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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天兒被兩名板著一張活像自己欠了他八百萬似的棺材表情的傢伙,以稱不上「斯文」的動作將自己給一把「送」入室內。

  厚重的巨門「咋嚓!」一聲,在天兒的怒視下猛地被關上。

  站穩踉蹌的身子,天兒瞪著眼前光潔滑亮,雕飾著精美浮紋的門板,大個子粗魯無禮的對待讓她好生氣,「該死的蠢蛋!」再次拉高裙身,朝那片動都不動的死東西洩怒地狠狠踹了兩下!

  巨門無關痛癢地仍屹立原地,而她倒是讓由趾間傳來的痛感而皺起眉。

  「該死!這一切皆他媽的該死極了,呃——」天兒惱怒地低咒轉身,猛地,房內的擺設令她一時啞了口。

  天啊!他娘娘的!這地方簡直比自己睡覺的地方要大上數倍。乖乖!他該不會把寢宮當運動場吧?

  打算邁出的步子在觸到柔軟的地面時打住了,天兒訝異地瞪視著腳下那片雪白的長毛。

  她蹙眉地望著閃爍潔亮色澤的輕柔毛氈,一塵不染的毛氈上尋不著一絲垢點。天兒不由得低頭盯著自己略帶污塵的靴子。

  不假思索地,她彎下身,將腳上的白靴脫起,放置一旁。

  腳底下傳來的舒適感,令天兒眼睛一亮!她好奇地彎身,伸手一摸,柔柔的觸覺由指尖傳來,她欣喜地圓睜美眸,哈,她感覺自己活像位甫進京城的鄉巴佬——蠢極了!

  哦!天知道「西丘之城」確實要比自己的家園「風雷堡」富庶許多,至少他們是不會將如此名貴精緻無比的地氈以「浪費」的陳設來鋪飾,而「風雷堡」只是局部地用於某點。

  站挺身子,天兒將注意力重新投注在室內的擺設。她好奇且雀躍的表情,分明早將西門少昊為何關她至此這問題給丟到一旁──納涼去羅!

  兩旁分立的木柱,雕飾著美輪美奐的花紋。再往前,右側有張長几,幾後則是片美麗壯大的精緻浮繪——金色的沙漠,耀眼地令人膛目。

  而長几的四腳同樣雕飾著美麗的圖案;桌面整齊有序的紙卷,顯示這裡的主人經常在此閱卷。桌身兩旁分別巨立著白色石柱,而柱身拱起的頂端,放著在夜暮低垂之時會散發亮度的「玥石」。

  經過一隻稱不上小的木櫃,天兒往裡頭走去,撩起鑲著珠飾的紗簾,一座足以容納數人的浴池隨即映入眼底。天兒一陣愕然,她揚眉地轉身往另一側走去。拱起的楝梁旁掛著輕柔的絲帛,再通過半卷的布幔,一張大床赫然入目──這是間內室了。

  遲疑片刻,天兒還是禁不住讓眼前擺飾著奇珍異品的華麗景致所深深吸引,她移動身子上前,一雙柔荑忍不住在罕見的珍物上來回撫觸,眸裡儘是驚歎。

  探索的目光不覺地飄向大床,床頭捲起的絲幔繡著素雅的花紋鳥禽,而幔布上方的壁面正掛著鎮宮之寶——彎月刀。刀身的刀柄各鑲飾著深紫與艷紅的瑰麗寶石,互映的光輝顯示它們是一對的。

  讚賞的眸子重新投注在那張引人注目的大床。覆著雪白絲單的它看來是如此舒適,佇立床腳的她不覺地伸手探向它,掌下傳來的柔軟感正如自己所想的輕柔。,

  「如果你想試它——我沒意見的。」

  低沉的聲音由身後突然傳來,受到驚嚇的天兒猛地收手。站挺身子,她僵硬地轉身面向來者。

  「不過,我希望是在我的『服務』下,」雙臂交叉疊於胸前的西門少昊!慵懶地望向她驚恐的粉臉,「如何?」臉上掛抹邪邪的氣息。

  該死!他什麼時候進來的?深吸口氣,天兒極力讓自己保持鎮定,她迎上他狂妄嘲弄的視線,「我可以為方纔的事解釋的。」她把手藏在裙後,纖細的玉指緊握著。

  西門少昊揚眉,「是嗎?」臉部仍舊帶笑,只是眼神已變得冰冷犀利。

  天兒鼓起勇氣抬高下巴,身上散發出的那股尊貴氣息是粗衣遮掩不住的。她告誡自己絕不能表現出懦弱的樣子——至少在他面前不能。

  「那些人要鞭打『雲』。」

  「哦?」西門少昊走向窗前的茶几,他伸手取起几上的酒,斟了一小杯,昂首飲盡,然後望著故作鎮靜之色的女人。

  「如此道來,馬是『禍端』?」他的語調輕鬆愉快,讓人根本摸不清話中之意。

  「什麼意思?」她有股不祥的預感。

  西門少昊不語,他離開桌前,慢慢走向她。

  看著西門少昊朝自己節節逼近,天兒不由地連退數步,直到身子抵著床沿。

  西門少昊在距她約一個箭步之處停住,天兒平視的眼只能觸及他廣闊的胸,無形的壓迫感讓她頭暈目眩。龐大的身軀是這般高碩!她的頭都還不及他的肩高呢!

  天兒頓時驚覺自己在這男人面前竟是如此渺小。她想:西門少昊只消一根手指,便足以將自己送至五丈遠之外吧!

  黑眸的主人開口了:「我向來不把『禍端』留在身邊的。」他的聲調就像他的雙眼一樣冷漠。

  「你敢!」天兒的怒吼引來西門少昊的大笑,笑意卻沒延伸至心裡。

  「想試試?」他的視線投注在她微露的頸側,垂落兩旁的烏亮髮絲,其耀眼的光澤襯托著白皙的肌膚,讓它們顯得愈加誘人心神。

  他精光湛然的黑眸閃過一絲鋒芒,「或許它可以讓你這倔強的小腦袋明瞭,向我西門少昊的權威挑戰是件多麼不智的事。」

  他整潔修長的手指挑著她垂落的髮絲,並在她雪白的肌膚上輕劃,「嗯——迫不及待啊!」

  「無恥!」天兒猶如驚弓之鳥地跳開,小手一片冷冰。「大……大白天的,你想做啥?」她蒼白臉地挪動身子,拉開自己和大床的距離,搖著頭,「不……你不能」

  那抹帶邪的笑容逐漸擴大。「可以。你明白我可以的!」他笑了,覺得她的話有趣極了。「不過,不會是現在。」放肆的眼光將她由頭到腳細細打量一番,又道:「女人,我可迫不及待啊──」

  薄弱的手掌猛地揚起,卻遭西門少昊半途攫獲,並讓他狠狠地鉗制住。

  天兒掙扎地再度揮出另一手,唉!還是向樣的下場。兩手分別被猶如鷹爪般強猛扣制住的天兒,忍不住激動地大聲咒罵。

  「該死的你!放開我!無恥!卑鄙!下流!放開我!你這不要臉的家──唔──」倏地,她的兩片櫻唇讓西門少昊狠狠攫住,又遭他唐突地放開,「別激怒我,女人。」

  她又惹惱了他!西門少昊陰沉的面孔恍如烏雲蓋頂,目光炯炯地盯住天兒,突地一把捏起她挑釁高昂的下巴。

  「你得好好學會服從我,女人。」西門少昊鬆開鉗制,轉身準備離去。

  「站住!」天兒著急地喚住他。「你想對『雲』怎樣?它是我的,我不准你動它一根寒毛!」

  想起他方才語意不明的話,天兒急煞了!她深怕眼前這位蠻橫無理的男人,一時衝動會做出傷害「雲」的事。她要由他口中確定愛馬是安全的,否則這一切自己豈不白受。

  該死的女人!縱觀天下,也只有她膽敢以命令的語氣對待自己。西門少昊回頭,面孔不帶絲毫情感。

  他的表情看在天兒眼裡是既驚慌且恐懼。「你不會傷害它的……對吧?」語氣再也不像先前的肯定,甚至帶抹哀求。

  「我說過,沒有人能命令我!凡是屬於『你的』,包括你,皆歸我西門少昊!這我早已說明,再說——」銳利的眸光逼視她,「我不是噬血的狂魔!別再有第二次讓我撞見你手持利刃向著一堆男人,否則難保不會有這種事發生。」

  然後西門少昊消失了,房裡只剩下驚魂未定、呆若木雞杵在那裡的天兒。

  西門少昊臨走前的一番話在她腦中逐漸消化。哦!天啊!這麼說「雲」它……天兒鬆口大氣地滑坐在地氈上。好一會兒後,她才回過神來,並想起剛才粗暴的一吻。

  該死!這已是第二次了。她掄起袖口朝自己的雙唇用力拭著。下流!小人!天兒咒罵著。猛地,她突然想起西門少昊為何命令手下將自己送來此?

  搖晃的手臂停止了動作,並垂落身側,血色迅速由嫣紅的臉蛋褪去。天兒驚恐地直視遠方的大門,倏地,她跳起身跑向它,她試圖打開它,卻發現它一動也不動。

  「該死!放我出去!你這雜碎、無賴──」天兒嘶喊地敲打著厚重的門,直到手發酸、發疼。她無力地跪坐在地上──天啊!她被鎖住了!

  驚惶與無助頓時湧上心頭,天兒恐慌的表情再也難掩內心的害怕。

  隨著夜色的來臨,「瑾宮」的裡外在此時皆亮起一片通明,寢宮裡亦透著暈亮的光線。籍著「玥石」的亮度透射在雪白的絲帛上,營造出瑩亮的剔透感,為嚴謹的氣勢增添幾分輕柔。

  天兒已無閒暇去注意身旁的景物變化,就連丫環們端來的晚膳,她仍原封不動地擱於桌面多時。

  雪白的長毛地氈也因她不安的來回走著,而劃出一道「走跡」。

  不知又過了多久,天兒聽見門外傳來一陣步履聲,接著門被輕輕地推開,是西門少鈺身邊的貼身丫發小鳳。她的後頭緊跟著兩位手捧衣物的丫頭。

  見是鳳姊,天兒霎時欣喜地走下階,迎上前。「鳳姊,鈺兒小姐呢?」或許西門少鈺可以幫自己離開這裡,想起好些日子沒碰面的丫頭,她存著一線希望地盯著小鳳。

  「小姐在左護法的陪同下,回『軒院』探視身體欠安的李夫人。」李夫人乃西門少鈺的奶娘,與西門少鈺如同母女般親密。

  怎麼會如此湊巧?黯然之色浮上眼眸,天兒失望地皺眉。

  小鳳望著眼前這張難得一見的貌美麗人;她明瞭她心中的張惶,可她一個下人又不便說什麼。再說,她這脫俗容貌與難掩的高貴氣質,和自己主子的俊貌真是登對啊!

  「席姑娘,請隨我來。」說罷,小鳳領身邁向門外。

  席姑娘?難不成他打算平等的對待自己了?

  然而天兒的猜疑並沒有持續很久,片刻後,她再度被送回寢宮——在丫環的服侍沐浴後。

  更衣後的天兒僅著一薄衫與長袍,而方才披於上頭的外袍則已讓丫環們褪去。輕薄柔軟的絲帛在光線的透射下,將她纖細的身子、玲瓏的曲線幾近表露無遺。粉琢的臉蛋在熱氣的薰染下添了幾分嬌媚,一頭如緞的黑髮垂於兩肩。現在的她,瞧在西門少昊的黑眸裹真是性感。

  「你們退下。」帶著滿意的表情,西門少昊遺退替自己沐浴更衣的侍女。一身寬鬆長袍的他在待女們離去後,走上前。

  望著壯碩的身軀朝自己走來,天兒禁不住刷白了臉,她兩手猛地拉緊襟口。

  該死!她們竟讓自己穿著這身衣物來見他,這分明是──天兒神情緊繃地咬白了下唇,血絲忽隱忽現。

  逼近的身影只在腰際隨意打個結,使得寬鬆的衣物看起來是那麼地不牢靠,彷若隨時會有鬆開的可能;而那身冷傲的性感氣息,是這般地撩人心弦!天兒防衛地雙手環胸,連退數步,心跳卻是止不往地加速。

  該死!這令人厭惡的男人,為何有張迷人的面孔?她深覺老天爺真是太不公平了。然後她見西門少昊並未如自己所預測地走向她。

  西門少昊在桌面擺著黃色液體的透明容器的圓桌前停下腳步。「過來。」

  天兒不明白地瞪著他,面已無色。

  西門少昊眸光閃爍,「替我抹上它。」

  明白他的意思後,天兒直覺地抗議道:「休想!」她才不會讓他有機可趁,佔自己便宜。「你最好讓我馬上離開這裡!」她大叫著,內心卻是十分明白此話根本發揮不了作用。

  西門少昊泰然地走到一張被著純白貂毛的貴妃椅前,好像他根本沒聽到她的聲音般,他一把扯開衣物,露出上半身,然後在柔軟的皮毛上俯身趴臥著,就等那只張牙舞爪的小貓過來。

  他的舉止讓天兒不由得升起怒意,低嚷:「這種工作你大可讓其他丫環或者那些爭先恐後等著替你溫床的女人來服侍,何必非要如此逼迫我?!她想起「玉香坊」的風小樓。無法理解的怒氣頓時湧上她心頭。

  「女人。」椅上的姿勢仍舊保持不動,平穩的語氣由皮毛裡傳出:「如果你執意如此,我也不吝嗇將它用在你身」。」

  「下流!」她憤怒地吼道,「你西門少昊簡直是個卑鄙到極點的無恥小人!枉費你還是一宮之主,卻只會以陰狠的手段來迫使他人就範。」

  面對她的叫罵,西門少昊並未作任何反駁,倒是貼著柔毛的性感唇角微微抽動——他知曉最後的勝利者會是自己。而且,他發覺惹惱她還是件挺有趣的事。除了那口令人聽了會耳赤的三字經——這實在不是位有教養的女子會有的言行。

  他的不理不睬令天兒更是火大。她恨不得抓起一旁的花瓶,將它高舉過頭,砸向那面對自己的後腦勺。

  她在內心交戰掙扎著,最後,也只有豎起白旗。天曉得!這男人從不打誑語的。

  捉了抿紅潤的美唇,天兒帶著矜貴的神情,眼含慍色,踩著極為不願的步子上前。

  片刻,沁人心脾的淡淡花香逐漸擴散於室內。西門少昊感覺一雙柔荑正試探地撫上自己裸露的背部,先是一指、兩指……五……直到十指完全的覆蓋住他的肌膚。

  嘴角那抹弧度加深了,椅上的男人不由得在內心歎息地閉上雙眸,享受著小手在自己身上所怖下的魔法。

  指觸下的肌膚結實且平滑,它們是力與美的結合,閃爍著健美的光澤,深深吸引住她的目光。

  原在起點打轉的雙手,彷如受到蠱惑般,逐漸往四周滑動,指腹在光滑的碩壯背上來回地旋轉畫圈,帶著一抹好奇一抹她渾然不知的挑逗意味。

  她純真無知的撫觸與探索,帶給西門少昊前所末有的強烈震撼,一股電流猛地直竄全身,使他無法抑止地輕顫。

  指下的動作倏地停止。「疼嗎?」天兒以為自己的推勁過於使力。她舉起雙手,不太確定地盯著一頭烏亮的發,猶如瀑布般披散在雪白皮毛上的後腦勺。

  該死!她簡直無知的一塌糊塗!低聲咒罵後,西門少昊半轉過身,他側身地一手支頭,恍若子夜的黑眸叮著她半晌,才輕道:「女人,你今年多大了?」

  第一次聽見他以輕鬆的口吻來問自己,天兒驚愣的視線由被「玥石」的微光所映照的結實有力的赤裸上半身移開,兩手反射性地抓緊襟口。

  她美麗的瞳眸對上他的。「我有名有姓的,不叫『女人』,『西門少主』!」他的話令天兒皺眉。

  「那麼」揚眉,他一手探向她飄落的髮梢,舉至鼻前,輕輕吸取著那沁人心脾的髮香。「天兒,你多大了?」

  他曖昧的舉止令天兒直覺地想後退,卻礙於自己的發正被握在寬大的手掌裡。

  天兒僵著身子!「十九。」控訴的表情彷如說著她已說過數千次了。

  「十九──」西門少昊意味深長的低語。十九。憑外表的話,倒挺像尚在發育中的十五、六歲女娃,就連稍嫌矮些的鈺兒可都長她幾分——不過,那身曼妙的玲瓏曲線,足以證明她是位貨真價實的成熟女人——腹下猛地傳來不適,他刻意壓抑下的慾火,再度蠢蠢欲動。

  天兒沒有發覺那對盯著自己瞧的黑眸裡閃爍不定的光芒,此刻她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他額前的月牙。

  「為何不見鈺兒小姐的額上有它——月形胎記?」這個問題擱在心中已多時,她急欲證明它是不是正如自己所猜測的。

  沒想到她會有此一問,西門少昊抬眼揚眉,「朱紅的弦月胎記只會出現在西門世家純脈的繼承者身上,唯有男性方擁有它的異能。」

  他的回答證實了天兒心中的揣測。了悟的視線往下移,與帶趣的眸光一對上!天兒失措地立刻將目光移轉至其他地方。

  不覺中!她的眼來到這片充滿陽剛氣息的糾結胸膛;起伏不定的肌肉看來是這般地強壯威猛,還有那道令人怵目驚心的淡粉刀痕橫跨其上。

  「它……是不是代表你曾經歷過一場很嚴重的外傷?」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她禁不住開口。

  「不錯。」俊美冷傲的面孔已罩上一層陰影,但是語氣仍舊輕鬆平靜。「足以——致命的。」

  瞧那凶狠毫不留情的下刀手法,便知下手之人根本就不想讓他有存活的機會!不過,顯然他逃過了一劫,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

  不知為什麼,為此她明顯地鬆口氣。抬起眸子,她發現他正緊盯著自己瞧,而他眼中閃爍的眸光讓她沒來由的一陣心慌。她再度拉緊衣襟,刻意轉移他的注意力,再次找話題來拖延他對自己的企圖。

  天兒想起一個女人的名字。「據聞西門少主至今仍念念不忘已過世的少夫人向晚芸!向夫──啊——」

  低呼一聲,在天兒來不及搞清狀況之下,她嬌小的身軀已縱身飛進西門少昊的懷裡,並讓他寬潤的胸膛緊緊地壓制在白色的軟毛上。

  天兒臉色蒼白,急欲以雙臂遮掩因他的粗魯而衣衫不整的身子,卻讓一雙強而有力的手臂狠狠攫住,並遭它們粗魯地高舉過頭,壓置於頭頂。

  「誰讓你提起這名字!」西門少昊猶如頭發怒的狂獅,地俯視著身下的女人,髮絲猶如瀑布般直瀉而下,將那張驚恐的臉包圍著。

  天兒不知道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麼?此時也無暇去猜想。劇跳不已的心臟不知是因害怕?抑或憤怒?不過兩者皆不重要,現在她在意的是兩人親密的貼觸。

  「放開我!該死的你!」她使勁全力地扭動被攫住的雙手,試圖掙脫西門少昊蠻橫的鉗制。

  「你聽好!」她的下巴猛地讓他強猛的手指狠狠攫起,「胸前這道致命的刀痕,就是拜那女人所賜的!為此對她,我怎能──忘懷呢?」冰冷的口吻透著寒氣,足以使人血液凍結。

  震驚!是的,天兒霎時訝異萬分地瞪著西門少昊冷霜的面孔,頓時忘了掙扎。

  不會的!這和自己所想的簡直是——南轅北轍,相去甚遠。天啊!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該死!都怪西門少鈺!話兒也不挑明說,講得不清不楚,籠籠統統的,難怪自己會往那方面想。

  「你……你聽我解釋──」天兒倏地住了口。抬眼的她,發現那對令她產生懼意的冷眸已不再盯著自己的臉,而是落在她胸前。

  她的視線跟著往下移——低呼聲猛地揚起,嫣紅的雙頰恍如玫瑰花瓣般嬌艷,因為原就衣衫不整的身子在她方纔的掙扎下,此刻已最酥胸半露,雪白的肌膚暴露在他的視線下。

  「你這無賴!放了我!」她著急地叫嚷。西門少昊眼裡那抹異樣的神采,讓她感到害怕——十足的害怕。

  他熾熱的視線不捨地離開那片誘人的景致,轉而望向紅潤嬌艷的雙唇。事實上,他自己也著實不明白,自己何以如此在乎她的感受?縱使自己一度深愛的妻子也不能像這女人一樣,完全地激起自己莫名的情緒。他只知道她是特別的!當自己在牢裡見她被鞭打得血肉綻開,依一般的男人早已受不住,而她居然連絲毫的哀求之意也沒有!

  這女人的倔傲性子,激起了他的欣賞和一抹自己不願承認的憐惜之情。然而該死的是,每次接近她!他發現自己在她眼中就像位污穢邪鄙的小人!上天為鑒,自己這輩子從未對一個人像待她那樣有耐性。再說自己已經給了她時間去適應他,接受地,給她有足夠的時間去接受那些即將發生的情景。

  不再有絲毫的遲疑了!他需要她來解放它在自己身上所加諸的折磨!他要佔有她,他要她成為他的女人!他此刻就要得到她!

  黑眸裡的神采更加濃烈了!天兒的脊椎變得強硬!她惶恐地搖頭,眼前的男人看來是這般地高壯駭人,她深怕他會傷害了自己。「不」她急促地喘著氣。

  「沒什麼好怕的。」

  「我……我他媽的就是感到完完全全的害怕!」天兒慌亂地叫嚷,口吻顫抖的厲害。你不能這般待我──唔——」豐厚的雙唇不容她多言,他的唇猛地佔領了她的。

  他蠻橫的唇舌攻進她毫無防備的口中,並無情地掠奪著其中竟甜蜜——帶著慣有的霸氣與挑逗。

  狂野的吻,熱情地侵襲著她,令她呼吸急促。她試圖掙扎,但這不羈的男人絲毫不讓自己有任何抽身的機會,且一次比一次更加熾烈,愈亦狂猛,幾乎讓她沒了呼吸。

  她的雙耳逐漸灼熱!全身也開始發燙,白皙嬌嫩的肌膚已燒灼地發燙。

  身子無法抑制的反應,令她情緒激動。不!她不該如此的!她為自己的反應感到可恥。趁著僅存的一絲薄弱意志力尚未褪去,天兒喘著氣,把頭偏向一旁。

  西門少昊豈容得她逃離,霸氣的雙唇再度封住她的。「不,」他在她唇際呢喃著,「別逃離,向它屈服吧──」

  喔,不可以的!她倘若屈服,所丟失的豈只是自己純潔的身子而已,恐怕連她不確定的心也會被他所奪!她不願自己掉落萬劫不復的悲慘命運。不!她絕不允許自己愛上這位無心愛人的男人!不可以的——

  天兒亂了心,惶恐地一個勁搖著頭。

  「噓──別拒絕它,屈服於我吧……」西門少昊低聲淺吟,修長的手指放鬆了在下巴的鉗制,帶著一道熾熱之火緩緩滑落至她的頸窩,在低陷的肌膚上挑逗地劃著小圈,然後逐漸往下移……

  天兒的心跳因此而幾乎停止躍動!挑逗的手燃起她體內再也無法壓抑的激情!狂野的吻甜蜜貪婪地喚醒她內心深處最原始的吶喊。

  她已無法思考!火熱的身體漸漸地臣服在他布下的魔網中,再也無力抵抗。

  西門少昊的心中揚起興奮之情,緊貼他胸膛的肌膚是如此地熾野狂熱,他知道她已被他挑起了熱情。

  在一聲絲帛的撕裂聲後,西門少昊不許她再生退縮之意,他緊緊地將她鎖在臂彎裡,然後抱起她,走向大床。

  甩掉身上多餘的衣物,灼熱的黑眸深深地凝望著床上那對朦朧的美麗眸子,然後帶著一抹性感的笑意,他緩緩俯身,溫柔地壓上了顫抖不已的嬌軀,熾熱的男性氣息倏地侵向並包圍著她,他領著她,讓她完全地陶醉在前所末有的喜悅中……

  暈黃的光線含羞地拂映在床上那覆滿汗水的交纏身子。

  那晚,迷失的豈只是她的一顆心而已,就連那顆誓不再讓任何一絲情感侵進自己冷硬剛絕的心,也在不知不覺中撤除了鞏固已久的防線。

  晨曦透過窗欞斜射進室內,慵懶地灑落在床邊。黑眸眷戀的眼神凝望著蜷縮在自己臂彎裡的小身子。纖細的她,倚在他健碩的胸膛旁,更凸顯出她的羸弱嬌小。

  這女人讓他打破了自己的誓言──她是自「她」以後,第一位與他共枕同眠的女子。

  臂彎裡的她,甜靜的睡相純真的猶如嬰兒般惹人憐惜;美眸下方的黑影,顯示自己昨晚已讓她筋疲力竭。

  她得好好睡一覺。西門少昊輕扯唇角,以在不驚動的她的情形下,他輕輕地收回發麻的手臂,並小心地抓開床單的一角,起身下床。

  向來由僕人服侍更衣的他,為了避免驚醒了床上那張熟睡的倦容,因此並末喚來下人。

  著裝完畢的西門少昊,在臨去前,目光禁不住再次地流連在她柔美精琢的臉蛋上。熟睡中的她,就像頭卸除了利爪的小獅,惹人憐愛。然後,他見那對細長的柳眉突地輕皺。

  看來夢中的她頗不愉快。西門少昊忍不住露出笑意,丟下深深的一眼,他轉身離開房間。

  雖然自己並非守舊的男人,不過,想到自己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他嘴巴竟弧度擴大了。

  已在寢宮外恭候多時的冷藏笑,在驚見主人幾不可見的笑意時,他不禁圓睜了雙眼。之後,跟隨主子到琰宮。

  而在宮內,也許是因巨大的床鋪少了原先那股縈繞身側的暖流氣息,在西門少昊走個沒多久,一抹冷驚醒了被下的人兒。

  天兒睜開惺忪的眼,舉起雙臂舒展不適的身子,卻發現自己全身酸痛。

  瞪著床頭上方半卷的白色絲幔,青蔥的臂兒停在半空中——猛地,她想自己此刻身在何處。

  天兒低呼地彈跳坐起身來,拉來絲單罩住自己赤裸的身子!她冷不防看到絲單一抹的血跡,她征忡地愣住了。

  「事實」已在眼前,天兒心中不禁揚起了委屈的傷痛之情。他佔有了她,且讓她心甘情願地臣服……該死的!自己怎能讓它發生呢?她感到胸中一陣痛楚與失落。

  不!縱使他能蠻橫地迫使自己的身子就範,自己也絕不允許那可惡的男人,妄想從她這裡搾取到一絲一毫的情感。她不會讓它發生的──絕不!

  天兒咬白下唇地暗自發誓。門邊傳來輕微的聲響!兩位丫環推門而入。她們瞧見已起身的身子時!其中一位不禁露出訝異之色,「姑娘,你醒了!!」她解釋道:「少主吩咐,若見姑娘醒來,要我們伺候姑娘沐浴更衣。」現在她的身份可與自己不同,所以兩位丫環恭敬地問候著。

  天兒本欲回絕,但是酸疼的身子卻讓她打消念頭。片刻後,在丫環的服侍下,她緩緩踏入浴池裡,溫暖的水流馬上環繞全身,讓她不適的身子不覺地放鬆了。

  琰宮內。

  「如何?」

  「沒有。」冷藏笑臉色凝重地望著長桌後的主子,「整座林子與下游皆搜尋打撈過,就是找不到屍首。」

  冷藏笑所謂的屍首是指中了主子一劍,卻命大失足摔落谷底的千里聿皇。

  既然尋不著屍首,那麼,就表示有兩種可能,不是被魚群所吞噬了,就是——他命不該絕!

  該死!本想親手手刃那惡賊的,沒料想他竟「哼!算他命大!」緊鎖的眉頭一皺,像要發洩怒氣似的,西門少昊倏地揚手,原在他手中把玩的匕首,已帶狠、精確地射向門旁細窄的花紋窗欞。

  驚覺主人的怒意,伏首桌腳旁的黑豹抬起一對金芒,露出閃著寒芒的利齒,它發出一聲令人間風喪膽的嘶吼叫聲。

  「繼續搜尋,」森冷的黑眸透著殺氣,「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遵命。」冷藏笑想起尚有一事,「少主吩咐屬下辦的事,已有消息……」他眼裡有絲擔憂。

  「哦?」桌後的男人揚眉。

  遲疑片刻後,冷藏笑開口緩道:「『風雷堡』的席堡主正為離家出走的大女兒天兒之事而感到焦頭爛額,並已暗中派人找尋。」

  冷藏笑抬眼,瞧見主子陰晴不定的神情!他自知地保持緘默!室內頓時陷入一片沉寂。

  半晌後,花岡巖般平靜無波的面孔終於有了表情,那是抹已下決心之色。

  西門少昊起身,他一臉沉思地踱步至飄著雪紗的窗口前。盯著窗外的景致片刻後,這才道:「冷護法。」

  「是,少主。」

  「此事——先別張揚。」

  冷藏笑愕然地愣了一下,他以為主子在聽完自己帶回的消息後,會將那名被以「嫌犯」之名所錯待的女子,也就是席錦浩的女兒席天兒給釋放的,卻沒料到——

  「是,屬下謹記。」儘管內心疑惑不解,冷藏笑不敢多言,他唯命是從地應允。

  冷藏笑絕對料想不到,西門少昊之所以如此決定,全因一個莫名的理由,一個連他自己也想不通的理由!所以,他決定將她留在自己身邊,直到他找出原因為止。

  他不在乎是否會因而得罪「風雷堡」堡主。再說自己玷污了他的女兒,此事可難以解釋起。不過,他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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