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茨回到警察局時已經過了午飯時間。這個時間除了豬肉餅,沒什麼可吃的東西。她只好沖一杯熱巧克力充飢。
她走上樓,只見雷德和林塞爾正站在桌上往門上貼著紙條。她和喬治·林塞爾比較熱識。林塞爾五十多歲,以前是賽跑運動員,瘦瘦的,但很結實,頭髮有點灰白。林塞爾告訴她:「探長說他急著找你,你桌上還有幾個留言條。」
「謝謝你。」她邊說邊朝自己的辦公桌走去,只見記事板上釘著三張黃色的便箋。這些便箋讓她想起了瓦萊麗,想起明天是星期日。路過機房的時候,她見廷格爾和迪本在裡面。廷格爾看上去有點兒春風得意,迪本卻不太振作。
便箋果然是瓦萊麗留下的,上面簡短地寫著「週日早晨6點半,你家見。」另外兩張都是傑裡米·阿沃卡多留下的,要她回電話。凱茨把三張便條取下來,把其中兩張粘在一起,放好,便下樓找麥金尼斯探長去了。
麥金尼斯正在打電話,透過玻璃窗,他示意凱茨先等一會兒。他看上去很激動,臉紅紅的。電話快打完時,他揮揮手讓她進屋。他今天說話時,蘇格蘭口音異常濃重:「啊好,我會告訴她的。」
他放下電話,深深地吸了口氣「坐下吧,情況怎麼樣?」
她坐直身子:「關於比奇曼,我們猜得沒錯。那百科全書果然是花了一千多鎊現金買的。我想三樁案子都和錢有關。」
「你真這麼想嗎?」
「您難道不這麼想嗎?這些錢的數目聽起來是不是太湊巧了?」
「也不一定。」麥金尼斯說,「伯恩利花了950鎊,格林花了1000鎊,這第三個傢伙——」
「他叫比奇曼。」
「對,比奇曼,他花的可不止1000鎊。」
「不過,這些數目都很接近。」
「接近是接近,可並不相同。你想想,這個星期會有多少人花900-1000鎊?」
「可他們並沒死啊,先生!伯恩利被害的那個星期,他還花了49.95鎊買了件襯衫。還有,比奇曼說自己只有1000鎊。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聯繫。」
「不,是可能有聯繫。」
「再說,這三個人年齡相同。」
「是年齡相仿。」
凱茨不說話了,她有點沮喪:「我真是搞不明白。」
麥金尼斯拿出半瓶酒:「弗拉德,喝過這玩意兒嗎?」
「沒有直接喝過。」
聽了這話,探長又取出一瓶薑汁酒,眼裡閃過一種異樣的眼神。
凱茨拿起薑汁酒,想把威士忌稍稍沖淡些,可倒得太少了。酒還沒下去,她就覺得火燒火燎的。
「弗拉德,凱茨。」他的口音又恢復了以往的樣子,「我覺得你很有直覺。這一點很像我,哦,是指從前的我。」他愣了一下,望著遠處,像是在回憶著什麼,「不憑直覺我也照樣幹,可你卻不能。」他朝那半瓶酒指指,凱茨端起酒杯。
「我現在是出局了。現在有了電腦,憑直覺吃不開了。他們總是告訴我掌握情報材料是關鍵。雖然我能抓到壞人,可像我這樣的人畢竟沒人要了。」
凱茨聽著,不知道麥金尼斯想說什麼。
「弗拉德,看在上帝份上,別鋒芒太露了。即使你覺得自己比他們明白,也不要說出來。萬一壞了事兒,布萊克賽非把你生吞了不可!」
她看著坐在對面的探長:「我聽見了,可是我實在不明白……」
「是不是不明白我說的話?弗拉德,我的意思是暫時收收鋒芒,但並不是不讓你幹。怎麼想就怎麼幹。但是不要把事情透露給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
「那麼穆爾警官呢?」
「我說了,是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
過了許久,麥金尼斯又道:「今天布萊克賽問起你,他說電腦機房裡缺個人手,讓你去。我不知道,他怎麼這麼快就找上了你。既然這麼說了,那你就先去那兒干一陣子吧。」
「可我是個偵探,先生!我不能這麼呆在屋子裡……」她找不出合適的詞,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得出去……」
「是出去抓兇手嗎?弗拉德,有的時候你必須妥協。」凱茨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凱茨,你現在還不到時機成熟的時候。看看這個吧,」他遞過去一張紙條,「不光是你,我也得去這個地方報道。」
辦公室裡靜悄悄的,誰也沒再說話。凱茨咬著手指,不讓眼淚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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