止,還會使整個社會陷入混亂狀態;緊迫的需要似乎在命令人類無論如何要使生產物逐年增加:為了達到這一基本的、重大的和責無旁貸的目的,應更加全面地分配土地,並應通過最有效力的懲罰,甚至死刑,來保障一切人的資財不受侵犯。

  某些反對者也許會提出,由於土地肥力的增加和各種偶然事件的發生,一些人得到的份額可能大大超過維持自己生活所必需的數量,而利己心的支配權一旦確立,沒有某種補償作為報酬,他們決不會把自己剩餘的生產物拿出來分配。我們的回答是,這是一種大可悲歎的不便,但是,這種弊端同由於財產不安全而必然會帶來的一系列陰森恐怖的災難是不能相比擬的。一個人所能消費掉的食物數量必然要受人類有限的胃容量的限制;他肯定不會把餘下的部分扔掉,而會以剩餘的食物來換取別人的勞動,從而使別人在某種程度上靠他生活,儘管這是一種有償的讓予,也還是比聽憑別人活活餓死要好。

  因此,救治一直折磨著社會的最好(雖然僅此還不夠)方法,看來很有可能就是建立一種同目前各文明國家所盛行的沒有很大差別的財產管理制度。

  要討論的下一個問題,與前一問題密切相關,就是兩性之間的交往。一些人已注意到了社會遭受各種困難的真正原因,這些人或許會強調,如果每個人都安然地認為他的一切子女都能依靠一般的仁愛心而得到適當的撫養,則土地的能力將絕對不能生產出足夠的食物來供養由此必然增加的人口;即使社會的全部注意力和勞動都指向這唯一的目的,而且由於財產得到完善的保護,以及其他各種可以設想的鼓勵,因而生產物逐年增加的數量可以達到最大限度,但食物的增加仍不能與人口更加迅速得多的增加相適應;所以對人口的增加必須實行某種控制;最自然、最明顯的控制似乎是使每個人撫養他自己的子女;就某一點來說,這可以作為一種人口增加的測度和規准發生影響;可以預料,人們如果無法獲得用以供養後代的生活資料,就不會生兒育女;但即使如此,為了做戒他人,讓輕率地使自己及其無辜的子女陷入貧困和匱乏的個人,遭受隨同這種行為而產生的恥辱和麻煩,似乎是必要的。

  婚姻制度,或者至少是每個男人要承擔撫養自己子女的某種義務(明確的或暗示的)的制度,在我們所設想的存在種種困難的社會裡,似乎是上述推理的自然結果。

  對這種困難所作的考察,揭示了女子貞操的破壞比男子發生這個問題蒙受更大恥辱的很自然的根源。不能指望婦女具有足以抉養她們子女的資力。因而,如果一個女子同沒有簽約承擔撫育子女責任的一個男子結合,一旦這個男子感到不自由而將她遺棄,則這些子女必然要仰給於社會,否則就會餓死。而由於以監禁或判刑來懲處這種很自然的過失,以防止上述麻煩反覆發生,或許是很不正當的,人們就可能同意以恥辱來懲處。此外,這種罪過在女子方面更為明顯和引人注目,更不至於誤認。一個孩子也許常常不知道誰是他的父親,但他很容易確切知道誰是他的母親。人們同意,對於犯罪證據極為充分、同時對社會的妨害又最大的方面。應責其承擔最大部分的罪責。如有必要,社會可以強迫一切男子擔負撫養子女的責任;男子為維持家庭生活必然要遇到較多的麻煩,作出較大的努力,因此,如果一個男子使他人陷入不幸,即今只使他蒙受幾分恥辱(這是每個人必定會遭受的),也可以認為他受到了充分的懲罰。

  現在婦女犯罪幾乎要被趕出社會,而男人犯罪卻幾乎不受懲罰,這似乎毫無疑問是對自然正義的侵犯。但是,這種習俗作為防止嚴重妨害社會的事件經常發生的最明顯、最有效的方法,雖然也許不完全公正,其起因卻似乎是自然的。然而,這個起因現在已在這種習俗後來引致的一系列新觀念中湮沒無聞。起先也許是由於社會需要而做的事情,現在要靠婦女的賢淑來維持;而這種習俗在其原來的意旨雖然還保存,但人們對它已毫無實際需要的地方,仍以最大的影響力對社會上的那一部分人發生作用。

  社會上的這兩個基本規則——財產的安全和婚姻制度——一經確立,不平等的狀況必然會隨之發生。在財產分割後出生的那些人面臨的是已被人佔有的世界。如果他們的雙親由於子女過多而不能很好地撫養他們,他們在萬物均被佔有的世界上該怎麼辦呢?前已提及,如果社會上的每一個人都有權要求從土地生產物中得到相等的一份,會給社會帶來什麼嚴重後果。人數增加過多以致原先分得的那份土地不足以維持生活的家庭,不能像要求償還債務那樣,要求從別人的剩餘生產物中分取一部分。很明顯,按照我們本性的必然法則,有些人必定會因匱乏而受苦。這些不幸的人在生活的大抽彩中抽了空彩。這種索取者的人數很快就會超過剩餘生產物的供應能力。道德上的是非曲直,除在一些極端的場合以外,是一種很難識別的標準。剩餘生產物的所有者一般都要尋找某種比較明顯的識別標準。除在各種特殊的場合以外,他們會選擇能夠並表示願意盡力取得更多的剩餘生產物的那些人,這是很自然的,也是正當的;這樣做既有利於社會,又使這些所有者能夠幫助更多的人。一切缺乏食物的人當為緊迫的需要所驅策而提供他們的勞動,以換取其生存所絕對必需的這種物品。適於維持勞動的基金相當於土地所有者擁有的、超過他們自己消費所需的食物總量。如果對這種基金的需要很大、很多,它就必然會以很小的份額進行分配。勞動報酬將降低。人們提供勞動,將只能獲得最低限度的生活資料,因而親屬的撫養將受阻於疾病和貧困。相反,如果這種基金迅速增加,如果它在比例上相對於提出要求者的人數而言很大,它就會以很大的份額進行分配。任何勞動者如果不能獲得足夠的食物作為報酬,他就不會以勞動進行交換。在這種情況下,勞動者便可以過舒適和安逸的生活,因此能夠撫養許多健壯的子女。

  在現在我們所知道的任何國家內,各下層階級的幸福或苦難程度,主要取決於這種基金的狀況。而人口是增加、靜止不變還是減少,又取決於這一幸福或苦難程度。

  因此,很明顯,一個按照人們的想像力所能設想的最美好的方式組成、以仁愛心而不以利己心作為其活動原則、並且靠理性而不靠勢力來糾正其一切成員的有害傾向的社會,很快就會按照我們本性的必然法則(而不是由於人類的任何原始罪惡),蛻化為與目前在我們所知道的一切國家裡普遍存在的社會沒有本質區別的一種社會;我指的是,會蛻化為分成所有者階級和勞動者階級、並以利己心作為那龐大機器的主要動力的一種社會。

  在我所作的假設中,不容置疑,我所舉出的人口增長率總會小於其實際增長率,我所舉出的生產物增長率又總會大於其實際增長率。沒有什麼理由可以認定,在我所假設的情況下,人口的增長不能快於任何已知實例中的人口增長。因而,如果我們假定人口增長一倍的時間為15年,而不是25年,並且考慮一下要在這樣短的時間內使生產物增加一倍(即使我們承認有此可能)必須花費多少勞動,我們就敢斷言,即今葛德文先生的社會制度以最完美的形式建立起來,也不用說不要很多世紀,甚至30年不到,就會僅僅在人口原理的作用下徹底毀滅。

  由於一些明顯的原因,我沒有提到移民。如果歐洲的其他一些地方也建立了這種社會,它們在人口方面當會產生同樣的困難,因而不能容納新的成員。倘若這種美好的社會局限於這個島國,則它本來的純淨必定會不可思議地減損,其所企求的幸福也只有極小一部分能夠實現;總之,在該社會的任何成員願意自動離開。願意在目前存在於歐洲的那種政體下生活,或甘受極端困苦移居新開發的地區以前,該社會的根本原則當已完全破壞。我們從日常經驗中看得很清楚:人們只有在苦難極其深重時才會下決心離開祖國;即便是最吸引人的開拓新殖民地的計劃,瀕於餓死的人們也往往拒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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