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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何宅佔地廣闊的園林是以中國古典的山水庭園為主,融合日式庭園造景的風格,曲折的遊園小徑環繞整個花園,每遇轉折,便有不同的景色,或是假山涼亭或是小橋流水映入眼簾。

  「你偏好中式園林造景?」

  「大概吧!其實花園設計圖是我一時心血來潮畫著玩,我爸覺得不錯,就請人依圖動工,後來陸陸續續又做了幾次修改,就成了目前這個樣子。」

  「你看!」她指著一處的日式假山流泉,自岩塊堆疊的小山流瀉而下的泉水,經由竹製水車的淘選,舀進竹管,滑過長而翠綠的竹管,落入波光閃耀的鯉魚潭。

  「前陣子我在書上瞧見了日式庭園造景,覺得很有趣,便在花園裡也加上一處,如何?還不錯吧!」

  竹石悠揚的撞擊聲,不但不吵反而更添加了一抹幽靜。

  雷尼可讚許地點著頭,「喜歡日本嗎?下個月我會到日本開會,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義務當你的導遊。我在日本有幾個朋友,他們家裡的庭園造景都是聘請當代有名的景觀設計大師精心設計的,可看性相當高,有不少專業雜誌想去採訪都不得其門而入呢!怎麼樣,有沒有興趣?」

  「真的?!」何遲遲雙眼閃著美麗的光彩,但隨即警覺地斂去,猶豫地瞄他一眼,毅然搖頭,「你是去開會又不是去玩,我不想太打擾你,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的好意。我爸答應等公司不那麼忙,他就要帶我去環遊世界,何況今年暑假我已經去澳洲度了一個月的假了,做人不可以太貪心。」說到這裡,她笑容滿面。

  「環遊世界需要花費很多時間,以何氏企業這麼龐大的業務量而言,何老哪時候才能有空?」他突然覺得她似朝陽般燦爛的笑顏十分刺眼。

  「很快了,爸說最晚再兩年,他就能退休。老爸最疼我,從來不騙我的。」

  陪女兒環遊世界?何老還真是個「好爸爸」。

  「哎呀,別說這些了,老爸要我帶你四處走走,我們不要光聊天,」何遲遲拉著雷尼可繼續走。

  何遲遲聰穎好學,討厭人群的擾攘又不喜歡四處亂跑,空閒的時間自然多。何定風更不吝惜投下大把鈔票,聘請名師教育她,而她的學習有了成果,何定風也懂得欣賞和讚美。

  不過,何遲遲的學習是為了興趣,當然就不求專精,因此往往有點成績時,她的興趣也轉向了,自然就連不到專業級的程度,不過反正父女兩都不在乎。

  兩人一路走走談談,氣氛顯得和諧而融洽。雷尼可的手不知何時已經爬上她單薄的肩攬著,似乎很感興趣地傾聽她訴說每個景致和每棵花木的歷史,但深黝閃爍的黑眸卻一面盯在她認真發亮的臉蛋上,不肯離開半秒鐘。

  何遲遲一直很認真執行父親交代的任務,很用心地介紹她的興趣。

  可是就在雷尼可專注地望著她時,她卻突然像發現什麼似的掙脫他的掌握,興沖沖地跑開。

  雷尼可好奇地抬眼望去,一聲「該死」衝口而出,人也沉著臉跨步追了上去。

  「家豪!」

  聽到何遲遲的叫喚。壯碩的年輕男子忙轉過身來,被太陽曬黑的俊臉露出高興的笑容。他是園丁鐘伯的獨生子,去年剛自法律系畢業。

  「小、小姐好……我不……知道你在園子裡……」在何遲遲面前,鐘家豪這辯論社商手就會頻頻吃螺絲。

  「那當然啦,花園這麼大,不刻意去找,誰也不知道裡面有人。咦,你不是去當兵了嗎?」

  鐘家豪年輕的眼眸裡有著滿滿的愛慕,何遲遲卻一無所覺,讓他痛苦之餘又深感安心。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小姐,只要能多瞧她一眼,他也感到滿足了。

  「我、我剛放榮譽假,所以……過來修剪樹枝,好讓我爸輕鬆點。」

  真是孝順啊!趕上來的雷尼可暗嗤一聲,鐘家豪雖然極力隱藏他的心思,仍然躲不過雷尼可銳利的眼。

  「遲遲,這下我要嚴重抗議了。」雷尼可故意放慢腳步,抱怨道:「你算什麼導遊嘛,這麼失職,竟然放下遊客自己先跑了。」

  雷尼可語氣透著親匿,讓鐘家豪警戒地回神注目,但雷尼可一點也不在意,黑眸含怨地瞅著他的目標。

  何遲遲可愛地吐吐小舌,憶及雷尼可最討厭被忽視,忙跑上去拉著他,輕聲討饒。「我是看到熟人了嘛,不是存心放你鴿子的,你別生氣好不好?」美眸可憐兮兮地瞅著他,打死也不肯承認自己已經怕了他。

  雷尼可突地龍心大悅,臉色像雨過天晴,漾起迷人的笑靨,輕點她的俏鼻頭。

  「這次就算了,不過我比較欣賞不貳過,懂嗎?」

  何遲遲莫名地覺得開心,連他自大的語氣聽起來都沒那麼刺耳了。她快樂地點點頭,為兩人介紹。

  鐘家豪知道雷尼可的身份後,興奮得眼睛發亮,有點不知所措。他讀的是法律,對財經力面的消息自然很注意,尤其像雷尼可這種世界級的名人想不認識都很困難。

  相較於他的手足無措,雷尼可顯得冷靜多了。

  何遲遲瞧著鐘家豪的反應,實在很懷疑雷尼可真有這麼了不起嗎?告別鐘家豪後,她忍不住問道:「喂,你是不是真的很有名、很優秀?」

  「喂!」何遲遲推了推雷尼可的腰,「你啞啦?」

  「你喂呀喂的,誰知道你在問誰?」雷尼可不客氣地回答。

  「尼可……」何遲遲瞪著他。

  「差不多啦,像我這種謙沖君子,雖然明知道是真的,又怎好說自己有多卓爾不凡、出類拔萃?」他嘻笑地看著她作嘔的模樣,即使她正在取笑他,他還是喜歡她這副嬌俏模樣。「我是怎樣的人,何老沒說嗎?「他才不信何老不會交代女兒離他這個「情聖」遠些。

  一陣沉默,她勉強地道:「說過你是個商業奇才、讓人引以為傲的兒子之類的話。-

  「還有呢?」他自認不是個能一言以蔽之的男人。

  她心虛地偷瞄他一眼,「沒仔細聽,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雷尼可停住腳步,回身瞪住她,一雙好看的劍眉揚得半天高。

  「誰教你老惹我生氣!這麼討人厭的傢伙,我記著做什麼?訓練腦容量還是氣死自己?」何遲遲理直氣壯地道。

  「你……」他本來想生氣的,念頭一轉,滿腔怒火登時煙消雲散。「忘了也好,反正一定沒多少好話。以後你有問題直接來問我,才不會被誤導。」

  「問你然後被你的花言巧語哄騙?謝了。不過你還滿有自知之明的,知道別人對你的評語不佳,一定是壞事做多了……」

  「嗯……」雷尼可拉長音威脅她。

  「哼,算我沒說,」她告訴自己,不道人短是禮貌,絕不是貪生怕死沒骨氣。

  「剛剛那個工人和你什麼關係?一

  「工人?」何遲遲沒好氣的說:「人家是未來的律師,少瞧不起人,」

  「律師又如何?我手下的大律師何止百個,你別岔開話題,快回答我!」

  「干你什麼事?你好囉唆。」

  「你竟然為了個微不足道的小工人罵我?」雷尼可目露凶光。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明明自己不對還怪人:「又想吵架了嗎?」

  「哼!」雷尼可只得輕哼一聲。

  「還有其他問題嗎?」連續忙了一個月,雷尼可已經有些煩躁,神情卻仍是一貫的沉靜。大量的業績帶來巨大的成就感,卻也令人筋疲力竭。此時此刻,他只求一口氣解決所有的疑難雜症,以便它使即將到來的週末假期,

  辦公室裡的其他三人也是一身疲憊,不過工作就是工作,鬆懈不得。尤其他們都是雷尼可的重要幕僚,身為公司的高級主管,稍有疏失,所造成的損失很可能是巨人而難以挽救的。

  所以,明知大家都累了,業務部經理王識賢仍奮戰不懈的說:「總裁,泰國『明雲』的案子,你考慮得如何?」

  雷尼可劍眉微蹙,而總裁特助朱書麟已經接口:「那件案子不是決定等安管部調查結果出來,才做討論嗎?」

  「上次會議是這樣決定的沒錯,但是我最近聽說明雲的代表也派了人和何氏接觸,而且何氏的興趣據說相當濃厚,這案子利潤又高,我怕……」

  雷尼可轉向特助,「明雲這件案子,宏倫查得如何?為何一直沒有回報。」

  郭宏倫是萬宗的安管部主管,也是雷尼可的帖身護衛。

  「調查好像受到阻礙,宏倫也覺得情況不太對,所以他才決定親自去泰國。」

  「阻礙?」雷尼可沉吟了會兒,眾人都不敢說話,怕打斷他的思緒,他又問業務經理:「明雲是直接和何老接洽的嗎?」

  王識賢遲疑的說:「好像是何副總。」

  朱善麟冷嗤一聲:「他?!算了吧,整個商界誰不知道何定水是草包一個,能當上副總的閒職全是靠他兄長何定風的施捨!不但毫無實權,連裝飾的功能都不大。」

  「那是以前的消息了,」王識賢辯道:「近幾年來,何定風作風大變,大量釋出權力,何定水也參與了公司的運作。你沒注意到嗎?近來何定水頻頻在社交場合亮相,代表何氏參與各類公開活動。」

  「我聽說那是因為何定風的身體狀況出了問題,只好讓何定水代表出席某些公開又不重要的場合。那些重要場合,何定風即使不親自參與,也會派公司重要幹部出席的。」

  「話題扯遠了!」那只精明的老狐狸身體不佳?鬼扯!雷尼可不耐地道:「不管明雲和誰接觸,慨然我們覺得有問題,就該自己小心,不要一窩蜂跟著別人瞎起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傻事,我們能做嗎?」

  大家紛紛點頭贊同,心中有了共識。

  何定水肥胖的身軀擠在特製的皮椅裡,一雙被脂肪擠成一直線的小眼睛充滿算計,直盯著辦公桌對面身材瘦小、皮膚黝黑的中年男子。

  男子雖瘦小卻不乾癟,反而予人精壯結實的感受。他的身後,站著一位雙手環胸、孔武有力、滿臉戾氣的壯男,應該是保鏢之類的人物。

  男子乾啞的嗓音如同粗砂般,刺耳異常:「何副總考慮得如何?有什麼問題不妨現在提出來,大家可以商量商量。」他傾身俯向何定水,神色曖昧,「副總儘管放心,這次我奉派到台灣尋求合作對象,公司方面已經賦予我充分的權限,一些『小事』我都可以全權作主,副總不必客氣。」

  貪婪的光芒在眼中一閃而逝,何定水嘿笑一聲:「可是明雲在品管上不穩定,我們何氏又最注重品質……即使我向公司提案,光在這一方面你們就過不了關……」

  「這種小問題算得了什麼。」男子蓄意壓低聲量:「價格方面我可以再壓下二成,至於副總要如何向公司報價,嘿,我一定全力配合。」

  二成?小眼睛中頓時光芒閃爍,何定水生直身,精神全來了,顯然金錢比毒品還能振奮他的身心。

  「而且……」男子再放下重餌,誘惑道:「如果這次合作愉快,我們雙方能建立起長久的合作關係,我的『權限』將會更大,到時能給副總的『方便』只會更多。何副總以為如何?」

  何定水臉上有明顯的掙扎,半晌,他突然像洩了氣的皮球般頹然跌回座椅裡,「沒用的,過不了總裁那一關的。」

  「總裁不是你兄長嗎?」

  「是沒錯,只是我這個大哥精明似狐狸,誰也別想瞞得過他。」何定水懊喪不已地咒罵:「可惡!只要有他在的一天,我就別想有發大財的日子。」

  「是嗎?」男子的眸中閃動著詭異的光芒,最後陰狠地笑了起來,若無其事地說:「沒關係,以後也許有機會。」

  黑亮的賓士600停在斑馬線前,等待綠燈。

  保鏢似的壯漢回頭說:「那只貪心的大肥豬是我們唯一的機會,可惜他作不了主。看來老大你這次隱藏身份,親自到台灣來的苦心全白費了。」

  「那倒不見得。」瘦小男子大笑幾聲,倏地止住笑,眼神陰鷙嚇人。「他現在作不了主,那我們就該想辦法讓他能作主,不是嗎?」

  「小姐、小姐!」

  「嘎?」何遲遲一震,茫然地望向發聲處,「張伯?對不起,我沒聽清楚,麻煩你再說一遍。」

  張伯瞄了眼何遲遲手上看了一上午還在同一頁的書,關心地問:「小姐,你是不是哪兒不舒服?一上午就見你恍恍惚惚、心神不定,有什麼心事告訴張伯好不好?」

  何遲遲茫然無頭緒地望著張伯欲言又止,好半晌卻說不出一句話。

  「小姐?!」張伯更疑惑了,從沒見過小姐這種表情。

  「我……」何遲遲感到陣陣驚悸不安,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可是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我沒事,你別擔心,我剛才只是……只是……」突然她胸口猛地一震。

  「只是什麼?小姐不說,張伯怎麼猜得出來呢?」

  何遲遲皺起眉頭,撫著胸口揉了揉,「我也不清楚,只是今天一早醒來就覺得不太對勁,心裡感覺很不安,我……我好怕,張伯。」再也受不了這樣的心神不寧,她的淚水突然滑落下來,「我要爸爸,張伯,爸爸在哪裡?我要去找他……」

  張伯立即心慌了起來,自小姐五歲後,他就不留見過她哭鬧了。他心疼地拍著她纖弱的肩膀,「小姐快別哭,老爺上班去了。來,把眼淚擦乾,張伯馬上要小王送你去公司找老爺,好不好?別哭了,老爺最捨不得小姐流眼淚了。」

  「嗯!」何遲遲點點頭。

  這時,女傭小梅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拿著無線電話,緊張的說:「張伯,司機老陳打電話回來說有重要的事。」

  「老陳?!」張伯趕忙搶過電話。聽著對方傳來的訊息,他的臉色頓時刷白,額角還冒出冷汗。

  何遲遲的不安漸漸擴大成深沉的壓力,幾乎教她喘不過氣。

  她似乎已經有所感應,卻又像一無所知,顫抖的小手緊抓住張伯的手臂,仰起滿是淚水的小臉,「爸沒事的,對不對?他很好的,是不是?告訴我呀,張伯!」

  「老爺……老爺……」張伯的聲音顯得乾啞粗嘎,惶恐又不安。

  天啊!他寧願減壽十年,也不願看到小姐知道這不幸消息後的悲勵模樣。可是……他是老爺最信任的管家啊!

  張伯困難地吞嚥著口水,「老陳說剛才送老爺去開會的路上在十字路口.被……被一輛闖紅燈的大卡車攔腰撞上,老爺當場……走了……」

  霎時四週一片死寂,連空氣似乎也凝滯不動而教人無法呼吸。

  「走了……」何遲遲喃喃地低聲重複,似乎無法明白那是什麼意思。她的胸口在猛地一陣撕裂的巨痛後,腦海頓時一片空白,所有思緒和感覺逐漸遠離……

  「小姐,你別嚇張伯……一

  何遲遲毫無所覺,搖搖欲墜的身子猶如風中飛絮,她恍惚地低喃著:「不,不會的,張伯騙人,爸爸保證過他要活到一百歲當人瑞、要陪我去旅行、要疼我一輩子……爸爸從來不對遲遲說謊,我不信……你們都騙人……」

  突然,她眼前一暗,纖弱無助的小身子虛軟地跌入驚慌失措的張伯懷裡。

  「小姐!」驚惶的叫喊劃破一向寧靜的何宅……

  「朱醫生,我家小姐到底怎麼了?」張伯難掩心中的焦慮。

  白髮醫生歎口氣,「遲遲沒事。只是她的身體本來就嬌弱,加上這個打擊,一時承受不住才會昏厥過去。這是一種身體自我保護作用,等她醒來就沒事了。」

  「那小姐會昏睡多久?什麼時候才能醒來?」

  「很難講,畢竟遲遲和老爺的感情很親密……」他從沒見過有哪對父女的感情能像他們那麼親密和諧,「唉,她隨時都可能醒來,不過也可能拖上一段時間,甚至……」他振了振精神道:「總之,你們好好照顧遲遲就是了,遲遲是個堅強的孩子,我們也只好相信她很快就能清醒。」

  送走王清和王律師,張伯又回到涼亭。

  何遲遲閉著眼,蜷縮在大籐椅裡休息。經過一陣子的調養,她的體力是好多了,但失去的體重一時之間恐怕很難補回來。

  一襲寬鬆的雪色衣袍,更襯得她嬌小荏弱。

  張伯好怕風一吹,他嬌弱的小主人就會飛走。

  等女傭收好杯盤離去,他才開口:「小姐,你真的決定要把大宅子賣了?」

  何遲遲張開明眸靜靜望著寂靜的花園,原本就不小的眼睛在巴掌大的臉蛋上顯得更大。「賣了這裡,就可清償債務和貸款,連宅裡員工的遣散費都夠了。」

  「可是小姐在這幢屋子住了二十多年,這裡有老爺和小姐生活的點點滴滴回憶,小姐怎麼捨得?小姐以後又要住哪裡?一

  「沒有了爸爸,這裡已經不是安全的城堡,反而會成為別人貪婪覬覦的目標,所以賣掉它是最簡單的解決之道。反正沒有爸爸,住哪裡都是一樣。——

  「可是……」小姐一向嬌貴,以後沒人照顧怎麼生活呢?

  「張伯放心,我手上還有爸爸送我的珠寶。」她喃喃自語:「以前老嫌它們累贅,現在反倒要靠它們生活,」

  「小姐……」張伯心裡有說不出的難受,「太過分了!要不是這宅子已經向銀行貸了鉅額的款項,說不定二老爺連宅子也不會留給小姐。實在是……」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二老爺趁小姐病臥床榻之際,帶人硬闖何定風的書房搶走印鑒和權狀。而且更可惡的是,他不知和陳律師怎麼勾結的,將老爺的公司全數過戶到他名下,僅留下向銀行貸了鉅額款項的何氏大宅給小姐,小姐幾乎已經一無所有。

  「錢財乃身外之物,再賺就有了;而且,即使他侵佔了公司,但以他的能力,我相信他得意不了多久的,」何遲遲記得父親對二叔的評語是:貪婪、愚昧。

  對何定水聯合何氏的律師侵佔何定風遺產一事,何遲遲是一貫的不在乎,從不覺得有多重要似的,令張伯憂心不知如何是好,

  「張伯,這些日子辛苦你了,以後……」

  「小姐不必在意。常年要不是老爺仁慈,我早餓死街頭了。這些年來靠著老爺的扶助,我現在有了妻兒,有自己的房子,身邊的存款也夠我養老,我已經很滿足,小姐千萬不要有什麼歉疚才好。倒是小姐你應該想想以後該怎麼過。」

  何遲遲只能茫然地點頭。

  何遲遲縮在白籐吊籃裡,雪白衣裙迎風翻飛,吊籃但因風而輕輕搖漾著,那景致美麗而優閒。

  這令人心曠神怡的美景,教雷尼可看得入迷,但唯一不對勁的是主角的神情。

  何遲遲像個沒了靈魂的洋娃娃,小手抱著彎曲的腿,下巴擱置在膝蓋上,呆滯的眼神找不到焦點。

  雷尼可劍眉緊蹙,屈起一腿在她身前蹲下,溫柔地捧起她清瘦不少卻更加清艷的小臉蛋,細細端詳了會兒,「你瘦了好多。」他的聲音裡充滿憐惜。

  何遲遲呆呆地看著他,目光卻像是越過他看著遠處,

  「別這樣!和我說說話呀。」他很不習慣她這副模樣,那令他心痛,充滿無力感。

  何遲遲還是默默無言。

  「昨晚下飛機,今天一早就趕來看你,你難道沒什麼話要對我說?」雷尼可不明白,為什麼自己一碰到何遲遲,他慣有的立場就變了。變成他熱情主動、她冷淡退縮,雖然令他洩氣,卻也更加深了他對她的征服欲。

  何遲遲向來是冷淡的,他知道,但……他就是無法忍受,不要她將他和其他人一視同仁地對待。

  雷尼可唇色突然勾起性感、邪氣十足的微笑,頭微俯,迅速在她冰冷的唇瓣啄了下。

  「啊!」何遲遲眼睛張得更大,原本只是懶洋洋的不想理人,沒想到他竟……

  雷尼可舔舔唇瓣,意猶未盡,精亮的黑眸盯著誘人的唇,頭一低……

  可惡!她圓瞪的美眸閃著耀眼的火光,小臉一偏,炙熱的唇便印上她耳際,冷熱相觸,刺麻的電流迅速溜進四肢百骸,引得她渾身一顫。

  「來不及了。」邪氣的笑語回漾在她玉扇似的小耳邊,雷尼可故意噴出溫熱的氣息撩撥她。

  他雙手一使勁,扳正她美麗的小臉,在她還來不及出聲抗議前再度攫住她的柔唇,兇猛又狂烈地汲取她珍藏的甜蜜,

  何遲遲被吻得全身無力,腦袋更是一片空白。青澀的她手足無措,只能呆呆地任他強取豪奪……

  可惡,她偷瞄他一眼,他好粗魯,對她又吸又啃又咬的……

  疼痛不適引起她的反抗,她掄起拳頭在他堅硬如石的胸膛上捶打,哪知不但沒能阻止他的侵略,反而提醒他姿勢不良。

  他大掌托著她的背脊一個翻轉,變成他坐在吊籃而她坐在他腿上,任他展開另一波攻擊。

  甜蜜與酥麻疼痛兩道截然不同的熱流同時並存,在她體內翻絞沸騰。驚惶無助的她無力地靠著雷尼可,任由莫名的情潮沖刷著她。

  幾乎過了一世紀,雷尼可才放開她,而他自己也火紅著俊臉,氣喘吁吁地吸取新鮮空氣。他的雙眸閃耀著詢麗的光彩,表情訴說著狂喜和不可置信。

  不信青澀如她,光是一個吻就能輕易觸動他體內所有狂猛強橫的因子。

  「你……」

  何遲遲喘息微定,飽受蹂躪的唇瓣又熱又痛,還泛著血絲。

  按了按腫脹的唇,疼痛的淚水終於溢出眼眶。

  「對不起!」雷尼可心疼不已,大掌立即將她撥入懷裡,「我不是故意這麼粗魯的。」

  小臉蛋埋入強壯的胸膛,她哽咽的哭訴著:「大壞蛋,每次都欺負人,說話不算話,只會說對不起。」

  「我……」雷尼可頓時無話可說。自制力不錯的他卻總在她面前破功,頻頻失常。

  「走開!」她推開他的胸膛,小手捂著耳朵,臉埋入自己的膝蓋。「我再也不聽你說話了,大騙子!」

  「別這樣嘛,真是小孩子脾氣。」

  「小孩子脾氣?!」何遲遲猛地抬頭瞪他,「是你自己欺負人還敢罵人?」

  「好嘛,不然我讓你欺負回來好了。」雷尼可忍著笑,故意嘟著嘴送到她面前,一副任君處置的模樣。

  何遲遲瞪大眼卻說不出話,怎麼會這樣?

  雷尼可看見她的呆樣,再也忍不住地哈哈大笑起來。

  笑死算了!何遲遲臉上一陣青一陣白,二話不說地跳下他的大腿走人。

  雷尼可三兩步便追上她,她驚呼一聲,人已落入他的臂彎裡,被抱著往屋裡走。

  「我帶你去兜風散心,算是我的賠償。」

  「要兜風自己去,放我下來!」何遲遲踢著腿掙扎著。

  雷尼可作勢要將她丟出去,她尖叫一聲,立刻自動自發地緊抱住他的脖子。

  「喏,這樣不是很好嗎?」調整個舒適的位置,他雙手輕抱住她柔軟的小身子,「你到底有沒有吃飯?全身沒幾兩重!」他大步跨過敞開的落地窗走進大廳。

  「不干你的事!」對他的關心她一點也不領情。

  雷尼可抱著何遲遲迎向張伯驚訝的臉,隨口吩咐道:「我帶小姐出去散散心,你不必擔心,我會照顧她的。」堅定的語氣自然散發出強者的氣勢,教人不敢反駁。

  「我……」何遲遲不吃他這一套,但她才開口,雷尼可立即縮緊雙臂,有效制止她將出口的話。

  何遲遲怒目瞪他,不滿他的霸道。

  雷尼可以著和悅的表情俯首在何遲遲耳畔低語威脅。

  這一幕看在張伯眼裡,卻像小兩口在卿卿我我。

  原來……難怪上一次老爺要小姐陪雷先生去花園散步,他們真是郎才女貌,不愧是老爺,眼光果然是一流的!

  張伯的自以為是,若何定風地下有如,不氣得爬出墳墓才怪!

  雷尼可自然明白張伯有什麼錯覺,他滿意又邪惡地笑了笑,在她耳畔吹氣道:

  「信不信你一張嘴,我馬上吻得你神魂顛倒?」

  信!她不敢懷疑,緊閉著唇,只敢用大眼睛瞪著大壞蛋,作無言的抗議。

  「啊,好可惜!」雷尼可遺憾地歎氣,其實他希望她抗議的。

  可憐的何遲遲就在張伯的目送下,被雷尼可帶出安全的城堡。

  過了不久,兩人來到一幢大廈。

  電梯門一開,何遲遲就被推進一間品味非凡、充滿陽剛氣息的豪華公寓。還沒來得及看清所在,又再度被拎起。

  「你到底在做什麼?當我小貓還是小……」她話還沒說完,人已經被拋至主臥室的大床上。

  雷尼可高大如天神的身軀立在床畔,俯視她掙扎的模樣,像是盯著珍貴的獵物般,神情得意且無情。

  何遲遲掙扎地跪坐起來,不悅地瞪視他,氣喘吁吁的說:「怎麼回事?這裡一點也不像是兜風的好地方,它看起來比較像是你的臥房,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做什麼,你還不知道嗎?」雷尼可驚訝地反問,輕輕拂開她臉上散亂的髮絲,對上她迷惘的眼睜。他微微一笑,雙手在她柔嫩的臉頰逗留了會兒,緩緩下滑,在光滑如瓷的額上來回摩挲。

  「我該……知道什麼?」何遲遲不自覺地想逃,她困難地吞著口水,不安的感覺更甚。

  「你該知道,我、要、你!」他一字一句,緩緩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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