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對狗男女!
秦盈姿用力地撕著報紙,眼中噴出的火焰,幾乎可以燃燒整座山,太不把她這個妻子放在眼裡了,不僅對外否決她的存在;更是堂而皇之地與宋雅綺在一起!
報紙上怎麼登的——一幅他親密地抱著來雅統的照片旁:王豪偉的戀人出現了!
去他的戀人!她將報紙丟向牆,她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沒有人可以將他從她的手中奪走。她從椅子上彈了起來,不行!她不能老是處在被動的地位,她要反擊!是他無情在先,莫怪她無義在後,她要站出來!讓所有人都知道,她秦盈姿,是王豪偉的妻子,這是永遠不變的事實,想離婚,門兒都沒有!
她陰冷地瞇起眼睛,說做就做。他不給她面子;她也不給他好日子過。
「鈴」
這幾天周健宏來得很勤。她打開門讓他送來;他一踏進屋內,即驚喊:
「發生大地震了嗎?」
像被颱風席捲過似的,東西橫七豎八地散落一地,他踩過畫報、杯盤、少了只腳的椅子,好不容易坐上一張沒遭破壞的椅子。
「怎麼搞的?」周健宏撿起腳邊的碎片被罰。「小偷來過嗎?」
她沒多作解釋。
「我要開記者會。」
他立即猜出。「和你的丈夫有關?」
「他不尊重我這個做妻子的!」她一臉惡毒。「我也不讓他好過!」
周健定不贊成。
「這樣一來,受傷害的是你們雙方,你的丈夫會離你更遠。」
他早已離她很遠。從新婚第一天開始,他即不曾與她同床過,即使她用盡了各種挑逗之能事,也抹不去他眸中的輕視。
「我不在乎。」
「別意氣用事。」周健宏規勸。「傷人也會傷已。」
她的心已經被傷透了,哪會在乎多增一筆?秦盈姿倔強地抿著嘴。
「你支不支持我?」
「不支持。」
他的回答,出乎她的預料。
「為什麼?」她想問。
「因為,我不喜歡做不理智的事。」周健宏淡然地說。「更不想夾在你們夫妻間。」
「你認為我不理智?」她兇惡地說。
「不錯。」他不客氣。「你太不理智了。」
「我要爭回面子。」她腳踢向地上撕碎的報紙。「我絕無法容忍地公然與別的女人卿卿我我,完全不將我放在眼裡。」
「女人做事就是這麼衝動。」他站起來。「你自己拿著利刃傷自己吧!我不加入你的家務事。」
他不管她,秦盈姿不由大急;這幾天來,她已將他視為依靠。
「你不能走。」
「不要為難我,雖然我很想幫你,但不是在這種不理智的情況下。」
他年輕的臉上,在此時感覺似乎成熟了不少,難道她真的不該如此做?
「你認為我該如何才好?」秦盈姿口氣在不覺中緩了下來。
「你真願意聽我的?」周健宏望著她問。
「你說說著。」
「答應他……」
地暴跳起來。「你要我同意離婚?」
周健宏點頭。
「與其維持現在這種僵局,還不如大家作個了斷,各自尋求自己的生活。」
「不!不!我不!」
她一連幾聲的不,要她承認失敗,成全了宋雅綺。想都別想!
「決定權在你。」周健宏攤攤手。「我只是提供意見。」
「我絕不離婚!」
秦盈姿相當堅定,也相當堅持。
「我真不明白,你這樣堅持有何好處?只會讓自己活得更不愉快罷了!」他試著想說服她。「何不放開心,尋找新的人生。」
「不用勸我了,說什麼我都不會同意!」她強硬地說。「縱使要耗上一輩子,我也要與王豪偉耗上!」
周健宏見無法勸動她,輕歎了口氣。
「我把空間留給你好好地想,人生若只是用在無盡的傷害上,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說完,他跨過一路的障礙,走至門口;在走出去的那一刻,他回過頭。
「不要被憤怒蒙蔽了心智,那只會讓你們雙方玉石俱焚。」
而後,關上了門。
她被憤怒蒙蔽了心智?即使是,她也不會改變心意,就算會工石俱焚,她也不懼怕,早在她欲擁有他那時起,她已推備將自己的人生全奉上了!
他今天不會來了。
宋雅綺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為什麼要說那些話刺傷他,明明喜歡他的吻、他的擁抱,何以要說違心論的話?
「天啊!」秦珍婷在外頭哇哇大叫。「姊,你成了新聞人物!」
新聞人物?她怔了幾秒,一定是她與王豪偉在一起的事被發現!宋雅綺緊張地坐起來,報上是怎麼說他們的?她想走下床。
「別急,我拿給你看。」秦珍婷可以想見她的心情,拿著報紙走進屋。「你們照得很不錯耶!」
還被拍了照片?她心急地接過報紙,若非是當事人,她一定會同意珍嬪的說法。一幅王豪偉抱著她;她仰臉看他,而他微低著頭往祝她的模樣,彷彿他們正在傳遞情意的照片,赫然在目。
嗅,真糟,她閉上眼睛,別人會怎麼想他們的?
「王豪偉的戀人出現了……」秦珍婷念著報紙上的標題。「姊,你們真的又來電了?」
「不是報紙所登的那樣。」
她能對秦珍婷解釋,但其他的人呢?
「你們……呢……」秦珍婷看著報上的照片。「看起來挺不錯的。」
別人一定也與秦珍婷有相同的想法——包括秦盈姿在內。
「我的腳不能走,所以……」所以他抱著她?該怎麼解釋?
「因而姊夫便抱著你?」秦珍婷替她接下面的話。
「就是這麼回事。」
「你們總是有情,不是嗎?」秦珍婷看得倒挺透徹。「沒有感情的話,姊夫不會對你這麼好。」
一聲又一聲的姊夫,似在提醒她的不是,宋雅綺有些難堪。
「我不知道你們是如何想法?但是——」秦珍婷不知該如何說地頓住。
「總之是不對的,是嗎?」她幽幽地說,她無法否定那一吻不具任何意義。
「不,我完全沒有指責的意味。」秦珍婷成熟地說,「只是你不覺得這樣很苦嗎?除非有所改變,不然你都只能躲在陰暗裡。」
「再也不會了。」她笑容極其勉強。「我們不會再見面了。」
「怕流言?」秦珍婷追問。
「一部分吧?」
她不願評加說明。
有人敲門。
兩人對望了眼,心中同時想著同一個人。
「我去開門。」秦珍婷跳起來衝出去。
是他嗎?宋雅綺心中一緊,他沒生她的氣。
「你是誰?」秦珍婷問。
不是他,她的心往下沉,她惹惱了他,他是不會再來了。
「姊,這個人說要找你。」秦珍婷帶了個人走進來。
宋雅綺統疑惑地看著對方,她不認識他。
「你是——」
「我是王政育,王豪偉的堂弟。」長得很帥的年輕人。「我是來帶來小姐去換藥。」
他這仍是關懷?
「你堂哥不會自己來!」秦珍婷不客氣。「要你來多事!」
王政育微笑,很有風度。
「他有事走不開,又擔心宋小姐的腿傷,因而讓我有榮幸為宋小姐服務。」
「麻煩你不太好。」她打起精神。「不是什麼大傷,我能自己處理。」
「不要拒絕。」他的笑容很有親和力。「我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真的不必麻煩……」
她尚想婉拒,秦珍婷搶著出聲。
「姊,不要推了,反正人都來了,就讓他有榮幸為你服務。」
「不能這麼說話。」她輕責。
「是實話嘛!」秦珍婷嘴往上翹。「是他自己說要你給他這個榮幸。」
「不錯,請你給我這個榮幸。」
王政有一直笑容可掬,這個年輕人很不錯,宋雅綺不好再拒絕。
她的腿傷已好了許多;但怕影響傷口的復合,仍使用枴杖。
「你和堂哥是不是有磨擦?」在換好藥回家的車上,王政育探問。「他看起來很不愉快。」
她沒有回話,王豪偉一定還在為那席話生氣。
「堂哥和我的感情很好,我瞭解他很在乎你。」王政育說。
「你錯了。」而且錯得離譜。
「是真的,你們的事我很清楚。」王政育歎氣。「好好的一件美事,卻殺出個秦盈姿。」
該怪盈姿?亦或是他的感情禁不起誘惑?
車外一個小孩的手中線鬆了,手中的氣球飛向天空;小孩望著飛走的氣球嚎啕大哭。
宋雅綺凝望著車窗外的情景,感歎地說:「我不想談過去的事。」
「請讓我一吐為快。」王政育將車子停在安好的巷道。「有件事我很早便想找你談,卻被堂哥阻止。他認為事既已成定局,多說又有何益,我認為這種想法太消極了,很多事是可以改變的。」
他想說什麼?宋雅綺詫異地說:「我不明白。」
「別說你不明白,只怕連堂哥自己也弄不清楚。」王政有從衣袋掏出根煙。「介意嗎?」
她搖頭。
他點燃地吸了口。「堂哥自始至終都是愛你的。」
這話沒令她感到喜悅,愛她又怎會離開她?她雖沒說話,王政育已從她顯現於臉上的神情瞧出。
「因為他娶了秦盈姿,所以作否決了他的感情?」他問。
這是再明顯也不過的事實,即使想自欺也不能;她心中五味雜陳,此際再舊事重提,無異是在舊傷上又劃了道傷口。
「謝謝你載我這一趟……」
王政育截斷她的話。「你不想知道事情的始末嗎?」
她酸澀地搖頭:「不想。」
「兩個傻瓜!」他發急,一時脫口而出。「寧願自己受苦,也不願溝通的傻瓜!」
她的確是傻瓜,傻得仍埋首在過去的感情裡走不出來,她手放在車把上。
「我能自己回去。」
眼見她將下車,王政育情急地喊:「當初堂哥之所以娶秦盈姿並非自願的,他的感情全在你身上,娶她是迫不得已。」
宋雅綺錯愕地回過臉。「有誰能逼他做他不願意的事?」
「是秦盈姿耍了手段。」
盈姿耍手段?這是她從未想過的事。
王政育吸了口煙。「還記得那年你的生日嗎?堂哥送你項鏈為禮物。」
宋雅綺手不自主地摸向在胸前一直有如烙鐵般灼傷著她——有個心型墜子的白金項鏈。
「我要用這條項鏈,永遠地綁住你;從現在開始,你的笑容只屬於我一人!」他為她戴上時,深情地說。
那晚,她一夜興奮得難以成眠,想像著自己披著白紗,依偎在他身邊的滿足樣,不斷地對著未來編織美麗的憧憬……誰知第二天,她的世界卻完全不同了——從天堂裡掉落入黑暗的深淵中。沒有一句話,他躲避著她不願見她,她痛苦地想知道他改變態度的原因,卻一直苦於見不著他的面;而再見他時已是他與盈姿的婚禮上——很可笑是不?
「我記得很清楚,在你生日後的隔天,堂哥來找我,他喝得酩酊大醉,口中不停地喊著他的人生完了……」王政育聲音凝重,「他說他必須為一件他根本搞不清的事賠上他的人生;那天他又是吐、又是叫的,整個人陷入歇斯底里狀態。」
「出了什麼事?」她的關心溢於言表。「你快說!」
「就在那天堂哥斷斷續續的話中,我湊出了個大概;事後我雖問過他,但他絕口不提。」
他拉拉雜雜地說了一大堆,就是沒說出發生什麼事,她大為心急地催。
「能不能將你所知道的,快些說出來?」
「看樣子我只好長話短說了。」王政育清了清喉嚨。「你生日那天,堂哥喝了不少酒,喝得不省人事對不對?」
宋雅綺點頭。
當時他沒什麼酒量,秦盈娶那天卻出奇地表現友好,有說有笑的一再勸酒,完全不像平日的冰冷。她雖看著他不勝酒力地一杯杯喝下、感到心疼;但不願掃了大家的興,所以並未制止,以致他醉倒。
「當時你為什麼沒送醉酒的堂哥回去?」王政育語中有著濃烈的指責。「讓秦盈姿有機可乘。」
「我有,是盈姿和我一起送他回去。」
秦盈姿那天表現得相當可親,擔心她無法處理一個醉酒的男人,主動提出與她一同送他回租的住處;當時,她對秦盈姿的體貼感激極了。
「既然你也在……」王政育用凌厲的眼光看她。「為什麼那晚留下來的不是你,是秦盈姿?你怎會愚蠢地讓那個女人單獨留下?」
「她並沒有留下來,我們是一同離開。」
她本不放心,想留下來照顧他;但秦盈娶不贊成,認為一個女孩單獨與醉酒的男人在一起很危險;所以怕他醒來後口渴,因而為他燒了壺開水,即與泰盈姿離開。
「不!她沒有離去。」王政有怨聲說:「那晚她在堂哥的地方過夜,就睡在堂哥的床上。」
宋雅綺猛然地倒抽了口氣,盈姿竟然對她用心機!她們一走出他的寓中,盈姿即說尚有個約會,要她先行回去,由於當晚她太興奮了,根本沒注意到盈姿何時回家。盈姿那天的友善表現,一再地勸酒,全是詭計!
「原來她有預謀!」她喃喃地說。
王政育歎氣。「你太輕忽那個女人了。」
是她太輕忽盈姿?還是太信任他?她自問。
「他可以拒絕。」即使秦盈姿耍手段,也要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若是他不願意,盈姿的詭計又何以能得逞?」
「你仍然不相信他,對不對?你根本未曾替他設身處地地想一想,對不對?」王政有楊高眉。「你有沒有想過,當一個男人從醉酒中醒來,發現一個全裸的女人躺在身邊,他覺得自己什麼也沒做,女人卻硬指他玷污了她、已經懷了他的孩子,威脅著不娶她將告訴她的女友、告訴所有的人他強暴她。當時堂哥還涉世未深,你說他能怎麼辦?只好捨棄心愛的女人,娶了硬塞給他的素盈姿。」
宋雅綺身子震動不已,久久無法言語,她一直認為自己比不上盈姿,他選擇盈姿是件再明白也不過的事;從未曾想過盤姿用詭計使他不得不從,想起自己對他的不切指責,心難受地統在一塊兒。
「他——究竟——」她艱難地說,「有沒有對——盈姿怎麼樣?」
王政育眼睛張得有如核桃般大。
「你們女人簡直不可理喻!在這個節骨眼上;還在斤斤計較,試想一個男人在那種情況下,即使真做了什麼事,也是酒精起作用,絕非本意,根本不該苛責;何況堂哥在醒來時,見到一個裸體的女人在側,簡直嚇壞了!搞不清楚自己是否做了什麼?這種事你查證的話,何不看看秦盈姿的肚子,可曾如她所說般懷有堂哥的種、大了起來?」他聲音氣憤地愈說愈大。
盈姿至目前為止,仍未有小孩,不過,也有其它的可能性,也許……宋雅綺重重思頭,她真對他沒有半絲的信心?
「能告訴我他的住址嗎?」她沙啞地說。
「早。」盂天星打招呼。
「早」
秦珍婷小跑步上前,也不知怎麼開始的,她提早出門——不,該說她刻意地等在他家附近。一等他出來時,再若無其事地走過去,接著一個驚訝的眼神,咦,這麼巧!接下來就順理成章的一起上學。而後的每一天,即比照辦理,見到其他女同學的欽羨眼光,她便十分得意自己的靈巧心思。
「早餐吃了沒?」
她搖頭:「還沒。」
為了趕赴地慢跑上學的時間,她幾乎是一起床,隨便刷洗兩下,拎著書包即往外衝。
他將一袋豆漿遞給她。「沒吃早餐,將無體力應付課業。」
他的體貼,令她樂上眉梢,素珍婷啜了口,可以肯定這是她喝過最好喝的豆漿。
「下個禮拜月考,準備好了嗎?」
答案不用想也知道,她皺起臉。
「一大早提這種無趣的事,會讓人倒胃口的。」
「認真點。」他神情變得嚴肅。「我希望我們能同時升學。」
升學!?
這是她做夢都不敢想的事,她太瞭解自己的斤兩有多少,別說大學那道窄門有多難進入,她能混個畢業已屬萬幸了。
「我辦不到。」她悶聲地說。
「不要妄自菲薄。」孟天星站住。「你一定能辦到!」
他不清楚她的能力,她可不敢捧自己。
「我的底子太爛了。」
「現在修補還來得及。」他打氣。「不要放棄得太早。」
離聯考的日子僅剩半年,在一百多個日子中,要將一千多個日子的東西納入腦中,憑她這塊料,就只有靠神明的庇佑了。
豆漿在嘴裡,忽顯得淡而無味了,他升學絕對毋庸置疑,畢業後,他鐵定能繼續追求更高的學問,而她大概只能找個爛工作窩著。他們的差距勢必拉大;到時他們的友誼在半年後,會隨著距離愈來愈疏遠,他有新的生活、新的朋友,逐漸忘了她的存在……思及此,她整個臉垮了下來。
「怎麼了?」他奇怪地問。
「我好害怕——」她欲言又止。
「害怕什麼?」
害怕失去他這個朋友。
「害怕——考不上。」
「那就加油啊!」他露出鼓勵的笑容。「我們一起努力。」
努力有用嗎?不行!她一定得成功!她不要失去他,為了持續和他的友誼,一定得努力才行!
「好,我們一起努力!」
「我知道你能做到。」
唉,她可沒他那麼有信心。
該去找他嗎?
腿傷已經痊癒了,宋雅綺看著只留下談談沒茶色的痕跡,不仔細瞧還很難看得出腿上的疤。想著他將自己抱在懷中悸動的感覺,心中鬱悶難當。
何以要說那些話傷他?她多希望時間能重來,將那些傷人的話抹去。自從那天他送她回家,一句再見也未說地離去後,即不曾再出現過,他必定仍對那些話耿耿於懷!若是她去向他道歉,他會接受嗎?她已猶豫了好幾天,每當走至門口,總因膽怯而折返。
突然傳來急速的電鈴聲及叫喊聲。
「宋雅綺!你給我滾出來!」秦盈姿的聲音。
她來找她,莫非是為了報上所刊載的報導?宋雅綺沒動,她還未作好面對秦盈姿的心理準備。
「你給我出來!不然我拆掉這間破房子!」秦盈姿漫叫。
「你在這兒大呼小叫的做什麼?」是秦珍婷。
「小妹,你好啊!」秦盈姿冷冷的聲音。「別忘了你跟我也有那麼一半的血緣關係,是吃著秦家的米長大的,見到我這個做大姊的,態度可真和善!」
「你既然不承認我是秦家的一份子,我當然現你為陌生人。」秦珍婷口氣也很沖。「一個來找碴的壞分子!」
「你的比喻真是好。」秦盈姿沉聲。「去把你那個縮頭藏尾的好姊姊叫出來。」
「她才沒空理你。」
「去叫她出來,我今天非見到她不可!」秦盈姿破口大罵。「有個勾引別人丈夫的母親,才會生了個有樣學樣的踐女兒!」
「不准侮辱我的母親!」素珍婷喝叫。
「我偏要說!賤女人生的踐女兒,包括你在內……你敢推我……」
「怎不敢?你要再瘋言瘋語,我還敢打你!」素珍婷掄起拳頭作勢要打她。
「打啊,誰怕誰……」
再不出去,她們真會大打出手,宋雅綺走出去時,兩人正眼對眼,已準備打了起來。
「喝!你可出來了。」秦盈姿扭頭瞪她。「我才正在想你能憋多久?」
「你找我有何指教?」她沉著地問。
「指教不敢。」秦盈姿陰冷地說。「興師問罪倒是真。」
「你要興什麼師、問什麼罪?」秦珍婷沒好聲調地說。
「我們的事你最好別介入。」
「若是我偏要管呢?」素珍婷以相同的態度回地。「你又能拿我怎麼樣?」
「你少攪和!」秦盈姿怨聲地說,「不然,我讓你少幾顆牙!」
「怕你不成——」
「珍婷。」宋雅綺制止。「別說了。」
素珍婷還想說,宋雅綺輕輕地搖頭。「你進屋裡去,由我來。」
「可是——」
「快進去!」
宋雅綺遞她一個「不要管」的手勢;她跺了下腳,如秦盈姿放話。
「不要欺負二姊,否則我跟你沒完沒了!」她這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進入屋中。
「好了。」她面對秦盈姿,緩緩地說:「有什麼事?」
「報紙上的報導你該不會裝傻吧?」秦盈姿殺氣騰騰。「你讓我成為一個笑話。」
「你本就是個笑話,不是嗎?」她反唇相譏。
秦盈姿用兇惡的眼光盯著她。「什麼意思?」
「你認為呢?」她泰然自若地迎祝她。
「賤女人!」秦盈姿煩躁地說,「你給我說明白!」
「想知道?」她眼光一變為凌厲。「你口口聲聲賤女人地喊,想當初你自己脫光衣服獻身的行為,可真是高尚啊!」
秦盈姿臉色由紅轉白,再由白轉紅,以要吃了她的神情叫。
「他告訴你的?」
她不置可否。「重要嗎?」
「你們果然背著我藕斷絲連。」秦盈姿臉紅脖子粗。「完全不顧及我的存在。」
「信不信由你。」她淡淡地說。「我們沒有你想像中那樣。」
「想賴?」秦盈姿冷哼。「哼!他抱著你的親熱狀,是一點也無法作假!」
「隨你愛怎麼想便怎麼想,你可以滿足你的想像。」
「還想狡辯!」秦盈姿罵。
「你來是想聽什麼?」她冷靜地說。「想證實什麼?」
「我要讓你知道,我不會坐視不管。」秦盈姿森冷地說。「我會讓你們身敗名裂!」
「隨你便吧!」
宋雅綺沒有將著急形諸於色,她太瞭解秦盈姿了;愈是顯現在乎,只更會引發她的惡意。
「你不擔心?」沒有預料中的效果,秦盈姿惡狠狠地說:「不怕灰頭土臉?」
「何必擔心。」她語氣輕談。「將事情搬上台面,難看。的是你們夫妻,對我又有何影響?」
原以為能嚇唬她,讓她害怕地終止與王豪偉的關係;未料,她竟一點也不緊張,秦盈姿氣得舉起手。
「想打人嗎?」
感到不放心,一直站在門後觀看的秦珍婷走出來地喊;二姊向來柔弱,不是凶悍大姊的對手。
「你又來攪什麼局?」秦盈姿厭煩地揮手。「走開!」
「該走的人是你。」秦珍婷指著她。「這兒不是你的地方,容不得你來撒野。」
「胳膊往外彎的東西!」秦盈姿罵了聲,下巴往她們一點。「好,今天我就教訓你們兩個。」
「可惜,我們沒時間跟你耗。」秦珍婷對著宋雅綺說。「不是講好去買東西的嗎?」
「想躲?」秦盈姿吼:「我不准!」
「誰要你批准了?」說著,拉著宋雅綺。「走!聽她窮囉嗦個沒完,耳朵會出毛病!」
「宋雅綺!」秦盈姿站在她身前。「沒將事情交代明瞭之前,別想走!」
「你想交代什麼?又沒捉姦在床。」秦珍婷代為出頭。「你要做的是把你的丈夫看緊點。」
「珍婷!」秦盈姿怒極。「不要怪我翻臉!」
「你的臉早就翻了,不是嗎?」秦珍婷朝她吐舌頭。「早就難看死了。」
秦盈姿氣壞了。「你找打!」
「你好好跟自己玩吧!二姊,我們快閃!」秦珍婷拉著宋雅綺快走。
秦盈經在後追了幾步,差點向前栽倒;由於不想在高挑的宋雅綺面前顯得氣勢弱,她特地穿了鞋跟足足三寸高的鞋子,根本無法跑,只有眼睜睜地看著秦珍婷對她齜牙咧嘴地帶著宋雅綺跑開。
「你們給我記住!」秦盈姿聲音大得足以將層樓給震倒。
「早就記著了。」秦珍婷聲音夾著陣大笑傳來。
秦盈姿又氣又很地猛跺腳,該死的王豪偉!該死的宋雅綺,她不停地咒罵著。
「老師。」
呂彥良一走出教室,即有個聲音喊他。他回轉過身,只見秦珍婷笑盈盈地衝著他笑,見到她,他有些微不自然。
「你找我?」
她身體有禮貌地鞠了個九十度的大躬。「有件事想麻煩老師。」
他直覺地認為絕不是什麼好事。
「什麼事?」
「聯考快到了,想請老師幫我補習。」
這個古靈精怪何時變得好學了?他眼光詫異。
「不行!」答應她,等於替自己招惹麻煩。「我沒空。」
「救救我啦!」她哀求。「我不想被擠在大門外。」
「我真的沒空。」
她手摸著下巴。「我們交換個條件如何?」
想跟他談條件,呂彥良好笑地雙手抱胸。
「請問你有什麼籌碼?」
「美人。」她一笑。「我幫你追我姊姊可好?你不是很喜歡我姊姊?」
他慌忙地左右張望了下,有幾個學生經過聽見,竊竊地掩嘴份笑。
「我的籌碼接不接受?」
呂彥良眼裡躍入位有著雙美眸、笑意帶著股淡愁的女孩,心不禁有些浮動。
「怎麼樣?」她問。
「別亂開玩笑!」他面容一整。「你姊姊會生氣。」
「男人追女人是件很正常的事,何況老師這麼優秀。」她給他戴高帽。「姊姊不會生氣的,她對你的印象極好。」
宋雅綺對他有好印象?不過,他的高興僅只幾秒,即被她眼中的淘氣神采澆滅,千萬不能相信這個搗蛋鬼的話。
「還是不行!」
「難道你忍心對想力爭上游的學生見死不救?」素珍婷軟求。「看在我想努力向上的決心上,請你答應好不好?我保證安安靜寂,乖得像綿羊一樣。」
「你可以利用下課時間來找我。」
「才短短幾分鐘,能有什麼用?」她皺眉。「單單走來走去都腿酸了。」
「那我也愛莫能助。」
他轉身就走。
「老師。」秦珍婷喊。他沒有停步。
「我姊姊請你晚上到家裡用飯。」她叫得更響。
呂彥良的腳再也走不動,她請他吃飯?他回轉過身。
「真的?」
「真的。」她舉起只手。「我發誓!」
又能見到她了,他忍不住雀躍的心情。
「晚上幾點?」
「隨你便羅!」她攤攤手。
「好,我一定到。」
第三天了。
三天前她在他住所的信箱留了張字條,已經有三天了,難道他真的一點也不在意?再怎麼說她仍是他法定的妻子,不怕她將他們的婚姻問題,搞得人盡皆知?是估計她不敢嗎?那他可就大錯特錯了!沒有什麼她秦盈姿不敢做的事,就算會毀了他們的婚姻,她也要他顏面盡失。
面對著滿室的空寂,有丈夫等於沒有的嘔況,她如何嚥得下這口氣?
「我恨你!」
眼角有些濕濕地,她不承認那是淚,秦盈姿用手背抹掉;她已許久不知流淚的感覺了。自從父母離異後,年幼時的她,便學會不讓感情流露,只有笨女人,才會傻得對男人付出真心。
「再不出現,我會讓你後悔!」沒有男主人的屋子,只有對著冷寂的空氣發洩。
她走向酒櫃,取了瓶酒和兩隻水晶杯,轉開瓶蓋,將兩個杯子斟滿,他會回來的!一定!他絕不會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絕不會願意讓自己的私事鬧得人盡皆失!
「敬你。」她拿起其中一杯,碰了下另一隻杯子地喝了口。「為我們美滿的婚姻,及良好的關係。」
她於澀地大笑。美滿的婚姻、良好的關係,恐怕只能等下輩子,其實,她大可放手,不必緊煉著婚姻的枷鎖,尋找……怎麼說來著?尋找另一個春天,哈,春天?她可曾有過春天?
門鈴聲響了。
他終於還是來了,終究還是不敢拿前途開玩笑,秦盈姿滿意地將林中的液體喝盡,他仍是操縱在她的手裡不是嗎?
只是她的喜悅並求維持太久,門外的人不是王豪偉,她的雙肩垂了下來。
「怎是你?」
「不歡迎我?」周健宏沒錯過她臉上神傷的表情。「在等他?」
他,當然指她那久未謀面的丈夫。秦盈姿沒有回話。
「進來陪我喝一杯吧!」
「喝酒啊,那我就來對了。」他高興地將拎在手中的袋子,朝她面前晃動了下,一股肉香透過袋子散發出來。「正宗的麻油雞。」
她沒有被勾起食慾。
周健宏進入屋子。「有酒、沒有音樂,太乏味了。」
他放了卷柔和的音樂帶、將燈光熄去,只留下桌前的盞燈;屋內經他這一弄,登時變得浪漫起來。
他拍了下手。「這樣好多了,沒有燭光、月光,來個燈下對酌也可以。」
秦盈經沒他的好心情,坐下來,悶悶地自斟自酌。
他拿起另一個杯子聞了下。「好醇的酒,是為我準備的嗎?」
「少囉嗦!」
她臉上陰沉得怕人,他摸了下鼻子,識趣地不去碰觸她的痛處。
「為今天美好的一切乾一杯。」他喝了口,讚賞地說。「真是好酒!」
好酒也要對了人、對了心情,秦盈姿悶吟了聲將杯中的酒喝盡;又倒了杯,他將她手中的杯子拿開。
「你會喝醉的,這樣的喝法,是最下等的飲酒方法。」
「喝酒還分什麼等級產她將酒拿回來。「還不是一樣裝進肚子裡。」
「我希望你喝的是開心酒。」他眼光溫柔而深情。「我希望你的人生也像你的人一樣,是美麗繽紛。」
「誰說我不開心?」她誇張地大笑。「我的丈夫是名記者,全國有多少女人喜歡他、喜愛看他播報的新聞;我這個做妻子的,焉有不開心之理?」
「然聲!」周健宏手指放在唇中。「在這個美好時分,不要談其它。」
她未受他感性的言語感染,淋他冷水。「我只請你喝酒,沒讓你織夢。」
「是織夢也好、是我多情也罷。他的笑容相當有吸引力,執起她的手。「有音樂、沒有舞,總嫌缺少了什麼。」
她沒動。「我不跳。」
她的神精已繃到頂點,哪有跳舞的心情。
「來嘛!天大的事全擺在一旁,人要懂得及時行樂,生活才會過得愉快些。」
周健宏沒讓他拒絕地拉起她,口中隨著音樂哼著、帶著她旋轉,她僵硬著身體,沒有勁兒。
「笑一個。」他的聲音甜膩。「今宵有酒喝個夠、今宵有舞跳個夠。」
好個今宵有酒喝個夠,秦盈姿咕喳地一口又喝盡了杯中酒。
王豪偉,你沒有什麼了不起,喝下的酒精在她腦中起了作用,幹嘛讓他主宰她的人生、主宰她的喜怒哀樂?沒有他,她依然能活得很好。眼前這張年輕英俊的臉,有他所欠缺的關愛,他不在意她,還有別的男人在乎她,她的身體在不覺中柔軟了下來。
「放鬆心情的感覺是不是很好?」周健宏似乎瞧出她心態的微妙變化。
「來,跳個夠。」
秦盈姿扭動著身體,大跳了起來。
「不對,不對。」他按住她的身體。「這種跳法不對,輕柔的音樂要配合輕慢的步伐,像這樣……」
說著,帶著她輕輕地移動身體,他臂膀愈縮愈緊……最後,下巴抵著她的頭。
「對了,就是如此。」
她該推開他,但在酒精的催化及他男性氣味下,她將臉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上,一種被需要與關懷的感覺充塞著她的心。這是結婚後,她初次靠著男性軀體。秦盈姿告訴自己,是王家偉的錯,他不該讓她獨守空屋,一個人面對冷清的日子……
「我們對飲一杯。」他帶著她舞至桌邊,拿起桌上的水晶杯,遞給她一杯。「干了它,今夜來個不醉不休。」
她的腦子已有些含糊,在他的催動下,她仰頭一口地喝了大半。
「好。」秦盈姿打了個酒隔。「就來個不醉不休。」
「再來一杯。
他慇勤地為她倒酒,秦盈姿沒有猶豫地喝下,她喜歡此刻的感覺,被王豪偉所傷的心,已不那麼痛了,只要再喝上那麼一點,便會連最後的一絲感覺也沒,她將空杯晃了晃。
「再給我一杯。」
「沒問題。」
周健宏微笑地為她倒酒,她覺得身體愈來愈熱……好了,現在沒有任何感覺了,她對著空杯微微一笑,沒察覺到他離她愈來愈近,手摸向她胸前的衣襟。
「好熱。」
她對他解開她衣扣沒有警覺,身體靠住他,很是希望他能快除去她的燥熱感。
「再喝一杯好嗎?」
「我喝不下了。」她醉意濃濃地說。
「就這一杯。」他柔聲地哄著她。「乖,喝下。」
只喝了口,她頭便軟軟地趴在他肩上。
「我真的……不行……」
「盈姿。」他喚著她。
她沒有回應,他推了她一下,又喚了次。
「盈姿。」
她一動也未動;他的行為很奇怪,抱起她走入臥室,將她放在床上,沒多看她一眼玉體橫陳的嬌態,走向電話邊打了通後,將大門打開……
「什麼?」宋雅綺低喊了起來。「你在胡說什麼?」
「好姊姊。」秦珍婷又是拱手、又是作揖地。「你千萬不能拆我的台!」
她搖頭。「我不喜歡欺騙。」
「不是欺騙,是幫我。」秦珍婷拉著她的手臂撒嬌。「你不會希望我落榜對不對?」
「你可以用其它說法,不要將我扯進去。」
「我全用過了,只有你這張王牌才打得出去。」
「什麼牌啊牌的。」宋雅綺點了她的額頭一下。「別拿自老師戲要,若是讓他知道了,你要畢業可就難了!」
「所以請你務必幫忙,成全我一顆向上的心。」秦珍婷看著表,著急地說:「呂老師快來了,你一定得幫我!」
「你自己去對他解釋,我不當你的共犯。」
她要往外走,秦珍婷慌忙地拉住她。
「不要丟下我不管。」
「你真的有心念好書?」
「當然,不然我又何必替自己招惹麻煩?」秦珍婷愁眉苦瞼。「正經八百地坐在書桌前,是件很難受的事。」
「就只這一回。」宋雅綺軟化地說,「記得沒有下次了。」
秦珍婷高興地跳起來,在她臉頰親了下。
「我就知道你最善良,不會狠心見我陷入困境不管。」
宋雅綺被她逗笑。
「閒話少說,快去準備飯菜吧!」
「是的!長官。」
秦珍婷雙腿併攏地舉了個舉手禮後,忙衝進廚房,卻看著冰箱裡的萊發證。平日不曾下廚,連菜都分不清楚,根本不知該如何弄起?
宋雅綺隨後走進來,笑著搖頭。
「你還是出去,由我來。」
「姊,謝謝你。」秦珍婷真心地說。「你真好。」
她微笑。「那就好好用功。」
「我會的。」秦珍婷鄭重地說。「我會好好努力。」
宋雅婷對她的轉變很感欣慰。「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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