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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困在陷阱中的人

  跌落在黑暗潮濕的陷阱裡的羅賓,檢查一下全身,沒有一點疼痛的地方,看起來他並沒有負傷。
  他伸出手去探摸周圍,但所觸之處都是沙土。因為空氣很濕潤,周圍滿是發霉的腐爛味兒。
  他覺出了四周的沙子接連不斷地掉下來,如果不想辦法逃出去,只能被埋在沙土之中了!羅賓想到這兒,立即站了起來,跟起腳,竭盡全力向上摸摩,上面空無一物,只有黑漆漆的一片空白。
  手電筒受到了重壓,幸虧還能用,但光線顯然微弱了幾分,可還能將就著打量洞穴的四周。
  洞穴裡四壁光滑如鏡,沒有一點起伏,哪兒也不能把腳踩上去,而且手根本接觸不到頂上的木板。羅賓就這樣被困在了滿是沙土的陷阱裡了。
  燈光照不到遠處去,但羅賓很快看見不遠處有一個洞。他猜想那是一個通道,於是馬上向那裡走去,忽然一堆蒼白的東西橫呈在了羅賓的面前。
  羅賓嚇得直冒冷汗,昏暗的手電筒的光所照射之處,正是半掩在沙土之中的森森白骨。
  羅賓挖開沙土,頭骨下面是一堆屍骸。衣服已然破爛,在破爛的地方隱隱露出了根根枯骨!
  這堆骨頭趴在沙堆裡,臉龐向下,並用雙手摟著另一堆骨頭。另一堆比趴著的骨骸要小得多,大半是個女人屍身,躲在一側,那雪白的頭顱緊貼在男子的胸脯上,這兩具屍體是相擁著死去的。
  「這一定是羅斯的父母親了。他們是在這兒遭人毒手而不是在海上遇難的!
  「一定有人瞭解到他們每年都要來這兒一次,因而設下圈套,在他們記載著愛情的小屋裡,挖下了這個陷坑。
  「兩人意外掉入陷阱,雖然大聲求救,但是這兒荒無人煙,甚至連漁夫也聽不到他們的呼救聲。
  「他們也許一心一意地想拚命逃出去,但無奈泥沙一直往下掉,他們手足無措。兩個人的手指一定挖出了血,連指甲內也佈滿了沙土呢!
  「他們在深深的絕望中,也許也向神靈祈求過,盼望上帝降福,希望出現轉機,但最後他們只能連祈禱也放棄了,緊緊相擁死去。在那之前,他們倆一定深情地呼喚著對方,並且為愛情而歌唱。
  「幾年的歲月裡,濕乎乎的沙土不斷掉下來,終於把兩人的屍體埋住了,他們兩個正是這樣被蓄謀已久的壞人暗害了。
  「現在,連我也掉進了沙裡,將成為這個陷阱裡的第三具屍體。大聲求救一點用也沒有,而四壁綿軟,根本踩不住,也爬不上去。那兩人終於因為精疲力盡而死去了,可我不能夠絕望,我也不想死。我的精神和體格都泅乎常人,在任何險情下,我都不會放棄最後一絲希望。我不能死,我不會絕望!我相信自己一定能衝破任何艱難險阻!」
  羅賓跌坐在沙丘上,抱著雙臂,默默地思索著:
  「我來這個小屋裡,只有羅斯一個人聽說了,而我又告誡她不要對任何人提及。如果漁夫們會發現我藏在岩石背後的車子,也許他們會向村裡的警局報案,但是警察根本發現不了這個陷坑!所以現在,我只能依靠自己了,我要自己爬出去。我沒有攜帶任何工具,只有一雙手,可以用來挖隧道,此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了!」
  想到這兒,羅賓把上衣脫下來,就開始挖沙土了。過了一會兒,他明白過來這麼做也是一點用都沒有,因為沙土很鬆軟,不停地滑落下來,把剛剛挖出來的洞穴又重新埋上了,但他毫不氣餒,不堅韌不拔地繼續挖掘又濕又粘的沙土。
  洞裡漆黑一團,為了節省手電筒的電池,羅賓關掉了它,在黑暗中不斷地挖著。
  也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羅賓挖出了大概五六十公分長的隧道,但沙子很快地滑落下來,真是白白耗費力量。羅賓已經感到體力不支了。
  「不行了……」
  羅賓感到失望悄然襲來,原來如超人一般堅強的心靈和體魄,而今也和俗人一般無二了。
  羅賓剛強有力,擁有持久堅忍能力的體魄終於不能終止不斷墜下的沙,手眼通天的他卻對紛紛下落的沙土無計可施。他明白了原來羅斯的雙親也與沙土拚鬥了好長時間,但他們兩個人同舟共濟、彼此深愛、互相鼓舞,所以他們可以振作起來,挖沙不止。但現在的羅賓孑然一身,沒有人在旁邊為他加油,他也只好眼睜睜地坐在一團漆黑之中,他實在是無計可施了。
  「我絕不能和倉鼠一樣,在洞穴裡慢慢死去。即便是死,也要死在光天化日之下!但是,命運太無常了!」
  他抬腕看了一下夜光表,時針指向了9,早晨已經來臨了。
  「外面的世界一定是陽光燦爛、晴空萬里,大海上波光粼粼,而我卻獨固沙穴,大概沒有一絲生機了!」
  想著想著,他不禁平躺在了鋪在地上的衣服上,想小憩一會兒,又覺得一旦睡去,就性命堪慮了。這時,他想到了羅斯小姐。
  「我一定要千方百計地從這裡逃出去,從羅斯那裡得到具體的事實,也許就能解開「血』字之謎和城堡的玄機。對,我和羅斯已經約好了今天下午3點鐘會面呀!」』
  他飛快地掃了一眼夜光表,心中焦慮不安。
  「現在已到中午了,時光已經悄悄地流逝了……難道我剛才睡著了嗎?我一定要想方設法在3點鐘以前趕回去,不然羅斯會坐臥不寧的。怎麼辦?白日做夢不行!說什麼也要離開這個龐窟!我千萬不能死,我要和羅斯在3點鐘會面!」
  傷心欲絕的羅賓,忽然從地表上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響聲,他的頭腦打了一個激靈。牆上沙土紛紛下落。
  羅賓豎起耳朵聆聽,那響聲逐漸增大,大地彷彿在微微顫抖著,一會兒弱下去,一會兒又強了起來。
  「啊,是潮聲!是漲潮的時候,水浪花不斷拍擊懸崖的聲音!」
  潮聲是從羅賓身體的右側傳過來的,那裡一定是懸崖壁了,羅賓心想。於是,他向著右邊壁上的沙上挖去,但轉念一想,這個想法大愚蠢了。
  「懸崖是由大塊的岩石構成的,海浪根本就拿它無可奈何,如果這牆壁也和沙土一樣軟的話,很久以前就被海浪掏出洞來了,挖也是白費力氣!」
  羅賓萬分沮喪,全身精疲力盡,軟綿綿地坐在沙堆上,一動不動。
  這時,夜光表的時針已經到了下午6點鐘。羅賓挖掘著沙上,不覺間,好幾個小時已經過去了,連一口水、一片麵包都沒進過肚皮的羅賓,此刻已經耗盡了全部的力氣。
  但是,擁有超凡耐力的羅賓,雖然體力已經逼近崩潰邊緣,但他的腦子仍然十分冷靜,他絞盡腦汁想著逃遁的辦法。
  「如果我能夠得著頭頂上的木板,那該有多好啊!」
  他不甘失敗地看著頭頂上的木板,這時,忽然,一陣「吱吱扭扭」的聲音傳進了羅賓的耳朵裡。
  「哦,有人進到小屋裡面來了!」
  他以為又有一線生機出現了,但是那響聲很快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來是風吹響了那扇門!」
  他又一次沮喪了。突然,他感到頭頂上又有動靜,他仔細地聽著。
  「不,是鞋子的聲音。」
  他激動異常地站了起來,把耳朵盡可能地靠近地面。
  確實是鞋子的聲音,並且是悄悄走近的聲音,又細又碎的步子,好像是個女人走著的聲音。
  「是羅斯嗎?一定是羅斯!只有羅斯知道我來了這裡,更何況我和她約好在下午3點鐘見面,現在已經過了6點鐘了,她見我沒去赴約,所以就騎自行車來海邊小屋裡找我來了。」
  羅斯心裡暗自揣度。因為他那天到城堡裡時,曾經見到過一輛女式自行車。但來的人究竟是不是羅斯,誰也不知道?
  於是,羅賓踮起腳,扯著嗓子對地面上叫道:
  「你是羅斯小姐嗎?是嗎?」
  「我是羅斯,是我!」
  微弱的聲音傳到了羅賓的耳朵裡面,彷彿天籟。
  「我有救了!真的是羅斯!」
  「喂,我是羅斯,你是林查·杜隆嗎?你是嗎?」
  「是的,我是林查!羅斯,你在哪兒呢?」
  「我在餐桌的附近。」
  「羅斯,千萬別亂動!你看見窗簾了嗎?那前面有個陷阱,千萬別靠近那兒,不然的話,你也會掉下來的。」
  「什麼?你在陷坑裡面,你身上受傷了沒有?」
  「沒有,但我出不去了。」
  從兩人的話語之中,真實地流露出一股濃濃的親情,不知是兄妹手足之情,還是愛侶之間的柔情。也許遇上這等生死攸關的大事,任何人也會油然生出愛心的。
  目前,他們二人面臨著困境,必須相互幫扶,共渡難關,怪不得連他們的話語裡也滿是關切和體貼。
  「羅斯,你去小屋四周找一找,看看有什麼舊梯子一類的東西,你把它弄到這個小屋子裡來。」
  羅賓說。
  「好的,我馬上回來。」
  話音未落,羅斯快步走出了屋子。
  羅賓立即把兩具白骨掩埋到沙土裡面去,他不想讓年幼的羅斯看到她父母橫遭暴死的慘狀。
  掩埋過屍首的沙坑還在,羅賓就把屍體放在了坑內,手捧自己挖出的沙土蓋在屍身上,堆成了一座小小的墳墓,羅賓又用手拍拍上面的沙土。
  正在這時,腳步聲又傳來了,中間還夾著拉重物的響聲。
  「羅斯,你找到梯子了嗎?
  「你慢些把窗簾拉開,但千萬不要靠近窗簾。你把梯子拉到窗簾前面的地上,拽住梯子的另一頭,地板慢慢會裂開一條縫,……你千萬不能大意,你千萬別摔下來……知道了吧?小心放梯子下來。」
  羅斯把梯子的一頭放在了陷阱上方的地板上,羅斯的手握著梯子的另一邊。因為梯子很重,所以木板慢慢打開了。一束光線從縫隙裡直射入陷阱裡。
  「羅斯……把梯子輕輕放下來……」
  梯子緩緩地放下來了,羅賓抓住它,將它穩穩地放在了沙土上。
  3分鐘之後,羅賓平安無事地從坑裡爬出來了,兩人激動萬分地相互擁抱,手拉著手走出了小屋子。
  太陽還沒有落下去,大地和天空依然明亮,大海翻起了巨浪猛烈地衝擊著懸崖,濺起了一團團雪白的浪花。一眼望不到邊兒的大海上,一隻小船也看不見。
  「羅斯,因為有了你,我才死裡逃生。不過,去了這個小屋一次,我得到了許多重要的線索,心裡的疑團,開始逐漸解開了。羅斯,你經歷過可怕的事情嗎?」
  「不,沒有,除了上次的雙頭馬車車禍之外,我沒經歷過十分恐怖的事。」
  「什麼?車禍?」
  「只是一次意外事故而已。那次,馬車的一隻輪子陷到溝裡面去了,我被甩到路上來了,如果馬跑得再快一點,那我準沒命了,幸好馬兒只是慢跑,所以那次事故我才有驚無險。」
  「那是發生在什麼時候的事?」
  「大概三個月以前,有什麼事兒嗎?」
  「沒事,那純粹是一個惡毒的陰謀!羅斯,因為有人想要暗算你,所以才這麼幹的。
  「在你父親之前,曾經有兩個人買過這座古堡,他們最終都慘遭暴死。一個人狩獵時被流彈擊中,而另外一個人則是墜崖而死。這兩個人的死因可能是他殺,但是殺人兇犯根本找不到。你父母親據傳言是葬身大海,但屍首並未發現,不是這樣嗎?
  「這樣一來,凡是買過城堡的人都依次去世了,這並不是老天肆意安排意外,而是有壞蛋在暗地裡下毒手!兇手躲在角落裡,準備時刻尋找機會製造慘案。羅斯,你千萬要警惕!但你不用擔驚受怕,有我在,我一定能保證你平安無事,不過千萬不能粗心大意,凡事提防一些才是。」
  羅賓緊緊握住羅斯的小手鼓舞著她,但她的手心冰一樣涼,整個人因為恐懼和憂慮而顫抖不止,心跳若狂。
  「照這麼說,我父母二人是在那間小屋裡被人殺害的?」
  「沒錯!」
  「所以,你去小屋裡探查線索,這才一不小心掉進了陰謀家的陷坑,那麼我的父母也在那裡面嘍?」
  說到這兒,羅斯噎住了,她的大眼睛裡蓄滿了淚水。
  「羅斯,我本來不願意告訴你這些的。但是正像你說的那樣,你父母在這小屋裡邂逅。這地方是他們愛情種子的萌芽地。他們兩個為了懷念這一天,珍視愛情,每年的那一天,他們都會乘船來到這兒,享受這歡樂的一天。掌握了你父母行蹤的那個陰謀家,便在小屋裡設下了圈套,於是他們兩個不慎掉入了陷阱之中,那兇手再將船沉入大海中,製造了溺水而死的假像。
  「我不知道這個兇手姓甚名誰,但我能感覺他正惡狠狠地想要尋機殺死你!然後,他再謀殺你的監護人尤那畢爾·法蘭斯先生。這個殺人犯固執而耐心地等待著,一門心思想暗害你!他就像隱匿在樹林裡的野獸一樣,總有一天,他會對你們下毒手的。」
  羅斯聽著聽著臉就變得慘白了。
  「哦?為什麼,他為什麼幹這種傷天害理的事兒呢?我們家族並沒有做過什麼讓人仇恨的事呀!」
  「關於這一點,我知道,我只知道你父母是在這個小屋裡被人謀殺的。」
  「那麼,我的父母已經在那小屋的陷阱里長眠不醒了?」
  羅斯泣不成聲地說。
  「是的,他們兩個相互依偎著共赴黃泉了。他們看上去十分安詳,因為直到生命的最後一秒鐘,他們依然相互扶持、同舟共濟,依然珍惜著恆久不變的愛情。」
  「我想見見我的父母!」
  「不,他們已經在黃泉之下安息了,如果你去看他們,只會徒增他們的牽掛,反而使亡靈不寧。不過,你可以去他們的墳上祭拜一番,我已經十分小心謹慎地把他們二人的遺體埋入土中了。」
  「太感謝你了,林查!」
  於是,兩人又返回到小屋裡去,從梯子下去,來到陷阱裡。羅斯一看見手電筒照射之下的小小墳塚,立即跪下來嚎啕大哭,她還想把沙丘挖開。
  羅賓馬上把她制止住了,並且對她大聲吼道:
  「你想讓你的父母在九泉之下不得安寧嗎?」
  羅斯幡然悔悟,站起身來,但馬上又跪在了沙地上,雙手掩面,小聲啜泣著。
  羅賓心裡刀絞一樣,他直愣愣地盯著地面,不知該說些什麼。正在這時,羅斯從脖子上摘下了一串珍珠項鏈,上面有一個十字架做的墜子。只見她把十字架放在了沙丘上,雙手閉合成掌狀,小聲地唱起了輓歌,祈禱上帝佑護九泉之下的亡靈長眠。
  羅賓也學羅斯祈禱著。陰暗潮濕的地穴內,低沉的悼歌迂迴飄蕩著,而且一束淡淡的陽光,光環一樣圈在了小小的墳丘上。
  他們倆順著梯子從陷阱裡爬了出來,走到屋子外面。羅賓拉起羅斯,向藏著車子的大石頭走去。
  「羅斯,你知道為什麼有人要絞盡腦汁地害你嗎?」
  羅賓問道。
  「我不知道,你知道這個壞蛋是個什麼樣的人嗎?」
  「我說過我不清楚,他是個神出鬼沒的人物,如果他現在在城堡裡面,那我一定能解開這個謎。」
  「用什麼解呢?」
  「只要讓我翻閱一下古堡內的古籍和舊書,我從中就能發現線索。」
  「城堡裡面有個大型圖書館,陳列著許多舊書和古典資料,在當地很有名氣。恰好,為了整理這些書,我叔父一個星期前,請了個人來收拾這些書。再過四天,他就會出現在城堡裡頭了。」
  「哦?這是不是一個與你叔父相識,抑或有過交道的人呢?」
  「不,我叔父登報聘請,這個人是應徵來的。」
  「他叫什麼?」
  「裡阿·坎德拉特。」
  「你知道他的地址嗎?」
  「我還記得,因為是我親自寫信把他叫來的,他住在巴黎齊尼耶街12號。」
  「什麼時候他來呢?」
  「星期二。」
  「哦,如果他和我一道整理古書,我一定能找到重要機密文件,這就能解開古堡之謎了,同時,也能把那個伺機暗害你的人揪出來交給警局。」
  羅賓堅定有力地說,羅斯感到無比的欣慰,羅賓盯著羅斯的眼睛說道:
  「如果我可以住在城堡裡,每天陪伴你左右,我會十分榮幸的。」
  羅斯雙頰緋紅,眼睛裡也流露出迷人的光芒。羅賓看看她那欣喜若狂的神情,心裡十分快慰。
  羅賓的汽車仍然藏在石頭後面,他讓羅斯坐在駕駛座旁邊,自己則親自發動了汽車。
  羅斯扭過頭來,眼淚潮水一樣湧出了她的眼眶。
  「羅斯,別再回頭看了,你的雙親一定會安息於地下的。」
  「好的。」
  羅斯用白嫩的手指,輕輕地拭去了眼淚。
  羅賓把羅斯送到尤那畢爾城堡的大門口和她在那裡告辭了。
  他開著車向巴黎出發,按照他的慣例,以高速行駛著。現在的羅賓已經全然忘卻了在陷坑之中的身固體乏,只是感覺飢腸轆轆。他在半路上小鎮裡的餐廳裡,要了一些火腿和蘋果派,又喝了一杯咖啡,他的體力又恢復了。
  初夏的天空萬里無雲,羅賓此時此刻的心境也像天空一樣的亮麗,僅有一塊陰影,那就是讓他撓頭不已的賈塞隆男爵。
  「賈塞隆男爵究竟是個什麼人物呢?他用酷刑逼問老管家,又從我的手邊偷去了那本記事本,又打電話戲弄我。這個傢伙是我的死對手。在漁夫小屋裡埋下陷阱,對羅斯父母暗施毒手的,也一定他策劃的。
  「在他的背後,一定有更凶殘、更惡毒的蛇蠍一樣的大壞蛋,正是他暗中指使著男爵等人。這個人才是真正強勁的對手。他才是真正想得到尤那畢爾城堡的秘密的人,他才是想殺死尤那畢爾·法蘭斯和羅斯的魔頭!他究竟是誰?他不像賈塞隆男爵那樣現出了原形,真是讓人捉摸不透他的真面目。
  「我一定要撕去他的假面目,並從他的口中得到古堡的秘密!」
  羅賓想著,不自覺地用勁兒地踩住了變速器,汽車間電般地向前飛馳而去。
  凌晨1點鐘,羅賓抵達了巴黎倍利艾爾街的住所,他沖了個澡,吃了些東西,然後在床鋪上躺了下來。
  「迷人的羅斯,晚安!」
  說完,他拉開毛毯蓋住了自己,呼呼地睡去了。
  第二天,教堂的中午鐘還沒有落下餘音時,裡阿·坎德拉特(被請來整理古堡圖書的青年人)在他暫居的住所旁的小飯館裡吃過了便宜的早飯,他抹了抹嘴唇,逕直走到馬路上來了。
  他好像十分孤寂,也時常為自己的坎坷而啼噓長歎。又想,如果這樣走到人生的盡頭,那怎麼辦?心情更加憂鬱起來了。
  他抬頭看見街道對面有個報攤,他突然想買一份報紙。
  他剛剛上了車道,走了兩三步,突然,一陣急煞車的響聲傳過來,一部高級轎車靠在了他身邊,他險些被撞倒在地,身體搖晃了一下,還是單腿觸在地上了,他趕緊扶著汽車頭站起身來。
  這時,開車的紳士從車上下來,一把扶起了坎德拉特,連聲說:
  「對不起!太對不起了!」
  「不,我自己不夠小心才會撞上去的。」
  「非常抱歉,我把車開得太快了!」
  「不,沒關係。」
  「你受傷了嗎?」
  「不,連皮外傷也沒有。」
  「但是萬一內臟或骨頭受傷,那就太麻煩了,這些內傷從外表根本發現不了。請你跟我來吧!」
  「去哪兒?」
  「去我的私人醫生那兒,我懷疑你受了內傷。」
  裡阿·坎德拉特想拒絕他,但紳士不由分說地將裡阿拉上了車。
  汽車飛快地行駛著,不一會兒就抵達了那義(巴黎西北地區)。汽車停在了醫院門口後,一個身高體壯的護士從門裡走出來,把裡阿攔腰抱起,走進大門裡了。
  這一切太出乎裡阿的意料了,見面的方式又是那麼誇張而粗魯,坎德拉特大吃一驚,連忙對那紳士說:
  「我沒有傷,你大當回事了……」
  他再三強調著。
  但是,護士仍舊抱他進了一個房間。那是一個很寬敞但光線昏暗的屋子,裡面的醫藥器械擺了一地。
  護士為坎德拉特脫去了衣服。
  這時候,紳士來到了醫療室裡,在椅子上坐下,把鼻樑上的眼鏡推到額頭上,微笑著對醫生說:
  「這個人需要住院治療,請你告訴他,X光檢查發現他的胸骨骨折,必須打上石膏,靜養三個星期,別讓他下床。在這段日子裡,你們多讓他吃點好的,他很貧困,營養跟不上,身子很弱。」
  說完,他掏出了1萬法郎的兩大疊鈔票,放在桌子上。
  「這是為你買先進X光設備的花銷,另外那一筆錢給病人出院後用。」
  這紳士突然弓下身體,附在醫生的耳邊小聲嘀咕:
  「我險些兒忘了一件大事,在兩三天之內,這個人也許會給尤那畢爾城堡的法蘭斯先生寫信,千萬別把信給他寄走,悄悄毀了它,千萬要記住!信封上會寫著尤那畢爾城堡一類的文字。」
  他溫柔地拍拍醫生的肩,而後行色匆匆地離開了。
  醫生把那疊鈔票拿在手中,用手指輕輕撫弄了一下,忍不住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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