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心婷坐在汪靜娟的餐桌上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點,一點都沒把好友的話聽進去,笑話,昨天要她去跑龍套已經是勉強答應了,現在又來這招,她汪靜娟傻大姊一個,人家說什麼就做,也不去探聽崔心婷是什麼角色,哪是能讓人擺弄的。
汪靜娟見心婷不為所動真的心急了,「心婷啊!靳伯伯真的希望你幫忙的。」
「靜娟,不是我說你,你已經夠好心了,堂堂總護理長去做基層護理,他們還想怎麼樣嗎?只有他靳培凱是人,你汪靜娟不是人嗎?你怎麼一點算計也沒有?」
「你也知道老人家的心理啊!他們最擔心的,就是靳先生失去生育能力嘛,既然他認為你在場,就可能讓靳先生恢復生育能力,你就算是做好事嘛!」
崔心婷搖搖頭,「靜娟!我知道你同情靳伯伯是因為他對靳培凱視若己出,就像你養父母對你一樣,可是你對他瞭解多少呢?除非你喜歡靳培凱,我才有可能為你去,不然免談。」
「你明知道不可能的嘛!」汪靜娟為難地說。
「不然你答應我,接受利思晟,或者是你們醫院其他人的追求。」
「心婷!你不是自己也不要結婚,為什麼反而要我結婚?」
崔心婷不以為然地說:「小姐!我哪裡是要你結婚,只是要你接受別人的追求,去真真正正的談一次戀愛,不要抱著你十七歲的夢幻不放,那臭男人不值得你愛,你那叫依賴,不是戀愛。」
「不結婚談戀愛做什麼?」汪靜娟收拾起餐具。
「結婚和談戀愛是兩回事,只有你這十八世紀的腦袋才會以為談戀愛是為了結婚,我想你一定是這樣才以為你愛那個臭男人的對不對?因為他說要跟你結婚,所以你以為他愛你,因為你和他訂婚,準備嫁給他,所以你認為自己愛他,結果呢?那臭男人要的是你的遺產,想要的是你的身體,你把遺產捐了,也不肯在婚前給他身子,所以他跟可以給他錢,又肯跟他上床的女人跑了。」
看到汪靜娟只是木然地以手在杯口上畫圈圈,崔心婷難過又失望,「每次都這樣,不想聽的事,就自動把耳朵關起來,你要逃避到什麼時候?好了啦!我不說你了,反正一句話,我不會因同情你的病人去做無聊事,除非那個人對你意義不凡。」
汪靜娟把餐具拿到餐廳,沖洗後走出廚房,拿起她的背包,「我去醫院了。」
崔心婷見她悶悶的,於心不忍,歎口氣,「輸給你了!下不為例。」
汪靜娟的臉上馬上有了笑容,「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你哦!不過你可得答應我,努力去忘掉那個臭男人。」崔心婷勾著她的手臂邊走邊說。
「其實我已經不想了。」汪靜娟鎖起了大門。
「那為什麼不接受利思晟?」
汪靜娟突然有個念頭,「心婷你是不是覺得思晟哥不錯?」
「他是還好啦,內外條件都不錯,做人也實在,又疼你不會傷害你,把你交給他,我放心。」
「其實思晟哥對我好我知道,只是我不想和他結婚。不如你跟思晟哥談個戀愛,讓他轉移注意力,也許以後他可以愛上別人,別這樣一直死心眼地等我好嗎?」
「小姐!談戀愛要有感覺的,你這什麼念頭?當我是愛情便利店哪!」崔心婷不以為然地白她一眼,不愧是蘿絲想出來的主意,天真又白癡。
「很困難嗎?反正你才和上任男友分手,正好趁這個空檔,把思晟哥排進去嘛!思晟哥的條件比你以前任何一個男朋友都好不是嗎?」汪靜娟覺得這個主意再可行不過了,說不定思晟哥真的會動心,只要思晟哥會對心婷動心,也就可能會對其他人動心了。
汪靜娟打的是這個主意,崔心婷心裡卻有別的盤算,說不定這是個機會,讓這死心眼的丫頭打開心門,給別人接近的機會。
「可以呀!不過要我去追利思晟,你得和別人約會,我和利思晟出去約會,你就得攜伴參加,不過先說好,程哥不算。」崔心婷提出了條件。
汪靜娟又低下頭了,這很困難的。
崔心婷也不逼她,她能打消主意是最好了,如果不能那就賺到了,其實多談一次戀愛而已,真的假的無所謂,反正愛情遊戲不就是真真假假,不過倒是得和利思晟先講清楚。
「我考慮幾天好嗎?」汪靜娟沉思了一會兒才說。
「當然!」崔心婷大方地回答。
當利思晟把所有的線頭都拆乾淨後,汪靜娟上前替靳培凱做消毒工作,靳準則在這個時候灌氣到兒子的下海。
「老爸!你怎麼這樣!」靳培凱又羞又怒,怎麼會有這麼不良的人。
汪靜娟連忙把手抽回來,衝到盥洗室清洗,並拿些衛生紙出來。
「抱歉!我自己來。」靳培凱不好意思極了,真想一頭撞死算了,雖然知道老爸不良,卻沒想到不良到下流,他到底在想什麼?
「沒關係,恭喜你。」汪靜娟還是幫他清理了。
「怎麼了?」利思晟在後邊困惑地問,在靳培凱的床上架了支架,上頭蓋了床單,除汪靜娟那個位子,別人是不清楚情況的。
「失禁!」汪靜娟很快地回答,化解掉靳培凱的難堪。
「對不起!大概拆線的時候沒注意到。」利思晟反而對自己的不小心感到不好意思。
靳準則不滿意極了,只聽他咕噥道:「怎會只是失禁?失禁有什麼好恭喜?應該射……」他下面的話被兒子殺人的眼光給消音了。
慘了!難道兒子真的跌壞了?才會臉色那麼難看?天啊!怎麼辦?總統孫子沒指望了嗎?
「兒子!別難過,老爸一定會讓你重振雄風的。」耳語後他又重運一口氣。
靳培凱連忙把阿全拉過來擋他的不良老爸這一掌。
「老爸我真的生氣嘍!」靳培凱嚴肅地鐵著臉。
「先仔,你還真捨得,那麼多氣要灌給師兄。」阿全受那一掌,精神百倍,聲音頓時洪亮起來,中氣十足的。
崔心婷在旁邊已經笑得站不直身子,一手搭著利思晟的肩,一手拿他的衣袖擦眼淚,真好玩,這一對父子師徒真是寶。
利思晟不知所以地瞄了她幾眼,這女人是怎麼回事,什麼事那麼好笑?
汪靜娟也不知道心婷在笑什麼,難道靳伯伯說了什麼?心婷是會讀唇語的,也許知道了什麼。
「你不要緊吧!崔小姐?」利思晟覺得崔心婷快笑癱了,好心地扶她一把。
崔心婷乾脆癱在他懷中,笑個痛快。
「怎麼會這樣?」靳准困惑地揚著短眉,怎麼把媳婦送到別人懷中了?
他掐指算了算,慘了,這小子走桃花,失算、失算!
「好啦!線拆好了,兒子我們也該回家了,崔小姐有空來我們家玩呀!」靳准收拾好東西。
「會的!」崔心婷拿起利思晟的衣襟又擦了擦眼淚,「靜娟,我們走吧!」
汪靜娟莫名其妙地被拉出病房,就看見心婷還笑個不止。
「心婷!到底怎麼回事?」汪靜娟邊拉起蹲在地上的好友,邊問。
「沒看過這麼寶貝蛋的父子。」她邊說邊笑著。「我現在沒辦法跟你說,太好笑了。」說完又抱著肚子到旁邊笑得不可自抑。
利思晟走出了病房,困惑地看了一下前方的崔心婷,多歇斯底里的女人!昨天逢人就罵,現在沒什麼事又笑成那樣,得建議娟娟帶她去看看精神科醫師。
下班後到超級市場逛了一下,買了幾樣新鮮蔬菜,到櫃台結帳後,走出超市,一天又過去了,看看天邊的紅霞,汪靜娟有些感慨,台北的天空有時候還真髒,不像花蓮,永遠那麼乾淨,想到花蓮自然就想到父母,雖然她是阿美族部落村長的女兒,因為家裡孩子多,所以她一生下來就給養父母收養了,可是她的養父母對她非常疼愛,從來她都不覺得自己不是他們親生的,給她那麼多愛卻沒能讓她回報一點滴,她好遺憾。
以前黃昏吃過飯後,他們一家人就會去散步,看小鳥回巢,看家人回家,爸爸會和她說部落的故事,媽媽則和她說都市的趣事,現在卻只有她一個人,回家了也是一個人,有自己的房子又怎麼樣呢?回家也只有房子可說話。
突然間看見一對年輕夫婦牽著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走過,讓她好生羨慕,有孩子真好,自然想到了乾兒子,好想見他呀!於是她看見了電話亭,打電話到宣家去,得到的答覆是和宣靖濤去接紫鶯下課了,還沒回來。
心中一陣的失落感,看看時間,撥個電話給心婷好了,響了許久沒人接,失落感更強烈了,接著撥個電話給夢渝,夢渝的電話是答錄機,不信邪再撥個電話給程哥,也是答錄機,掛上電話後,一個人悶悶不樂地走回住處,好可憐,連想找個人說話都找不到,她不是經常需要找人陪伴的,今天勾起了愁懷,想聽聽熟人的聲音,打電話回親生父母家吧,結果是電話中,打電話給阿姨好了,就不信什麼人都找不到。
果然阿姨是在的,但阿姨趕著要去參加應酬,只和她說了兩句話就掛掉了,她告訴自己這很正常,一個人過就是這樣,什麼都要自己處理,低潮也要自己度過,不是每次都有朋友可以陪你,前一陣子紫鶯不是也一個人默默撐過那麼多事嗎?你也可以的,以後你還有好多這樣的情況要度過,可能會更糟呢!這沒什麼。
她在心裡為自己加油打氣,然後看看買回來的食物,煮一頓大餐吧!好好吃一頓晚餐,享受享受低潮。
於是她拿出了罐頭,拉開拉環,怎知拉到一半就讓蓋沿割傷手了,她連忙打開水龍頭,沖沖水,本以為只是小傷口,卻沒想到血流不止,她馬上以左手按住傷口,到醫藥箱拿出藥膏,但是她左手一鬆,傷口馬上就湧出血了。
「怎麼辦!」看著自己的手、衣服、地上都是血跡斑斑的,她突然有點暈眩的感覺,醫院待那麼多年,每天看那麼多的血,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怕血,現在終於感受到夢渝怕見到血是怎麼回事了。
她拿起鑰匙,按著手往樓上去,按下門鈴,等了一下沒人應門,她咬了一下下唇,忍著不讓淚落下來,今天真的是很倒楣的日子,沒一件事情順利的,院裡護士發生口角,她調解無效被指控偏心,病人抗議照顧不周,她前去安撫反而被刮了一頓,莫名其妙地想念家庭生活,找人半個都沒找到,連做頓飯也掛綵。
好怨呀!但是怨什麼呢?這是自己選擇的路啊,是自己不想結婚的,只好等了,等看有什麼機會可以收養可憐的小孩,有了小孩至少心裡會踏實點,以前和帆帆住在一起時,每天下班看到他多快樂啊!這樣對比下更顯得現下淒涼。
她深吸一口氣,靠在牆上讓思緒停下,手臂又撞到電鈴,沒多久門打開了。
「靜娟!」靳培凱喜出望外地叫她。
看見他,汪靜娟不自主地流下淚了,委屈地問:「你在為什麼不開門?」
「抱歉,我剛剛在浴室,好像有聽到門鈴,但沒辦法馬上出來應門,怎麼了?」見她帶淚他心中泛起一片疼痛。
「我的手割傷了,一直流血。」汪靜娟按著手,可憐兮兮地拿給他看。
「快進來!」靳培凱馬上把她扶進來,「抱歉,我房子還沒整理,有點亂。」靳培凱說著,清出了沙發,並找出他的醫藥箱,幫她處理傷口,「怎麼割得這麼深?」
「今天是倒楣日,諸事不順,連煮個晚餐都不能如願。」汪靜娟心情低落地說,終於有個人可以和她說話,一時也沒想到彼此不熟。
靳培凱看了她的傷口,直喊心疼,又看到她衣裙都沾了血,更是連呼不捨。
「好痛吧!」看她都哭紅了眼睛。
「還好,只是很難過,我想爸爸媽媽,想帆帆,可是都找不到半個人,花蓮家裡電話中,帆帆去接紫鶯還沒回來,心婷、夢渝、程哥都不在,阿姨要去應酬,思晟哥出國開會。」她愈說愈難過。
靳培凱將她擁在懷中,「我在啊!至少還找到我不是嗎?」
「可是你不是我什麼人!你在有什麼用?而且你在還不開門。」她在無理取鬧,對一個和她不相干的人使著性子,因為不相干,所以不必太擔心讓人操心,所以她可以任性地發洩。
「對不起!不次不會了,我鑰匙給你,以後你隨時可以進來。」
「我又不是你什麼人,為何要拿你的鑰匙?」汪靜娟不以為然地拒絕。
「我們是鄰居,應該守望相助,何況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的命是你的。」如果你願意,人也是你的,靳培凱心裡補充著,不過他確定,這是遲早的。
汪靜娟沒再說什麼,只是安靜地留在他懷中,他身上有著剛沐浴過後的皂香,他的胸懷很寬厚,很像爸爸的懷抱,她好想念爸爸的懷抱,好想念媽媽,好想念思昀,不!不該想念思昀的,那對他太太是不公平的,她不該想念別人的丈夫。
她搖一搖頭,讓自己揮去這個念頭,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想起思昀了,不該想的,不可以想的。
「靜娟!怎麼了?」靳培凱按住了她的頭,不知道她發生了什麼事。
「我不要想思昀,我不應該想他的,他已經結婚了,我不能想他,不能想!我要忘記他。」她不斷地流淚著,為自己的不爭氣而難過。
「你知道要怎樣忘記一個人嗎?忘記他曾經對我那麼好,忘記他曾經說的每一句話,忘記他說要代替死去的爸爸媽媽陪我一起生活,忘記他說要跟我結婚,給我一個家,生好多小孩。」她好希望真有那麼一條忘川水,喝了一口就忘了一切。
「結果呢?結果是他只要我的遺產,知道我把遺產捐出去了,就和別人結婚了,後來他回來了,說他還是愛我,要我當他小老婆,他會疼我一輩子。我好怕我會答應,好怕我會成了破壞人家婚姻的第三者,我不敢告訴任何人,但是我想,我好後悔當時連吻都不肯給他,我本來就準備要當他的新娘的,因為我拒絕他,他才賭氣和別人發生關係,因為我拒絕他,他才娶他不愛的人。」
靳培凱聽了很難過,是誰讓她有這種念頭的?利思昀嗎?怎麼這麼差勁?
「靜娟!別傻了,男人要變心什麼理由都可以說的,所有發展婚外情的人,都會說他的婚姻不幸福,他娶了他不愛的人,他這麼說只是要你內疚而已,他一定是又喜新厭舊了,以前你是舊,後來你是新,就這麼回事。」
「其實我也這麼想過,但是要怎麼樣才能忘記一個人呢?忘記他的一切。不管他好、他壞,我最難過的時候還是會想他,我想爸爸媽媽的時候就會想到他,爸爸媽媽剛去世時,是他天天陪我難過,逗我開心的,為了忘掉他,我不敢想爸爸媽媽,可是我好想啊!爸爸媽媽好疼我的。」因為如此為難,所以她只得把心放空。
「既然沒辦法不想,就想好了,不要害怕那麼多事,給自己那麼多負擔,這樣你才會自由。」靳培凱拍拍她的臂膀,她應該讓人疼護的。
「不行啊!想別人的丈夫是不道德的,我若一直想他,就拒絕不了他,萬一我管不住自己,接受他、破壞他的家庭怎麼辦?很多第三者就是這樣不自主、管不了自己才走上不歸路的。」從小在充滿關愛的環境中成長,她富有同情心,善良得能夠體諒他人,但道德感強烈,害怕自己傷人,可是愈大她就知道人很軟弱,有時不想傷人,卻因軟弱而傷了別人。
碰觸到這麼真實坦白的一顆透明的玻璃心,靳培凱心中感慨萬千,原來她的傻氣和遲鈍是為了保護這麼一顆玲瓏剔透的真心,如果不是她今天受盡委屈,如果不是她前些日子被火喚起了種種不愉快,她的自我保護不會鬆動,那麼他永遠不會探到她心靈的深處。
「靜娟,人的感情和思維是限制不了的,通常會愈想管就愈造反,可是你知道自己管得住自己的行為的,要相信自己,你有這麼好的教養,這麼善良的心地,不會去破壞別人的家庭。再說你有這麼多好朋友,她們一個個理智強勢,就算你往不歸路走,她們都會拉住你不是嗎?所以你不要給自己太多壓力。」靳培凱輕撫著她的秀髮,在她耳畔勸慰著。
但是他的話,沒能說服她,她知道自己現在正是管不住自己的行為,才會依戀在他的溫柔懷抱,即使連程哥的懷抱,是世界上最讓人可以安心依靠的,但她都不曾有如此依戀的感覺,而他是一個不熟的陌生鄰居,她卻把許多心裡的話都對他說,不任他抱著摟著,她愈來愈管不住自己,只要受點委屈就會對人投懷送抱。
什麼時候她成了這麼隨便的女孩子了?平常那麼多人追求她,那麼多人呵護她,都可以從容地婉拒,保持適當的距離呀,為什麼一個禮拜前她還要求他叫她汪靜娟,一個禮拜後會自己送上門任他摟摟抱抱?因為他的懷抱溫暖嗎?程哥的懷抱、思晟哥的懷抱都溫暖呀,因為他的懷抱可以像思昀一樣,讓她安定,讓她有回家的感覺,一定是把他當思昀了,沒救了,那麼明顯的兩個不同的人,她卻混淆了。
見她許久沒動靜也沒說話,他低頭探看了一下,她噤聲地哭泣著,「怎麼了?在想什麼?別悶在心裡,說出來好嗎?」
「我沒救了,我管不住自己,投進一個有婦之夫的懷裡了。」她好想推開他,卻無助地依得更緊。
「我沒有妻室呀!我連固定的女朋友都沒有。」靳培凱自然不能理解她曲折的心事,他還沒不良老爸那種對親近的人超強的讀心神力。
「不是,我說的是思昀,思昀已經結婚了,我卻把你當作他,我對不起他太太,對不起他女兒。」她沮喪而自責地說著。
你對不起的是我,是我靳培凱!我這樣全心地呵護你、寵愛你,你在我懷裡淨想別的男人也就罷了,居然還把我的胸膛當成別人的懷抱,我靳培凱的胸膛是獨一無二的,只有你會在我懷裡想別人!靳培凱在心裡發火著,從來沒有女人讓他受如此的待遇,從來沒有。
可是他很快就按下了他的男性虛榮與驕傲,她是特別的,她例外,她可以在他懷裡想別的男人,他可以把他的胸膛暫時,只是暫時地被當成替代品,不過不會太久的,他會讓她在他懷中,再想不了任何男人──除了他。
他會讓她知道他靳培凱的胸膛,是惟一的。
「那又怎樣,事實上我不是他不是嗎?以後你想他,就來找我吧,不用擔心你會破壞到誰的家庭,在我這裡得到了宣洩,也不用害怕,見到他你會克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因為你知道你有更安全的地方可以表達感情的。」雖然他絕不會願意自己成為別人的替身,可是他知道這是剔除她心中那個男人的險招。
他向來自視甚高,在專業上如此,在其他方面也是如此,不然他不會五歲就離家出走,只為了給父母一個教訓,讓他們去反省是彼此的驕傲重要,還是他們三人的家重要,不然他也無法從容地陪他自幼遊走江湖的不良老爸,玩這麼多年攻防遊戲,而沒被符咒牽制過,反而一翻臉就治得了他老爸。
「這樣對你不公平!」汪靜娟終於能夠擺脫利思昀而思考,她離開他的胸懷。
靳培凱揚起自信的微笑,「我知道自己的定位,當我是你的心理醫師,沒有什麼公不公平的事,你堂堂的總護理長,可以特別為我護理,我自然可以特別替你作心理門診。」
「對呀!我怎麼沒有想過去看心理醫師?枉費我們江醫師和黃醫師口碑那麼好。」汪靜娟突然茅塞頓開,「你真的很聰明耶!什麼事都那麼輕鬆就解決。」
才怪!我現在就自己搬石頭砸自己,靳培凱暗怪失言,她真要去找他們什麼江醫師和黃醫師的,無疑是他送羊入虎口,她們全醫院哪個男性醫師不是對她心懷不軌?就連那些比她小四五歲的實習醫師都高喊學歷不是距離、年齡不是問題。
「靜娟,看心理醫師別找自己工作場合上的,最好找能信任,又沒有太多牽連的,距離不要太遠,你知道情緒有時候來得難以預期。」這句話的意思是除了我靳培凱,別人都不可信任,而我就在你樓上,你三更半夜想不開我都隨傳隨到。
「那你們醫院有沒有你覺得比較適合的醫生?」
「我最信任我自己,你覺得怎麼樣?」他不諱言地再次推薦自己。
「可是你的專長是腦科、外科和藥理醫學。」
「因為是腦科所以管用,精神科和腦科本來就是連帶的,你不相信我?」他擺出了一副從來沒有病人不相信他的表情。
汪靜娟搖頭,「不是,只是你那麼忙,要看病又要處理院務,我也很忙。」
「這些都不是問題,我們就住樓上樓下,我值班的時間也固定,你不久要放暑假了,至少可以不用去學校上課,醫院方面暫少代點班,實在排不開才自己代班,先解決自己的問題,才有更多的心力處理人事問題不是嗎?」他很快就安排好了,而且說得頭頭是道,當然他實際的用心是替自己爭取約會時間,可是卻一點也不露痕跡。
「謝謝你,靳醫師,那麼我就麻煩你了,門診費怎麼算呢?」她認真地說。
「就依健保的門診費好了,一次五十塊,等你完全沒問題了,再一次算清好了。」在心裡他已經被打敗了,她還當真要付門診費?沒辦法誰教他愛上個傻大姊,程志新叫她蘿絲,那個單純又天真的老實女人,有時候還真像。
汪靜娟困惑地皺了一下眉,哪裡出問題了,可是一時想不起來,「不對耶,健保好像有自付的部分。」
「我在家裡看,不用掛號費嘛,而且我也不能多收你費用啊,那會成為下屬的不良示範。」他輕鬆而有地見招拆招。
「就是這點不對,我去醫院看病,健保卡會蓋章,醫院可以跟健保局申請給付,但是你不能因此得到給付。」
靳培凱還是笑得自然,「這就是社會福利呀,你繳稅讓國家栽培人才,人才回饋社會,我們不必什麼事都靠政府機構,老百姓自己就可以做一些基本的社會服務了,你不也擔任了慈善機構的義工?」
她明白了,他就是要幫她,但不要讓她有心理負擔,他真的很好。
「謝謝,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但是我不能佔你時間。」
「這樣好了,我不習慣一個人吃飯,你在家的時候陪我吃晚餐,那我就把時間占回來了不是嗎?我們扯平。」他本來就知道自己聰明,但沒想到聰明這麼有用。
「你真的很聰明,什麼事都設想周到。」汪靜娟好生佩服,這下她什麼顧慮都沒有了,也不能再推托了。
「那就從今天開始,我們出去吃個飯,你先下去換件衣服,我一會兒下去接你。」沒得商量的,他拿起電話,就向餐廳訂位。
天才雖然腦筋動得快,所向披靡,但是有時候情勢比人強,也是莫可奈何,那天約好了一起去吃晚餐,無奈靳培凱興高采烈地正替汪靜娟打開車門時,殺出了個不速之客,他最不喜歡的程志新,又帶著那自以為的愛心晚餐,破壞了靳培凱的處心積慮爭取來的定情晚約。
兩雄相爭,風度是最重要的,虛實也不能一下就被探知,所以自己若無其事地、心無芥蒂地監視著程志新的愛心晚餐,一個晚上就聽程志新滿嘴寶貝、寶貝地叫,很刺耳、很難聽的兩個字,這麼適合靜娟的兩個字怎麼有人可以叫得這麼難聽?更奇怪的是很晚了,程志新居然趕起人來了,真奇怪,該走的是他耶。
不過識時務者為俊傑,程志新是她的程哥,他是靳醫師,當然這時不能互別苗頭,反正她只當他是哥哥,和利思晟沒兩樣,所以風度最重要,以退為進才聰明,今天沒了還有明天,程志新不可能天天來,他可是把值班排到月底的,他佔了天時地利,少了人和沒關係。
不過一個禮拜過了,靳培凱發現他連天時也沒有,這一個禮拜他們沒碰一次面,每天有不同的男人接她出去,雖然都很早回來,但回來都是利思晟送她回來,真是奇怪極了,有時候程志新會來找她,有時候是宣靖濤來找她,一待也是待很久,為什麼會這樣?
靳培凱百思不解,難道她想不開,想藉別的男人忘記利思昀?不可能,她不會忍心利用別人,那是她的道德感所不允許的。可是前一個禮拜,她一下班就都沒出去過呀!他從出院回來後,就每天觀察她作息,她的生活再簡單不過了,上下班,和幾個朋友往來,假日帶乾兒子去玩。
好幾次他都想衝到樓下問她原因,不過都按捺下來了,她對人是照親疏按一定的交情對待的,輕易想突破會欲速則不達,可坐以待斃絕不是靳培凱的作風,於是他聰明的腦袋很快就有了答案,信步走到樓下。
聽見了叮咚的門鈴聲,汪靜娟放下了正在整理的行李箱,前來應門。
「靳醫師!請進。」她打開了門,大方地請他進來。
靳培凱看見了她客廳的一隻旅行袋,「你要出遠門?」
「嗯!回學校口試論文,這個禮拜同事們每天請吃飯,都沒什麼時間準備,有點緊張。」她在冰箱中倒了一杯冰水給他。
原來這樣,那還好,一定是一群人一起吃飯,才會別人接她出去,利思晟送她來。
「恭喜你,別擔心,你不會有問題的,去多久?」
「十來天,會在紫鶯的婚禮前趕回來,對了,這是紫鶯的喜帖,宣先生來送的時候你不在,托我轉給你。」汪靜娟在電視機上,拿出一張喜帖給他。
少掉一個勁敵,靳培凱高興地接過喜帖,「我一定參加,有沒有我幫得上忙的地方?」
「謝謝!紫鶯處理得很低調,婚禮都是宣家籌辦,所以我們也沒什麼事可幫的。」汪靜娟代好友謝過他。
「我是說你出去的事。」難道她不知道他只關心她嗎?這傻丫頭,腦袋都想別人的事。
「不用,明天程哥會來接我去機場,回來的時候,他也會接機,學校那邊都安排好了,夢渝也要去商學院口試,我們兩個同行有伴,對了,我麻煩你保管我的鑰匙,萬一心婷來了,忘了帶鑰匙,我留話請她上樓跟你拿好嗎?」
「當然沒問題。」他爽快地答應。
汪靜娟於是進房子去拿了一串備用鑰匙出來,交給他,他伸手接過鑰匙後,順便執起她的手,送到唇邊一吻,「幸運之吻!」他說得很自然。
「謝謝!」因為他是那麼地處之泰然,她也就不好太見外,不過這舉動真的嚇她一跳,他怎麼這樣?怎麼樣呢?她不會講,就是怪怪的。
「明天我送你。」
「真的不客氣,已經和程哥說好了。」
「我陪你們一起去機場,算我盡一份心好嗎?你不認為亞洲醫學之光送你一程,你通往哈佛醫學院的博士之路比較亮?」他半開玩笑地說著,沒人厚臉皮到自吹自擂,可以像他說得這麼自然。
汪靜娟笑了,「你真的很特別,總是好自信,又不會咄咄逼人,那就有勞了,我的確需要你的自信。」
「對了,你有什麼事嗎?」她這才想起,他應該是有事找她的。
「要口水喝的。」他別有用心地盯著她艷紅菱唇說著。
汪靜娟當然沒聽懂,在冰箱裡拿了一瓶礦泉水給他。
「明天見!」把水交給他後,她甜甜地笑著。
「明天見,論文可以借我看嗎?」接過水他順便問了一句。
汪靜娟又進房拿了她的論文影本給他,他接過之後才告辭。
程志新依時來接汪靜娟,見到靳培凱開門,意外極了。
「志新早,靜娟一會兒就好了,麻煩你特地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靳培凱誠心誠意地說著。
在程志新聽起來,這些話不得體得很,好像靜娟是他的所有物一樣,這話幾時輪得到此人說了?但是他說得是那麼地有誠意,又那麼自然不過,也不帶敵意。
當然當人家哥哥的也不能有敵意嘍,他比宣靖濤可愛多了,知道凡事敬老尊賢,好吧,就列入觀察過濾的對象好了。
「哪裡,靜娟是我的寶貝,當然要照顧,培凱你不必上班嗎?」現在已經是上班時間了,他雖然是院長,但醫院不比公司,沒這麼隨心所欲吧。
「我休假跟著去送靜娟,方便嗎?」靳培凱有禮地說。
「當然!」他什麼時候和靜娟有這種交情了,依靜娟的交友原則他還是新鄰居的點頭之階段才是,程志新口頭上答應,心裡卻困惑地想。
不過程志新的戒心很快就放下了,一路上靳培凱都對汪靜娟面授機宜,以他專業的角度把汪靜娟論文的優缺一一地分析給她聽,並擬出幾個他認為重要的問題要她口頭答辯,再根據她的答辯給矛建議,用心的程度,讓人感佩。
他是個天分極高的人,汪靜娟從他看她論文的角度就知道他年紀輕輕差點得諾貝爾獎不是沒有原因的,讓她最佩服的是他自信自負,卻不帶刺傷人,問題很犀利,態度很誠懇。
「你一個晚上沒睡嗎?」汪靜娟好奇地問。
「睡了幾小時,回頭我會補回來的,別的我也幫不上什麼忙,提點意見希望對你有幫助。」靳培凱深情地望著她,但說得卻很淡,他知道靜娟不太會正視他的,所以不怕她看見他眼裡的感情。
「謝謝!我受益良多,你的意見很寶貴,我沒有把握的地方到那邊,會馬上找資料補強。」汪靜娟感激地看他一眼。
「嗯!其實壓力不要太大,在護理方面的問題,你處理得非常好,光是這些一定可以通過的,我的意見是就藥理方面的補強,你知道我的標準是比較苛的,所以參考參考就好。」他不想給她增加任何壓力。
「你太客氣了,你真的是個良師益友,在你身上我總學到好多。」
聽到她這句話,只睡兩個小時的他,覺得什麼疲憊都沒了,不過這不是他的目標,他的目標是當她的良人,但這是遲早的,他相信。
程夢渝和程志新兩兄妹,一路都在觀察靳培凱,心婷說得沒錯,這男人真的很危險,靜娟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如果他對靜娟疼惜呵護,靜娟會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人,但是只要他一翻臉,靜娟會屍骨無存。
程夢渝從後視鏡中看著靜娟單純認真地思考著剛才他們討論的問題,而靳培凱則始終深情地看著靜娟,見靜娟有動靜,他會把感情收回,但對上她和哥的眼神時他不會掩藏,只是坦然而禮貌地一笑,為什麼?
他故意的嗎?為什麼要故意?給他們看有什麼呢?他如果想追靜娟,為什麼不讓她知道?心思細密的程夢渝實在不解,在醫院的時候他好像不會這樣,雖然接觸不多,可是全院都知道他喜歡靜娟。
他真的很可怕,他開始在行動了,而且是認真的撒網了,他一定知道靜娟只對病人好,出了醫院就是陌生人,所以他表面依著靜娟的方式讓靜娟沒警覺,其實一步步地逼近靜娟了,他現在可以坐在靜娟的身邊,就是他和別人最大的差別,而靜娟一點都沒發現。
冷靜的程夢渝想到這一層又憂又喜,喜的是這麼強的人,一定可以拔除靜娟心頭的那根朽木,憂的是若他傷靜娟,絕對比利思昀痛上千萬倍。
程夢渝寫了一張紙條遞給程志新,要他在靜娟出去這段時間,好好地瞭解靳培凱。
程志新一看,真不愧是他的親妹妹,幾個丫頭的大姊,腦筋動得快,觀察得也仔細,只是這超級女強人,處理自己的感情就……程志新暗歎口氣。他的這些妹妹們,哪一個不是聰明、獨立、工作能力強,但談起感情,就只有心婷表面上灑脫,但她從沒有認真過,紫鶯沒有感情經驗,眼看就要被強娶了,靜娟傷了一回無法復原,夢渝最慘,等一個不知流落何方的人一句原諒,也許到生命終了都等不到。
到了機場,兩位男士依依不捨地送她們出關,臨走前,程志新在兩個妹妹的臉頰上香了一個,「祝好運!」
「謝謝程哥,禮拜天記得帶帆帆到我那兒玩。」汪靜娟交代著,那是她和乾兒子的約定,即使人不在,她都希望有人代做。
「放心!你要是在國外有人要,就生個孩子再回來。」程志新開玩笑地說。
汪靜娟白他一眼。
「走了!靳醫師謝謝你,再見!」汪靜娟朝他道別後即轉身。
「靜娟!」靳培凱突然叫住了她,走上前抱住了她,「加油!」然後抬起她的臉,低下頭,輕輕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塞張紙條給她。
汪靜娟被他突然的舉動嚇傻了,連程夢渝都愣了幾秒,才提醒汪靜娟飛機不等人,靳培凱則若無其事,坦蕩蕩地朝她比個勝利手勢。
上了飛機,汪靜娟還沒回神。
「他字條寫什麼?」程夢渝關心地問,這危險人物真是出人意表,他到底什麼用意,把靜娟弄得心神不寧要她怎麼口試?
汪靜娟打開紙條一看,畫符似地寫著:
你要去口試,所以在你唇上加個幸運的祝福,這是傳自我老爸的秘法,效驗無
比,祝順利。
你的亞洲醫學之光
看了紙條,汪靜娟鬆了口氣,「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兩光父親就教出兩光兒子。」她將紙條遞給夢渝看。
不過她有點不甚快意,怎麼可以把人家的初吻當符咒用,那是連思……她頓了一下,奇怪的是沒有那麼深的罪惡感了,那是連思昀都要不到的呀!
程夢渝看了一下字條,這男人,危險!他予取予求,卻又全然不讓靜娟防備,可是他真的替靜娟著想,不然不會顧及靜娟的心情,寫這麼張紙條,也不會為靜娟如此用心地徹夜看她論文,看在這一點的份上,把他列入觀察名單吧。
在回程的路上,程志新先開口,「培凱,謝謝你為靜娟犧牲睡眠。」
「不算什麼,靜娟論文真的寫得好,在護理學方面她很優秀,只是少了一點自信,我只是幫她打氣。」
「你的確是『打氣』,你嚇到她了,她一定一路胡思亂想的。」程志新埋怨道,雖然當靜娟是妹妹,可是當著他的面吻他的寶貝,還是讓他不舒服極了。
那感覺就像端午節那天知道宣靖濤輕薄了紫鶯一樣,都是他的寶貝呀,這些野人們,怎麼都沒把他這個守護者放在眼裡?虧先前還認為這人比宣靖濤懂事呢!
結果這傢伙比宣靖濤惡劣,至少姓宣的在他面前,不敢對紫鶯太過放肆。
「不會的,我跟她說那是幸運的秘法,因為她要口試,所以在唇上封印,說那是我老爸教的,她一定相信。」靳培凱坦然地說,對靜娟他有顧忌,對其他人他根本不在乎。
程志新痛恨地看他一眼,「王八蛋、龜孫子,居然把靜娟重要的初吻當符咒用,你知道靜娟連未婚夫都不肯在婚前給他,她想像他養父母一樣,婚前只是純粹地牽手散步,婚後卻可以恩愛到同赴天國。」
靳培凱自在一笑,「我知道利思昀有什麼沒有什麼,我會把利思昀完全從靜娟心中拿掉,那不過就是個幻夢,在她剛失去摯愛的雙親時,誰只要在她身邊,陪她難過,逗她開心,就可以贏得她的信任,利思昀不過就是一時走運。而現在能夠打開她層層防衛心鎖的人,才能得到真愛,那個人一定是我,我是特別的,我對靜娟做的事也是特別的,不需要跟任何人比,她父母相愛的方式,我給靜娟的愛,就是封印式的,她的愛由我開封,她的悲由我封禁。」
這個男人為什麼這麼囂張、狂妄、驕傲、跋扈、自負得──有人緣?
程志新把車停在路邊,定定地盯著他看許久,他始終就那麼理所當然而坦蕩自在,那是一種無視於別人的挑戰,卻也不是污蔑敵人的態度,好像擺明了我知道你是怎麼想,但我就是要這樣,該怎麼做你自己看著,想打架我奉陪。
「你沒失敗過?」程志新好奇地問。
「你呢?」靳培凱不答反問。
程志新笑了,沒失敗過的人,不會有他那種安然不動的霸氣。
「祝你好運啦,愛情和任何其他你經歷過、學習過的事都不一樣,除了自信和能力、聰明與才智之外,你還得有好運,有了好運,還得有緣有分。」程志新說出了肺腑之言,他和心儀的紫鶯就是有緣無分。
「謝謝!」靳培凱謝得誠懇而理所當然。
程志新不得不喜歡他,卻又不甘心地想踩他一腳,他那早知道可以得到認可的態度真是令人不舒服,可是如果表現出來,又顯得自己器量小,他就不能少優秀一點嗎?
算了大舅子是不應該和妹婿計較的,何況他往後有苦頭吃了,誰讓他挑上遲鈍又脫線的蘿絲,那麼聰明的人,一定會被氣死、嘔死、憋死然後只求一死。
想到這一點程志新心理就平衡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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