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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天兒?天兒?天——」掌理膳房的管事李大娘終於在爐灶旁的角落裡找到她要找的人。

  「天兒。」還是不搭理她?李大娘皺眉了,她一手插在圓滾的腰際!一手往蹲在爐前背對自己的小身子肩上輕拍,「天——兒——」語氣有絲不耐。

  「該死!」天兒低咒一聲,纖盈的身子倏地起身,猛然轉身的動作,讓握在手中的小刀差點沒劃過李大娘豐腴的胸前。

  李大娘大驚地連退了幾步,按著胸口,她臉色蒼白地瞪著天兒手裡的傢伙,「你……你在做什兒?」那是把削果子的小刀,鋒利的刀鋒閃著寒光。

  天兒望了李大娘一眼,伸出另一手!「就這——」她氣急敗壞地瞪著掌中心。

  這……這是啥?盯著躺在手掌裡,形狀大小比自個兒的拇指大不了多少的白色固體,李大娘愈看那玩意兒是愈看愈像……她上前探頭看向天兒方才蹲著的地上,地面凌亂的果屑讓她不相信地瞪大眼睛。

  「天兒,你手中……可是地瓜?」一對眼圓睜地盯著眼前的女孩。

  「嗯,是鳳姊臨走前,交代我要弄好它們。」天兒挫敗地將手上那沒什份量的塊狀丟入一旁的竹籃內,其裡頭正裝著自己花了大半天的「傑作」。

  打從自己傷勢無礙後,那可惡的男人即要她在繕房裡幫忙。老天為鑒,她簡直恨透自己現在的工作!再說,耍刀弄劍,她行!若要自己穿著女裝窩在這裡,拿把小傢伙,削剝那些玩意兒——他娘娘的!不如讓她一頭撞牆算了!

  天兒皺眉地瞪了手裡的傢伙一眼,隨後揚手輕揮,刀身十分準確地插入吊於石壁上的圓木板。

  視線由籃內收回,李大娘無奈地歎口氣,這丫頭還挺能幫倒忙的。若再如此下去,往後備份的份量得多加準備十倍才行,否則,怎夠她這般高超的「手法」?唉!少主可真會替自己找麻煩。

  李大娘忍不住又歎口氣。她端起方才擱置一旁的盤子,將它遞過去,「來,將酒端到『瑀宮』。」吩咐道。

  瑀宮?那不是──「他回來了?!」天兒直覺地問道。

  李大娘皺眉地望著口出不敬的丫頭,她深表不滿:「嗯,『少主』回宮了。」刻意強調「少主」二字。

  天兒的反應是聳肩。接過擺著酒瓶與酒杯的方盤,她往門口邁去。

  那傲然的男人回宮了。打從在「別苑」他霸氣地脅迫自己,還道出自以為是的宣誓後,自己足足有近兩個月的時間沒看到他。聽西門少鈺所言,西門少昊月前帶著精銳的手下數人,前往北界圍剿一名喚千里聿皇的男人。

  據西門少鈺透露給自己知情的,那班盜匪可不是普通的角色!個個心狠手辣,殘暴成性,具有不容輕視的殺傷力和敏捷的身手,所以,雖不是什麼場面浩大的戰役,卻也讓西門少昊不得不謹慎。

  這身子屬於我!唯有我才有權利……不知是西門少昊離去前的一番話?抑或擔心他的安危?這陣子忐忑不安的、心總是莫名地想起那張讓她恨之咬牙的面孔。

  但是,天兒馬上將後者否定了。擔心他?哼,自己巴不得那男人就此一去不回,戰死沙場上,好讓她盡速逃離這一切,怎麼可能會關心起那無賴呢!而且他還天殺的奪去自己的初吻!所以,這性子暴烈、情緒無常、自大狂妄的混蛋,早該下十八層地獄去!

  憶起那令人手足無措的一吻,憤恨不平的小臉不由染上兩抹紅暈。

  繞過長廊,穿越中庭,天兒來到「瑀宮」宮門前。在兩旁禁衛的注目下,天兒小心翼翼地跨進門內!然而及地的裙擺,讓她右腳出,左腳跟著壓了一角,差些兒就跌倒。

  「他娘娘!該死的衣服!我他媽的倒了什麼楣……」連串的咒罵從她嘴中吐出,驚人的語詞讓守候門前,面無表情的侍衛們為之動容地瞪眼。

  越過一個又一個的玄關,在通過一個拱門後,在婢女的帶領下,天兒由側方的紗簾而入。

  廉後是間寬敞的內室,室內垂掛著裝飾的絲帛於兩旁,輕柔的薄紗隨著氣流隱隱飄動,恍如身著粉白霓裳的仙子們!舞動的美姿帶來如夢似幻的驚艷。

  哈,十足讓人享受玩樂、縱慾的擺設!將四周裝飾華麗的室內隨意瀏覽一番後,在陪同丫環的指示,天兒垂首避開紗幔,往最裡頭走去。

  她來到一排晶亮的珠簾前站定,爽朗豪邁的性感笑聲有著止不住的狂放不羈正從裡頭傳出,並夾帶著女人的嬌笑聲。

  下流!天兒將手裡的白瓷玉盤往身旁的桌几重重一放,「少主!您的酒來了!」粗聲丟下這麼一句,天兒不待裡頭的男人有何反應,她顧不得身份的扭頭就走。

  齷齪下流的男人!無恥!尋歡作樂!十足好色之徒!哼,最好讓他「樂」死在上頭別下榻來,讓自己眼不見為淨,省得壞了自己心情。

  這樣的話兒,在天兒心裡已上下來回罵了數回,近大半個下午。

  彎著腰拭著桌几的她,手持抹布的臂隨著咒罵不斷地使力,瞧那光潔的桌面就快讓她給擦出痕來了!

  然後!窗前的纖細身子倏地驚覺自己反常的反應,天兒愣住了。

  自己一個勁兒的生什麼氣呢?該死!(這回她罵的可是自個)天兒望著院裡繁花盛開的花簇,彎彎似月的眉蹙成一線。

  內心的不安讓她沒了神地發起呆來,絲毫未覺身後悄悄的來了個人影。

  丫環小鳳輕拍前方的肩頭,「怎生來著,一個人發起楞來?」

  凝神的天兒微受驚地轉身,見是小鳳,她心虛地笑斥:「哎呀!鳳姊悶不出聲的,可讓天兒受驚了。」

  「悶不出聲?我已連喚數聲,就不見你答聲呢!」她疑心地問道:「天兒,有心事?」盯著那張閃爍不定的臉。

  「心事?哈,怎麼會呢!倒是鳳姊找天兒有事?」天兒抿著嘴笑了,笑意卻沒延伸至眼底。

  盯著眼前毫無雕飾、冠世絕倫的漂亮臉蛋,小鳳聳肩將盛滿新鮮水果的玉盤遞向前。

  「將它送至『瑀宮』,少主正候著呢!」

  不去!天兒直覺的想拒絕,但,還是忍了下來。「可,天兒尚未完事呢!」

  小鳳望向她身後一眼,「先擱著吧!少主吩咐要你送去,別遲了。」

  無賴!該死的男人!這「琉璃宮」裡裡外外婢女數百人,他竟指名要自己服侍!擺明是要挫她銳氣,耀他權威!他娘娘的!卑鄙的小人!

  端著水果!天兒一臉不滿地走進一間佈置極為精緻的小軒。上了台階,她一手撩起眼前雪白的絲幔。

  「『少主』,您要的——呀!」猶不習慣女裝的天兒,忘了拎起裙擺了,低喊一聲,無能為力地任白瓷玉盤由手中飛落,因為前撲的身子已讓她自顧不暇。

  當千奇百怪的各種「摔相」一一掠過天兒腦際的同時,一雙有力的臂膀適時地出現,不禁讓天兒躲過一場出糗的畫面,飛出的器皿也令人讚歎地被修長的手指以瞬間的姿態緊緊扣住。

  天兒抬眼,一張面無表情的迷人面孔映入她的眼簾——西門少昊正以那對惑人的黑眸冷漠地凝視著自己。

  哈,冰冷的面容?反正她也不希冀眼前的男子會和顏悅色地待自己,但他的及時出手倒是讓自己免於出饃。

  「謝——啊——」天兒打算很有風度地表示感謝!她低首垂瞼!卻發現自己的一對手兒竟尚緊扣在西門少昊結實的手臂上,而她的上半身離那片裸露的胸膛僅有咫尺近距!

  她失措地放開兩手,大氣喘也不敢喘地,深怕自己的身子會碰著了那片散發著性感氣息的碩壯肌膚,心跳也急速地跳著。

  天兒花容失色地一心只想拉開兩人的距離,不料,又是陣低叫,她急促的步子,很不幸地又壓著了身後的裙擺。

  這次西門少昊緘默地保持原有的姿勢,看著她在自己身前一個踉蹌後,跌坐在石板上。他輕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看來——這身打扮令你不適。」紫袍下是件敞至腰際的白衫。西門少昊在氣呼呼的小臉前蹲下,他揚眉,懶懶地盯著那張令自己朝思暮想了近兩個月的絕俗美貌。

  離開的這段時日,她的一頭烏絲長長不少,已長至肩後,散發出女人獨有的嬌柔,雖說此刻讓她編成髮辮垂於細白的頸側,卻仍不減其韻味美態。

  他語氣裡明顯的挪揄,令天兒不禁為之氣結。在地牢裡他讓部下如此折磨自己,即足以見這西門少昊不是個憐香惜玉的男人!但是,就算沒有半點君子風度,也犯不著這般嘲弄她。

  「是!我是他媽的感到『不適』極了!而造成這一切的,皆因『某位』卑鄙小人趁人之危,將我那些『甚感舒適』的衣料竟全部予以燒燬!害我就這樣老像個站不穩的雞蛋般,東倒西歪地摔過來,摔過去──」

  心頭高漲的怒火與不平促使她勇敢地抬起下顎,理直氣壯地瞪著他可惡的笑臉,連帶憋了一下午的氣一道發洩出來,憤慨地咒罵著。

  可是,片刻後,指責聲卻愈來愈微弱。就著身旁石柱上那鵝卵石般大小的「玥石」射出的光線下,她這才驚見在那片令人心神遊移的肌膚上,竟有條橫跨左胸,性感的淡粉傷痕。由刀跡的走勢看來,分明是想讓人一刀斃命!

  沒想到他一身迅捷如豹、敏銳異人的身手,竟有人近得了他的身,有機可趁地劃下這要命的一刀。

  是好奇?是生憐?天兒彷如受了蠱惑般,著魔地伸手探向那道驚心的疤痕——如此反常的舉止令她甚感震驚、訝異,但是直覺的反射動作,讓她沒有足夠的時間多想。

  就在纖纖玉指幾觸及淡淡的粉紅肌膚之際,愕然的西門少昊驀地明白眼前的小女人正欲對自己做什麼,劍眉皺起,他在一雙柔荑未得逞之前,倏地制住它們。

  「住手!」巨掌猶如鷹般強猛有力的鉤爪,緊緊的扣在柔細的腕骨上,彷如一個使勁就會將它給捏碎似的。

  「呃,我──」魔咒在瞬間消逝了!腕上傳來的痛感令天兒動容地蹙額,而酡紅的容顏顯示她正為自己方纔的舉止感到羞愧。

  西門少昊陰暗不定的表情千變萬化,最後!在性感的唇際揚起一抹狂妄的笑紋。「這麼迫不及待?」他放開她的手,站起身,「會的!我保證!」眼神充滿曖昧的望著她的眸。

  愣了半秒,天兒倏地明白他意指何事。「你休想!」她掙扎地起身,盯著那張寫著不懷好意的邪惡笑臉,叫嚷道:「該死的你!不會有那天的,我發誓!」

  她的背脊挺直得就像石頭般僵硬,但那對晶瑩如星的眼,卻仍止不住心中的害怕,透露出驚恐之色。

  憤怒的叫罵並沒有發生太大的作用,西門少昊仍舊是一臉自信十足的笑容,那表情彷如在說著「是嗎」二字。

  天兒咬牙,她恨極他的笑容,它讓她渾身發毛,血液止不住地凍結。害怕的潛在因子迅速地擴散,天兒鼓起勇氣地瞪視眼前的男人。

  「不會有那天的!除非地獄結成冰,太陽打從西邊出!」天兒雙手握拳地緊貼身側,堅決地說。

  瞧她分明十分驚恐,卻一瞼強作鎮靜,他唇邊那抹壞勁十足的笑意加深了。西門少昊故意逗弄她,探手撩玩著她耳旁垂落的烏絲,他聳肩,「我可沒那耐性等到那天。不過──」他露齒一笑,「我會讓那天提早來臨的,女人。」

  熱呼呼的氣息吹拂向她的雙頰,西門少昊目光帶挑逗地盯著那兩片紅唇——它讓他想起那一吻。他感覺那彷彿已遙遠的如隔了幾世紀之久的事。

  天兒踉蹌地後退數步,躲開他的身、躲開他的手,更躲開他在自己身上所撩撥出來的那股異樣與不安。

  刻意忽略加速不已的心跳,她一字一句,信誓旦旦地念道:「就算全天下的男人死光了,我也不會屈服的!」她不會投降的,她會反抗到底!就算因此激怒他,而再受皮鞭之苦。

  西門少昊瞇起雙眼。該死!這頑強的女人總是能挑起自己的怒氣。他眸裡燃起兩道熊熊的熾熱火焰。

  「你就祈禱那天別太早來臨!」想要讓她明白似的,他頓了一下後又道:「凡我想要的,休得從我手中溜走!凡我得不到的,他人亦休想由我手中奪去!」語氣肅冷而堅定,在在提醒她,今生今世他是要定她了!這輩子她休得逃離他的手掌心。

  片刻後,天兒愣著臉走出「瑀宮」。一路上,她是三字經、髒話從未間斷地咒罵著。

  想想自己能有滿腹的「經文」,都虧自己在「風雷堡」時,像個跟屁蟲似的!老跟著兄長在男人堆裡鬼混,這混久了,耳熟能詳,罵人的話兒也就隨口而出。憶起家園,天兒眼眸不由一暗──何時他才肯放自己走呢?

  懦弱之色漸漸盈上她的眼。害怕?是的!此時她才真正的感到恐慌。除了懼恐他那霸氣十足、堅決不移的蠻橫威脅外,更教她害怕的是,自己莫名的情緒。內心那抹難理的感覺是什麼?她害怕,害怕去探索它啊!

  是的!他不在宮裡的這段時日,她發現自己除了感到慶幸外,竟還夾帶著一絲讓她深覺為恥的思念。哦,她覺得自己真是個心口不一的女人!嘴上說的,與心裡想的有著如此之大的差距,她為自己感到羞愧極了。可是每見他一分,這種要不得的情感就氾濫的愈加厲害,令她不知所措。

  所以,她害怕啊!害怕他的監禁是無限期的,害怕自己的一顆心會遺落在這陌生的城都中,害怕在她抗拒的心房下,所隱藏的會是個令人無法接受的事實──

  不!不可能的!她不會喜歡上那狂妄自大的男人的!在他以嚴刑殘酷地對待她之後,她不可能還會對他有所好感!即使他有張令人難以抗拒的俊美臉孔。

  推翻掉那該死的想法,天兒眉心緊蹙地告誡自己,她絕不允許自己喜歡上那尊無心的軀殼──她記起西門少鈺曾向自己提起的事。

  愛上他,無非是讓自己一腳踏進萬丈深淵,淪落萬劫不復之地,屆時,回頭難矣!

  不!她絕不容許這種錯誤發生在她身上。

  低頭沉思的天兒!滿懷心事的繞過廊下的轉角,兩眼失神地盯著腳下地板,沒注意到前方來了兩道身影,一個收不住步子地迎面撞了上去。

  「哎喲——是哪個不長眼的,撞了咱們小樓小姐啊?」風小樓後頭的貼身丫頭,驚慌地扶了主人踉蹌的身子一把,然後一個上前地瞪著惹事的丫環。

  「怎麼,你這丫環沒長眼了?前方來了人,也不知靠邊閃,還魯莽地撞壞了咱主人的身!」風小樓現在是西門少主身旁的紅人,所以,連她貼身丫且皆沾主人的光,一臉頤指氣使的表情。

  顛簸數步的天兒,好不容易站穩身子,正打算開口道歉,豈料未來得及張口,便讓對方先發制人地朝自己數落一番。

  微慍的眼望向來者,見是風小樓與她丫鬢,天兒故作低姿態地道:「天兒『頂上』確實沒長眼,撞壞了小樓姑娘的貴體,天兒在此向小樓姑娘陪不是。」意指自己方才低頭想事兒,故怎見著她兩人來者。

  天兒拐著彎的將風小樓的丫環給罵了一道,氣得那丫環臉上青一陣、白一陣,打算上前好好教訓眼前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青兒!退下。」一身紫紅羅衫、外被滾金邊黑袍的風小樓挪步上前。

  天兒?一雙秀美帶精的眼眸,將眼前的丫頭上下地打量著。

  一身青綠長衣裙,黑緞似的發成辮地垂於胸前,讓人有股清純無邪的美感;天生麗質的臉蛋沒有一絲脂粉,泛著健康自然的紅潤——:這張麗質嬌顏對自己而言,可是個威脅。

  「你叫天兒?」據自己在宮裡的眼線透露給自己知情,西門少昊對一名名喚天兒的丫環是特別注目。今日一見,這丫頭果真有張吸引人的面目。哼!自己豈能讓她動搖了自己在西門少昊心中的地位!

  天兒沒料到她會有此一問,愣了會兒,才緩緩點頭,「嗯。」

  「那麼,勸你別烏鴉想飛上枝頭當鳳凰,小心惹禍上身!」

  丟下這麼一句,風小樓冷睨一臉愕然的天兒一眼,她輕挪蓮步領著自己的貼身丫環離去!留下一出不知她所云何事的天兒。

  自從西門少昊回來之後,天兒可無時無刻不處在警戒的狀態中,緊繃的神經令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但是現在她終於有了喘息的機會了,因為西門少昊去了訓技場。也只有在他操練訓示手下的時候,自己方能從那雙危險迫人的目視下,偷得片刻的鬆懈。

  想起自己久違的愛騎──雲,天兒四下瞧了一圈,她揚眉,兩手拎起及地的裙擺。(被絆了那兩下之後,只要四周沒人,這不拘禮節的女人,總是將麻煩的裙身拉高至小腿肚。)

  她大搖大擺地邁向馬廄的方向。

  咦?天兒遠遠地便看見馬房前的空地上,圍著四、五個男人,而在他們的中間有著擺動、掙扎的白點——

  「雲!」天兒驚呼出聲。馬上地,迅速地,不到幾分鐘的時間——要不是身上這件要命的衣裳,她根本不必數到「分」,只需幾秒,足以抵達目的地。

  身著裙裝的天兒已來到騷動的現場。嬌小的身子努力地擠過圍繞在那兒的人潮,放任地將美麗的髮絲批於背後的天兒,美麗的烏絲於光線的照射下,閃閃發亮,散落的發在紊亂的臉上散發出幾分野性美。

  突然出現的天兒讓圍觀的人們驚艷不已。「站住!」其中一位大聲喝令道,他高大的身軀倏地擋住已來到身前的嬌小身子。

  「讓開!」天兒的語氣已合怒意。

  臉帶稚氣的男人無動於衷地望著身長只及自己下巴的女人,眼神儘是挑釁。

  他娘娘的!天兒心擔憂著愛馬的安危,不假思索,揚腿狠狠的朝他的鼠蹊部一踢。

  在眾人的喳呼聲中,天兒繞過抱著受傷部位低呼不已的男子,她看見「雲」了!謝天謝地,所幸它平安無恙。

  白馬嘶嗚一聲!顯然很高興見到自己的主人,它踢動著雙蹄。

  「臭丫頭,你想幹什麼?」正握著韁繩的男人厲聲問道。白馬的激烈反應,讓他皺眉地勒緊繩索,手裡的那根烏鞭在陽光下閃爍著寒芒。

  看在天兒眼裡是既緊張又害怕,心頭怦怦亂跳。她死盯著那傢伙手上的東西,明白他打算對自己的「雲」做下什麼事。

  「此話該我問你才是!你他媽的該死的想對它幹什麼?!」她圓睜的眼怒視著地。

  大膽的叫罵聲不禁換來現場一片竊竊私語與低笑,更讓眼前的男子老羞成怒。

  「此馬不知何謂『馴從』,本大爺正打算好好教訓、教訓它──」男子挑眉地將眼前的丫頭上下打量一番後,又道:「喲,瞧你緊張成這德行,莫非就是這匹野馬的主人──少主的新奴?」邪淫的目光垂涎地在她姣美的臉龐上逗留不去。

  不屑的眼神就像在打量個妓女般,令天兒的眼中迅速燃起憤怒之火。

  「不錯!你他媽的猜對了!你要敢動地半根寒毛,我,席天兒發誓會讓你後悔的!」

  但她的警告並未產生作用,手持烏鞭的男子再度挑眉。哼!你能奈我何?似乎想要印證她的話,他猛地揚手,鞭身狠且準地朝那片雪白的毛髮落去──

  一旁蓄勢待發警戒地注意男人一舉一動的天兒,在男人眸光輕閃之際,便已瞧出他的意圖,她豈容得那傢伙得逞。

  趁著男人分神的瞬間,天兒撩起裙擺衝上前,狠狠又是——同樣的部位,卻加重了十倍的氣力。

  烏鞭自半空中飛落至地面,原緊握韁繩的手鬆開了鉗制,男人抱著劇痛的鼠蹊部,一臉慘綠地跪坐於地,然後在泥地上滾動哀嚎不已。

  看來他得祈禱,天兒毫不保留的一腳不會讓他——絕後了!

  天兒迅速地撿起鞭子,在她抬頭的同時,由眼角她驚覺右側方有團黑影正朝自己逼近。她不假思索的,鞭身再度應聲飛起,不過這次執鞭的是只纖纖柔荑。

  天兒一個閃身、跳離的反射動作!不僅躲過來者的突襲,亦將對方手裡的那把利刃給反奪至自己手中,而這還得感謝那根細長堅實的鞭子。

  僵挺的細肩抵著馬背,天兒一手持劍、一手握鞭,像個女戰神般,她目光掃向四周,「誰膽敢動它!」此刻的她看起來就像頭張牙舞爪的母獅,令人驚駭。

  四間又引起一陣騷動。他們不安的面面相視,卻沒有人膽敢身先士卒,因為方纔那位衝動的男子已遭報應,讓天兒在他臂上留下一道「好看」的鞭痕。

  原以為身材嬌小的她是位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卻沒料到她竟會有如此敏銳的反應和令人詫異的身手!

  男人們再度相視,臉上的表情似乎在說著——主子將此丫頭留在身邊豈不危險?

  然而他們豈知她的一身絕技碰到了西門少昊硬是起不了作用。

  但是身為女性總是佔了下風,縱使身手再俐落、反應再機靈,體力不如男人卻是不爭的事實。再說眼前的男人個個是高大壯碩……

  天兒的手心已冒出冷汗。該死!天兒低咒一句,見幾位手持長劍的男子蠢蠢欲動,他們眼中閃動的嘲弄之色彷如在提醒自己——再強!再厲害!你也只是一介女流罷了。

  天殺的!她可不想惹出一片混亂而引來西門少昊的注意。天兒暗自祈禱,將劍尖甩向前,「該死!誰想以身噬血,就放馬過來!」她揮動右手那把讓她備感吃力的大劍,語氣充滿威脅地怒道,一心只想趕快結束這該死的一切。

  「事實上呢,」冷冷的聲音由她背後突然傳來,「我不認為那是個好主意。」猶如一道冷鋒。

  哦,天啊!是他!天兒頓時全身血液凝凍。有自知之明的她,無力地垂下雙手,只見劍與鞭同時飛落地面。她轉身面向來者。

  西門少昊平靜的表情,彷如無紋的湖面,罩著層層寒露。天兒內心暗叫不妙,身子不由地退了數步。

  冰冷犀利的黑眸掃向四周,讓人不寒而慄!最後,它們停駐在天兒脫俗的臉蛋上。

  「將她帶到『瑾宮』。」在猛地由喧嚷轉為肅寂的空地上,低沉的聲音顯得格外響亮。

  西門少昊的話並未針對某人!卻在他一聲令下,兩條黑影倏地由他身後竄出。

  兩位身著黑裝的男子二話不說,各自架起天兒的手肘。

  「放開我!放開……」受到驚嚇的天兒反射性地扭身掙扎!可是儘管她如何使勁,架在自己胳臂上的硬爪依舊不為所動,像個鐵環緊扣住自己。

  天兒無能為力地讓黑衣男子將她帶離。臨去前,她聽見西門少昊對馬房的小廝吩咐著:「將馬牽回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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