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中村與關部刑警趕抵淺草時已是九點過後。就連六區的遊樂街也已經人煙稀疏,只剩下霓虹燈還兀自一閃一滅,但每家劇場的售票窗口皆已關閉。再過一小時左右,最後一場秀就將散場,而六區的一日也將告落幕。
「美人座」位於電影院的地下室,入口處貼滿了舞孃的照片。
「有了。」矢部刑警指著其中一張照片說道。
沒錯,就是那張照片中的女人。貼在上頭的是女人露胸的劇照,照片底下用筆寫著「誘人的大胸脯裸女安琪兒·片岡」。
「宮崎喜歡看脫衣舞,還真幫了大忙呢。」中村對關部刑警笑道。
這兒的售票處也已經關了,兩人步下陡峭的階梯,入口處昏暗無光,令人有一種進入地窖的感覺。
一推開笨重的大門,立即傳來鼓聲及小喇叭的聲音。
場內一片幽暗,得耗些時間才能讓眼睛適應。
與幽暗的觀眾席正好相反,在藍色的燈光下,舞台顯得極為明亮。細微的煙塵飄浮在照明的光線中,兩名舞孃正在煙塵漫漫的舞台上跳舞。舞台及舞孃讓中村感到一股沒來由的親切感,彷彿是在觀賞一場夜市的清涼秀。
在狹窄的通道左側有一扇門,上頭貼著一張寫著「辦公室」的紙條。中村敲了敲門。然而,或許是樂隊的喧鬧演奏聲淹沒了敲門聲,門內並未回應。
再度用力敲門之後,門總算打開來了,一名戴著眼鏡的年輕男人探出頭來。那是一名顴骨凸出的瘦削男人,臉色蒼白得可怕,不過這或許是藍色燈光反射造成的。
當男人知悉訪客是警察之後,先是微微地皺起了眉頭,然後用冷淡的聲音說了聲:「請進。」隨即招呼兩人入內。
房內狹窄不堪,面積大約不到一坪,只擺著一張桌子及兩張圓凳,此外別無他物。男人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招呼中村及矢部刑警在圓凳上坐下。由於天花板很低,又是一個四面只有光禿牆壁的狹窄處所,令人感到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裡有一位名叫安琪兒·片岡的舞孃嗎?」中村向男人問道。
男人點頭應了一聲「嗯」,然後掏出皺巴巴的香煙點上火。
「那女孩怎麼了?」
「我想找她問些話。」
「她做了什麼事嗎?」
「這還不知道。能讓我見見她嗎?」
「我很樂意,只是她今天正巧沒來。」
「是生病了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男人有氣無力地答道。
「那女孩的身材好,舞也跳得不錯,只是情緒有些反覆無常,時常會消失呢。」
「消失?」矢部刑警插嘴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也沒什麼大不了。只要有錢可賺,她便一聲不吭地跑到外頭去。這裡散場之後,其他的女孩也都會到酒吧跳舞兼差,但她們都是等表演結束後才去,而且也會先打聲招呼。但是『魚板』就不同了,只要聽到有錢賺,連一聲招呼也不打就溜了。」
「魚板?」
「噢,是她的綽號,她的奶子形狀就像圓錐形的魚板。」
「原來如此。」
見到老練的矢部刑警一本正經地點頭稱是,中村忍不住竊笑。
「關於她的反覆無常,能再多透露些嗎?」
中村恢復了正經表情,催促男人說下去。男人點點頭,將燒成短短的煙屁股扔進身旁的茶杯中,發出「磁」的一聲。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她曾經消失了兩個月之久。你猜她到哪裡去了?」
「是去國外旅行嗎?」
「差不多,反正琉球也像是國外嘛。」
「琉球?」
「聽說在琉球跳舞挺有賺頭呢,交通費及伙食費由對方支付,一個月便可淨賺十二萬到十五萬元。再說還可體驗一下到外國旅行的滋味,難怪她會想去。只是一聲不吭就走,我這裡實在——」
「等一下。」中村打斷對方的話。「她是什麼時候去琉球的?」
「今年四、五兩個月。等到六月二號或三號才突然回來,還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
「交通費及伙食費由對方支付,那麼兩個月有可能存到三十萬元嗎?」
「以她的身材來說,應該可以簽到每個月十五萬元的契約。只要不亂花錢,是可以存到這個數目。不過,她們這些女孩總是喜歡胡亂買些無聊的東西。」
「她回來時有沒有買什麼貴重的東西?」
「沒有。說到這一點,她平常是個花錢大方的女孩,上次卻沒買任何禮物回來,惹得其他他女孩怨聲連連。」
「這樣說來,她可能一毛錢也沒花,將三十萬元全部帶回來嘍?」
中村向對方加問了一句,然後和矢部刑警對看了一眼。
久松實的存折中記載著在六月五日存入三十萬元。安琪兒·片岡在六月二日或三日回來時,恐怕身上就帶著賺來的三十萬。一切情節皆符合,久松向安琪兒·片岡勒索,而片岡或許就是為了籌錢而飛往琉球。
但十月三十日的二十萬元也是她拿出來的嗎?
「她在九月或十月是否又去了一趟琉球?」中村問道,但男人搖搖頭。
「最近她倒是很認真地在這裡表演。」
中村對此一回答略感失望。然而,就算沒去琉球,也不表示十月三十日的二十萬就不是她付的。脫衣舞孃的薪水應該高過一般的上班族,而且這男人還說過,舞孃有很多賺外快的機會。或許久松嘗到了第一次三十萬元的甜頭後,第二次再度勒索二十萬元,到了第三次,安琪兒·片岡不堪長期遭到勒索而加以反擊。
這事大有可能。總之,必須先見到安琪兒·片岡,然後對她詳細調查。
「她的住址呢?」
「她住在新宿柏木一處叫做『白鳥莊』的公寓。就位於電信局後面,很容易找。」
「你認識久松實這個男人嗎?」
「久松?不認識。是她的男友嗎?」
「可能是。這男人跟一本叫做〈真實週刊〉的雜誌有些關聯。」
「〈真實週刊〉?」
男人用手輕拍額頭。
「我知道這本雜誌。『魚板』,不,片岡的照片曾上過這個雜誌的封面。當初有個男人來後台找她談封面的事,或許就是那個久松吧。年紀約二十五、六歲,高個子,人長得還挺帥的——」
「就是這個男人。」中村答道。
「久松是什麼時候來的?」
「今年的二月間。」
中村覺得時間吻合。或許久松是以拍封面照片為由與片岡接觸而掌握了某些秘密,再加以勒索。也或許是先掌握了秘密後才藉故與她接近,不論如何,有件事似乎是可以確定的,那就是舞孃安琪兒·片岡曾遭到久松實勒索。
「最後再請教一件事。她的本名叫什麼?」
「片岡有木子,年齡二十五歲。在我們這行已經算是上了年紀的女人嘍。」
男人殘酷地說道。
2
兩人抵達新宿柏木時已是十點十分。雖然不是登門造訪的適當時間,但既然扯上殺人案件,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
「白鳥莊」是一棟與久松實所住的青葉莊類似的簡陋公寓。兩人找到睡眠惺忪的管理員問話,管理員說安琪兒·片岡,亦即片岡有木子正在自己的房裡。
兩人依照指示前去敲門。
「誰?」
房裡傳來年輕女人的聲音。中村毫無顧忌地繼續敲門,終於房內傳來腳步聲,然後房門打了開來。
身穿居家便服、頭上纏著黃色毛巾的有木子狐疑地望著兩人,然後尖聲問道:
「你們是誰?」
中村悶不吭聲地取出警察證件給她看,女人剎那間變得面無血色。
「即使我拒絕,你們還是會進來,對吧?」有木子賭氣地答道。
大概是因為衣櫥已經塞滿了,所以有好幾套華麗的服裝就掛在牆壁上。房內擺設著一組兼具桌子用途的大型三面鏡台,還有一張與室內裝演毫不搭調的豪華床鋪。室內的一切盡收眼底。
中村瞄了一下三面鏡台的對面,發現地上整整齊齊地擺著兩隻旅行箱。
「要外出旅行嗎?」中村問道。
有木子一屁股坐在床鋪上,應了一聲:「沒錯,明天一大早出發。」
「目的地是琉球吧?」
「你怎麼知道?」
有木子瞪大了眼睛。中村露出微笑。
「我胡亂猜的。你今天沒去表演,請問你到哪裡去了?」
「幹嘛問這事?」
「因為你可能跟一樁殺人案件有關。」
「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久松實今天在南多磨的三角山遭人殺害。你認識這個男人吧?」
「不認識。什麼久松實?」
「你說謊也沒用,久松實的房裡有好幾張你的照片。況且『美人座』的經理也證實你認識久松實。」
有木子悶不吭聲地斜脫著中村與矢部刑警,臉色逐漸蒼白,半晌才咬著嘴唇答道。
「好吧。」她繼續說:「我是認識久松實。但只不過是因為他想用我的照片當週刊的封面,所以才來找我。我跟他只見過兩、三次面。」
「既然你這樣說,就姑且相信你吧,但請你回答剛才的問題。你今天在什麼地方做了什麼事?」
「我和簽約的N經紀公司人員去外務省拿護照。接著拍了些宣傳用的照片,然後就回家了。你若不相信,我可以拿護照給你看。」
「時間呢?你是幾點去外務省的?」
「三點出門。」
「在此之前呢?」
「在床上睡覺。」
「獨自一人嗎?」
「當然啊,請別提出這種莫名其妙的問題。」
「你是說從十點到十二點之間都在睡覺?」
「沒錯。」
「有人能證明你這段時間一直都待在房裡嗎?」
「當然沒有。」有木子尖聲答道。「有誰會在睡覺時找個人在一旁監視呢?」
「遺憾之至,明天的琉球之行取消了。」
「你別開玩笑了。」
有木子從床鋪上站了起來,瞪著兩人。
「我已經跟N經紀公司簽下了契約,護照也拿了,連宣傳照片都拍好了。」
「我會打電話通知N經紀公司,說你不能去了。這是殺人案件,我無法讓你成行。」
「可是殺死久松的人並不是我啊。」
「你能提出證明嗎?」
「反正不是我啦。」
「光這樣說可行不通。因為在久松遇害的十一點左右,你並沒有不在場證明。」
「我不是說過在床上睡覺嗎?」
「你這麼說是扯不清的。」
中村聳聳肩。
「總之,明天的琉球之行取消了。若你想要潛逃,那我只好將你當成兇嫌加以逮捕。」
「聽說你在四月及五月也去過琉球,是嗎?」
「是啊。」
「那兩個月你在琉球所賺的演出費呢?應該有三十萬元左右吧?」
「我花掉了。」
「花到哪裡?」
「忘記了,總之是花掉了。」
「是交給久松實了,對吧?」
「憑什麼我必須拿錢給久松?」
「你有把柄落在久松的手上,所以遭到他的勒索,不是嗎?」關部刑警說道。中村冷眼觀察有木子的神色。
中村清楚地看出她的神色倏然一變。雖然她用驚慌之至的語調敷衍了一句:「沒有這種事!」但中村確信自己的臆測完全正確。
對久松實而言,這女人肯定是棵搖錢樹。這可算是名副其實的「天使(安琪兒)是搖錢樹」吧。而且這女人又沒有不在場證明。若沒猜錯.可能明天的琉球之行也是事先計劃好的潛逃行動。
中村與矢部刑警再度叮嚀有本子,要她別離開東京,然後連袂離去。
3
走到屋外才發現,十一月的夜晚果真是寒氣逼人。矢部刑警一面豎起外套的衣領,一面問中村:「要申請逮捕令嗎?」
「時機還未到。不但還有疑點,而且也沒有證據顯示她就是兇手,首先得掌握確實的證據才行,我希望能找到那女人出現在案發現場的證據。」
「在這段期間,或許她會設法潛逃。」
矢部刑警仰頭望著透出燈光的有木子房間。
「如果她是兇手,那必然會逃跑,因為她已經有了赴琉球的護照。我想她可能會先逃往琉球,然後再轉飛香港。」
「很有可能。」中村點頭贊成。
「讓我來監視吧。」矢部刑警說。「十點之後,羽田機場應該就沒有班機起飛,但還是謹慎些好,何況她也有可能逃離東京。」
「那就拜託作了。」中村對矢部刑警說。「待會兒我派宮崎刑警過來支援你。」
中村再度仰頭瞧了一下那間公寓,然後返回搜查一課。打發留守在辦公室的宮崎刑警前去支援之後,中村撥了一通電話到南多摩警署。
電話立即接通了,但南多摩警署的刑警在電話中顯得沒什麼精神。
「目前尚未有重大發現。」接電話的刑事部長說道。
「天黑之後,人員依然持手電筒在現場附近搜索,卻找不到任何可能是兇手所遺留下的物品。」
「查出是誰將路標動了手腳嗎?」
「沒有。大概不是本地人所為。昨天是星期六,好像有五、六名健行者登上三角山,或許是那夥人干的。」
「探聽的情況呢?」
「這個嘛——」
對方的語氣顯得誠惶誠恐。
「尚未發現有用的線索。」
「明天我會寄照片過去,請你根據照片重新加以調查。」
「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嗎?」
「不,只是發現了一名嫌疑人物。對象是二十五歲的脫衣舞孃片岡有木子,用安琪兒·片岡的藝名從事表演。有跡象顯示,她曾遭到死者久松實的勒索。」
「聽起來有些可疑。若能找到那女人出現在三角山的證據就好了。」
「全拜託你了。」中村說道。
「其他是否有什麼值得注意的發現?」
「有一樁我認為和案件沒啥關聯的事……」南多摩警署的刑警拘謹地答道。「就是附近的農家前來報案,說是遺失了一個稻草人。由於已經收割完畢,所以遺失稻草人倒也不至於造成困擾——」
「稻草人——嗎?」
中村的表情顯得有些洩氣。然而,他又無法用冷漠的語氣來回答向他報告此事的南多摩警署刑警。
「很有趣吧?」對方向中村說道。
「是否經常發生稻草人遺失的事情?」
「以前曾發生過兩次。是來遊玩的健行者一時好奇而拔走的。最近的人簡直是太沒公德心了……」
根據南多摩警署刑警的說法,這次的稻草人遺失事件顯然又是健行者的惡作劇,中村也這麼認為,畢竟遭殺害的是個活生生的人,而不是竹子和稻草編成的稻草人。
中村掛斷了電話。
中村才剛擱下話筒,電話鈴聲緊跟著響起,是奉命前往支援矢部的宮崎刑警打回來的。
「我剛抵達這裡,但卻沒看到矢部刑警的人影。」
「沒看到?」
一陣輕微的不安襲上中村的心頭。
「片岡有木子呢?在房裡嗎?」
「房內的電燈亮著,但不知道人在不在。」
「你去查查看,說不定逃走了。」
「我立刻去。」
電話隨即掛斷。中村感覺到自己有些沉不住氣。
根據矢部刑警的失蹤的狀況來判斷,片岡有木子很可能已經逃逸了。由於矢部刑警是個老手,想必會立即在後跟蹤,令中村擔心的是,矢部刑警只是單槍匹馬。
原則上,跟蹤或監視應由兩人以上進行。因為單獨一人有可能遭對方甩脫。正因為有這種顧慮,所以才立刻派宮崎刑警前往支援,但或許已經遲了一步。
電話旋即又撥了進來。
「片岡有木子不在房裡。」
宮崎刑警在電話彼瑞說,聲育中透著緊張。
「我請管理員打開房門,但房內空無一人,旅行箱也不見了。該怎麼辦呢?」
「現在也無從追起了。你就待在那裡,搜查一下她的房間吧。既然逃跑了,可能她就是兇手,搜搜房間或許可以找到些蛛絲馬跡。」
「我明白了。」
中村擱下話筒。
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今天已經是十一月十六日,案發日期成了昨天。
矢部刑警的跟蹤行動是否順利?從她房裡,宮崎刑警能否找到證明她是兇手的證據?
中村為了讓心情鎮靜下來而點上一根煙。他起身望向窗外,公家機關林立的大街上看不到閃爍的霓虹燈。
中村將視線投向漆黑的天空,發現外面正下著毛毛細雨,也不知道而已經下了多久,這雨或許該稱為「煙雨」吧,因為飄落的是如煙霧般濛濛雨絲,如果將窗子關上,甚至聽不到一絲雨聲。
當第一根香煙化為灰燼之際,桌上的電話又響了,中村伸手抓起話筒。
「是宮崎嗎?」
「不,我是矢部。」
電話彼端傳來乾澀的聲音。
「天使死了!我是說,片岡有木子死了。」
4
中村在一瞬間弄不清楚矢部刑警這句話的意思。
「死了?是自殺嗎?」中村也用乾澀的語調問道。
「不,是死於意外事故。」
「死於意外事故?到底是怎麼回事?」
「您離去之後,那女人立即撥了一通電話。我原先以為她是打給N經紀公司取消行程。打給N經紀公司一事倒是讓我猜中了,然而談話內容卻似乎是要求代為安排逃亡行動。打完電話後不久,便有一名年輕男人開車來接她,她從後門溜出,我來不及阻攔,便立即攔了計程車在後追趕。」
「她乘坐的那輛車發生了意外事故嗎?」
「正是。對方知道後面有追兵,便加速逃逸,我估計對方的車速大概有八十公里。對方在由四谷貫穿至有樂町的都電大道上橫衝直撞,不巧半路下起雨來——」
「嗯。」
中村握著話筒點點頭,大概那場雨就是造成意外事故的原因吧?
「車子打滑,在半藏門附近撞上安全島。」
「當場死亡——嗎?」
「開車的那個N經紀公司的年輕人當場死亡。我趕到現場時,片岡有木子還有些微弱的氣息,但在送往醫院的途中也斷了氣。」
「她在臨死前是否說了什麼話?」
「沒有。當時她雖然一息尚存,但已經陷於無法說話的狀態了。」
「沒留下隻字片語嗎?」
中村對著話筒輕輕歎了一口氣。
「我現在該怎麼做呢?」矢部刑警用疲憊的語調問道。
他此刻的心情一定是百感交集吧?因為他所追捕的嫌犯在一瞬間變成了黃泉路上人。
「你現在在哪裡打電話?」
「英國大使館旁的一間醫院。」
「她的行李箱呢?」
「應該還遺留在事故現場。」
「辛苦你了,請你將行李箱帶回來好嗎?」
「好的。」矢部刑警沉聲答道,接著又說:「可以請問你一件事嗎?」
「什麼事?」
「你是否認為片岡有本子就是殺死久松的真兇?」
「我無法肯定。但她既然逃亡,我認為她一定是心裡有鬼。你的看法也是如此吧?」
「我不知道。」
話筒中的聲音變得微弱。
「如果她是無辜的,那就變成是我害死她的。」
「沒有這回事。」中村大聲說道。
「你沒有任何責任,只怪她自己要逃亡。」
中村用強調的語氣說道,然後掛斷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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