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星期天終於到來。
天尚未亮,秦珍婷即興奮地起了床,離約會——是約會嗎?還有好幾個鐘頭,她已等不及地想著,該穿什麼衣服?頭髮呢?該不該變個花樣,她摸著齊耳的頭髮相當地氣;這種長度,怎麼也好看不起來。
只有從衣服下功夫了,但她四遍衣櫃,怎麼也找不出件像樣的衣服來;好心情不由被煩躁取代,沒有一件能登大雅之堂的衣服,她如何踏進那間漂亮的屋子?該死的!總不能叫她穿制服吧?
「找東西嗎?」
她弄得「乒乒乓乓」作響的聲音,將隔著一牆的宋雅綺吵醒。
「沒事。」她對著牆喊。
秦珍婷不想增加姊姊的負擔,她知道若說出來,姊姊會解決她的問題。但她不願多添加姊姊的麻煩,她白吃白住已讓她衍生許多不便了,不能再讓她為自己的事多費心。
「你到我這兒來。」宋雅綺說。
她依言地過去;宋雅綺手中拿著個大紙盒,遞給她。
「送你。」
「什麼東西?」她問。
宋雅綺微笑。「打開看看。」
秦珍婷好奇地拆開漂亮的包裝紙,打開盒蓋。
「好漂亮哦!」她驚喜地喊。
盒中是件美麗的粉紅色洋裝,柔軟的布料摸在手中好舒服,她將衣服在身上比著,高興地轉圈圈。
「喜歡嗎?」
「愛透了。」宋雅綺是仙女的化身,適時地解決她的問題。「姊姊,謝謝你。」
「別客氣了,好好玩吧!」
她一怔。姊姊知道?
「你知道?」
「知道你今天有約會是不?」
秦珍婷點頭,等著她說下去,宋雅綺卻故意賣關子,沒打算說。
「說啊!」她心急地催。「你何以知道?」
「是我的水晶球告訴我的。」宋雅綺逗她。
「姊姊。」她撒嬌地喊:「快告訴我嘛!我都快被好奇淹沒了。」
宋雅綺沒再捉弄她。
「昨天你不在,那個男孩打了電話來,說他看錯了電影入場的時間,要你提早兩個鐘頭出門。」
孟天星打電話來,他沒忘記他們的約會,她心中的快樂,幾乎要膨脹起來!
「所以你神機妙算地知道『灰姑娘』少了件華服!」
「你的困擾我以前也曾有過。」
宋雅綺在勾起回憶地一笑後,臉上布上層淡淡的哀傷。不用問,秦珍婷也知道她定觸景傷情,想起與王豪偉間的感情。
「我去換衣服了。」
秦珍婷走回房間,她不懂所謂大人們的心態,什麼海枯石爛、至死不渝的感情,對她太不真切了;在她的觀念裡能愛就愛,不能愛就拉倒,對沒有結局的感情,即使苦守著這一生,也沒有人會同情地頒發一座貞節牌坊,何苦呢?
大人們的事,由大人們自己處理,她現在最重要的事,是如何將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呈現出來,好抓住孟天星的視線,至於她與孟天星將來會有何發展,倒不必愁。以後的事誰知道?
隨緣吧!
頗有禪學味道的句子,闖過她的腦中。誰說她沒大腦,她還是挺有哲學味的不是嗎?秦珍婷對著鏡子扮了個鬼臉後,走了出去。
該遲到幾分鐘,這才像個女孩子;可是她抵達他家門口前,卻比預定的時間提早了半個鐘頭,他會不會覺得她有失女孩的矜持?她在他的門前徘徊,還是半個鐘頭後再來吧!
她估計了下,走回去再走過來,時間剛好。她拉了下衣擺,平日甚少穿這麼淑女的衣服,感到有些彆扭。方想折回的當兒,門打開,蓋天星走了出來,見到她時一瞼的驚訝。
「來多久了?」
「剛到。」
「我以為女孩都會遲到,你卻很特別。」
他一定認為她不像女孩,秦珍婷很後悔自己的性急,沒等時間到才出門。
「離上映的時間還早。」他徵詢,「進屋坐會兒好嗎?」
「好」
秦珍婷有些失望。他似乎沒注意到她身上的新衣,臉上沒有不一樣的神情。
她曾想像過屋內的情景,可以預料到絕對不差,沒想到竟會如此不可思議的豪華,她張開嘴,驚愕地合不上,就仿如置身於電影中的華宅般。
「這屋子好漂亮。」她忍不住讚美。
「隨便坐。」
孟天星沒有炫耀的神情,對屋內的高級家飾、裝演,就好似平常物般不覺有什麼特別之處;秦珍婷坐上軟軟的按發,中規中矩的。
其實她很想跳躍上去,在上面打滾,感受沙發的柔軟度。屋子很靜,偌大的房子,似乎除了他們外,沒有其他人似的。
「你的家人全出去了?」她問。
「傭人住在後面棟的房子,這裡就只住我和父親。」他在她對面坐下。「爸爸不在,所以就只有我了,現在又加上你。」
這麼大的房子,就只住兩個人,未免太可惜了。
「你媽媽呢?」
「過世了。」他語氣雖談,仍掩不住哀痛。
他們的境遇有些相似,但他比她要幸運多了。不僅有個父親,還住著有如城堡般的宮殿;而她卻只有破屋子可窩著。
「渴嗎?我去倒杯果汁。」他想起地站起來。
「不渴。
「不渴也得喝,免得說我不懂待客之道。」他嘴角彎起可愛的弧度。「想喝什麼?」
「檸檬汁。」
「女孩子就是喜歡喝這種酸酸的東西。」
她想問有幾個女孩走進過這屋裡,又不願讓他以為她小心眼,他們的友誼還未發展至能探究對方隱私的地步。
「蜂蜜放多些。」她加了句。「我怕酸。」
「真矛盾。」孟天星不懂地搖頭。「怕酸又愛喝。」
「這才夠勁兒。」她回以調皮的笑容。「需要我幫忙嗎?」
「你坐著吧,沒有讓客人動手之理。」
他走了進去。
「喲啦!」
秦珍婷跳了起來,在大得出奇的客廳中旋轉,如果再能來上一段音樂多好?她提撩著裙子,想像著自己高貴的淑女,在豪華的廳堂中穿梭,她哼著敬地一個旋轉又一個旋轉……
有人走進來的聲音,她站住身子。
一對男女走了進來,男的長相威儀,面貌有些酷似孟天星,一定是孟天星的父親,一句「伯父」正想出口,在瞧清他身旁的女人時,她臉上憤然地驟變。女人在看見她時,原本帶著笑意的臉,也愕然地丕變。兩個女人,有一會兒的時間,就這麼互瞪著。
「你是天星的朋友嗎?」孟毅洋沒察覺她們間火爆氣氛問。
「是的。
秦珍婷僵硬地答,眼睛仍死命盯著王絲薇看,沒想到會在此遇見曾是她繼母的女人!
孟毅洋見她們眼光怪異,感到奇怪。
「你們認識?」
「不,不認識。」王絲薇搶在她前頭開口。「這個漂亮的女孩,想必是天星的女朋友,人長得可真美。」
別以為幾句好聽的話,就能討好她。秦珍婷丟給她一個吃人的眼光,父親的死,這個女人該負大半的責任。
「你不是要拿東西嗎?」王絲薇對著孟毅洋嬌聲地說。「快去拿,我等你。」
「好,你們坐。」
孟毅洋走上樓。
「你這個不要臉的女人,又想打什麼壞主意?」秦珍婷凶悍地說。
「嘖……嘖……」王絲薇嬌笑了聲。「穿得這麼漂亮,我還以為你改了本性,原來仍是狗改不了吃屎!」
「我警告你!」她惡聲地說:「不要想故伎重施,傷害益伯伯,要不然……」
「不然如何啊?」
「不然讓你偷雞不著蝕把米。」她冷冷地說。
「是嗎?我該害怕嗎?」王絲薇狐媚的眼睛,看著華麗的屋內。「你想我會因你一句話,就放棄當這兒女主人的機會嗎?」
她的意圖再明顯也不過了,這只騷狐狸又想用在父親身上的老伎倆勾引益伯伯。秦珍婷臉蛋繃得緊緊的。
「我會揭穿你的真面目。」
「我的真面目?」王絲薇身體靠著椅背,漫不在意。
「我的乖女兒,你說我的真面目是什麼?」
「別亂喊!」她恨恨地說。「跟你沾上關係,實在是天大的倒霉。」
「不要那麼不甘心,說什麼我也當了你幾年的後媽,煮過幾頓飯給你吃。」王絲薇從皮包中拿出鏡子,檢查臉上的妝是否有脫落。「真是不知感恩。」
「再照還是只蠍子,一隻能置人於死的毒蠍子。」她忿聲地說,「碰上你的男人,全沒好結果!」
王絲薇收起鏡子,對自己吹彈可破、沒有斑點的肌膚,很感滿意。
「也包括你的小男朋友嗎?」
對這個女人,秦珍婷氣得牙癢癢地,卻又不知如何能治她?
「你已無藥可救了!」
「你最好認清局勢,我很快就會成為你男朋友的媽,不怕我從中阻撓嗎?」
彷彿已在她的掌控中,王絲薇很自信能入主這間華宅的女主人。
「孟伯伯不會笨得娶你的。」
「你不是男人,如何懂得我不能?」王絲薇開懷大笑了聲後,說:「你留著擔心自己吧!把你的小男朋友看好,聽說許多女孩子可是一圈又一圈地圍著他。」
「不勞你費心……
孟毅洋走了下來,見她們在交談;「你們似乎處得很融洽。」
融洽個鬼,秦珍婷當然不敢貿然地直說,只是憋著一肚子氣。
王絲薇站了起來,收斂起方才放浪的神清,轉為溫婉之色。
「東西拿好了?」
「拿好了。」孟毅洋揚了下手中的袋子。
「可以走了嗎?」
王絲薇臉上是一片賢淑溫順,這只善於偽裝的狐狸;秦珍婷真想揪出她的狐狸尾巴。
「檸檬汁來了。」
孟天星手端著兩林果汁走出來,見到父親時,很感意外。
「爸,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
「喝果汁嗎?」
「不了。」孟毅洋搖頭。「我還有事,要再出去一趟。」
「天星。」王絲薇親切地打招呼。
「王阿姨。」不是很歡迎加透氣。
「你的女朋友長得很不賴。」王絲薇笑得讓人分不出真假。「能言善道的,好好把握住。」
秦珍婷一臉寒霜,她絕不會安什麼好心。
「我們走吧!」王絲薇將如皓藕般的手臂,插過孟毅洋的田奇中。「快來不及了。」
「天星。」孟毅洋對兒子說,「晚上我會晚些回來。」
「我知道,你的應酬多得可以從現在排至十年後。」他語氣有指責。
這是兒子第一次對他的工作表現出不滿。說盂毅洋感到不快,還不如說驚訝的成分多些;他一直以為兒子對他的事漠不關心,殊不知是自己疏忽了兒子。
「如果你需要我陪的話,我會早些回來。」
自從妻子死後,他與兒子間在無形中有了距離;有好幾次孟毅洋想找兒子談,都因他不願談而作罷。
「我沒有左右你的意思。」孟天星頭轉開。「你該注意身體,過多的應酬挺傷身的。」
兒子在關心他。孟毅洋小心地沒讓心中的喜悅流露出來,孩子一直與他的母親感情很好;妻子過世後,兒子變得很沉默,對他的問話常常聽若罔聞,他以為同時失去了兒子的愛,其實並不然,不是嗎?天星依然關懷著他。
「晚上我會早些回來。」孟毅洋承諾。「以後盡量推卸不必要的應酬。」
「謝謝你,爸爸。」
兒子懂得他的心意,一道無形的感情,在他們父子間交流著。
秦珍婷雖不清楚他們的事;不過,能隱約地感覺到他們的表情豐富了些。
王絲薇好像也察覺出有些不尋常,故意扮賢慧的女主人角色。
「天星,你放心,我會照顧你父親。」
孟天星只是微點頭,沒說什麼。
「我們走了。」
王絲薇走出去前,不忘投給她一個警告的眼光。
哼,孟伯伯是天星的父親,她不會坐視不管的。秦珍婷將臉撇開。
他今天真的會來嗎?
「後天我接你去換藥。」那天他是這麼說的,他會記得嗎?
兩天前,他送她回家離去後,她即企盼著再次見他的時刻。他真的會依言而來,抑或是和幾年前般的食言?時間在一分分地過去,她盯著時鐘的眼睛酸痛。
等待令人焦慮,她該繼續等他嗎?
不,她已等過太多的時間,不願再等,宋雅綺拿起枴杖,從這時刻起,她要自己站起來,將他從她的生命中驅逐……他能辦得到嗎!?她一定得辦到!
可是她的決心在打開門,望見由藍色車子走下來,帶著一臉蠱惑人心笑容的地時,決心有如倒塌的骨牌,一下消逝得無影無蹤。
「是在迎接我嗎?」他心情看起來極好。
「我以為你不來了。」她實說。所以想自己去。」
王豪偉眉頭微螫了下。「我從不爽約。」
除了最重要的事外——她無聲地說。
「我怕你工作忙,抽不出時間,其實我可以自己去的。」
「我不放心你。」他口氣疼膩。「瞧你把自己照顧成什麼樣子!」
她的心無法不悸動地跳了下,此刻他的關懷雖嫌多餘,對她卻依然彌足珍貴。
「我會按時敷藥的。」她慢慌地說。
「在屋子裡關了不少天,想不想曬曬太陽?」他看著她問。
很大的誘惑,她想拒絕,頭卻不聽指揮地往下點;縱容一下自己的感覺又何妨?
「先去換藥。」
王豪偉拿開她手中的扶杖。
「我可以走。」反對的聲音是那麼微弱。
「還是讓我來。」
他輕柔地抱起她,嗅著由他身軀散發的男性氣息,她頭暈眩得厲害。
「坐好。
他將她放入後座,她的心黯然了下;這顯示她仍無法和盈姿相較,他的心依然為盈姿保留著。
但出乎意料的是,在換好藥後,他打開前座的門,讓她坐在他身邊,細心地為她調好椅子。
「我們兜風去。」
他將車窗全敞開,和煦的陽光由車窗中照射進來,曬在皮膚上暖烘烘地;迎著臉頰襲來的風,吹在人身上,感覺真好。
風、陽光、情人……
不知在何處看過的句子,在宋雅綺的腦子掠過……情人……她斜眼地盼著他英俊的側臉,心中充塞的似乎全是膽汁,苦極了。
不願讓他察覺她的注視,她看向車外;車子駛在鄉間的路上,一畦畦的菜圃、一條溪流、幾隻水牛在水中喝水、一隻白色的鳥振翼地從水牛的身上飛起——
「白鷺鷥。」她喊。
「沒有黑煙、高樓大廈,視野是不是好多了?」
他將車子停在路邊,讓她看個仔細。她深深地呼吸著,在居家附近無法享有的純淨空氣,帶著青草、綠樹的氣味。
「人真的應該常常往郊外走。」她有感而發。「感受一下久違的大自然。」
「你需要多曬曬太陽,臉色太蒼白了。」
王豪偉的視線移轉至她的臉上,他的距離是如此近。她低下頭,緊張地吞嚥了下口水。
「休息太多天了,過幾天便能恢復正常。」
「雅綺。」
他聲音中似乎蘊含著某種感情。她抬起頭,他臉近得幾乎要擦上她的鼻子,接下來是那麼地順理成章,好似他們的唇一直在等待著對方……他吻上她啟開的嘴,宋雅綺腦子「轟」地一聲,霎時一片空白,什麼理智、什麼該與不該,全在她的道德範疇外。她只知道她愛他,愛得刻骨銘心……時間彷彿又倒流回到他們相戀的時刻。他的唇是如此地熟悉,她的雙手抱緊地,多年來的相思,像爆發的山洪般源源而出,淚水沿著她的鼻樑而下,沾濕了他的臉,鹹鹹的淚水沒入了他們的嘴中。
「不要哭。」他疼惜地摸著她淚痕交錯的臉,她想控制自己。但幾年來的壓抑,怎麼也無法制止住,淚水撲簌簌地狂奔而下。「別哭。」他吻著她的淚水。「是我不好。」
不要說話,請把這一刻給她。宋雅綺手扳了下他的頭,這是她不曾有過的瘋狂舉動,管它的對與錯,她要他這一刻屬於她。
「吻我。」她揚上自己的唇。
「哦,雅綺。」
他輕喊了聲,堅毅的唇印上她的;這一吻有如天雷勾動地火,吻得忘我,似乎想將幾年來想著對方的苦與問,藉由擁抱著彼此而得以舒發。
他們熱烈地擁緊著對方,時間、是非觀念全被拋置一旁,他們不知道這一吻持續了多久,直到有孩童的聲音——
「你們快來看,他們兩個在幹什麼?」
「傻瓜,在親嘴啦。」
「羞羞臉——」
一陣嘻嘻哈哈的笑聲。
他們回過神地鬆開對方,發現幾張小臉正貼在車窗上,用著骨碌碌的眼睛盯著他們瞧;來雅紛瞼董紅地有如天邊的彩霞。
幾個孩童笑得你推我、我推你的。
王豪偉將車子開走——
她在做什麼?宋雅綺不敢看他,他會怎麼想她?她很想看看他的表情,卻不能,車子在開了一段後停下來。她心怦怦地直跳,看著窗外,怎麼也不敢將眼睛投向他。
「看著我。」他輕聲地說。
她眼睛眨動得更是厲害。
「看我。
王豪偉轉過她的身子,將她的臉對著他,她忙閉上眼睛,仍然無法看他。事情怎會演變成這個樣子?
「我們沒有錯。」
他們沒有錯嗎?她張開眼睛,眼中有著羞愧。
「我們當然有錯。」
「不。」他語氣肯定。「我們沒錯。」
他們當然有錯,他忘了他是有婦之夫嗎?
「盈姿——」
她只說兩個字,他下巴抽緊,斷然地說:「不要提她!」
他們的感情出了問題?她想起盈姿提起過離婚,他們婚姻狀況已至那麼糟?所以他又回過頭來找她?這個想法令她相當不舒服,心情不禁由熱轉冷。
「沒有人會願意成為代替品。」
「代替品?」他疑問。
她愛他、要他,但不是在這種情況下。
「我不想成為你婚姻裂縫下的慰藉。」
柔情自他的眼中退盡,他臉上僵硬得有如石雕。
「你說……我對你的感覺只是為了尋求慰藉?」
不是?難道突然發現她的好處?還是他幾年前所不曾領略到的?
「不是嗎?」
憤怒加上失望,她瞪視著他,這是多年來她第一次正視著他,敢勇於表達內心的不滿。他看著她的眼光,彷彿想活剝了她似。
「當然不是!」他憤然地說。
「有哪個男人會承認自己無能?」她的怒氣也與他的感情同等,來勢洶洶。
「我無能?」王豪偉聲音震耳欲聾。「你說我無能?」
「你不是嗎?」她無畏地直說,「你無能處理自己地感情。以前你無能的一句話不說、拍拍屁股走人;現在你的婚姻觸礁,更是無能面對自己尋找另一種慰藉!你忘了我也有我的自尊,不能任你招之則來、揮之則去,隨時等候你的幸臨;眷顧時幾句甜言蜜語,就能彌補你對我所造成的傷害嗎?你未免太高估了自己!」
她的話辟哩啪啦地直落下,他臉上白如紙,動也不動地。
發完一頓話後,宋雅綺開始感到不安,她話是不是說得太重了些?空氣一下變得冷凝、靜極了。
「我沒想到你對我的觀感是如此。」好半晌,他不帶感情地說。「我知道我該怎麼做了。」
要收回話已不可能,要道歉亦是多餘,她看著自己的手,沒有說話。
「我送你回去。」他說。
他們的關係就這麼畫上休止符了!?宋雅綺望著依舊翠綠的田野,她已分不清是苦、是釋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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