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阿布科的名聲漸大和來訪者的增加,我家早就十分拮据的經濟狀況非但沒有什麼好轉,反而更緊張了。從名義上說,自然保護區已列入政府的計劃,因此收入應該歸政府,但是即使這筆錢可以用來開發阿布科,初期也還是不夠的。我們每半個月領一次餵養孤兒院動物的補貼,這點錢很少夠用。有時,我們必須用這樣或那樣的方式自找門路,至少得有比補貼多一倍的錢來保證購買飼料的費用。旅遊季節,我父親舉行報告會,聽眾的饋贈能幫我們點忙,許多朋友把自己園子裡生產的多餘飼料送給我們。即使這樣,錢也還不夠,父親經常得從他那小小的政府工作人員的工資中分出一部分來。
在雨季,道路常常遭水淹,保護區不向遊客開放。我們趁這個間歇,搞一些新的整治項目。由於陰雨連綿,所以植物生長很快,阿布科變成了一座從未見過的翠綠的熱帶叢林。
有一天,大雨過後,我帶著黑猩猩出去了。當時,它們在潤濕清新的環境裡,高興得像瘋了似的。安娜扒在我的背上,奇塔和威廉在前面的小路上蹦蹦跳跳,不時地翻個空心觔斗,甚至互相廝打,或者在籐蔓間追逐。路邊樹上的一群猴子慌忙逃開,停留在老遠的地方。它們在葉叢中時隱時現,看得到懸垂在野籐間的直挺挺的紅色尾巴。
奇塔和威廉停下來看一會兒猴子,又開始追逐,消失在小路拐彎的地方了。突然,我聽到奇塔的叫聲,像是認出了什麼。這時我們的看守員阿卜杜裡來了,手臂上吊著一隻黑猩猩。他輕輕地喘著氣,顯然是跑來的。
「斯特拉!」他高興得叫道,「我剛才看見了阿伯特。」「阿伯特?」我隨聲重複著,「阿伯特!你肯定嗎?」
他說能肯定。我把奇塔交給他,以便盡快趕到發現阿伯特的地方。在稍遠處他就站住了。我隨著他的目光走了幾步,發現有一隻年輕的黑猩猩攀緣在我們頭頂的大樹上。毫無疑問,這就是阿伯特。看來它吃得不錯,身體很結實,甚至還挺著個鼓鼓的大肚子。奇塔、安娜和威廉顯然感到好奇,相反,卻看不出阿伯特有任何激動和好奇。它坐在上面.泰然目若地注視著下面的一夥。我坐下,好讓安娜和威廉輕易地從我肩上下來。奇塔第一個爬上前去,但當它靠近時,阿伯特出色地一躍,竄到另一棵樹上不見了。奇塔找了一會兒,又回我這兒來。安娜和威廉也如法炮製了一次。
阿伯特逃之夭夭已經六個月,很難說它這樣泰然自若地觀察我們究竟有多少次。令人驚奇的是,它還沒有離開保護區,而它竟這樣悄悄地生活著更是出人意外。
從這以後,大家都在留心著,可是等了兩個月,阿伯特才又露了一次面。每次它都是不聲不響地在觀察修路的工人。在頭一年中,阿伯特完全是單獨生活,一次也沒有打算接近安娜、威廉或奇塔,也沒有試圖跟在它們後面。有一天,我正在趕集,有人對我說,城裡有一隻黑猩猩。我急急忙忙向指的地方趕去。我鑽進一座瓦楞鐵皮的昏暗小屋,看見牆角裡放著一隻木箱。我走了過去:一股黑猩猩糞便的強烈氣味撲鼻而來。從箱子縫隙中我看見一隻流淚的褐色眼睛正在注視著我;從箱縫裡露出來一撮撮黑毛。
我要求警察局沒收這只木箱,並派人將它送到阿布科。這是一隻母猩猩,那麼大的塊頭還從來沒有見過。它的乳齒已經掉了,其他的牙齒正開始向外長,由此可見快六歲了。它下頜有顆牙也明顯地比上頜那顆短一截,所以笑起來就有豁子,顯得滑稽可笑。它真是骨瘦如柴,一隻眼睛還有輕微的炎症,但除此之外,似乎一切都很好。我們直接把它送到
圍場內,與其他黑猩猩放在一起。
然而奇怪的是,在我們掀掉籠子蓋時,蒂娜(我們給取的名字)一動也沒動。看到其他人來了,它縮回雙腿,顯得很不安,並發出一種害怕的叫聲,因為在新情況下,它被搞得暈頭轉向了。好幾分鐘之後,它才出來。誰也不知道,蒂娜究竟在這個木箱裡關了多長時間。在這樣的箱子裡,它唯一的姿勢只能是蹲著。大概足有一個星期,因為它出來時,走道非常困難。當時,它以一種僵硬的步子向一棵樹走去,一屁股坐在樹蔭下。一小時後,它能在圍場內的一棵油棕梢上爬來爬去了。蒂娜在樹上呆了三天。那天晚上,它瞧著我喂其他黑猩猩,但絲毫沒有意思自己也下來吃東西,我試著扔上去幾個橘子,有一兩個掛在油棕的葉子上,它立刻吃了。於是我繼續這麼扔,但是半小時後,我的胳膊開始酸痛。不管怎樣,蒂娜終於彎下腰來自己抓橘子,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飯。一連三天這樣餵它,它沒有離開油棕樹。蒂娜在樹冠上築了一個巨大的窩,白天大部分時間它可能都是在睡覺,因為很少看到它。
第四天晚上,蒂娜下來了,雖然依然小心翼翼。它想與其他黑猩猩一塊兒吃晚餐。當它膽怯地走近餐桌時,儘管它個頭最大,但奇塔還是毛髮倒立,用腳拍打桌子,想把它趕走。它一陣嚎叫地跑掉了。使我大所失望的是,不論是安娜還是威廉,都沒有對新來的夥伴表現出絲毫的體貼。不過,猶豫了好一陣之後,蒂娜終於抓到一塊麵包,遲鈍地重新爬到自己的窩裡去了。
這天晚飯時,開了一次名副其實的家庭會議,想搞清楚對蒂娜採取什麼辦法最好。最後,決定把它放到保護區試試看,因為它在圍場內的確很不舒服。再說,蒂娜很膽怯,恢復它自由對遊客不致於造成什麼問題。此外,對常出現的阿伯特來說,它可能是一個理想的夥伴。但是,它是否會呆在保護區裡,仍是疑問。第五天上午,當我和奇塔、安娜和威廉出去散步時,我讓籬笆的門開著。回來時,蒂娜已不見了。我們並沒有掛慮多長時間,很快就知道它作出了何種抉擇。兩天以後,我們發現它在圍場深處的一棵樹上。當時天已經黑了。我把一些麵包和一堆令人垂涎的水果放在一隻盤子裡,又把盤子放在離那棵樹盡可能近的地方,然後藏起來,看它如何動作。
班比湊巧也在那兒,不能錯過那樣的好機會。羚羊徑直朝盤子走去,並且開始吃起來。蒂娜看著班比,也決定試一下,於是它輕手輕腳小心翼翼地下來了。突然它飛快地從樹上向下滑,中途停了一下,想弄清楚是不是有什麼陷阱,最後下到地上,走到盤子旁邊。它對班比毫不理會,立即去抓橘子和香蕉,並盡可能多抱一些,然後轉過身去,一搖一擺地走到更為安全的矮樹叢中去。從此以後,每當夕陽西下,蒂娜就來找它那份水果,從不間斷。班比養成了和它一起吃東西的習慣,即使班比太矮,夠不著放在籐蔓中的專為蒂娜搭成的桌子,但還是經常看到它們一起呆在保護區裡。班比站在蒂娜攀爬的樹下,吃著蒂娜扔下來的果子。蒂娜還給它理毛,從耳朵和臉上為它捉虱子。在蒂娜最初幾個月的孤獨生活中,班比實際是它的難得的夥伴。
一個星期日上午,我正在閒逛,一對年輕的法國夫婦走進了孤兒院。少婦抱著一隻我從來沒有見過的非常小的黑猩猩,它小得連路還不會走,動作也不協調,腦袋不停地晃來晃去。它穿一件怪裡怪氣的短袖連衫短褲,露出兩條腿和兩隻蜷縮的粉紅色小腳。由於身上的毛都衝著頭的方向,所以活像那些滑稽可笑的布娃娃。小小的臉蛋上有一對老是象受了驚似的褐色眼睛。這是我從來沒有見過的最可愛的小傢伙。
它的主人是在沿岡比亞河往上旅行時,在巴斯獲得它的。小黑猩猩當時躺在一個村子的芒果樹下,似乎只有清水充飢,他買了它。現在,它和主人一道住在班珠爾的住宅裡。後來我得知,普赫(這是這只幼黑猩猩的名字)的生活很奢華:有一個帶蚊帳的搖籃,一把高高的坐椅和一位把它當成掌上明珠的「母親」。它有時也在週末來保護區,但對其他黑猩猩不太感興趣。
我們很願意讓普赫加入我們的小分隊,但要和它分別,它的主人還沒有思想準備。新成員應該很快就會繼續來到,但實際上,在蒂娜被沒收後的好幾個月中,在班珠爾沒有發現其他黑猩猩。我們想,商人們也許已經瞭解到,岡比亞已不是理想的交易場所了。後來有一個晚上,有一個人等在保護區門口,腳邊放著一隻帶蓋的大籃子。
這個人既不會英語,也不說我們懂得的任何其他種語言,因而難以交談。但當他小心地打開籃子時,馬上什麼都明白了;一隻並不比普赫大的幼黑猩猩坐在籃裡,它乾乾淨淨的,似乎很健康。我們示意來人把籃子放進吉普車,到孤兒院去,希望阿卜杜裡能當翻譯。真幸運,這兩人說的竟是同一種語言。我們向他說明了把黑猩猩運來岡比亞的法律,並且談到,有三隻黑猩猩被警察沒收後送到了阿布科。我們甚至還想讓他明白,為什麼要沒收黑猩猩,把這些小傢伙從母親身邊奪走是多麼殘忍。我們給了他回家的路費,他基本上滿意地走了。
新來的黑猩猩取名哈派。它長有一身很漂亮的毛,又厚又長。腿上的毛幾乎蓋嚴了腳,就像穿著喇叭褲。一雙炯炯有神的褐色大眼睛給蒼白的圓臉增添了不少光彩。哈派大概有一歲半,非常怕見人,誰若是想親近它,它撒腿就跑。我們在家養了它好長時間,使它習慣用奶瓶喝奶,然後把它帶到保護區介紹給了蒂娜。
一切都像夢境一樣。真是出乎意料,蒂娜竟表現得像位體貼入微的養母!散步的時候,它先背哈派一會兒,累了,就讓它跟在旁邊走,這時哈派會緊緊地抓著蒂娜背上的一撮毛。晚上蒂娜來孤兒院吃東西時,我們趁機喂哈派一些奶。然後,它跟蒂哪一道爬上樹,在蒂娜築的巢裡休息。
我離開學校一年多了,但生活還完全依賴父母。我知道,幫助父親管理保護區,自己也算是個有用之人。不過,我應當設法自食其力,再說,我愈來愈感到內疚。我毫無專長,只習慣於做阿布科的這些日常瑣事。於是,我決定同意在英國的沃伯恩野生動物保護區裡擔當個職務。然而,連我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干的究竟是什麼;最令人可笑的是,當時我並不知道已經開始了自己選擇的職業。
在這一段工作中,我學到了許多東西。我的工作是照管三隻都不到三歲的非洲小象。這是一些非常聰明可愛的動物,它們形影不離地跟著我。我非常喜歡它們,可惜的是看不到家鄉和我的黑猩猩。當父親在我生日時寄來一張飛機票的時候,我就乘上了去岡比亞的第一班飛機。
現在有八隻黑猩猩:威廉、安娜、奇塔、阿伯特、蒂娜、哈派以及我在英國時新來的另外兩隻:普赫和弗林特。弗林特歸安娜收養,住在圍場內。至於普赫,它作了蒂娜的養子,自由自在地生活在保護區裡。所有黑猩猩都長得比我想像的大多了。
我認識了弗林特。這是一隻離群索居,不太受約束的小黑猩猩,它使我回想起威廉小時候,安娜對我顯得有點疏遠,雖然它用莊重的目光看看我,但是我感到它不太記得我了。現在它老是和弗林特在一起,似乎很滿意:威廉嘛,它比過去任何時候都更自信,更滑頭,但它對我呲牙咧嘴地笑了笑,親切地上上下下打量了我一番。至於蒂娜和阿伯特,我幾乎認不出它們了。它們坐在圍場邊上的較低的樹枝上,當阿卜杜裡端著一盤水果來到時,它們發出貪婪的哼叫,從上面爬下來,待在離阿卜杜裡幾米遠的地方,等著他把東西放到桌子上。當哈派和普赫領自己的奶時,它們誰也沒怎麼理會。哈派顯然非常依賴蒂娜,因為它剛吃完東西,就徑直回到蒂娜身邊坐下。
普赫使我有點不安。它吃完了,就把樹葉和沙土堆在身子下面,開始神經質地扭來扭去。我聽說,開頭是我媽媽照管它,她很快取消了它的睡鋪,脫掉了它的短袖連衫短褲。不過,這些東西最後又還給它了、就像手指和腳趾一樣,似乎成了它身上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媽媽對我說,與威廉和其他黑猩猩相比,它在家裡安靜極了。普赫大部分時間都在扭來扭去,如果在撒尿時被媽媽發現了,要拉它到草坪上去,它就繃緊四肢,裝出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雖然它的養父母非常愛他,但他們只要求它一舉一動像個小孩兒,而不是只黑猩猩。它不能爬樹,也不會做其他黑猩猩通常做的那些事。因此,普赫正常的生活被擾亂了,精神上受到了挫折。在體力方面,看來還不成問題,但發育遲緩是顯而易見的。不過,大家認為,若與其他黑猩猩生活在一起.它就會好轉的,所以在我回來前幾個星期,普赫被放到圍場裡去了。
開頭,普赫挺受欺,尤其威廉和奇塔,總是虐待它。它們對普赫東拉西拽,咬它,不准它靠近「餐桌」。於是,普赫的反應就成了扭來扭去或僵著不動。作為最後一著,把它交給了蒂娜。它對普赫很溫和,但普赫憎恨所有別的黑猩猩。大家認為,如果老遷就下去,普赫永遠也不會像其他黑猩猩一樣,也不可能與它們生活在一起。因此,儘管它不樂意,還是讓它跟著蒂娜。蒂娜帶著哈派已經夠忙的了,可它對普赫仍非常耐心。有一天,蒂娜正和阿伯特、哈派一起築巢,它厭煩地看到普赫在樹下的草叢中來回扭動。於是從樹上下來,開始哄它,想要它也上去,但是白費勁兒。最後,蒂娜緊緊地抓住它的胳膊時,把它提到了樹上。可是剛鬆手,普赫就摔下來了,這可能是普赫對它一番努力的回答吧。普赫又開始在草叢中發瘋似地扭擺起來。
回來的第二天,我照例又去照料黑猩猩。我真為普赫感到難過,它顯得那麼哀婉憂人,孤獨無親!看來,它自己也有同感了,因為它很快就想爬到我的懷裡。起初,我抱著它,或讓它坐在我的腿上,蜷縮在我的胸前。我確信,它需要撫愛和安慰。
普赫開始越來越喜歡在我身上休息,散步時,它總是走在我的身旁。在飲食方面,它的嘴很刁,因此瘦得皮包骨頭,不過隨著它自信心的恢復,情況好轉起來了。它對於周圍事物的興趣增加了,假如我和它玩,或者給它搔癢,它會用沙啞的聲音捧腹大笑,張著大嘴跑開,就像其他黑猩猩玩的時候一樣。搔癢癢使它最高興,在回家的路上,搔癢搔得咯咯直笑,即便給它搔了20次,它還是把手心貼在我的臉上,要我再給它搔。對搔癢我很快就厭煩了,所以就用捋毛來代替。我一揪住它的毛檢查,它就全身輕鬆。如果給它理毛的時間長了,它乾脆就打起瞌睡來。
自從看見我經常照顧普赫後,威廉和奇塔虐待它的時間就少了。我認為,它有了靠山,不時地表現出一些個性,這本身也起了點作用、假如它們粗暴地對待普赫或者把它撇在一邊,我就把普赫抱起來,跟它玩或者想方設法護理它,不讓它扭來扭去。它有了一個人在身邊,可跑過去尋求一點保護和安慰,似乎一切都變了,它甚至開始模仿其他黑猩猩,和它們一起玩耍。在我晌午離開保護區時,它就跟著蒂娜、哈派和阿伯特走。普赫也懂得了吃保護區內生長的果實和樹葉。
與八隻黑猩猩(而不是三隻)一道散步,我感到更為愜意,同時也更覺勞累。它們還沒有「首領」,論塊頭和性格奇塔是最有資格獲得這個頭銜的。除了威廉和蒂娜,其他黑猩猩都對它表示敬畏,可是,如果奇塔要是欺人太甚,它們就會結成仨倆一夥給予報復,阿伯特最怕奇塔,但它倆之間的小口角從未認真過,經常看到幾分鐘後它倆又在一起玩耍、吃東西,或者互相理毛了。它倆誰也沒有特別要好的夥伴。威廉和奇塔是老朋友,而且互相尊重,但威廉既和它一起玩,也經常和其他小黑猩猩或蒂娜在一起。
對於阿布科的捕食動物的獸類,黑猩猩沒有什麼可怕的。唯一的真正危險是蛇,在一般情況下,它們對蛇是敬而遠之,這使我稍能放心、當我和它們穿越保護區的彎曲小路時,有時打頭的黑猩猩會消失在拐彎處,而後又突然出現在樹上,或者緊挨著我,尋求保護、如果向前再走幾步,通常會發現一條蛇,不是橫躺在路上,就是盤在樹枝上。遇到這種情況,我便裝得很害怕,也向後退。於是,我們在樹叢中繞一個大圈,或者等蛇走了再過去。
唯獨威廉想捉蛇。有一天,我們正在安心地散步,蒂娜突然叫了起來,縱身跳到附近一棵油棕櫚樹上,至少有一米多高。它在高處又「哇啊啊」地叫了幾下,我知道,這是報警的叫聲。我在草叢中小心地走了幾步,並沒有發現什麼使它如此驚慌的東西。正在這時,我聽到一聲很響而且拖得很長的絲絲聲。一條長達三米半的非洲大蟒爬在一棵伐倒的樹幹上,正在我前面。當我開始向後退時,威廉到了,手裡拿著一根乾枯的棕櫚技。它用力把枯枝向蛇投去,並發出」哇啊啊」的叫聲。於是,別的黑猩猩也發出一陣瘋狂的叫聲。我把威廉抱在懷裡,帶到了稍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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