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推測,謀殺喬治·伯恩利發生在週五晚上10點至凌晨6點之間。吉姆·格林在半夜時被殺。伯恩利的房間冰冷,而格林的屋子裡,暖氣卻開到了最高一檔。兩樁謀殺案似乎都和性有關。
特裡沃·瓊斯的照片被幻燈打在牆上。
「現在該好好查查這個人了。」麥金尼斯看著牆說。
屋裡的緊張氣氛似乎緩和了一點兒,大家開始小聲議論。
「特裡沃·瓊斯,1963年生於卡迪夫。今年7月28號以前一直住在伯恩利的樓上。吉姆·格林是他們住房抵押顧問。我們這裡有他的一點記錄。1984年,他因窩贓被判6個月監禁緩期執行;1986年因為傷害罪再度入獄。
「1986年那次判刑是因為徹裡案件。那次,四個暴徒闖進格林·徹裡的酒吧,瓊斯就是那四人中的一個。當他們意識到那是一個同性戀酒吧時,局面已經變得不可收拾了。酒吧頓時亂作一團。瓊斯一夥吃了虧,瓊斯用煙灰缸砸一個傢伙,被拉開了。在這之前,他還沒幹過這麼出格的事兒。就在那一次,有人用玻璃在他臉上重重地劃了一道。在法庭上,瓊斯的辯護律師認為,整起事件已經失控,簡直無法證明誰對誰錯。再說,他的當事人不也吃了大虧了嗎?那次,他被判一年監禁。」
穆爾警察接過話茬:「瓊斯有個,或許是曾經有過一個合法妻子,詹妮·威爾金森。以前她在霍夫工作,瓊斯在市中心的一家音響商店干。目前,不能肯定他們在哪裡。但據推測,他們可能會在南安普敦的聖瑪麗區。」
格裡夫斯警探站起身來:「現在關於伯恩利還沒有什麼確鑿的材料,但對於吉姆·格林,我們現在知道,三年前他因為在公共場所的非法行為被判刑。在進入房屋合作社之前,他在一家連鎖藥店當實習會計師。他是個同性戀,熱衷於研究淫書,搜集各種古怪的東西,包括他死時坐著的那個馬桶。」
麥金尼斯接著道:「有跡象表明,格林在死前有過性行為。我們發現了精液的痕跡。法醫會來鑒定。可以預料,那不是格林的精液。」
這時,穆爾發話了:「現在可以肯定被害者中其中一人是同性戀。兩個被害人都認識嫌疑犯瓊斯,而這個人曾經和同性戀者發生過衝突。我們必須在發生第三樁命案之前,找到這個瓊斯。聖·格裡夫斯和延格爾今天上午跟我去一越南安普敦。麥金尼斯探長和弗拉德去一趟瓊斯幹過的音響商店和詹妮工作過的律師事務所。其餘的人繼續挨戶調查。現在,出發吧!」
麥金尼斯的車停在警察局的地下車庫裡。他問凱茨先去哪兒,並讓她駕駛自己的車。
「我想應該是律師事務所,先生。威爾金森或許跟那裡的女秘書有聯繫。」
「那麼,瓊斯就不會和別人聯繫嗎?」
「長官,我想,如果瓊斯是嫌疑人,他一定會處處小心謹慎,不會給我們留下線索的。」
他們把車開出停車場,沿著威廉大街駛去。麥金尼斯問凱茨,為什麼認為女人沒有男人謹慎呢。
「案犯是瓊斯,需要小心的是他。再說,社交圈對於女人來說是那麼重要,即使威爾金森不想被人發現自己的行蹤,她或許也會忍不住跟老朋友聯繫的。」
「社交圈?」麥金尼斯臉上帶著一絲嘲諷。
「就是朋友,夥伴。」凱茨答道。
他們到了霍夫,下車走了一小段路就看見了巴吉爾·斯特裡特和哈蒙德事務所。它佔了整幢大樓的底層,離最近的漢堡包店只有一分鐘路程。
一進門,屋裡空蕩蕩的,只有一個高高的櫃台和一個鈴。這顯然是用來對付推銷員的。凱茨按了一下鈴,立刻出來一位紅頭髮姑娘。
「早晨好。」姑娘眨眨眼睛,「能為您做點什麼?」凱茨掏出自己的證件,「噢,天哪,是警察!」那姑娘叫了起來。
一個年紀稍大的女人帶著他們穿過一個乾淨、整潔鋪著灰色地毯的辦公室,來到負責人辦公室。遠處,紅頭髮姑娘正在對兩個打字員手舞足蹈地說著什麼,顯然是在說警察來了的事。帶路人敲了敲辦公室的門,示意他們進去。屋裡一張價值昂貴的書桌後,坐著一位身材魁梧的老人。他留著一頭白髮,正面帶微笑地等著他們。看見凱茨是位女士,他立即站起身來,像侍者一樣替她挪開一把椅子。凱茨不由自主地笑了。她覺得他看上去像聖誕老人。」
「我是巴吉爾。」老人自己也坐下來。「斯特裡特退休了,奧裡弗·哈蒙德已經過世了。」
弗拉德和麥金尼斯心有靈犀地相互對視了一下。
「我今年82歲了,」巴吉爾笑著,「可腦子還沒糊塗。」
「我想肯定是這樣的。」凱茨把話引入正題:「我們想問您幾個問題。」
「說吧,小姐。」
「是關於您這兒以前的一個僱員,威爾金森小姐。」
「您是說詹妮·威爾金森吧?8月7日她離開這兒了,那天是星期五。」
凱茨掏出本子記了起來:「您說是8月7號,肯定嗎?」
「當然。小姐,我還沒老到不中用的地步。」
「那當然,先生。只不過,剛才……」
巴吉爾按了一下按鈕,一個聲音從揚聲器裡傳來:「巴吉爾先生,什麼事?」巴吉爾讓秘書把檔案文件拿來,隨後接著道:「詹妮·威爾金森在這兒工作的時間不短。去年我妻子死時,她幫了不少忙。我可以確定,她就是8月7號離開這兒的。」
秘書拿著一個藍色的文件夾走了進來。「威爾金森夫人的檔案。」說著,她把夾子放在桌上離開了。
巴吉爾翻看著材料,就像醫生翻看病人的病歷一樣。他說話的語氣也像醫生那樣毫無誇張修飾:「詹妮是1991年4月3號到這裡來的。1992年8月7日離開這裡。她是個一流的人才,我給她寫了一份蠻不錯的推薦材料。……」
「推薦材料,先生!」弗拉德打斷了他,「寫給哪個公司的推薦材料?」
「抱歉,那份材料並不針對任何單位。只是詹妮在離開之前想帶一份工作證明。我們很樂意能為她做點兒什麼。」
「那麼,關於她,您還瞭解些什麼?」
「噢,恐怕就這麼多。她走的時候,我給了她一份獎金。看到她走,我很遺憾。其他,就沒什麼了。如果您想瞭解關於她的朋友、社交之類的事兒,您可以問問剛才拿材料進來的帕剋夫人。」
凱茨和麥金尼斯站起身來同老人握手告別。
「能不能順便幫我叫些茶進來?」巴吉爾問,「讓莎麗拿進來,就是那個紅頭髮的小傢伙。」
帕剋夫人引著兩人向打字室走去。她說自從威爾金森離開以後,又有兩個女孩子離開了這裡。那兩位倒是與威爾金森夫人挺熟的。」
帕剋夫人一走,一個女孩立刻說:「老傢伙總是管詹妮叫『威爾金森夫人』。就算詹妮和特裡沃是夫妻,那也用不著這麼稱呼,像50年代的老傢伙一樣。」
「你和詹妮熟嗎?」
「我們是好朋友。過去我們常常一塊兒去麥當勞吃午飯。」
「她離開這兒以後,你有過她的消息嗎?」
女孩子猶豫了一下,說:「沒有」。
凱茨覺察出這不是真話:「要知道,並不是詹妮遇到了什麼麻煩。我們只是……嗯……」
「我叫布倫特·戴安娜。」女孩說。
「詹妮沒有觸犯什麼法律,布倫特小姐。我們只是想瞭解她最近的情況……」凱茨朝麥金尼斯看了一眼,希望他能幫忙一起說服布倫特。可是麥金尼斯卻似乎故意在看著別的地方。她只好繼續道:「出於為詹妮的安全考慮,我們需要立即和她取得聯繫。」
「是不是和他以前的那個男朋友有關?」
「我很抱歉,出於工作原因,我沒有權利告訴你別的什麼,但是……」說到這裡,凱茨停住了。
「看來是那個混蛋了。他還在四處威脅別人,是吧?」
「我剛才說了,我沒有權利告訴你……」
「那沒關係。真的,我能保守秘密。」
「當然,我相信。」凱茨微笑著說,「您能提供什麼線索,幫我們找到她嗎?」
「我不是十分清楚。」她說,「她剛丟了房子的時候——真可怕,他們沒了自己的房子。那時,詹妮和我一起呆了一個星期。特裡沃在南安普敦的一個叫什麼帕奇的地方租了個房間。詹妮不喜歡那個地方,要知道那裡和紅燈區挨著。有好幾次,幾個傢伙想把她帶回去過夜。」
「你有那兒的地址嗎?」
「沒有,但是大概在一個月以前,詹妮打電話說她搬走了。她和特裡沃兩人及另外一對夫婦合租著一套四個臥室的房子。她說自己過得很開心。房子附近有個小小的公園,她們住的地方正好在一個新的購物廣場和麥當勞之間。」
「還有什麼?」
「沒什麼了。」
「她沒有談起自己的工作嗎?關於她現在住的地方,她還說了些什麼?」
「特裡沃找不著工作,她說,她自己在一家超市幹了一段時間。不過,後來又不幹了,找了份新差事。」
「在哪裡?」
「不。我問她來著,可是計費器響了,電話斷了。」
從律師事務所出來,麥金尼斯先開口了:「弗拉德,怎麼樣,瞭解了這麼多,想不想向穆爾警官匯報一下?」
「還不到時候呢。也許那家音響商店還能提供些什麼線索。」
「那,好吧。」
他們已經駛近了市中心,凱茨正在想一個問題:「長官,格林追蹤瓊斯和威爾金森到過南安普敦……」
「我也這麼猜測。」
「您這是什麼意思?」
「瓊斯夫婦很可能和格林聯繫過。」
「為什麼?」他們來到約翰街。
「別問我為什麼,凱茨。我只是大膽設想而已。」
聽見老傢伙稱自己「凱茨」,她真是高興。
「停車的時候,小心著點兒,弗拉德。」
「是的,長官。」
她盡可能迅速地把車停在了主檢查官的車旁邊。「您是願意跟我一塊兒去音響商店呢,還是想在出發去南安普敦之前休息一會兒?」她問。
「不用管我,弗拉德,你看著辦吧。」
他們準備進樓的時候,有人叫住了探長。一個年輕的偵探跑過來告訴他,法醫送來一個包裹。另外負責挨戶調查的警察報告說,星期五晚上很可能有個女人去過伯恩利家。
「弗拉德,趕緊去音響商店,瞭解情況之後盡早回來。」麥金尼斯說著,快步離開了。凱茨發現,他走路的樣子很怪。他邁著大步頻率很高,就像鳥一樣。
凱茨在音響商店一無所獲。6月份時,原先的職員都走了。新上任的經理很想幫上什麼忙,他答應把認識瓊斯的那些人的名字、地址告訴凱茨。可是材料都在總公司,要拿到這些材料,至少需要一天時間。凱茨沒在那裡多耽擱,迅速離開了。
她回到警察局,還沒來得及脫下外套,麥金尼斯就把她叫了進去。「法醫的驗屍報告表明,格林身上的指紋和伯恩利床上的指紋出自同一個人。這麼看來,殺害格林和伯恩利的兇手是同一個人。」他有點喜形於色,「找到瓊斯,看他還有什麼話說。這種DNA指紋鑒定準得很。」
「長官,在音響商店一無所獲。」
「嗯,和我預料的差不多。」
「不過,明天他的公司總部可能會提供一些有用的線索。」
「好吧,好吧。」他顯得有點急躁,「聯繫一下穆爾警官,我有話跟他說。」對了,有個警察說,你們一個鄰居在星期五晚上10點看見伯恩利和一個女人在一起。你去問問他具體情況。」
「那,長官,還去不去南安普敦?」
「當然去,越快越好了。一定要趕在記者之前找到瓊斯。快去找那警察,我們馬上走。」
「他是誰,長官?我是說那警察。」凱茨有點不快地問。
「見鬼,弗拉德,我怎麼知道?」麥金尼斯咆哮起來,「我只管這兒的事,問值班警察去!」
值班警察倒是給了凱茨幾個明確的答覆:「目前,我們還沒有和穆爾警察聯繫上。他們到時候會和南安普敦總部聯繫。我們會打電話給那裡的總部,通知穆爾和這裡聯繫。」
「麥金尼斯探長說,要盡快,他現在簡直像熱鍋上的螞蟻。」
「那是他的問題,我可沒辦法。你是不是要找貝利?」
「對,是的。」
「他在餐廳裡。」
尼克·貝利正在餐廳的角落裡和一個女警察一起吃著餡餅。凱茨認識尼克,也和那位女警察共過事。她朝兩人走去:「嗨!朱莉!」
尼克算不上是警局裡的大人物,但做事很講效率。他很快切人正題,談起了他瞭解到的情況。就在離伯恩利家三戶遠的地方住著一位老人,她在週五晚上看見伯恩利和一個女人站在自家窗外。尼克邊說邊掏出筆記本念了起來。
「拉爾夫夫人說,那個女人大約在30至40多歲之間,戴著頭巾,穿一件長的灰色雨衣。」
「拉爾夫夫人多大年紀?」
「66歲。」
「66歲!這個年紀的人還能有這麼敏銳的觀察力。」
「她從前幹過警察。」貝利強調說。這時朱莉端著三杯飲料回來了,尼克抬起頭說:「對不起,親愛的。」他朝朱莉揮了揮手,又繼續講下去,「我的意思是說,拉爾夫夫人的確很敏銳。她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再說她的視力也沒什麼問題。我想,那個女人也許是伯恩利的朋友,她那天要是進了伯恩利的屋子,應該能覺出點什麼異樣來。我們應該找到那女人,好好談一談。」
「謝謝你,尼克。讓我抄一下這個談話記錄。還有,再讓大夥兒問問,那天晚上有沒有人在街上看見過這個女人,注意問得巧妙一點。」
「沒問題!」
「嗨!幹得不錯,尼克。」說著,她轉過身笑著對朱莉說:「朱莉寶貝,好好照顧尼克,他可是塊寶啊!」
朱莉眨了眨棕色的眼睛:「尼克?你說尼克?不是開玩笑吧?」
「對,開玩笑,朱莉。」說著,凱茨站起身來。
麥金尼斯正迫不及待地等著聽凱茨的匯報,聽完好上路去南安普敦。
「我已經和那裡的探長聯繫過了。他表示要立刻通知應急行動隊。我說,咱們還沒有和穆爾警官聯繫上,等接上頭再說。」
「可是既然瓊斯這麼殘忍地殺了兩個人,難道不應該通知應急分隊嗎?」
「是的,他們也這麼想。你知道,他們會全副武裝,牽著警犬到處搜查。既然這樣,還是等等吧,至少得知道瓊斯大概在什麼地方。」
路上,麥金尼斯告訴她,目前已經有了大致目標,穆爾等人已經在那裡守候了。那裡有個海濱村鎮。在聖瑪瓦和村鎮之間的這條街上全是三層樓四個臥室的公寓。附近還有一個酒店。如果你看了地圖就會知道,那裡好像就是我們要找的地方。
「在房地產業炒得火熱的時候,這裡的房子賣到15萬美元。現在只要八萬五。鮑勃·穆爾已經和那裡的房地產商聯繫過了,那裡的大部分房子都租出去了。噢,對了,那裡的房子後面還有一個小公園。」
「看來就是那裡了!通知行動隊吧,先生!」
「說得對,弗拉德。我正在跟他們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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