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敲半點的時候,探長麥金尼斯和穆爾警官走進辦公室。他們兩個看上去都不是特別高興。那塊黑板又掛了起來,因科曼街上的各家各戶都被打上了「×」的標記。
穆爾先發言:「她,夥計們。還有凱茨。就像印第安人說的那樣,有好消息就勢必有壞消息。壞消息是,上週末特裡沃不在犯罪現場。他說,那天晚上他和一幫朋友抓魚去了。南安普敦警方已經調查了那些人中的幾個。現在看來,他不在犯罪現場是確鑿的。」
聽了這話,大家都很失望,小聲議論起來。
「好消息是,我們也不用放了他。特裡沃自己特別害怕被捲進謀殺案中,因此交待說自己和許多樁盜竊案有瓜葛。南安普敦警方會把他帶走。」
麥金尼斯緊接著道:「謝謝,穆爾。所以說現在案情還是沒有眉目,大夥兒得抓緊時間干。要繼續挨家挨戶調查,最好去找拉爾夫夫人談談。如果真有個女人在喬治·伯恩利被殺當晚和他說過話,那麼這個女人肯定有助於我們破解案情。
「現在這裡還有幾個便衣,兩個警察。他們可以幫著延格爾和布朗去因科曼大街挨戶查問。今天早上得拿到被害人的銀行賬目清單,看看他們平時都把錢花在哪些地方。再找找兩個被害人之間是不是有什麼聯繫:也許他們在同一個地方健身,也可能常去同一個俱樂部。」
穆爾接著道:「聖和格裡夫斯回頭還是調查各俱樂部。這裡有一張吉姆·格林的照片,去的時候把伯恩利的相片也帶上,也許有用。我和探長先生要去犯罪現場,看看從那裡是不是能發現兩樁案件有什麼聯繫。弗拉德,你和我們一起去。」
屋裡有人發出咳嗽,挪動椅子的聲音,有人問週六下午怎麼安排。
「你說呢?」穆爾反問。
「這個週末又報銷了!」聖在凱茨身後嘟嘟囔囔地,「我還想帶著孩子出去玩兒呢!」
「你該好好謝謝探長先生。」聖和格裡夫斯笑著插入話道,「你是例外,他放你的假。」
碰頭會結束了,大夥兒陸續走散了。凱茨的思緒一直沒有離開過瓦萊麗。既然兩樁案子的兇手還逍遙法外,她和瓦萊麗之間的事就只能先擱一擱了。
「弗拉德,走!」穆爾朝她晃著手裡的車鑰匙。
「是的,警官。」她馬上又問,「是先去伯恩利家嗎?」
穆爾開車出了警察局,朝因科曼街的方向駛去。一路上,凱茨一言不發地坐在後座,兩個頭兒一直在談論有關特裡沃·瓊斯的事。他們談到了抓人的事,還提起了昨晚的審問。穆爾堅持認為特裡沃是個徹頭徹尾的壞東西,他是罪有應得。麥金尼斯搖搖頭,他認為首要的是證據,然後才可以談別的。
「鮑勃,現在想想,也許我們太急於求成了。麥金尼斯說,「有點操之過急。就算瓊斯認識兩個被害人,那怎麼樣呢?萊蒂斯夫人也認識他們。就因為瓊斯在同性戀俱樂部鬧過事嗎?那麼,他的同夥呢?我實在是太急於把它搞個水落石出了。」
「可是,我們有一年時間可以……」
「啊,我想是的。」
「接著剛才那種思路想下去,連弗拉德都可能是兇手!」穆爾道。
「她認識兩個被害人。」探長補充說。
「住得近,又有機會」。
「況且被害人是男性,嗯,有動機!」
「也許,還拿不出不在現場證明。」
他們一人一句,覺得很有意思。
「好吧!好吧!」凱茨終於開口了,「我投降了,我投降!我承認那天去找喬治·伯恩利借點「牛奶」。他不給,我就砍了他腦袋。至於格林嘛,他長得不錯,還是個同性戀。對了,他揮霍浪費。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大手大腳亂花錢。」
「哈!原來你一直在聽我們說話,弗拉德?」今天,這是第一次見探長臉上露出笑容。
伯恩利住所門口由一個值班警察看守著。通常只要在被害者住所門口貼一個封條就行了,但是在這麼一個盜竊案頻頻發牛的城市,一個封條是無濟於事的。警察們四個小時一班,輪流上崗。這是一個枯燥乏味的差事。值班警察看有人來,顯得很高興。
「嗨!吉姆,和萊蒂斯夫人處得不錯吧?」
「是啊,你知道麼,她每半小時就給我端一杯茶,拿塊餅乾,還特別喜歡給我講這講那的。老太太真有意思?」
門開了,屋裡原先的那股腥味兒已蕩然無存。值班警察想探頭往裡張望。穆爾臉上似笑非笑,「砰」地一聲隨手關上了門,凱茨心裡暗想:「看來,不只是對我,他對誰都那樣。」
穆爾打開客廳的燈,屋裡一片黯淡。凱茨極力回想著她第一次踏進這屋子的感覺。
「怎麼樣,凱茨。現在你還覺得它有情調嗎?」探長問。
「是的,先生。」
「說說到底是為什麼?」
「一時很難說清楚」。
「那麼就說說看。」他說。凱茨不敢肯定他是不是滿意剛才的回答。
「這裡溫暖,佈置得簡潔,讓人感覺很好。這裡就像是一個甜蜜的陷阱,讓你覺得想躺下來,聽聽音樂,主人會端上葡萄酒。」
「就這些?」
「或多或少就是這樣。」
「那,這兒為什麼就不可能是一個同性戀者的樂園呢?」
「我確切說不上為什麼,先生,可我覺得它不是。也許,同性戀者的樂土應該是另外一種樣子吧。」
「可你只是……」麥金尼斯說著,轉向別處。
穆爾警官正跪在書架前。這個書架底層是小小的櫥櫃,裡面放著一些紙和文件夾。他把這些東西拿出來,放在自己的證據袋裡說:「這些東西能讓我們忙上好一陣子呢。」
書架上都是些很平常的書,從它們身上根本判斷不出它們的主人是同性戀還是異性戀。看來,伯恩利通曉好幾種語言。他的書架上擺放著西班牙文和英文對照詞典,還有幾本法語和西班牙語小說,除此之外,還有幾本通俗心理學讀物。讓人驚奇的是,其中兩本關於基因的書正是凱茨上學時讀過的。
「奇怪,沒有一點兒搏鬥的痕跡。」麥金尼斯在廚房裡說,「兩個男人在自己家裡被這麼殘忍地殺了,又沒有破門而入的跡象,看來,兩個被害者都認識這個兇手。」
「也許是在作愛時被殺的。」穆爾推測說。
「有這個可能。」麥金尼斯補充說,「對伯恩利來說也許是,可是吉姆·格林的被殺又怎麼解釋?他是在客廳裡被殺的,而且還坐在椅子上,並且沒有在任何別的地方發現血跡。」
「那也不能排除他和兇手作愛的可能性。」
「當然,可能床已經快過時了。」
「我想,在吉姆·格林的案子裡,」凱茨插進來道,「兇手肯定和被害人玩了什麼新鮮把戲。也許是格林克同意把自己綁在椅子上,然後他才被殺的?」
「還有呢?說下去。」
「沒有,先生。還有,伯恩利身上沒有被捆綁過的痕跡?」
「倒是有一些,你的說法不是沒有可能。只是現在還沒有查清楚。
他們走進伯恩利的臥室。原先的床單被拿去化驗了,現在只有一塊乾淨的單子蓋著床墊。單子上是用黑筆描出來的死者輪廓。窗簾拉開了,窗子灰濛濛的。麥金尼斯看了看浴室,裡面出奇地乾淨。
「這兒是不是太乾淨了,鮑勃?」他問。
「這很難說,整個房子都很整潔。」
「這麼說來,我們還是一無所獲。」
「法醫化驗了原先放著一把細齒梳。發現上面有伯恩利的血跡,可能是刮臉的時候割破的。不過,這也不能肯定。」
「看來,真是沒什麼了?」
「那能不能說他是個同性戀呢?」凱茨問。
「不能,除了死亡現場,別的沒有什麼跡象表明他是。」穆爾說。
「還有,兇手的精液。」麥金尼斯補充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