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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這樣的場面,賞心悅目。

  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坐在父親的左側,娃娃般的小個子專心地在沙灘上作畫; 比女兒少愛撒嬌一點的妻子偎在丈夫的胸前,有一下沒一下地說著話,蜜色小腿 在陽光下懶洋洋地輕晃著。

  這樣的一家人,是要引人艷羨的。

  如果沒注意到他們的週遭有著數名惡意窺伺的殺手。

  如果沒注意那些隨意閒坐的幾名遊客中,有著幾名號稱亞洲一流保鑣頭銜的 人。

  如果沒注意到沙灘那頭一名偽裝不甚高明的警察。

  那麼,這會是一幅完美的親子戲水圖。

  白小曼五歲,遺傳白奇深黑的美麗眼眸及謝綺嬌美的小巧臉蛋及愛撒嬌的習 性。

  「爸爸」白小曼玩累了,拉拉父親的小指頭,趴到他的大腿上軟聲要求著: 「綁辮子。」

  白奇將女兒舉高至空中,冷峻的臉部線條在看見女兒興奮的笑臉後,便只展 現為人父的慈愛笑意。

  「再高一點!」白小曼的笑容在陽光下閃著亮光。

  白奇笑著將笑到氣喘吁吁的小曼抱到腿上,開始為她攏束著細發。

  「要漂亮。」白小曼一父代。

  「我也要綁。」謝綺不服輸地也湊上一腳,自動自發地把長髮也送到他面前。

  一大一小兩顆人頭,在白奇面前一字排開。

  白奇揉亂妻子的發,在她的抗議聲中,在她的唇上取下一吻:

  「你,不許綁。」她綁起辮子,像個十八歲女孩,他不喜歡兩人相距如此遙 遠。

  「臭白奇!」謝綺回頭朝他扮鬼臉吐舌頭,頑皮的手拉下他的幾綹髮絲至前 額,讓他的臉也染上幾許童稚之氣。

  「早知道你不讓我剪頭髮,一定有企圖。」他無奈地任她玩弄著發,由著妻 子像八爪魚一樣地貼在他背後。

  自從女兒佔據了他胸前小袋鼠的位置之後,她便自動自發地變身為無尾熊。

  如此一來,她和女兒一前一後都可以巴著白奇,多完美的組合啊!

  「我才不要一個五分頭老公。」他的輪廓深,短髮只是更強調他的危險氣質 與王者氣勢,更像個吸引人的黑社會老大。

  她總不能詛咒那些將「男人不壞女人不愛」的女性同胞全都變成近視眼吧!

  女人的目光豈能放過這種絕品!謝綺認真地捧起他的臉孔,嚴肅地看著他:

  「不許減五分頭,除非你不想當我老公。」

  「媽媽,你擠到我了。」白小曼抗議地嘟起嘴,催促地拉著父親的手指頭。

  「我是想擠過來幫你綁頭髮。」她碰碰女兒粉嫩的頰,忍不住手癢就輕捏了 一把。

  「壞媽媽,小曼要爸爸。」白小曼堅持拉著父親的小指,白奇則笑著接受了 女兒的重重一吻。

  「你重男輕女!」謝綺委屈地扁著嘴,看著女兒。

  「媽媽,綁頭髮會痛。」白小曼依舊黏在父親身上,一臉的固執和謝綺如出 一轍。

  白奇為女兒攏束著發,修長的手指一如三月微風,輕輕地穿梭在小女兒細柔 的髮絲間,柔柔地將女兒的長髮系成兩尾漂亮的髮辮。

  「謝謝爸爸!」白小曼開心地和父親抱了個滿懷,然後也給母親湊過來的臉 一個大吻,然後開心地蓋沙堡去也。

  「喂,你究竟要不要帶我和小曼一塊去美國?」

  一見白奇物歸原主,謝綺捉著他的手,放在自己兩截式泳衣的白皙小肚子上。

  「你認為你昨晚說的理由成立嗎?」

  「我哪一點說的不好?孩子不能一天沒有父親在身邊,你不能一天沒有我, 因為你愛我愛到捨不得離開我。我是體諒你,所以才提出這麼委曲求全的主意耶。」 她理直氣壯地說道。

  「我出差一個星期是常事,你可能偶爾會想念我,但從來也不愛跟。你樂得 跟小曼趁機去吃一堆垃圾食物。所以,你編理由的工夫還有待加強。」白奇凝視 著她的眼:「你在擔心什麼?」

  她不說話,只是把臉埋到他的頸間。許久,才咕噥地說道:

  「你好忙,和你結婚後你一天比一天忙,小曼出生後,你忙的更是不像話。 以前我們幾個死黨還是可以找機會一塊度度假。現在,我就連想抱著你睡覺,也 只能賴在書房裡陪你,你究竟在忙什麼?」

  「我冷落你了嗎?」挑起她的下顎,旁若無人地給了她一個深吻,直到她喘 不過氣來。

  「你如果冷落了我,早找你算帳了。」攬著他的頸子,仍然在他深情的目光 微赧了顏。白奇的眼睛是她無法自拔的毒癮。

  「不能把工作交代給可以信任的人的嗎?」結婚後便辭去了工作,由他寵著、 保護著,生活有時十全十美到讓她害怕。

  「最近的工作,只有我能執行。」以唇輕觸她的額,並不想讓她知道那些丑 惡與秘密。

  「和運海幫有關對不對。我知道王耀隆成立了暗殺部門,那與你無關吧!」 她緊張地屏住呼吸,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

  「暗殺部門與我無關。我現在逐漸淡出幫務了,你該知道的。」平靜地說道。

  沒告訴她,王耀隆培訓的暗殺者極為出色,而他當年的冷酷作風,更讓所有 人以為暗殺集團是他的得意工作。暗殺部門因之名氣更加響亮。近來莫名消失的 人都被冠到他的頭上,他的仇家不增反減。所以,他不斷地在她身邊加強警戒。

  況且,王耀隆不惜成本地讓兄弟們得知毒品及暗殺所能帶來的巨大利益。現 在的他,孤立無援。

  「你有事瞞我?」謝綺將他推倒在地,不顧形象地坐在他的腰上。

  「我有什麼事需要瞞你?」他的目光鎖住她的眸。

  「不正面回應就有嫌疑。」她橫眉豎目地逼到他眼前,控訴的手指猛戳著他 胸口。

  「你不定期變為多疑的悍婦嗎?」手掌攏在她窈窕依舊的腰間。

  「說不說啊!」她得意洋洋地宣告著,舉起食指在他面前晃動。

  「你想做什麼?」他防備地捉住她的肩。

  「謀殺親夫。」整個人埋向他的胸口,手指飛舞在他的腋下、腰間。

  白奇僵直身子,嘴角抿成一直線。臉龐冷硬。

  「看你能撐多久。」賊溜溜地一笑,頑皮的十指尋找著他最原始的反應。

  「夠了。」白奇臉色一正,身子僵直成一種奇怪姿態。

  忽地,他臉上蹦出笑容。

  「媽媽又贏了。」白小曼在城堡上方插旗子。

  「那可不一定。」

  白奇朝女兒眨了下眼,下一秒,謝綺就被壓平在沙地上,他嘴角仍噙著笑, 眼神卻變得深邃。

  「你想做什麼?」她只來得及說上這一句話。

  大浴巾將她捲入他懷裡,旁人但覺他們夫妻正在耳鬢廝磨,卻不知謝綺花了 多大的力氣才沒讓自己的呻吟響徹海灘。

  「你在不安什麼?」忍不住在她氣喘吁吁的雙唇,又取了個吻。

  「我如果知道心裡志忑些什麼,就不會這樣了。」確定一旁掘著土坑的女兒 不會聽到兩人的對話,她輕咬了下唇瓣,終究還是老實地把話全面托出:

  「王筱雅說王耀隆也在美國。我不想你和他見面。」誰讓她撒謊的技術拙劣。

  「他是我義父,我不可能避而不見。」

  謝綺懊惱地用手戳著沙子。電視劇都亂演一通,自斷手臂就能脫離黑幫,去!

  「爸爸。」白小曼突然回頭喚道。

  「什麼事?」他傾身擦去女兒臉上的沙土。

  「你是流流氓壞人嗎?」小手緊拉著父親手指,小臉要求著一個答案。

  白奇的大掌包裹住女兒那嬌小的手,一時之間竟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女兒已經到了要嚴格定義好人、壞人的年紀了嗎?

  他,善或惡?

  「爸爸現在既不是壞人也不是流氓。」謝綺的手搭上父女倆互握的手,並在 白奇嚴肅的頰上印上一吻揶揄著他:「我很難想像你叼著一根菸,身穿寬鬆打摺 褲,外罩一件花襯衫,少扣兩顆扣子的模樣。」

  白奇抿了下唇權充是笑,他不自在地輕咬了兩聲,溫柔地將女兒抱在自己胸 前:

  「你為什麼問爸爸是不是壞人?」

  「幼稚園小羊班班長的爸爸又當壞人,又當流氓,所以被警察捉走了。」

  小臉似懂非懂地看著大人。

  「誰告訴你這些事?」謝綺問道。老師不該在孩子面前說長論短。

  「我在草叢找小貓時聽到的。老師還說爸爸是老大。老大就是國王嗎?那媽 媽是皇后,我是公主嗎?我不喜歡當公主,我想當王子,這樣才能打倒惡龍。」 小曼學著母親皺起了眉,嬌軟軟的嗓音抱怨道。

  「公主也可以打倒惡龍救王子啊!有能力的人就可以屠龍。就像大廚師不一 定要是男生一樣。」謝綺微笑地壓平女兒深鎖的眉頭,並給予性別教育。

  「我知道!爸爸煮的飯比媽媽好吃!」小女兒興奮地舉一反三。

  白奇緊張的心情因為女兒的話而放鬆,他笑著揉亂謝綺的發,看她一臉的忿 忿不平地反駁著:

  「你爸爸做的飯和我也差不到哪裡嘛」不過一鍋是黑色、一鍋是白色罷了。

  「今天貓咪班的小強拿了巧克力餅乾給我,很好吃耶。我最喜歡吃小強媽媽 做的餅乾,一次可以吃五塊喔!」小曼得意地張開五指炫耀,分別接受了父母親 的一吻之後,彎身趴日沙灘上找她的鏟子。

  白奇一語不發地望著女兒,皺眉的神情彷若剛經歷過一場戰爭。落寞地垂下 視線,微張開的手中劃著一道長長的事業線。

  他驀然握緊雙拳,只希望那些「事業」全都消失殆盡。

  「志安伯伯為什麼不來找我玩了?還有他們家小弟弟呢?」小曼邊挖著沙邊 回頭問道。她喜歡志安伯伯,他會用紙折很多漂亮的動物哩!

  「志安伯伯他他們家到屏東呃」謝綺紅了眼眶,哽咽地說不完話。

  「志安伯伯他們搬到美國了,我們以後再去找他們。」白奇勉強自己給女兒 一個微笑,並慶幸女兒很快便回過了頭,否則,他臉上的痛苦,連五歲的小曼都 瞞不了啊!

  「王耀隆會遭到報應的。」謝綺用力地抱住白奇,淚水滴落在他的肩上。

  白奇茫然地看著前方,胸口窒悶的感覺卻無論如何也揮之不去。

  潮北堂的向志安因為和他太接近,而喪命在唐幫的亂槍之下。唐幫和他原也 沒有太大的恩怨,只為了王耀隆成立的暗殺集團謀殺了唐幫的副幫主。

  唐幫殺不進他的重重防護,向志安便成了洩忿的對象。

  「如果你不退出運海幫,一切會不會變得比較好?」會不會她才是罪魁禍首。

  「我倦了這些思恩怨怨,也不想時時刻刻在小曼面前說謊,我們可以是個正 常家庭。」他輕吻著她擔心的眼眸,卻未告訴她自己心中的不確定性有多高。

  沒有人相信他已淡出幫內事務,運海幫仍是與他息息相關的一個名詞。

  他的前頭只有一條路通往運海幫這座牢籠嗎?

  這些年,他私底下為她和小曼經營著為數不小的「乾淨」產業,他多希望有 一天自己也能夠心安理得地站在陽光下。

  鈐手機的鈐聲打斷了他的冥想。

  「闔家歡樂的感覺不錯吧!」王耀隆的聲音從手機中傳來。

  「你想怎麼樣?」這場仗,他打得極累。

  謝綺坐直身子,擔心地看著白奇千萬別再有任何傷亡啊!

  「我想怎麼樣?放火的人倒先喊失火!」王耀隆咬牙切齒地冷笑著。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白奇漠然地回話,卻讓妻子緊握著他的手。

  「沒想到堂堂的運海幫幫主竟連出賣這種卑鄙事情都做得出來!」

  「我如果要做出出賣的舉動,不會到我女兒五歲時才行動。」把猛獸逼急了, 受傷的只會是其他無辜孱弱人。

  「那個警察手中掌握了我們一批弟兄的資料卻是事實。」

  「我做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那個警察手中握有潮北堂的資料卻是事實。幸好他夠貪婪,否則今天就不 只是幾場官司可以了結的事,而貪婪的人都該死!」王耀隆陰狠地冷哼了一聲。

  「向志安一死,潮北堂才剛被你隨便找了個名目結束了那些重要幹部,自然 會有人心生不滿。」白奇說話速度放慢,聽似不慍不火,只有墨黑的眼眸顯示了 他的情況。

  謝綺咬住了唇,知道他正處於極端忿怒的狀況。白奇的自制力一向奇高,說 話速度一放慢正是在壓抑心頭火山爆發。

  「死人不可能背叛我。況且我送他們到另一個世界享福。免得活在世上當一 群不仁不義的叛徒。你以為我不知道潮北幫老楊和你走得很近嗎?他整批人都向 你投誠了。前陣子竟連高利貸的借條都一把撕光。他以為自己投效到什麼孟嘗君 門下嗎?他們是黑道人!」只要和白奇有關的人,他全都要嚴密掌控。

  「他們撕掉的借條是一個已經被逼自殺的老人,況且向志安不是已經自掏腰 包付清那筆帳了嗎?向志安和我走得近,是因為他和我一樣是孩子的父親。」白 奇愕然打住了話,因為察覺自己話中的悲痛。

  有了血淚感情,手中的那柄刀便成了雙面刀,傷人也傷己。

  「我要的不是那筆錢,而是向志安身為黑幫人該有的狠勁。那個老人自殺了, 還有個女兒可以還債。孩子的父親?多麼溫情主義的一句話啊!或者我也該提醒 你,你好歹該稱呼我一聲義父,不是嗎?」

  「沒有父親會像你一樣設陷阱,讓孩子掉入。」自己希望王耀隆反駁嗎?

  王耀隆曾經是拯救他的上帝。

  「孩子不過是另一個得意助手。」冷笑聲截斷任何希望,卻又夾帶了新的算 計:「我忘了,你現在可是把女兒當寶。她這個年紀的孩子最可愛,不是嗎?」

  「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動到她。」白奇的目光緊盯著女兒,額上青筋隱隱地浮 動著。

  「我關心她的程度不下於你啊。你有空的話不妨問問她最喜歡吃哪種餅乾?」 王耀隆的聲音故意停頓而下,旋而神秘地揚起一道危險的餘音:

  「如果我這個爺爺沒猜錯的話,她喜歡小強媽媽的巧克力餅乾,對嗎?在餅 乾裡放些東西挺容易,不是嗎?」

  「你瞧瞧你自己那是什麼表情,怕我在電話裡殺了他嗎?」王耀隆掛下電話, 瞪著王筱雅擔心的臉孔。

  「你還孬種地想撿些他的注意來當成寶嗎?他現在對運海幫只有恨。」他不 高興地咒罵著。

  「我們的執著是相同的。您放不開他的才能,我心折的亦是他的才能。」王 筱雅低頭輕聲地說道。

  「才能?為了那張臉吧!」他知道這女人房間收集了多少關於白奇的資料。

  王耀隆嗤之以鼻地走出大樓,逕自在一旁的小公園內吞雲吐霧著。

  他的野心加上白奇的才能,足夠佔領世界。他此時佔上風,不是因為他的才 能與白奇互有增減,而是因為白奇可以威脅的人事太多。

  情愛真有如此大的魅力?主耀隆吐出一口菸,望著始終走在他身後的王筱雅。

  王筱雅的母親當年比她美艷十倍不止,不過精神狀始終耗弱,最終是用刀子 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他收養了當時三歲的王筱雅,權充是那女人當他情婦的報償吧!當然,最重 要的是王筱雅不知道她母親被逼為情婦的那些過去,她只知道當他有難時,她可 以用她的命來擋。

  「你去死吧!」

  陡地,一個深色人影手執尖刀往王耀隆的方向直撲而來。

  王耀隆挑起居,身子甚至還未向後挪動,訓練有素的保鑣早已制服了行兇的 男人,而王筱雅也早已擋在他的前方。

  有錢有權人物的命很難瘁死!

  王耀隆彈了彈菸灰,一揚下巴讓保鑣捉起行兇者的臉龐。

  一張似曾相識的臉孔年輕男人瘦削的臉上有一雙亮邃而帶著恨意的眼。

  「你是子揚的的朋友。」王筱雅對著那張她曾經在許久前見過數日的臉龐。

  原來如此!

  王耀隆不屑地撇了下嘴角。這男子和白奇的俊美頗神似,恰是王子揚喜歡的 類型。

  「我是向治安的弟弟,我知道是你殺了他!」向志平奮不顧身地想起身攻擊, 卻被保鑣的腳強壓地上。

  王筱雅不安地想上前,只因那雙神似白奇的眼。

  「單槍匹馬來報仇,你當我是路邊的野狗,這麼輕輕鬆鬆就讓你斃了命。」 王耀隆神秘地一笑,勾勾手指讓保鑣們壓著他站到自己面前。「嘖嘖依你這副模 樣看來,日子顯然過得不好。如果子揚在的話,情況會不會好一些嗎?我記得子 揚對他的愛人都是百般呵護的。看在你曾經是子揚的人的面子上,我就指引你一 條明路吧!你有沒有興趣找出真正的兇手,替你的兄長報仇呢?」

  「我哥哥是你害死的!」向志平對著他大吼著。

  「白奇正是要所有的人這麼以為。你不知道白奇正在簡化幫內的制度吧!他 不要任何心慈手軟的人待在幫內。我們邊吃飯邊聊聊吧……」王耀隆露出一個長 者的關愛笑容,將向志平帶到身邊。

  王筱雅倒抽了一口氣,怔怔地看著男子的忿怒臉容被煽動成復仇的烈焰。

  「很久沒看過這麼差勁的殺手了。都怪電影教壞人,每個人都以為喊上一句:

  「去死吧!」再從暗處跑出來就可以殺死人了?」衛洋平向上丟了顆開心果, 一派悠閒地用嘴巴接住。

  「你打算怎麼處置他?向志安的事與你無關,不是嗎?」雷傑修飾完美的衣 著因為匆匆趕至而稍有凌亂。

  「想離開運海幫所得到的不幸下場都與我有關。」白奇的眼光移著那個被擊 昏在角落的纖弱男子。

  「你不會想給他一張獎狀,再和他握手言歡大罵王耀隆吧!」衛洋平翻著白 眼。

  白奇專注地打量著男子,一語不發。

  「運海幫又犯案了,這回惹出的是集團械鬥。王耀隆那傢伙擺明要你脫離不 了關係,你有什麼打算?」雷傑問道,剛為小曼辦妥轉學手續的他,還在心疼小 丫頭一臉的淚痕。

  「你每反擊一次,王耀隆的手段就極端一次,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他怎麼沒 找人把我幹掉,再立一個新人?」衛洋平一攤手,做了個不解的表情。

  「他已經六十多歲了,不可能再花個十幾年的時間去栽培一個人。他放不下 手邊的權勢,只能用盡手段逼我再度回籠。」白奇簡單地回答著。

  「年紀這麼大了,還不懂得韜光養晦。唉,真想幫他換個腦子。」

  三個男人不約而同地仰頭飲盡杯中的酒。

  酒一入喉,白奇的眼光乍然膠著在地上那個緩緩睜開眼的男人臉上。

  「原本要交給警方的南區毒品地區,還要進行嗎?」雷傑間白奇。

  「繼續進行。」

  目前正陸續進行數項擾亂運海幫的動作,他要王耀隆的注意力被分散。

  該換方式攻擊了。同樣的戲碼與主角,玩不出新把戲哪!王耀隆愈不留情, 他就愈不會再是往日那個在攻擊對手之前,必先光明正大威赫告之對手最終目的 的白奇了。

  「翁醫師不是應聘到台灣一年嗎?」白奇突然問道。

  「沒錯。下星期會到吧!那傢伙的那把刀啊,把牛整成馬都沒問題。」衛洋 平豪爽的臉上才揚起佩服神色,立刻不解地地看著白奇的笑容:「幹麼衝著我笑? 你該不會因為我比你高而妒恨在心,想要翁醫師把我的腳鋸短三公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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