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一種藝術,也是一種技術,很多人可以優閒地享受等待的藝術,把生命空下來,全神貫注地等著目標的出現,靳培凱不是這麼等待法,他不是等在房子裡思念遠在海洋彼端的心上人。
他知道時間一到人就會回來,這段期間他可以做很多事,替她帶乾兒子回來玩,在她乾兒子身上去瞭解乾媽媽和乾媽媽的好朋友們,爭取蘇紫鶯及崔心婷的信任,瞭解她的朋友有助於瞭解她,雖然她單純得像一張白紙,可是白紙的可能性最多了。
於是十來天,他贏得了崔心婷的友誼,也得到了蘇紫鶯的認可,這刁鑽女子有點難纏,不過幸好頭腦非常清楚,一旦通過她的防線,她就非常乾脆,現在居然可以讓他單獨載著她的寶貝兒子去機場接她的兩位至交。
「靳叔叔,昨天靳爺爺想讓你娶我心婷媽媽,而你說要和靜娟媽媽結婚,靳爺爺就作法讓你回心轉意,現在呢,你回心轉意了嗎?」蘇映帆昨天在道壇看了一下午的法事,覺得新奇得不得了,想知道靳爺爺作的法有沒有效。
靳培凱看向後視鏡,蘇映帆仰著小臉,可愛的樣子讓他動心,以後他和心婷的孩子也會這麼可愛的,但是先決條件得遠離不良老爸的毒害。
咦!怎麼會把靜娟想成心婷?靳培凱把車子停到路肩上,下了車上上下下找了一下,沒東西,又上車前前後後翻了一下,也沒有東西,他可以確定他全身上下不會被貼上符的。
「靳叔叔,你在找什麼?」蘇映帆好奇地問。
「沒什麼,帆帆你昨天有沒有看見靳爺爺或阿全叔叔拿什麼東西放到我車子上,或者在車子上做什麼事呢?」靳培凱懷疑不良老爸又玩什麼花樣了。
「沒有!靳爺爺說靳叔叔精價哭夭,放在車上沒有用,拿給我讓我帶著才有用,靳叔叔什麼是精價哭夭?」蘇映帆用很奇怪的閩南腔調說那四個字。
靳培凱搖搖頭,受不了那不良老爸,這麼小的小孩也利用。
「很聰明,聰明過頭的意思,這句話不要說,不然你爸爸媽媽會嚇到,現在把靳爺爺給你帶的東西給我。」靳培凱摸摸蘇映帆,這孩子聰明學習能力強,好的壞的分不清楚,真不該帶他去道壇的,讓他那以優雅著稱的爸爸和講究語言風格的媽媽聽到這種話還得了。
蘇映帆在口袋裡面拿出了一個紅包袋,裡面有兩張一千塊,是靳准給帆帆的見面禮,還有一張符,靳培凱看了一下,加了工的合和符,老爸畫符的功力變弱了,才會利用小孩子作引子,難道身體變差了嗎?還是又被罰了?八成又亂玩法術被罰了,他壯得跟頭牛一樣,身體怎會變差。
靳培凱拿起礦泉水,用左手把那張符淋濕了,也把那兩張一千塊順便洗一洗,並要蘇映帆也喝了幾口礦泉水,再點火把符燒掉。
「靳叔叔你為什麼要用水洗那錢和黃紙條?」蘇映帆不解地問。
靳培凱等燒完後,把灰揚在路旁,回頭喝幾口水,才跟他解釋,「因為靳爺爺在黃紙條上留下了希望我喜歡你心婷媽媽,離開靜娟媽媽的願望,所以我用水沖掉那個願望,再燒掉它,那個願望就不會實現了,錢和黃紙條放在一起那麼久,也會留下願望的訊息,所以也要洗一洗,要你喝水也是這樣的道理。」
這中間牽涉到太複雜的道法原理,靳培凱只能以小孩可能理解的方式說明,畢竟孩子還小,沒有必要知道太多。
「靳爺爺作法真的有效嗎?」蘇映帆最關心的還是有效沒效的問題。
「他認為有效他就會這麼做,就會一直有這樣的想法,我只是不要讓他這種想法一直留在我身邊,有沒有效不重要。」不知這樣說小孩理解了沒,這麼小實在不能告訴他有效或沒效。
然後他載著蘇映帆繼續往機場去。
「靳叔叔,我心婷媽媽和靜娟媽媽都很漂亮,為什麼你想和靜娟媽媽結婚,不想和心婷媽媽結婚?你不是也喜歡心婷媽媽嗎?」蘇映帆對大人的世界感到好奇。
「我喜歡你的心婷媽媽,但是愛你的靜娟媽媽,你記得嗎?你靜娟媽媽說相愛的人才結婚。」
「記得。靳叔叔可是你如果和靜娟媽媽結婚,我志新爸爸就很可憐了,我媽媽要嫁爸爸,靜娟媽媽和你結婚,他就沒人可以結婚了。」
一大一小邊說邊聊地就到了機場,一到候客區,靳培凱很快就看見心上人了,向她招了招手,她沒看見,東張西望地不知道在找什麼,順著她的眼光望去,就看見一個五官輪廓非常立體的挺拔男子盯著她目不轉睛地注視著,她甜美的笑容迎向對方,靳培凱吃味極了,終於她看過這邊了,居然只是草率地跟他點個頭,又東張西望了。
那個男人是誰?和她是什麼關係?舊識嗎?是她花蓮家鄉的同胞嗎?又有個輕浮的外國人朝她丟個飛吻,全機場的男人經過她身邊沒有不把眼光停留在她身上的,真想跑到她身邊宣告所有權,她到底在做什麼?
「靳叔叔!我靜娟媽媽可能腦袋又空掉了。」蘇映帆憂心地看著他說。
「別擔心,她可能在找人,也許找你夢渝媽媽,我們還沒看見你夢渝媽媽不是嗎?」靳培凱安慰道,然後一抬頭,就看她心不在焉地走兩步,拐了腳了。
「帆帆,你在這裡別走,我過去一下。」
交代完畢,他一跳就躍過圍欄,上前檢查了一下她的腳,二話不說就抱起她,到護欄邊讓帆帆跟著他們走。
「等一下,夢渝還沒出來。」汪靜娟心急地阻止。
「我先帶你上車,馬上再進來接夢渝。」靳培凱停都沒停下,行李請人推送,直接往停車處去。
在停車處遇見了宣靖濤,就由宣靖濤帶蘇映帆去接夢渝,他先處理靜娟的腳。
「痛不痛?」他調了一下位置,順一順她的筋骨。
「還好。」汪靜娟痛死了,他手勁怎麼這麼大?
「忍著,有點走位。」他先拿出車裡的備用藥箱,噴些消炎止痛的霧劑。
「順利嗎?」他收起藥箱後關心地問。
「謝謝,你的意見真的派上用場了,如果不是和你演練過,我突然被這麼犀利的問題問到,一定會緊張地亂了陣腳。」汪靜娟感激地說。
「你本來就答得不錯了,不要這麼沒自信,剛剛帆帆來送你花,我也有禮物給你,恭喜你汪博士。」靳培凱拿出一個精緻的禮盒。
「謝謝。」汪靜娟接過後,冷不防地又被他香了左右頰。
她愣住了,倡他非常自在地開瓶礦泉水給她,好像沒發生任何事一樣。
「怎麼了?不喝嗎?」靳培凱自然地問。
「謝謝!」汪靜娟想了一下,應該沒什麼,他只是習慣西方禮儀吧。
「程哥怎麼沒來呢?」汪靜娟喝完水後把瓶子給他。
他一接過來就順手仰頭一倒把水都喝掉了,汪靜娟睜大了眼睛,他不該這麼喝她剛喝過的水,那太──太親暱。
「志新臨時接到通知去處理員工的車禍現場,心婷今天約了銀行談融資,紫鶯今天有會議。」他拿出冷毛巾給她擦汗。
汪靜娟只是擦一擦頸子、額頭,擦好他又收回去,同樣的毛巾擦他自己臉、脖子和手臂。
靳醫師不太講究個人衛生細節。汪靜娟得到了這麼個結論,可是很奇怪,一般的醫生平時非常注意衛生習慣的呀,以前沒注意過他和人不一樣。
看她偏著腦袋,困惑地微翹著菱角紅唇,輕鎖眉心,他淺淺地笑了一笑。
她的唇很美,總是紅艷艷的,不大,唇線非常分明,唇瓣很飽滿。
情不自禁地他又輕輕吻上誘人的紅唇,只是輕輕一碰,然後移到她的額頭上,友愛地一吻。
「有放就有收,免得有不良影響。」他說得再自然不過了。
然後他們發覺宣靖濤在車窗外招手,靳培凱立刻打開門,出去和宣靖濤說了幾句話,打開後車箱,拿出程夢渝的行李,又坐回來。
「靖濤說,夢渝發燒,搭他的車比較順路,他有客人,正好可以照顧夢渝和帆帆。」一坐進來他就這麼說。
突然他發現她流淚了,「怎麼了?」
「沒什麼,我們跟上靖濤他們吧,如果夢渝有什麼需要,你也許幫得上忙。」汪靜娟不想說。
她不想一回來就想不該想的人,出去十幾天她完全都沒想到這些事了,被他一吻她就想到了,他最討厭,居然把吻當法術用,一次也就算了,還用兩次,讓她想想來很荒謬。當年想像媽媽一樣,結婚當天給丈夫當紀念,卻因此而錯失了愛情,現在居然被他當作法術用,明知道他對誰都可以這樣做,卻會覺得心裡暖暖的,一定又是把他當思昀了。
「靜娟,你又要自己一個人難過嗎?有什麼話說出來,乖!」他眼睛看著路,心裡想的全是她的淚,她的不言不語。
「我又想他了。」她不開心地說。
「什麼時候?」他聽了不舒服,但語氣平淡。
「剛才。」
「為什麼?」他要知道任何會讓她想起那個人的因素,然後一一去除。
「你吻……」那不算吻,她改口,不樂意地說:「你收法的時候。」
可恨,居然在這時候跑出來作祟,過分,全天下的女人你最過分,他暗恨。
原諒你,你也不是故意的,再給你一點時間好了,不會太久的,除了想我,除了看我,你沒空再想別的男人。
「為什麼呢?他沒吻過你不是嗎?」他滿意自己職業性的聲音。
「嗯,所以我想補償他吧,明知你不是他,居然會覺得……覺得有感覺。」她低下頭,臉都紅了,但沒什麼好臉紅的,對他來說那就是法術嘛,而現在他是心理門診時間。
他很滿意,原來白吃了自己的醋,「靜娟,那與他無關,你這次不是覺得我像他對不對,因為沒得比嘛!你這次只是替自己的感覺找理由。」
「為什麼?」換她不解了。
「因為你平常不是這麼和人相處的,所以每一件超出你經驗範圍的事就必須找理由,不然你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樣,會覺得對自己沒把握,其實你就是沒自信而已,深怕自己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這是很正常的,每個人心底都有對失控的恐懼,這是人潛在的不安。」他開導道。
「你會嗎?」汪靜娟覺得就沒看他不安過。
「我倒不是害怕失控,我是讓它失控,所以和我相處你不必想太多,因為我是特別的,所以不在你的常規裡面,你任何不尋常的感覺或者行為都是因為我才這樣,知道嗎?和我在一起你只需感覺快不快樂、安不安心、自不自在就好,不必為任何事情找理由。」他放開一隻手,將她攬到身邊,「沒有人規定,人和人之間要怎麼相處,只要彼此是善意、誠心的就好。」
「那我們算什麼?」她實在沒有辦法理解沒有準則要怎麼相處。
「隨你的感覺,覺得需要朋友時,我就是朋友,需要醫師時我就是醫師,需要家人時,我就是家人,需要情人時,我就是情人。」他就是有辦法眼裡充滿深情,語氣平淡客觀。
「你真的很特別,你對每個人都這樣嗎?」她覺得靠著他感覺自然多了。
只有你!他暗叫,然後平平地說:「對少數人。」
「哪些人?」
「我老爸、我爸媽、你。」
「那你常對人作法嗎?」她好奇地問,心想別人對他那樣作法,難道不誤會。
「只有對我老爸需要。」他倒完全忘了她指作法的特殊情況。
汪靜娟輕笑了出聲,想到那種畫面就好玩,他高大英俊又挺拔,靳伯伯又乾又瘦又小,「你們作法時被看到會不會被誤會?」
「誤會什麼?」靳培凱偏頭看了她一下。
「同性戀、畸戀、人格異常之類的。」
靳培凱明白了。投降!他不玩了,她真的相信是很好,但是很麻煩。她很單純、很好哄對自己也很有利,但是很嘔,她的天真很可愛,同時得氣得半死。
以後的小孩多少還是要給老爸毒害一下好了,不然像她那麼單純,就麻煩了。
她為什麼可以把書念得那麼好,工作做得無懈可擊,感情上近於白癡?
「靖濤的客人和你是舊識?」他換個問題問。
「今天剛認識。」
那怎麼對他笑得那麼甜?對我就隨便點個頭?他不悅。
「長得不錯。」他故意這麼說,看了一下她的表情。
「嗯!我們的血統也是很不錯的。」她與有榮焉,臉上泛著光彩。
你還應得那麼順?我哪一點輸人了?他氣悶。
沉默了一會沒開口,再看她,她已經睡著了。
時差沒調過來,伸手放她靠鄰座的椅背,讓她睡得舒服些。又卸了她一道心鎖了,他很滿意。
然而一天之中也不是每件事都能滿意,帶她上醫院看腳,看完後,她居然不住家裡,說不放心夢渝,所以要到夢渝家住,等紫鶯婚禮完後才回來,那就是兩天,這兩天都別想有單獨相處的機會,慶功宴白訂了,他們的晚餐約會沒有實現過,一次都沒有。
雖然不高興,他還是不動聲色地送她去夢渝家,說什麼她都不肯讓他抱上樓,拜託,三樓耶!被她跛上去,不是白費他一番工夫。兩人在樓下僵持很久,還是心婷看不過去,說她兩句,她才聽話的。
看來策略有必要調整,回程他用心地想著。
婚禮通常都是喜氣洋洋的,不過宣靖濤的婚禮氣氛很詭異。也許時間不對,新娘的好朋友心婷,上個星期公司的貨輪沉了,她手下的員工為了投機,省一筆保險費,反害得心婷面臨高額損失及違約金的償還,還不了關會破產,所以大家都替她擔心,夢渝則高燒不退,靜娟扭傷了腳。
宣靖濤的助手也奇怪,面對夢渝就冰著一張臉陰陽怪氣的,看見靜娟又和氣得很,好像在打靜娟主意,就不知道靜娟什麼心態了,對那個冰人似乎有好感,都不見她對陌生人的那種客氣和疏離,這令他不太高興,除了對他例外,她不可以對別的男人卸下防備,那多危險,男人哪個不打她主意的?當然心有所屬的宣靖濤例外啦。
不過這些都不頂重要,他只要盯著靜娟,看好她別讓她太過走動,別讓任何心懷不軌的男人有機可趁就好了,不過也不能做得太過明顯,畢竟在她的程哥和思晟哥都在的場合裡面,很多事是輪不到他的,這點他心裡有數,所以若無其事地當當招待,認識認識新朋友,是必要的,誰讓他名氣大了點,名人就是有這點不好,到哪兒都不能躲在角落。
長得帥也有些不好,女孩的盛情難消,多怕靜娟以為他花心啊!雖然事實上他的確花名在外,可是那是還不想定下來,現在有目標了,他斷得可乾淨了,然而她卻不知道,也不是要向她討賞,只是希望她知道他的誠意而已。偏偏天不從人意,就是有幾個以前的女朋友,正巧來了,她們還不知道他已經不玩愛情遊戲,都還慇勤得很,在這種場合,也不能不給人情面,聊聊天總是必須的。
被幾個女孩圍了十幾分鐘,他一望向會場,找著靜娟的身影,找到了,又是他,宣靖濤的冰人助理季尹諾,已經是第三次了,他們兩個談了三次的話了,每次都超過十分鐘。
忍了一下,靳培凱才神色自在地走過去,「季先生,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客氣地打過招呼後,才溫和地對心上人說:「靜娟,你站太久了,去旁邊休息,坐一會兒。」
「靳醫師謝謝你,可是我不覺得累,沒問題的。」汪靜娟覺得好奇怪,他整天都要人坐。
「你現在穿高跟鞋,對腳傷本來就很不利,不然換拖鞋好不好?或者我們去買雙平底鞋。」最好是能夠這樣,溜出去就把她載回家,反正宴會過了一半了,帶她離開這蒼蠅窩好了。
「我去坐一下好了。季先生……」汪靜娟轉頭才注意到季尹諾退開了。
他是一個很傑出而優秀的同胞,在場的女孩們好多都很崇拜他,汪靜娟好高興遇到這麼樣出類拔萃的原住民同胞,就像自己親兄弟受歡迎一樣。
看見汪靜娟追尋季尹諾的身影,靳培凱就一把爐火在腹中燒,太過分了,認識不到七十二小時的男人,居然爬到他前頭,就沒看過她的眼光這麼閃耀地照在他臉上過,對她那麼好,她一點也不知道,他把手握得死緊,關節直響。
「靳醫師,你不舒服嗎?」汪靜娟終於注意他了,他臉色不對。
「嗯!」他盡可能平淡地回答。
「怎麼了?要不要先回去休息?」汪靜娟立刻關心地探他額頭,量量他脈搏。
機會來了,他內心暗喜,「你可以先走嗎?」
「不行耶!你不能開車嗎,夢渝生病了,我得照顧她,程哥心情很差,可能也需要人陪,最重要的是紫鶯,她現在很無助,待會我得上去看看她,幫她想想辦法。」汪靜娟困擾地說,很快地她想到了辦法,「我教思晟哥送你回去好不好?車我會幫你開回去,如果你不怕我開車技術不好的話。」
「沒關係,我只是有點胃疼而已,我可以等你。」靳培凱開心了一點,她還是關心他的,可是她只有當他是病人才關心,不夠理想。
「你不用等我的,程哥會送我回去。」汪靜娟說道。
就是因為這樣所以非等不可,今天是這位世紀末情聖失戀的日子,誰都不保他不會一時寂寞空虛,把魔爪伸向靜娟,靳培凱不敢掉心輕心。
「沒關係,你忙你的吧,記得小心自己腳,上樓時叫我。」拆開了她和季尹諾,他就大方得起來了,其他的人她自己排拒得很好,他沒有必要去惹人厭。
結果一心想溜的人留下來成了招待,那位總招待,冰人季尹諾則送高燒不退的程夢渝先回去了。失意人程志新則在婚宴後,仍去藉酒澆愁。
千辛萬苦地把失意人送回,他還有個麻煩,靜娟也醉得厲害,她本來就善良,見程哥苦酒一杯一杯地吞,她也奉陪到底,說起酒量,她實在不錯,大概自小訓練有素,這一點讓靳培凱感到放心,至少不會被灌兩杯酒就醉,容易出問題,可是她喝多少呢?不勝數。
終於把她弄髒的衣服換掉,地板清理乾淨,讓她安靜地躺在床上,他上樓回自己房子把自己洗乾淨,不放心又下去看看她睡穩了沒。
她酒品差,差到極點,扯得他頭髮亂七八糟的,還口口聲聲要孩子。
瞧睡著了還嗚嗚咽咽的。
「這麼想要孩子,就嫁給我,你想要幾個就有幾個,好嗎?」坐在她床邊,心疼地看著她腫脹的眼皮,輕輕地說著。
「好啊!可是你不能結婚前和別人私奔,我受不了那種打擊。」她突然坐起來認真地回答著。
「靜娟!你醒著嗎?」靳培凱困惑地問著,因為她閉著眼睛。
「當然。」她又倒下去側睡,背對著他。
「那我是誰?」
「程哥!」
她醉著,她是不是喜歡程志新而不自知呢?靳培凱憂心起來。
「思晟和志新你比較喜歡誰?」
「一樣!」
聽到這個答案他先是安心,然後又有點遲疑,現在的話算不算數?
「你喜歡季尹諾嗎?」
「喜歡!」
這個答案他一點也不喜歡。
「愛不愛我?」
「你是誰?」她還會反問。
「靳培凱。」
「你最壞,拿人家初吻當作法術,一次也就算了,還兩次,人家要留給丈夫的,你賠我!」她的聲音有點喑□。
「嫁給我就好了,我先用了有什麼關係,傻丫頭。」他無奈地摸摸她頭髮。
「人家答應才可能,怎麼可以不說一聲?」她伸手撥開他的手。
「靜娟!你知不知道現在和誰說話?」他輕輕地搖她的手臂。
「靳培凱,樓上的大爛人,忘恩負義的壞病人,不把人當人看的花花公子,動不動就親人家的色狼。」她生氣地罵著,不忘胡亂拍他幾下。
什麼時候得罪她這麼慘了,就因為吻了她嗎?
「我喜歡你、愛你,才吻你的,怕你嚇到影響口試,才說是作法的,而且那也不是吻,不要那麼難過。」他柔聲地安慰道。
「每一個人喜歡我,愛我就可以吻我,還輪得到你嗎?我相信你,結果你這樣對待我。」她又胡亂地打他幾下。
「對不起,可是你要嫁給我不是嗎?我用孩子賠你好嗎?」
「真的?」她轉過身仰躺著。
「嗯!」
「男的女的?」她聲音中帶著期待。
「生出來才會知道。」
「你們醫院有對象嗎?」
「我們醫院?對像?」什麼意思?靳培凱皺起眉頭。
「收養的對象啊?」
「收養?」
「是啊!你先跟我結婚,我們去收養孩子,你再跟我離婚,孩子給我,你不是要賠我嗎?」
「我是說我們自己生,我們的孩子一定很可愛。」他可以想像得到的。
「生孩子又不給孩子完整的家,會害了孩子。」汪靜娟覺得煩,他怎麼總是沒這種觀念呢?
「我們為什麼不給孩子完整的家?我們兩個都有責任感,都愛孩子,你怕什麼?」
「我不愛你,你太花,你太挑剔,你又太驕傲,以後你會有外遇。」
「你愛我就不會有問題了,你不愛我也沒有關係,我會把所有心力放在事業上,你知道醫院有很多東西可以研究的,我有事業,我辦教育,只要你守著家守著孩子,我就滿足了。」他不知道為什麼要和醉了的她講這些。
「那對你不公平,你可以去找愛你的人過幸福的家庭生活。」
「愛我的人我不愛,我愛你,我沒有愛過別人,也不想再找了,你要不要一句話。」
「我要孩子,你不跟我結婚收養孩子,程哥會跟我結婚的,以前他就這樣幫紫鶯。」汪靜娟有恃無恐,才不希罕他幫忙。
「我不准,你要結婚,只能跟我結婚,好吧,就依你的,可是我們不能一收養到孩子就離婚,我們收養孩子就必須像親生孩子一樣,給他一個完整的家。」靳培凱讓了一大步。
「你真好!你要記得哦!你答應我的,打勾勾,蓋手印。」她伸出小指。
靳培凱陪她玩著,明天她一定忘得一乾二淨,一定的,但他還是當真地打勾勾蓋手印。
「我問你哦,女人要怎麼做才可以讓男人不知道她是第一次?我是說假如紫鶯很幸運地不會落紅。」
靳培凱愣了一下,「帆帆不是紫鶯生的?紫鶯不是志新的前妻嗎?」
「帆帆是紫鶯的好朋友臨終前托孤的,程哥和紫鶯只是名義上結婚而已,現在紫鶯還不想讓靖濤知道帆帆不是她親生的,本來紫鶯是要在婚禮上走人的,誰知道她爸媽來了,她什麼都來不及準備,就得面臨新婚夜,你幫她想辦法嘛,我本來想問程哥,又怕惹他傷心。」
「現在也來不及了,以後這種問題不可以問我以外的男人。」多可怕的想法,問程志新,那大情聖能想得出什麼正經的建議?
「來得及,我教紫鶯先把宣靖濤灌醉,她一定灌得醉的,宣靖濤很疼紫鶯。」
「亂來!你們這幾個丫頭,不正視婚姻,盲目地逃避才會有這些亂局,靜娟,你該勸紫鶯和靖濤坦白,這才是解決之道,沒什麼比溝通更好處理問題。」
「你為什麼任何事都處理得那麼篤定?什麼事在你手上,一下子就清楚了。」
「我比你大,大假的嗎?傻丫頭,除了栽在你手上,我沒有一件事失控過。」雖然聽起來有點抱怨,實際上他可是栽得心甘情願。「別說話了,睡覺吧!」他打個哈欠,覺得累了。
汪靜娟挪了挪位置,「晚安,不可以搶被子哦,搶被子會被我踢下去。」
「你要我跟你一起睡?」靳培凱不可思議地問。
「我喝醉了就不想一個人睡,你不可以走,你已經走一次了。」
原來她剛剛哭是因為他離開,那他就不走了。她酒品不好,睡癖更差,一睡著就在床上打拳,他沒搶棉被,還是被她踢下床,棉被亂七八糟地掉到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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