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瘦檀輕無限恨,
南樓羌管休吹。
濃香開盡有誰知?
明風遲日也,
別到杏花時。
——李清照·臨江仙《梅》
風君德怒氣騰騰,他那放在手心上呵護的可愛妹妹竟然會看上這文弱纖細,看起來像娘兒們的戲子!要錢沒錢,要權沒權,全身沒有一點可取之處。
想到這,他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握緊,「你以為擁有一張漂亮瞼蛋就能無往不利嗎?告訴你,你作夢!你連當替本少爺提鞋的奴才都不夠格!」
他故意放開手,看她踉蹌得後退,然後跌倒在地,他冷笑的撂下狠話,「放聰明一點,別招惹我的家人。」
弄月狼狽的自地上爬起來,恐懼頓時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沸騰的怒氣。
是,她是戲子,做的是下三流的職業,是不配跨進公侯府邸的門檻,但那又怎麼樣?
她一不偷,二不搶,更沒亂採花,他憑什麼這樣瞧不起人?活像她是生活在臭水溝裡的蟑螂似的。
她,就是不服氣!
弄月臉兒抬得高高的,胸膛向前挺,「閣下搞錯了吧?你在做『樹上君子』時,就應該聽得很清楚,勾引我的是你妹子。」
樹上君子亦即暗喻樑上君子,也就是說他的「偷聽」是不入流的行為,而這嘲諷讓風君德更加不悅。
他在樹上休息想事情,是常中玉跑來干擾,惹他生氣的。再說,常中玉身份卑賤,順著他的命令、遵從他的心意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尤其戲子本就是看人臉色的行業,怎可反抗他?他不可一世的暗忖。
「大膽奴才!」風君德威脅的低喝一聲,想嚇嚇她。
弄月卻毫無畏懼,冷冷的應了聲,「我不是奴才。」她轉身就走,只想快快遠離這個狂妄自大的臭男人。
風君德從未這般被蓄意忽視,從小到大,哪個人不是心驚膽戰的聽從他的命令,而這個弱不禁風的戲子竟敢違逆他!
他大力拉回弄月,硬是把她扣在懷裡。
「放開我!」弄月大吃一驚,用力掙扎。
自從懂事以來,除了三嬸、三叔外,她從未與人有這麼親近的接觸,心沒來由的慌了,想起三嬸規定的戒律——她就更心急了。
她下意識的曲起兩指,用三叔以前教的招式攻擊,直取他的雙眼。
風君德從容的用一手格開她的攻擊,「沒想到你還會兩下子,真是難得。」
弄月恨得牙癢癢的,「放開我!」她沒忘記傳說中,風君德也是個會嘗男色的人,她不懷疑他的這種姿勢是在吃她豆腐,「你這個登徒子,我叫你放開我,聽到沒有?」
竟敢「叫」他放開?!這麼一個卑賤的人竟然敢「叫」他做什麼?
「我?登徒子?」風君德的嘴角危險的往上揚起,頓時興起想懲罰她的念頭,讓她體驗看看真正的登徒子是怎麼樣的。
於是,他一手扣住她的雙手,一手掐住她的脖子,硬是要將她的唇壓向自己的。
弄月瞪大了眼看著他,她當然不會屈服,除了使勁扭動著身軀外,頭也右左的閃躲,但他卻不斷逼迫她,令她只好死命的將頭向後仰,她幾乎要以為自己的頸子快斷了。
風君德好整以暇的觀察著她的反應,「你以為這樣就躲得過嗎?」
他微笑的將冷唇印在她白皙的頸子上,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沒有喉結!
弄月被他的吻嚇住了,一心只想維護自己屁眼的安全,於是不顧一切的全身扭動起來,一個重心不穩,身子向後仰,「啊——」的尖叫出聲。
風君德並沒有費力將她扶住,反而趁勢壓下去。
「砰!」
一個沉重的撞擊,令弄月覺得天昏地暗,滿眼金星亂竄,全身劇痛,胸腔像是被壓碎了般,一時無法呼吸,更別說是出聲抗議了。
風君德無視她慘白的瞼色,只是冷冷的逼問:「常中玉,你幾歲了?」除非年少,否則一般男子都會有喉結的。
弄月只當他是瘋子,而跟瘋子講道理通常是沒用的,「放開我!」最好的方法大概就是直接命令瘋子。
可惜風君德最不能接受地位比他低的人命令他,於是故意唱反調的將頭靠近她,「不告訴我答案?好,我自己找。」他突然伸出手想要探進她的衣襟裡。
弄月覺得自己快昏了,她怎能忍受被一個男人這樣侮辱自己的身體,她也是有「男性」自尊的,絕對不允許自己的身體被玩弄!可無奈的是,他的力氣比她大很多。
手腳掙扎無效,現在只剩下一個方法了!只見她吸足了氣,扯開喉嚨,「救……」
「中玉,你在哪裡?」花慕蓉的聲音遠遠的傳來。
救星來了!
弄月正要開口叫「我在這裡」時,嘴卻被風君德摀住了,「不准出聲,你若出聲,會有什麼下場你知道嗎?」
弄月雙眼圖瞠地瞪著他,她知道的下場就是……就是——唉!風君德玩弄戲子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一不可恥、二不招怨,知道的人恐怕還會說他神勇有辦法呢!
誰會可憐她呀!
她想哭,但男兒有淚不輕彈,她便是忍住了欲奪眶而出的淚水。
風君德在她耳畔惡意的輕語,「下場就是全城的男人都會以為你被我玩過了,到時候,你的追求者會暴增,而你,再也拒絕不了。」
弄月渾身起了一陣寒戰,他說得對,若是被人瞧見自己被他壓倒在地,儘管他們之間還沒有曖昧的關係,也會被傳說成他倆曾經是一對,那以後她如何能以對男人沒有興趣作為拒絕的借口?
想出聲的慾望迅速被澆息,弄月乖乖的躺在他的身下,等待花慕蓉離開後再繼續反抗,順便也趁這個空隙想個脫離他魔掌的方法。無奈花慕蓉不但沒有離開的跡象,反而還一步步的逼近過來。
她看見風君德的嘴角逐漸上揚,但凝視她的眼神仍然是冷冷的,她覺得自己像是一隻小兔子,不能抵抗的被獵人玩弄在手上。
而且,他的體熱隔著衣服源源不斷的傳來,輕輕搔動她的心湖,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從心底蔓延開來,她竟然覺得全身慵懶,不想動了。
哦!這個男人真的太危險了。
「中玉,你快出來,我們該回去了。」花慕蓉的聲音又靠近了些。
風君德再次壓下頭在她的耳畔說:「你的同伴似乎決定非要把你救走不可。」
意思是花慕蓉早已經看到他們在幹嘛了?弄月聽了不禁睜大雙眼。
「你的確秀色可餐,可惜我最近沒啥胃口。別惹我,給我一個保證,你會離我妹子遠一點,否則……」他鬆開捂著她的嘴的手。
「否則怎麼樣?」她低聲問。
風君德的笑令人覺得得更危險了,「我會把你吃了!」
弄月非常明白他將會怎麼「吃」她,可惡的男人!她狠瞪著他。
「現在你怎麼說?」他悠然自得的問。
她還能有什麼選擇?
「我保證。」她咬牙切齒的吐出三個字。
「保證什麼?」
「絕對不勾引你妹子,絕對不碰你妹子半根寒毛。」這些話從她的齒縫中逸出。
「很好,別忘了,否則,後果可不是你能接受的。」他滿意的輕語,微側過身。
弄月立刻從他身下爬出來,努力裝出沒事的樣子往花慕蓉那兒走去。
「小花,我在這裡。」她仍能感覺得到背後他灼人的目光,及她身上他尚未散去的體溫。
「中玉,你看起來像是剛跟男人在草叢裡廝滾過一般。」
弄月和花慕蓉陡然在陰暗的長廊上停住腳步。
「你都看到啦?」弄月雙頰飛紅,兩手忙亂的試圖整理自己的儀容。
「嗯!我看到他想強迫你,你還好吧?」花慕蓉擔心的瞅著她,知道她不喜歡跟人太過接近,老是與人保持距離。
「還好。」弄月清了清喉嚨,裝出一副很有尊嚴的樣子,「他沒有得逞,所以一點事都沒有,這事請你保密,不要跟任何人講,尤其是對三嬸更要守口如瓶。」
若是讓三嬸知道,三嬸就非常有可能要她放棄現有的一切,離開這裡,那她就再也見不到小喬了。
花慕蓉點點頭,「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如果你被男人破身了,我要第一個知道。」花慕蓉神色認真的開出條件。
弄月卻是一瞼的鐵青,「畜生!」她啐道,轉身往花廳的方向走去。
風柳絮像只快樂的黃鶯,輕盈的在衣櫥和床之間來來回回的跳躍著。她在打包行李,準備夜奔常中玉,再譜出一段如卓文君和司馬相如的千古佳話。
哦!多麼浪漫,多麼讓人嚮往的愛情啊!
從今以後,她可以跟俊俏溫柔的常中玉雙宿雙飛,羨煞全國的人。富家女配上窮唱戲的,打破門當戶對的陋習的故事,鐵定可以流傳千古萬年,不只會在現在廣為流傳,更會為將來的人所津津樂道。
「然後我就是名人了。」她的唇角漾開夢幻般的笑容。
她自小就愛聽教書先生說古代的名聞軼事,更愛讀四書五經中所沒有的稗官野史,每每被那些傳頌千古的才子佳人的戀情而感動。
她佩服卓文君和紅拂女的眼光,為孔雀東南飛裡焦仲卿與蘭芝的殉情遺憾,每次一想到梁山伯與祝英台的悲戀,更是難過得淚漣漣。
人的一生裡,如果沒有纏綿悱惻、轟轟烈烈的愛一回,簡直就是白活了!
待在安武公侯府邸,雖享有榮華富貴,但身為女子,對於自己未來的另一半根本沒有自主權,若想轟轟烈烈的愛一場,除了離開這裡,沒有其他辦法了。反正只要有愛,她相信就算是一簞食一瓢飲,她也能甘之如飴。
「我一定會過得很快樂且幸福的。」她極有自信的喃喃自語著。
在今日與常中玉初相遇前,她就聽過一些官家千金熱烈的提及城中新近冒出一個玉面小生,不但人長得俊俏、個性溫柔、才學高,更是謙謙君子,彬彬有禮。
更難得的是現在世風淫亂,玩男色已經蔚為風尚,據說常中玉是這股濁流裹的清流,想盡辦法保住自己的「清白」,他逃得好辛苦,卻堅持到底,這樣一個擇善固執的男人當然會是個好郎君!
這些閒言閒語讓她不知不覺中對常中王起了傾慕之心,終於熬不住想一窺廬山真面目的好奇心,央求爹爹請常中玉過府來表演。常中玉果然名不虛傳,演技精湛,把賣油郎的癡情表現得淋漓盡致,若本身不是個癡情種子,又怎能把癡情漢演得絲絲入扣。
心裡的愛慕在見到他卸下妝,和他月光下的俊臉時又加深了幾分。
卓文君和紅拂女之所以能得到愛是因為她們敢追,而她為了愛,當然不能落後,更要不顧一切的追求。
這般的努力想必換來的代價也是可觀的,她腦中不由得浮起她與常中玉美滿幸福的遠景——常中玉肩扛著他們的小女兒,而她手牽著小兒子,一家四口合樂融融的在京城郊外的曠野裡賞花、踏青……
「你的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風柳絮陡然一驚,這才發現風君德已然踏進她的房裡,臉上掛著一副不以為然的表情。
「你來幹什麼?」風柳絮急忙遮住床上已收拾了一半的行李,譴責的提醒他,「我可是個閨女,大哥在進我的房間前該先差人通報一聲才對。」
風君德從鼻孔不屑的哼出聲音來,「虧你還記得自己是個閨女!」他找張椅子重重的坐下,伸手大力拍向面前無辜的桌子,「但你的所作所為跟妓女又有什麼兩樣?」
從小到大,她大哥是很少凶她的,而且當她是掌中的珍寶般呵護著,她想要什麼他就給什麼,簡直比親爹爹對她還好,如今卻無緣無故跑來罵她,委屈的眼淚頓時盈滿眼眶。
「你凶我?你竟然凶我!」腳一跺,她氣唬唬的坐上床緣,掏出手帕死命地擦著沒幾滴淚的眼角,「我知道啦!你討厭我,想要趕我走,對不對?」
風君德看著小妹可憐兮兮的哭相,不由自主的愧疚起來。從小就是這樣,任何一個女人哭,他都能冷眼旁觀,唯獨見不得小妹哭泣,只要她一哭,即使要他努力的爬上天摘下月亮來哄她開心,他也絕不會吭一聲。
唉!她簡直是生來克他的。
「聞風將軍」,這個風對於別人而言是刺骨的寒風,但對於風柳絮來說,卻是春日裡的和風。
「不對。」他無奈的歎口氣,「為兄氣的是你愚蠢的行為。」
「哇!」風柳絮哇哇的假哭起來,「我就知道你討厭我,竟然罵我愚蠢。」
她是在無理取鬧,風君德也曉得這一點,不過就是莫可奈何,「為兄的沒討厭你,你不要再哭了。」
風柳絮放下巾帕,賭氣的將臉面向牆壁,「那你為什麼罵我?」
「因為你打算跟常中玉那戲子私奔。」
風柳絮訝然的回頭望著他,「你怎麼知道?是中玉告訴你的?」
「這你別管,你只要明白你不能去他那裡,而且你跟他根本是不可能的!」
風柳絮不服的嚷道:「為什麼不可能?我愛他,而他也愛我。」
「是嗎?」風君德殘酷的抿起唇,不屑的說:「我看他更愛安武公侯背後強大的勢力跟財力吧?」
「你怎麼能這樣說?」她氣得跳起來,「他是正人君子,絕對不會是你口中的陰險小人,你別亂說!」
「亂說的是你吧!」風君德氣定神閒的說,「你認識他多久?怎麼能斷言他不是?」
「我認識他夠久了。」但都是從別人口中知道他的點點滴滴。
風君德搖頭歎氣,都怪自己把小妹寵成這無法無天、不知天高地厚的驕縱個性。
「總而言之,我就是不准你去!」對於這一點,他相當堅持,也決計不讓步,這是為了小妹的一生幸福著想啊!
風柳絮氣唬唬的喘著氣,從小到大,她哪一次不是要風就是風的,她就不信這一次會例外,「我要去,我要跟他在一起,你阻止不了我的!」
風君德氣得皺了皺雙眉,「你們根本門不當戶不對,你是堂堂公侯之女!而他只不過是個區區的賤民,你幹嘛笨得要下嫁給他?」
「門不當戶不對又怎麼樣?重要的不是身份問題,而是心靈上的契合,那就是愛,你懂不懂?」
風君德沉默了,殘酷的雙眼危險的瞇起來。
向來恃寵而驕的風柳絮根本不怕他,她就不信她大哥會把她怎麼樣。
「你中毒太深了。」風君德平靜的陳述,知道小妹受那些劇裡的愛情故事的影響太大了。
她抬高下巴,「是你走入歧路,領略不到這個真理。」
「這根本是歪理。」他驟然站起身,「反正不管你再說什麼,我就是不讓你去。」
「你阻止不了我的。」她胸有成竹的頂嘴。
「那我們就來試試看。」
「我不是不准你去嗎?」三嬸氣急敗壞的教訓弄月,「你竟然瞞著我偷偷的去,你到底還有沒有把我放在心上?」
弄月低垂著頭,像個認錯的孩子般乖乖的領罵,反正捱過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三嬸的個性就是如此,說雨就是雨,但雨後便是晴朗的一片天。
「我想的、說的、做的,還不都全是為了你,我這樣的苦口婆心,你怎麼忍心辜負我?別學啞巴,你倒是說句話啊!」
弄月低垂著頭,低聲迸出一句,「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還有下次!」三嬸怪叫起來,伸出食指點著她的腦袋,「竟然還說下次?你說過多少個下次不敢了?結果事到臨頭,你還不是樣樣照敢。」
三嬸說的沒錯,所以弄月無話可說,也懶得找話說,反正抗命就抗命囉!三嬸能奈她何?打她嗎?三嬸絕對是下不了手的。
「你給我說個清楚,下次再有這樣的事發生,你會怎麼做?會不會聽我的話?」
弄月毫不猶豫的點頭,聽當然是會聽,但誰規定聽了後就得照做?跟三嬸耍賴她最會了。
「你保證?」三嬸懷疑的追問。
她更用力的點頭,「我保證。」
三嬸這才鬆了口氣,露出笑容,「這才對,才不枉我教養你這麼多年。」
弄月的嘴角微微上揚——三嬸果然好唬呀!
「好了、好了,夜也深了,快到床上歇息吧!明天早起吊嗓子,有得你忙了。」三嬸催促著。
她們平平安安的過了八年,三嬸每天都在弄月吊完嗓子到練身段的這段時間裡,盡力教導她自己所會的一切,包括去世的夫人的醫學及逝去老爺的武技,當然,還包括她本身的所有絕學。
她可以發誓自己教得很認真,而且是傾囊相授,毫不保留,她的小主人若是好好學,鐵定能成為江湖的好手,但問題是弄月不肯認真的學!每次都馬馬虎虎、敷衍了事,反倒對唱戲極有興趣,幾乎投注了全部的心力在練嗓子、練身段及磨練演技,還說那些教她一定要學的保命功夫為「有的沒的」。
唉!她真的對這個小主人失望極了,為什麼本領高強、聰明多才的老爺夫人會生出這樣的怪胎?
她後悔極了,當初不該為了躲避江南十霸的追殺網,就把小主人扮成男孩……不,扮成男的還沒關係,最不應該的是帶她躲進戲班裡,結果引發她對戲劇的興趣,從此緊抓住不放,還想在這行裡闖出一片天。
弄月的風頭愈健,她就愈擔心,擔心弄月的女兒身份被揭穿,江南十霸會追過來;現在更擔心弄月在認為自己是男人那麼久後,會起淫心想要女人,到時候……唉!她不知該如何收拾後果。
另外一點她也很擔心,現在男人玩男人的遊戲正盛行,弄月要是一個把持不住或無法抵抗,那不就……想到這裡,她就覺得心臟無力。
她好想硬帶著小主人離開這個奇怪的地方,但又怕一離開,到敵人身邊臥底的丈夫回來會找不到人。
啊!真是進退兩難哪!
三嬸還是搞不懂當年夫人在弄月背上是怎麼刺的,怎麼暫時脫離危險後,她掀開小主人的衣服一看——光滑的背上根本沒有任何刺青的痕跡,要不是衣服上有血漬,她還真會懷疑自己是白日夢作得太過分了。
唉!她真的不明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如果有那幅藏寶圖,她和丈夫就可以找到那本傳說中的「黃石奇經」,而弄月此刻也已成為一個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的江湖奇女子,更能輕易的剷除江南十霸,為老爺夫人報仇。
無奈恨鐵不成鋼呀!
「知道啦!三嬸,你也快回房去歇著吧!」弄月反倒推著三嬸往門外走。
還沒到門口,門就突然被氣急敗壞的花慕蓉撞開。
「你趕著去投胎呀!沖那麼快做什麼?」三嬸馬上開口怒罵。
未施脂粉的花慕蓉喘著氣息道:「中玉,大事不好了!」
「去、去、去!中玉哪裹不好了?她好得不得了,你別給我烏鴉嘴。」三嬸怒瞪著花慕蓉。
弄月馬上感覺到事情不對勁,「小花,發生了什麼事?」
「安武公那個獨生女來投奔你了!」
這真是青天霹靂的恐怖消息!
在那麼深的夜,那個「瘋」柳絮竟然真的收拾好包袱來投奔她?
弄月一點也不覺得受寵若驚,反倒快嚇……嚇死了!腦中猛地浮現風君德殘酷的威脅——離我妹子遠一點,否則……否則我會把你吃了!
她一點也不想被吃,這該怎麼辦才好?
「你這個渾小子!」三嬸氣極敗壞的揪住她的衣襟,咬牙切齒的問:「我養你這麼大,是讓你去勾引良家婦女的嗎?」
冤枉啊!這真是天大的冤枉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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