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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錯的傳真
作者:大谷羊太郎
1

  前澤照雄,單身,25歲。直到一年之前,他還在一家中等規模的不動產公司裡工作。如今他已是自由職業者,過著無拘無束的生活。
  他常常去賭博的場所,即使在工作天也會請假去。值得慶幸的是,因為不受公司上班的束縛,所以日子過得很悠閒。可是,近來他玩得太厲害,賭博一直輸錢,甚至欠上了債務。
  7月13日傍晚,前澤在自己單身生活的住宅裡橫躺著,心不在焉地看著電視。債權人每天逼著他還債,欠款深深地刻進他的頭腦,以致看著電視,也靜不下心來。
  放在房間角落裡的傳真機發出呼叫聲。眼下對他來說,傳真機幾乎從未用在工作上。他心想,也許又是賭友發來的聯絡,便起身向傳真機走去。
  傳真機吐出兩張傳真紙。其中一張是用電腦打的信件,寫著下列內容。

  黑木先生:

  這次又要來麻煩您,實在對不起。在您的幫助下,事情進行得出奇的順利,我如願以償。再次向您表示感謝。雖然上次我已經給了您報酬,但因為我取得的成功完全超出了原定的預想,所以光那些錢,我覺得很過意不去。
  因此,為了表達我的心意,我決定再重新獻上一份薄禮。交給您的時間和場所寫在另一張紙上。請記住,和以前一樣,如果您派人代勞,希望帶上這份複印件以便確認。
  我手持一束紅色的花以作標記。你在腋下夾一份捲成圓筒的雜誌,我馬上就能夠辨認出來。暗號是:我問您時間,您回答說是中午。其實我曾向您的家裡打了幾次電話,您都不在家,所以只好使用傳真了。如果約定那天見不到您或您派來的人,那麼就重新聯絡。
  如果見到您派來的人,事情辦完以後,我們還是按照以前的約定,這是最後一次聯絡。再見。

                                雪野

  另一張紙上畫著一份簡略的地圖。發信人指定的場所,彷彿是一個很小的花園。從私營鐵路到那個小花園的路線,畫得簡明扼要。
  這是怎麼回事?——
  前澤歪著腦袋沉思著。
  信裡的內容,他怎麼也看不懂。發信人叫雪野,這個名字,他也從來沒有聽說過。
  收信人叫黑木。當然不是我。而且,這個黑木,我也不認識。——
  前澤想了一會兒,恍然大悟。
  這是一份打錯的傳真!——
  打錯電話的事常見,但打錯電話時只要和對方一交談,就馬上明白了。不!在交談之前,任何一方只要一報名字,就會發現電話打錯了。但是,發傳真時,雙方無法確認,信息是單方面地傳遞過來,於是就發生了這樣的錯誤。——
  前澤這麼想著,將傳真信重新讀了一遍。這是與前澤完全無關的人之間的通信。
  現在我該怎麼辦?——
  傳真紙的一端用英語和日語寫著發出傳真的公司名字「SS複印服務公司」,傳真號碼是數字,字都打印得非常小。前澤知道,這些文字是發傳真時自動打印在傳真紙上的,因為這是在發信的傳真機裡事先設置好的。
  馬上按這個號碼向對方發一份傳真,告訴對方傳真發錯了?——
  前澤最先這麼想道。但是,傳真的內容阻止了他,使他沒有去這麼做。前澤又慎重地讀了幾遍。
  他從文章裡找出幾個重點進行整理,不久便得出一個結論。
  叫雪野的發信人委託收信人黑木辦什麼事。事情得到了很好的結果,所以發信人想支付超過原來預定的酬金。即使委託他人去取錢也沒有關係。雙方分別設有確認對方的標記,也許是因為代理人與雪野是相互不認識的。若是那樣,如果我冒充代理人去赴約,叫「雪野」的人會將錢交給我的。——
  在這兩人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完全無法想像。可是,從傳真信上的內容來看,交了錢以後,兩人就永遠不再聯絡了。
  因此,我收到錢以後,即使逃走,也絲毫不用擔心會被對方發現。——
  他已經被債務遍得焦頭爛額,迫切需要錢,現在他已經一籌莫展。正在這時,這份打錯的傳真,不正是老天爺恩賜給自己的嗎?
  前澤覺得自己非常走運。但同時,他也隱隱地感到不安。通信人的真實身份,他一無所知。傳真信有著一種神秘的氣氛,令人感到離奇,或有些可怕。
  只是,叫雪野的發信人,從文字的語氣來看,好像是一個女性。——
  見面時即使被揭穿,對方是一個女性,估計也無力加害於他。
  前澤反反覆覆地讀著傳真信,考慮著如何來利用它。究竟能騙到多少錢?不!這時無論其它什麼事都沒有關係,重要的是能得到錢。
  前澤經過深思熟慮,制訂了一個方案。對方身份不明,事情一無所知,所以冒失行動,也許會招致意想不到的危險。那是一個在安全與冒險之間行走的方案。約會那天,他去赴約,試探對方,或瞭解究竟是什麼事情。
  於是,那時有兩種做法。冒充代理人時,一旦感覺到有危險,就這樣說:
  「其實你把傳真錯發到我家裡來了。因此我本來想馬上通知你的,但不知道你的住處和電話號碼,所以就只好到這裡來見你,直接將這事告訴你。」
  那時,對方也許會反問:「傳真紙上打著發信人的名字和號碼,你怎麼沒有看見?」
  前澤設想好的回答是這樣的:
  「是呀。我確實看到SS複印服務公司。但我想這不是私人家裡的號碼,又不像是一般的公司。從公司名字來判斷,那是一家對外服務的商店,專門開展複印和傳真業務。
  「就是說,你家裡沒有傳真機。因此你是去有傳真服務的商店裡,在那家商店裡發出的傳真。我這樣想。
  「因此,我即使將傳真發回那家商店裡,與你也聯絡不上。那是白費力氣。
  「而且,看著這份傳真,我總感覺到裡面有著一種隱秘感。這份打錯的傳真,直接交給你,不讓第三者知道。我想,這是最好的處理方法吧。」
  設想好這些理由,對方還要感謝我,至少自己不會遇到危險。但是,這樣的話,對前澤來說,沒有任何好處。害得自己還要朝那裡走一趟。如果情況不妙,就找借口溜走。但是,我一定要穩住對方,將雪野這個人帶來的錢騙到手。——
  前澤祈願自己能夠冒領到錢。
   
2

  約會是收到傳真的兩天後,即7月15日。時間是晚上9點鐘,地點在板橋區成增的一個小花園裡。
  前澤住在崎玉的朝霞台附近。崎玉是坐私營鐵道從成增北上第三個車站。
  約會的前一天,前澤見到了美佐子。美佐子也住在同一條私營鐵道的沿線,是前澤以前公司裡的同事,比他小兩歲。兩人的戀人關係已經持續了三年。
  傍晚時分,前澤在美佐子下班回家的路上等著,然後兩人進了池袋的一家咖啡店裡。
  「嗯……錢也不好過……」
  兩人一見面,美佐子便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
  「我知道啊。你是指借錢的事吧。」
  「是啊,後天就到期限了,所以我正不知怎麼辦才好呢!」
  前澤以美佐子的名義借了高利貸。原打算馬上就還的,但賭博輸了錢,至今還無力歸還。
  「最近我正在湊一筆錢,快要到手了。」
  「這種話,我聽過好幾次了。如果你這次又在說謊,我怎麼辦呀?」
  「你不用擔心啊。錢大概明天晚上可以到手。一個朋友以前向我借過錢,他說好明天要還給我。」
  「真的嗎?不湊齊50萬元,我就不好辦了。他能還你多少錢?」
  「現在還估計不出。」
  前澤指望的,是冒充代理人想要騙到手的錢。那筆錢是多少,光看傳真信還無法估計。
  「公司裡的情況怎麼樣?情況好嗎?」前澤故意用輕鬆的語氣轉移了話題。
  美佐子的公司,也是前澤以前曾工作過的公司,因此他始終無法抹去那一份對公司的牽掛。公司大樓就在池袋。
  「好像正走投無路呢!也許會破產的。」
  「看來也快了。公司情況好轉時,只有我們在拚命地幹活。那幫當官的只知道用權納賄。經營情況一旦不好,便只會驚慌失措,想不出一個合適的辦法。這樣看來,公司的發展已經是沒有希望了。」
  雖然嘴上說得這麼動聽,但事實上就連前澤自己也是因為挪用公司資金,被發現後才被迫辭職的。
  「你的頂頭上司是田代常務吧。」
  「嘿,那傢伙嗎?只要想起他,我就來火。」前澤皺著眉頭,咬牙切齒地說道。
  田代,已過40歲,大腹便便,對職員非常傲慢。指責前澤挪用公款的,就是這個田代。好像是有人向他密告的。他當著其他職員的面將前澤罵得狗血噴頭。前澤也察覺出田代有不正當的行為。前澤發現他瞞著公司經理中飽私囊,只是沒有確切的證據。
  當時被田代罵得昏了頭,前澤便一時憤怒提起了那件事。田代被激怒了,像烈馬一樣向他猛撲上去,並打了他一頓。前澤也正想與他對打,不料那時一直站在邊上看熱鬧的職員們一湧而上,將他勸阻了。
  「那時,我想狠狠地打還他一頓,我衝上去抓住了他的衣襟,但我還沒有動手,大家就都一起湧上來將我壓住了。」
  前澤苦笑著說道。
  「這些不愉快的回憶,還是盡快忘掉它吧。否則你永遠也不會平靜下來的。」
  前澤心想,美佐子是一個心底善良的女性,總是在為我擔心,我應該盡快地建立起一種生活的基礎,能和美佐子結婚。
  「田代常務的事,好像國稅廳在查他。」
  「這是什麼意思?」
  「我也不太清楚。只是以前在做房地產生意時,他好像撈了很大一票,而且好像還不是以我們公司的名義,而是以他個人的名義,發了一筆橫財。」
  「那個人,頭腦裡總是只有他個人的利益呀!」
  「大家都在傳說,說他在做那筆生意時,政界和財界的大人物都牽涉過來了。據說隨著調查的深入,大人物也許能抓出一大串呢。」
  「那傢伙能做到的。他被逮捕的話,我們該舉杯慶賀了。」
  聽說自己的死對頭要受到司法的追查,前澤的心情變得好起來。
  翌日,晚上9時。前澤如約走進了那個花園。那是一個很小的花園,四周全都是住宅樓房。花園內樹木茂盛,雖說是夏日的夜晚,但這個時候,花園裡人影稀少。他打算先察看一下對方的情況,一旦察覺到危險,便以事先準備好的借口馬上溜走。
  但是,美佐子還在催他還錢,因此如果危險不大,他還是要設法將錢領到。他不知道能得到多少錢,但他希望自己能最大限度地利用這一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前澤在面對著中央圓型花壇的凳子上坐下。按傳真信中所說的那樣,將一本週刊雜誌捲起來挾在腋下。
  高懸著的路燈將明亮的燈光投射在花園內。但是,巨大的白楊在凳子的上空伸展著繁茂的枝葉。樹枝遮擋著路燈的燈光,使凳子這裡變得昏暗。
  傳真信上說是坐在這個地方,想不到這個地方很暗,正合適。——
  他警惕著生怕對方察覺出自己的身份。坐在這個凳子上,使他的臉部變得昏暗和模糊。對前澤來說,這真是求之不得。在花園的入口處出現一個人影。是一個女人的纖影,正在快步地朝這邊走來。看來她故意沿著樹蔭底下走著,所以看不清女人的臉龐,但作為一個整體形象,那女人的身材和面龐約莫都很漂亮。
  女人背對著路燈的燈光,站在前澤的面前,默默地注視著前澤好一會兒。她的手上,握著一朵像是薔薇的花。
  不久,她平靜地問道:
  「對不起,先生,現在是幾點?」
  「是中午。」
  前澤毫不猶豫地答道。
  他迅捷地打量了四周,沒有發現這女人有同伴一起來。他稍稍安下心來。
  「沒錯呀!你是黑木君派來的吧。」
  她的嗓音很甜美,年齡大約有30歲左右。女人在前澤的身邊坐下。
  「那麼,我們開門見山吧。傳真信,你帶著嗎?」
  前澤回答說「帶著」,便將準備著的兩張傳真信交給她。
  「真的。」
  女人藉著遙遠的路燈的燈光,確認這兩張傳真信是沒錯以後,打開手提包,將傳真信折疊起來放進包裡,取出一個脹鼓鼓的白色信封。
  她伸出手指,像挾著似地拿著信封的兩端,將信封口靠近前澤的眼前。她在那頂著信封的大拇指和中指尖用著力,使信封口稍稍打開。
  「你看看,錢都在裡面了。」
  因為地方很暗,所以看不清楚,但能夠窺見信封裡露出的一迭紙幣。
  「有50萬元了!給,你收下。」
  前澤接過信封。他將手指伸進信封內,抽出裡面的東西。沒錯,是一迭錢。
  「沒錯!」
  前澤很簡短地答道。
  他感到自己的心臟在劇烈地跳動起來。這高達50萬元的巨款竟然成了自己的東西!他感受到一種無法抑制的喜悅,同時一瞬間又感到一絲隱隱的不安,害怕對方看破自己真實身份。兩種情感激烈地交錯著,使得前澤喘不過氣來。
  「黑木先生好像一直不在家,他去國外了?」女人提問道。
  不能含混過去。
  「沒有。這——」
  前澤掩飾著自己的驚慌,絞盡腦汁地尋找著詞語。
  女人微微地笑了。
  「對不起。我問得太多了。本來我不該問的。黑木先生肯定關照過你,你只是來取錢的,其他的事情,什麼都不要說。」
  「是啊。黑木先生關照過。」
  虧得女人救了他的急,前澤放下心來。
  「你們的工作,最重要的是保守秘密。算了!你們的事,我什麼也不問。不過,你長得很英俊,女孩子們都喜歡你嗎?」
  話題變了。他想盡快地離開這裡,但如果太急著回去,也許反而會引起對方的懷疑。
  「嘿。是嗎?」
  前澤好不容易才露出一絲像是苦笑的笑容。前澤穿著一件中袖的和服,這時他的和服口袋裡發出一聲極細的鳴叫聲。
  「哎!是什麼聲音?」
  女人狐疑地問。
  說實話,前澤自己也被這意想不到的鳴叫聲嚇了一跳。他只是一個勁地想著自己如何演好這個冒充的角色,忘了在口袋裡還放著這樣的東西。
  「是什麼在叫?」
  前澤懸著的心恢復了平靜。
  「是一件很有趣的東西。我讓你看看吧。」他將手伸進口袋裡,取出那件東西。
   
3

  前澤從口袋裡拿出來的,是一個金屬製的四方型小盒子。大小、左右寬度比七星牌香煙盒大五毫米左右,厚度薄約五毫米。
  「這是什麼?是小型錄音機?你把我們講的話都錄進錄音機裡了?」
  女人簡直是一副不可理喻的口氣說道。
  「沒有。不是的。這是香煙盒呀!不過製作很精巧。」
  前澤變得滔滔不絕了。只要說起這個香煙盒,無論講多少時間,他都將自己會受到懷疑的不安忘掉。
  「裡面放著十支香煙。這裡……是打火機。」一按設在盒子一端的按扭,火苗就竄了出來。「表面還沒有液晶數字型時鐘。」
  前澤藉著路燈的光讓女人看著,變得饒舌起來。
  「這是定時式香煙盒呀。事先設定好時間,比如盒蓋只能一小時打開一次。剛才的鳴叫,是在告訴我打開的時間到了,所以按一下這邊的按鈕……」
  盒蓋上有一排小按鈕和小窗。一按其中一個,一支香煙從裡面躍出大約二厘米。前澤將它抽出來。
  「就是說,一個小時只能抽一支。於是,為了健康,就能控制住抽煙的頻率,不使煙抽得太多。將煙放在這盒子裡,還能起到減少香煙有害成分的作用。……一天打開過幾次?這個月一共已經抽了多少支?它會自動地統計數字,在窗口顯示出來。這是我最得意的東西了。」
  女人很驚奇地窺視著前澤手上的東西。
  「現在已經拿掉一支了吧。所以到下一次鳴叫之前,要過一個小時,否則無論你多麼想抽煙,這盒子都絕對不可能打開的。」
  前澤得意洋洋地做了一個打開盒蓋的動作。他是想讓女人看看這盒蓋是絕對不可能打開的。可是,出現了他意想不到的結果。不會打開的盒蓋,突然一下子打開了。裡面還剩有三支煙。
  「哎!不是打開了?」
  女人責備似地問。
  「奇怪啊。是盒子壞了!」
  前澤慌忙察看煙盒。
  「液晶顯示的時鐘和數據文字盤也都消失了。」
  正因為剛剛還在自吹自擂,所以前澤感到有些汗顏。
  「要不就是電池沒了?」
  經女人一提醒,前澤用硬幣打開電池蓋,取出安裝在裡面的鈕扣電池。上次換電池後已經過了很長時間,所以正如女人所說,是電池用完了。
  「這電池真小呀!」
  女人頗感興趣,因此前澤將電池給她。女人用手指夾著這直徑約一厘米的超薄型圓型電池,左看右看。
  「現在電池也變得越來越小了。」至此,她的口氣都是很敬佩的,但馬上就變成了嘲弄。「聽你的口氣,我還嚇了一大跳,以為你帶著一個很奇怪的高科技產品,但實際上……」
  說到這裡,女人發出笑聲。她的笑帶著諷刺:「只是電池沒了,它就無法使用,成了一個不值錢的東西!」
  女人轉過身去。在凳子的邊上,有一個罩著金屬網的圓筒型廢物箱。女人用簡直就像扔一件髒手的東西似的手勢,將手指上的電池,一下子投進了廢物箱裡。
  無論這動作,還是將肩膀微微顫動者的笑聲,都像是在侮辱著前澤。女人的態度是令人作嘔的。前澤猛然從凳子上站起來。
  「我告辭了!」
  女人停下笑聲,換成了一副認真的口吻:「你辛苦了。替我謝謝黑木先生。他真是名不虛傳,事情做得很棒。警察絲毫沒有懷疑我,而且那起事件是車禍,保險公司一文不少地給了我賠償。……上次我想好,我們以後永遠不見面,但我會祝福你們工作順利。你替我向黑木先生轉告一下啊。」
  「明白了。」
  前澤生硬地答道,離開了女人的身邊。
  到手的50萬元,第二天就原封不動地交給了美佐子。因此,一直揪心著的債務的前澤,只是耍了一個小小的計謀就解決了。凡事都要試試,只要拿出一點勇氣,就沒有什麼值得害怕的。——
  那個女人說過,與傳真信的收件人黑木永不接觸。因此,只要出色地表演一下接頭的場面,以後「危險」就不會找到自己的。
  前澤感到非常快活。正好有件事需要用傳真機向一位朋友發信。前澤操作著傳真機的按鈕。
  傳真機有著各種各樣的功能。但是,前澤擺弄著機器,一直只會發信和收信,這是傳真機的最基本功能。其他的功能,他還沒有用過。
  他錯按了一個扭。突然,機器發出聲響,和收信時一樣,一張打印紙一邊打印著一邊傳了出來。上面用假名寫著「通信管理記錄」和標題。而且,在這一行文字的下面,打印出一份目錄。
  這是使用這台機器收發信件的記錄表,詳細記錄著最近的20次通信情況。何月何日,從幾時幾分開始,用了幾分幾秒,收發信件有幾張,寄送或收自哪裡,全都一目瞭然。
  傳真機還有這樣的功能?——一絲寒意爬上前澤的後背。
  以前他一直以為,從那個女人那裡騙取錢款,自己的身份不會暴露。發信方向收信方送出傳真時,會將自己的名字和號碼記錄在傳真紙上一起送出。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收信一方的號碼也會登錄在發信一方的傳真機裡。發傳真時,與打錯電話相比,這就是很大的區別。
  以後女人會發現自己將傳真信發錯了地方,原因自然是撥錯了傳真的號碼。打電話時通常沒有記錄,電話錯打到哪裡,以後也沒有辦法調查。
  但是,發傳真信不是打電話。女人如檢查傳真機記憶著的數據。於是,前澤擁有的傳真號碼就會被這樣打印出來。
  雖然我沒有打聽出詳細的事情,但這錢看樣子和犯罪有關。多半是女人用錢請一個可怕的犯罪團伙作案。我的事如果讓那個團伙知道的話,他們是不會善罷干休的。
  前澤坐不住了。他光想想就感到害怕。興許在女人使用的傳真機上,也記錄著最近20次的通信數據。倘若果真如此,向前澤發送出信件以後,如果用同樣的機器進行過20次以上的信件收發,發送給前澤的信件也許就會自動消失。但是,如果收發信件不到20次,或者將以前的記錄複印下來保存著,我的身份就會暴露。
  在女人發來的傳真信裡,打印著的發信方的名字是「SS複印服務公司」。從局號來看,知道是東京都內的。前澤給查詢台打電話,對SS複印服務公司進行查詢。
  查詢台回答說:
  「這個名字,我們這裡沒有登錄,查不出來。」
  如此說來,這個發信方是假的。前澤迫切地翻閱著手邊這份傳真機使用說明書。
  這時他才知道,打印在傳真紙上的發信方的名字和傳真號碼,都可以在傳真機上自由設置的。前澤在購買機器時,將設置、儲存等所有麻煩的事全都托給了商店的推銷員,所以自己對此一無所知。
  那個叫雪野的女人,是在發傳真之前,擺弄機器,自己設置了一個假的「SS複印服務公司」儲存在傳真機裡。——
  這是與犯罪有關的聯絡。發信人的身份當然不可能留在信件裡。所以,從打印在傳真信裡的發信方的名字和傳真號碼,不可能找到發信人的真實身份。
  但是,在發信一方,傳真信發往何處的數據卻留得清清楚楚。就是說,在那個女人使用的傳真機裡,記錄著與前澤使用的機器有關的線索。
  他讀著說明書才知道,她如果使用的是與前澤同一家製造廠的機器,那麼不僅僅是前澤的傳真的號碼,就連前澤登錄在機器裡的自己的名字,都會完整地儲存在她的機器裡。
  我的身份,看來已經被那個女人知道了。假如發現錢已經被人冒領了,查找傳真記錄,馬上就能查出我的名字。——
  到那時,會遭到多麼殘酷的報復?想到這裡,前澤不寒而慄,腿腳不由打起抖來。
   
4

  前澤決定將自己現在居住著的住宅賣了,搬到遠處去。他馬上就開始著手準備。但是,已經遲了。
  在花園裡與那女人見面後的第四天,7月19日的夜裡,有一隻電話打到前澤的家裡。
  「我就是黑木。」
  聽到這單刀直入的聲音時,前澤感到一陣顫抖。
  「喂!你竟敢冒充我,幹得真漂亮啊!前澤。」
  黑木一副粗暴的口氣直逼上來。
  「你的事,我們已經作了充分的調查。」
  黑木如數家珍地說出了前澤以前工作的單位、父母的住處、甚至他的祖籍。
  「你已經跑不了了,無論你逃到哪裡去。我們已經監視著你父母的住處,如果你以為我是在嚇唬你,你拉開窗簾看看!」
  前澤拉開了窗簾。從這二樓的房間窗戶,看得見下面的街道。兩個戴著墨鏡的男人靠在拐角的圍牆上,抬頭朝這裡望著。
  「你利用打錯的傳真,侵佔了本來應該付給我們組織的錢。光這一點,我們就不會放過你,何況現在你已經知道了我們的秘密。」
  「不,我——」
  前澤想要爭辯,但黑木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現在你想要逃跑也逃不了。雪野受了你的騙,看來將秘密都已經洩露給你了。所以你也躲不下去了,正如你聽說的那樣……」
  「我什麼也沒有聽說……」
  「不要騙我!將雪野的丈夫偽裝成車禍而殺害的,就是我們啊。只要有人委託我們,我們什麼都干呀。而且我們還使用高級技術,暴力、殺人、詐騙、搶劫、運送毒品等,只要是不能公開的事情,我們什麼都干。可是,既然你知道了這些情況,你就已經不能再活下去了!」
  「我絕對不對任何人講!我發誓!」
  因為恐怖,前澤的牙齒在打戰,拿著聽筒的手在不停地顫動著。
  「我們能相信欺騙我們的人嗎?你死定了!在你的房門前,有個年輕人手裡拿著手槍。」
  前澤看了看門那邊。門外好像有人,有人站在門外,傳來腳步聲。
  「請放我一次!你們讓我幹什麼都行,無論如何不能殺我!」
  前澤發出了哭喊聲。黑木的講話怎麼也不像是演技,有著一種出自心底的厭惡和壓力。
  「只有一條路可以救你。」
  這句話,使前澤感到了一絲求生的希望。
  「我怎麼做,你們才會放過我?」
  「你要幫我們組織幹一些事。說實話,你知道危險卻敢冒充我將錢拿走,我非常佩服你的膽量。我想你是可以用的!所以,我不要你加入我們的組織。你替我們幹一件事吧。如果你能幹,這次的事情,我們就不追究了。」
  「讓我幹什麼事?」
  「你是一個外行,我讓你幹一件簡單的事吧。就是運送東西。將一隻包,按我的指令運走就可以。」
  「若是那樣的事……」
  雙方達成了協議。黑木怪聲怪氣地發出了命令。
  電話掛斷以後,按他所說,前澤悄悄打開房門一看,門外已經沒有人。但是,正如黑木在電話裡說的那樣,有一隻空的七星牌香煙盒被捏成一團放在那裡。前澤謹慎地將它拾起,帶進屋子裡。
  翌日深夜,前澤按黑木的電話指令行動了。
  他忠實地執行著黑木的指示,身穿黑乎乎的衣服,戴著一副墨鏡,半夜零點之前趕到了所澤市郊外的住宅區。他一邊察看著寫在電線桿上的街名和門牌號碼,一邊走進住宅區裡。在指定的時間之前,找到了在這如此幽寂之處設立著的電話亭子。他在電話亭邊上站下,抽著煙。
  路燈的燈光照亮著前澤的全身,抽煙的動作有著一種特殊的含義,據黑木解釋,表示黑木方面的人已經到達,並非他人,便於讓交易的對方辨認。
  按黑木的吩咐,在那裡籌足20分鐘以後,前澤移動了。夜半更深,沒有人影。偶爾有輛汽車通過,或與一個工薪族那樣的人擦肩而過。
  前澤沿著籬笆走進住宅區的深處,有一個當作標記的郵箱。郵箱進上的籬笆圍牆中,有一束手電筒的光。手電筒就擱在籬笆圍牆上。
  在!就在這!——
  在花壇裡的花草叢裡,有一隻小型的旅行包。前澤提起旅行包,並在旅行包的位置上放下一隻空的七星牌香煙盒。這個空盒子就是昨天晚上黑木的人放在前澤房門外的。
  初看是一個很平常的空盒子,它好像是提取旅行包的記號。
  旅行包沒什麼重量。前澤想像著,裡面恐怕是毒品之類的東西。
  黑木的團伙以此作為領取的程序。但是,因為是非法物品,所以雙方派出的人不可能見見面聊聊天大大咧咧地移交。
  因此,對方先到後躲在這裡,黑木派出的人即前澤在稍稍過後將它取出來。為移交一隻旅行包,方法卻如此麻煩。他還是按黑木在電話裡交代的那樣,稍稍走了一段路程以後,攔了一輛出租汽車,在離家很遠的地方就下了汽車。那只旅行包,按黑木的指示先放在前澤那裡,以後黑木會重新打電話來,按電話裡的指示交給黑木。
  那天夜裡,直到第二天上午,黑木都沒有來聯絡。到了傍晚,有人來訪。
  開始時前澤還將這突然造訪的、眼神兇惡的不速之客當作是黑木團伙中的人。
  然而,他們的真實身份,卻令前澤出乎意外。
  「我們是警察。前澤先生,希望你要協助我們進行調查。」
  話語很客氣,但注視著前澤的目光卻非常犀利,態度也很強硬,將到房門口的前澤推搡著推到了屋內。
  「你們到底有什麼事?」
  「是殺人事件啊!昨天夜裡,所澤市內的住宅裡,有一對男女被殺了。男人是被刀砍死的,女人是被繩索勒死的。」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被害的男子叫田代健三,你不會說不認識吧。」
  前澤大吃一驚:
  「田代?是我工作的那家公司裡的常務!可是他的家是在東京都的練馬……」
  「是啊。但是,他的情人住在所澤,他是在情人的家裡和情人一起被殘害了。我們進行了調查,得知在作案時間的前後,有人在現場看見過一個人出現過,說那人很像你,所以我們要找你調查一下,希望你和我們一起去一趟搜查本部。」
  前澤傻了眼,表情變得僵硬。刑警們虎著臉圍在他的四周,看這模樣,他是無論如何不可能拒絕的。
   
5

  經過調查,所有的線索都證明兇手就是前澤。
  首先是動機。
  「你對被害人田代常務懷有很深的怨恨,聽說你和田代的糾葛在你們公司裡已經出名了。你原來在公司裡就說過,什麼時候要殺了田代。很多人都聽到你說過。」
  前澤啞口無言。因為這是事實。在辭去工作離開公司時,他還和田代打了起來。
  「昨天夜裡你去哪裡了?」
  他沒有馬上如實坦白。這使警方對他的印象更壞了。前澤察覺出自己是在搬運毒品之類的東西,因此他無法理直氣壯地回答。審訊他的警察勃然大怒。
  「那麼,我來告訴你吧。你戴著墨鏡去了現場。有好幾個人看見過你!」
  警察查找與被害人田代結過仇的人。信息馬上就匯總起來,出現了前澤的名字。
  警方複印了前澤的臉部和全身照片,到現場一帶進行調查。有好幾個人證明,照片上的那個人,是他們在昨天夜裡看見過。
  據說當時他靠在電話亭子邊抽著煙,警方收集了扔在那裡的煙蒂頭,查出了指紋。其中有幾個與前澤的指紋一致。
  「不僅這些。在現場的花草叢裡還有一個捏成一團扔在那裡的七星牌香煙盒,上面沒有別人的指紋,只有你的指紋。」
  前澤只是按照吩咐將空煙盒放在那裡,沒有想到指紋的事。化驗出來的指紋難道就是那時按上去的?儘管如此,它是有人放在前澤的房門前的。放煙盒的人的指紋卻偏偏沒有化驗出來,這是為什麼?
  難道黑木他們事先將空煙盒的表面擦乾淨,為了使我的指紋能夠粘上去?還是我外出時撿來扔在外面,黑木他們又給我送來的?——
  總之,偽裝得非常巧妙,這「黑鍋」只能讓前澤背著。在前澤的鞋底,甚至還沾有被害人的血跡。據說在放旅行包的花草叢前的那條小道上,也沾著血。看來是事先估計出前澤會走過這個地方,事先將血粘在路面上,前澤走過時踩在上面的。
  前澤的嫌疑越來越大。警察執行搜查令,對前澤居住的家進行了搜查。藏在壁櫥裡的小型旅行包被警方扣押了。
  「那只旅行包,對我們來說,簡直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啊!證明你作案的關鍵性證據已經找到了!」
  取證的刑警們興高采烈地說道。旅行包因為鎖著,所以前澤還沒有打開看過。
  「作案用的刀上還沾著被害人的血。還有,繩索也與女屍脖子上留下的繩索痕跡一致。而且,裡面還有一個空煙盒,上面出現了你的指紋啊。」
  不能想像,那個空煙盒是前澤外出時扔在外面的,黑木的同夥將它撿來放進了旅行包裡。
  而且,據說,在作案現場失蹤的30萬元現款也在旅行包內。
  「證據全都齊了,你已經無法抵賴了,還是死了那條心吧!」
  警方收齊了證據,也扣押了嫌疑者,深信案件基本上已經偵破了。
  前澤陷入了危機,有口難辨。於是,他不可能再隱瞞騙取50萬元的事了。
  「說實話,我上當了。這事是從我收到一封打錯的傳真信開始的。」
  前澤毫無隱瞞地從頭道來,一直到受黑木的威脅去所澤市,前後詳細地講述了一遍。等前澤全部講完以後,警察開始提問:
  「如何證實你的話呢?首先,開始時發送到你家裡的那封傳真信呢?」
  「為了證明我是代理人,我將那封信交給叫雪野的女人了。不過——」
  前澤回想著說道。
  「那個女人還交給我一個裝錢的信封。」
  按前澤所說,警方從他的房間裡找到了那只白色的信封,送去鑒定。
  「很可惜,上面只有你的指紋啊!
  「真的?不可能……」
  前澤回答著,回想起那天夜裡的情景。女人是讓他看著信封裡的東西似地交給他的。這麼說來,女人的指紋沒有留在信封上。
  「你的話完全沒有證據啊!就是說,無論你編造得多麼美妙,想要欺騙警方,我們都不會上你的當!」
  對他的申辯,刑警只是嘲諷了一句。
  前澤在記憶中拚命地搜尋著能證明自己清白的人證或其它物證。
  在前澤的傳真機裡,據說留著雪野發送傳真信的記錄,但那個號碼是假的,沒有辦法查明。
  逮捕證已經發出,前澤失去了人身自由。在拘留所裡,他一個勁地回想著。刑警的話語還在他的耳邊迴響著。
  「你說的話,誰聽了都會覺得荒唐無稽。從發錯的傳真信這件事起,就是一派胡言。什麼妻子委託殺手殺害丈夫,嘿!如此心狠手辣的女人也許會有,但如此重要的秘密,會用傳真發送嗎?」
  現在想來,真是那樣。但在當時,債務纏身,頭腦裡全是借款的事,使他失去了理智,無法冷靜地作出判斷。
  突然,他的頭腦裡閃過一絲光亮。前澤要求看守馬上向刑警聯絡。
  「當時在接到那個叫黑木的男子打來的電話時,我記得自己在半途中無意識地按下了錄音鍵。我是生怕聽漏了他的話。當時我拚命地記錄著黑木的指令,所以將按錄音鍵的事忘了。事後我將記錄反覆看了幾遍,所以就沒有必要再將錄音帶倒回來聽。我想黑木的聲音會留在錄音帶裡。如果聽到錄音帶,你們就會知道我沒有說謊。」
  總算有了能證明自己清白的證據,前澤感到神采飛揚。他的臉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不料,刑警的回答很冷淡。
  「你房間裡的電話,的確是錄音電話,也裝著錄音帶。我們沒有看漏它。裝在裡面的錄音帶,我們全部都聽了。」
  「黑木威脅我,和命令我去取旅行包的聲音,都錄在裡面吧!他們設的圈套雖然很巧妙,企圖把我當作兇手,但那些傢伙犯了一個錯誤。他們沒有發現,我的電話機裡有錄音裝置。」
  「不!錄音帶裡沒有你說的那種聲音。」
  「真的?我那時確實按了錄音鍵的!」
  「哼!錄音帶已經全部錄到頭了。而且,最後一次錄下的是7月18日你不在家時打進來的電話。你說的黑木的電話是19日夜裡。錄音帶在前一天之前就已經全部錄完,所以以後的電話,錄音帶不倒轉過來就不能錄音。只要不是自動倒帶的錄音機,磁帶用到最後不換帶或倒帶,錄音機就不會動。因此,從19日以後收到的電話,都沒有錄音。你明明知道這些情況,卻又要編造什麼謊話了吧!」
  前澤大所失望。好不容易才弄到的高科技家用電器,卻因為沒有經過如何使用磁帶這一最基本的操作,結果絲毫不起作用。
  雖說是高科技家用電器,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竟會是這樣?
  忽然,他想起了在花園裡的情景。「高科技」和「小小的錯誤」這些話,使他想起了那個女人的諷刺。前澤不由喊了起來。
  「警察!我有物證。那個女人是隨手拿了我那定時式香煙盒裡的鈕扣電池的。她將那電池扔進了身邊的廢物箱裡了。那個電池上,有她的指紋!」
  「你等等。那是15日的事吧。已經過了這麼長時間,廢物箱裡的垃圾早就被清除掉了。」
  「不!那個廢物箱裡有個破損的金屬網。我的電池很小,那時的廢物箱裡還是空的,所以鈕扣電池很有可能穿過網眼掉落到箱子底下。你們趕快去看看!」
  這一句話,救了前澤。
  鈕扣電池穿過套在廢物箱裡的金屬網的網眼落在地上。被扔進廢物箱裡的垃圾又起到了防雨的作用,從電池上清楚地驗出了可以認定是那個女人留下的指紋。對照前科記錄,查明她是一個有著詐騙前科的慣犯。以此為突破口,以殺害田代為主,一個女人與犯罪團伙相勾結的作案全過程昭然若揭。
  田代常務以前曾與他們共同作案,在房地產生意中大撈外快。如今經濟蕭條,那些經濟犯罪活動很有可能被追查出來。
  檢察方面一旦插手,犯罪團伙的經濟犯罪活動就會暴露無遺,也包括其他的罪行。田代掌握著他們的犯罪活動的關鍵性證據,因此,他們決定鋌而走險,殺害田代滅口。
  為了不使自己受到懷疑,他們制訂了作案計劃,企圖偽造成是以前與田代結仇的人作的案。前澤便成了他們獵取的目標。
  他們瞭解到前澤的生活狀況和性格特點後,便制訂了周密的計劃引他上勾。但是,機關算盡太聰明,他們最後還是被警方一網打盡。
  前澤走出看守所時,抬頭仰望著天空,想起了女人的笑聲。女人嘲笑他,女人的笑聲導致了她的疏忽。前澤的眼前又浮現出美佐子的面影,他感到深深的後悔。他後悔自己沒有去找一份正當的工作,整天賭博,以致債台高築,才動起了這種歪門邪道。他發誓要以自己的勤勞去營造一個與美佐子共同生活的安樂窩……
  這時,他突然發現,美佐子正在前面不遠處站立著,在等候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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