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克從項青家所取的幾處指紋鑒定結果表明,客廳及項蘭房間裡的兩個鐘上,均留有項青的指紋。這個結果與普克按照第二條邏輯進行推理的情節是相符的。
馬維民說:「看來,項青真是有問題了。」
普克說:「我們運氣還不錯,項青在這一點上的疏漏,總算給了我們一個機會。但也只是一個小小的機會。這個線索只能幫助我們私下裡基本確定我們的思路沒有錯,但卻不足以用作質證項青的證據。」
馬維民說:「是啊,項青可以說她近期換了電池,或者打掃衛生什麼的,借口很多,尤其是如果她提前有了心理準備的話。」
普克心裡想,這也是他今天在項青家取指紋時,有點擔心被項青發現的原因。後來普克又問了項蘭那些話,並要求項蘭不要告訴任何人,包括姐姐項青。從項蘭的反應來看,似乎感覺到有件比目前狀況更不幸的事正在悄悄發展著。項蘭當時顯得很憂慮,說:「我們這個家,看來真是徹底完了。」普克不知項蘭是否會對項青談些什麼。對於這一點,普克感到自己是無能為力的。
普克說:「利基公司那邊的調查有沒有什麼新情況?」
馬維民說:「暫時還沒有。」
普克說:「周怡的情況怎麼樣?」
馬維民說:「我剛才給精神病院打了一個電話,從周怡目前的狀況看,他們基本診斷為精神分裂症。周怡現在處於木僵狀態,不吃不喝,不言不語,對外界任何刺激都不起反應。我問醫生,周怡這種狀況短期內有沒有恢復正常的可能,他們說恐怕很難。」
普克說:「這麼說,我們想從周怡那裡瞭解一些情況是不太可能了?」
馬維民點點頭,說:「這條路只怕暫時行不通。」
普克想了一會兒,說:「雖然我們現在有了另一條比較清晰的邏輯,但下面的工作難度仍然很大。您看,項青留在鐘上的指紋只能證明我們推理過程中的一個環節,但除此之外,幾乎沒有什麼地方我們能夠拿到項青作案的證據。我覺得,現在有一個問題對我們非常重要。」
馬維民說:「我也發現一個重要問題,我先說說,看我們感覺是不是一樣。我認為,這種邏輯的推理,只要一個問題能夠解決,其它問題也基本能夠迎刃而解。那就是整個案件的第一個環節,項青為什麼會殺死項伯遠?
他們這一對父女,我認識多年,應該說對他們的關係是有所瞭解的。項伯遠一直與項青這個女兒很親密,項青對項伯遠也一直很尊重,在項伯遠年紀漸漸大了以後,項青主動承擔起了照料項伯遠生活的責任。他們這樣的關係,項青憑什麼會想到要殺死項伯遠呢?「
普克說:「馬局長,我的想法跟您完全一致。現在最關鍵的問題就是這一點,只要我們能夠弄清,在項怕遠和項青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以致於項青要殺死自己的親生父親,下面的推理就很好解釋了。」
馬維民說:「如果周怡不瘋,說不定還可以從她那裡瞭解一點兒項伯遠跟項青關係的情況,畢竟周怡與項伯遠同居一室,就算不同床,多少也該知道點外人不知的東西吧。可現在,周怡又是這個樣子……」
普克說:「我跟項蘭也談過幾次話,看來,項蘭對項伯遠與項青之間關係的認識,跟我們知道的差不多,沒有什麼新的內容。」
馬維民苦惱地說:「怎麼辦,我們總不能跟項青直接談吧?
普克也覺得這個問題很頭痛。項伯遠和項青是親生父女,關係一直很親密,這一點,從項蘭、馬維民甚至周括那裡都得到過證實。那麼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使得項青會下這樣的毒手呢?項伯遠死了,歐陽嚴死了,周怡瘋了,項蘭似乎一無所知,下面的調查,該從哪一點著手?還有什麼人與項青有關係呢?
普刻苦苦思索著。忽然之間,兩個人的形象出現在普克腦海裡。
項蘭說,項青除了章輝之外,從未交過其他任何男友。章輝與項青在一起十來年,他會不會瞭解某些外人所不知道的情況?項蘭告訴普克,項青前天突然與章輝提出分手,章輝找過項蘭,表示不理解。而普克也從項蘭那裡得知,項青雖然一直對章輝不冷不熱,但也從未放棄章輝另選男友,現在項青家中出現這麼複雜的情況時,項青突然提出分手,除了可能是因為對普克產生隱隱的好感之外,其中是否另有隱情?
普克決定盡快找章輝談一次,不管章輝對自己是不是有敵意,普克也要想辦法讓章輝把知道的情況告訴自己。要找章輝,不能通過項青,項青一定會懷疑。普克想到項蘭,項蘭與章輝關係很熟,通過她也許能夠和章輝取得聯繫。
除了章輝之外,普克還想到另一個人。那就是周怡的父親、項青的外公周至儒。
普克心裡一直記得上次項青帶自己去見周至儒的場面。他更記得,有一次周至儒看項青時,眼神中那種隱含著憐憫和痛惜的表情。看得出,周至儒與項青的關係也十分親近,他是否掌握某些項青的隱情?而且,馬維民普克昨天找周怡時,周怡去過周至儒家,會不會和周至儒談過一些普克需要瞭解的情況?
想到這裡,普克說:「馬局長,還有兩個人與項青有比較密切的關係,一個是項青的外公周至儒,另一個是項青的男朋友章輝,我想分別找他們談一談。」
馬維民點點頭,說:「嗯,這兩個人倒是可以找找看。周怡昨天和我們談話之前不是去過她父親那裡麼?
說不定,周怡會跟周至儒談過什麼。至於章輝,我是不怎麼熟悉的,連話也沒講過。你能跟他們聯繫上嗎?「
普克說:「我試試看。」
和馬維民談過之後,普克從公安局出來,坐車去了醫院。普克想還是先找章輝談談,而找章輝只有先去找項蘭了。
普克到醫院時,已經是傍晚時分了。項蘭躺在病床上,好像在睡覺。項青沒在病房裡。普克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項蘭病床前,輕輕叫了項蘭兩聲,項蘭迷迷糊糊地醒了。
「嗯,是你呀。」項蘭揉揉眼睛,說。
「你姐姐呢?」普克問項蘭。
「下午她公司又打電話來找她,我這邊兒也安頓好了,就讓她去公司了。她說下午一下班就過來陪我。」
普克又問了問項蘭的身體狀況,項蘭說沒什麼大問題,打幾天針,休息休息就可以出院了。普克說:「項蘭,你知不知道怎麼和章輝聯繫?」
項蘭眼光一閃,看了一會兒普克,才說:「你想找章輝?」
普克說:「對。」
項蘭默默地看著普克,眼睛裡有明顯的疑慮,過了一會兒,說:「普克,你跟我說實話,你現在是不是又開始查我姐了?」
普克沒有迴避項蘭的目光,他想項蘭其實也是個十分聰明的女孩子,雖然沒有項青那麼細緻。他用了幾秒鐘來考慮,是否告訴項蘭一點實情。
想了一會兒,普克說:「事實上,你們家每一個人,我們都要調查,甚至包括你。」這句話說的也是實情。
項蘭輕輕搖了搖頭,說:「這句話搪塞不了我。」她垂下眼睛,兩排密而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過了一會兒,項蘭抬眼看著普克說:「普克,我想知道,查到最後,一切都真相大白時,我們這個家會變成什麼樣子?我想聽你的實話。」
普克臉上浮起淡淡的憂傷,說:「說真的,我也不知道。」
項蘭微微歎了口氣。想了一會兒,她鬱鬱地說:「好吧,我告訴你章輝的電話和他的住址。」
正說到這裡,病房的門輕輕一響,有人走進來。普克回頭一看,卻是項青。
項青好像也沒想到普克在病房,臉上露出一絲隱隱的驚喜,但語氣卻很平靜,說:「我不知道你這麼快就來看阿蘭。」
項蘭慢慢地說:「他不是來看我。」
普克項青都扭頭看著項蘭。
項蘭臉上似笑非笑,對項青說:「普克是來看你的。」
項青笑著說:「才好一點兒,是不是又有力氣胡說八道了?」
項蘭嘴角彎彎地,彷彿在笑,眼睛裡卻流露出悲傷。
項青敏感地看著項蘭,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走到項蘭身邊,柔聲說:「阿蘭,怎麼了?」項青像是想到什麼,背有些僵硬,並沒有回頭,而普克卻覺得項青的眼睛在研究著自己。項蘭卻真的笑起來,說:「唉呀,只是身子有點難過,你別亂猜了。對了,姐,剛才醫院已經送過飯了,那飯特難吃,我只吃了一口。現在不知怎麼搞的,就想喝一大碗皮蛋瘦肉粥,熱熱的,上面灑點胡椒……」她臉上做出十分饞的表情。
項青馬上說:「真這麼想吃,我現在就去給你買,你稍等一會兒哦。」
項青站起身,項蘭忽然伸出雙臂抱住項青,說:「姐,你對我真好……」
普克正對著項蘭的臉,他看到項蘭眼裡閃爍的淚光,心裡一陣黯然。
項青溫柔地拍拍項蘭的背,說:「傻丫頭,我是你姐呀。」
項蘭推開項青,笑著說:「快點回呀,我已經餓了。」
項青笑著點點頭,轉身走出病房。臨出門以前,項青向普克投去了一瞥,那目光裡的內容讓普克覺得,其實項青已經明白了點什麼。然而兩人都沒有說話。
等項青走後,項蘭看著病房門的方向,出了一會兒神,目光顯得很空茫。然後語氣冷淡地對普克說:「給我紙和筆。」
普克依言從包裡找出紙筆遞給項蘭。項蘭接過去,刷刷地寫了兩行字,遞給普克,說:「拿去吧。」
普克看了一眼紙上的字,是兩個電話號碼和一個地址。普克收好後,抬起頭,看著項蘭,覺得似乎應該說點什麼,但項蘭的眼神又讓他難以開口。
還是項蘭淡淡地說:「我不知道這個家究竟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自己該恨你還是該幫你。你還是走吧。」
普克誠懇地說:「項蘭,謝謝你。也許有一天,你會明白得更多。我走了,你好好休息。不管怎麼樣,對你的關心是真的。」說完,普克便轉身走出了病房。
出了醫院,普克在外面找了一個公用電話,按項蘭留下的號碼,先打了章輝的手機。電話通了,一個男人的聲者問普克是誰。
普克說:「請問你是章輝嗎?」
「我就是,你是哪一位?」章輝問。
「我們在項青家見過,我叫普克。」
章輝愣了一下,語氣有些冷淡,說:「找我有什麼事?」
普克說:「章輝,我有些比較重要的事,想當面和你談談,你現在有時間嗎?」
章輝似乎考慮了一下,說:「也好,我也正想和你談談。」
普克和章輝約好了地點,半小時後,在離兩人都不遠的一個茶樓見了面。
章輝一坐定,便點了一支煙,悶悶地抽了兩口。噴出的煙霧模糊了他的面孔,在煙霧後,章輝盯著普克仔細看了兩眼,說:「我們也不用繞圈子,想談什麼就直接說吧。」
普克平靜地說:「你知道嗎,今天早上,項青項蘭的母親瘋了。」
章輝沒想到普克開口告訴他的居然是這麼一個不可思議的消息,慢慢坐直了身體,臉上露出不相信的神情,說:「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
普克說:「當然不是。」
章輝怔在那裡,好一會兒沒說話。手裡夾著煙一動不動,上面的煙灰越蓄越長。半晌才說:「怎麼會突然瘋了?」
普克說:「坦白說吧,我是公安局的,我們也正在查這件事。所以今天才會找你。」
章輝又是一愣,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普克,說:「我跟這事兒有關係嗎?」
普克語氣手和地說:「請別誤會我的意思,今天找你,只是想從你這兒瞭解一些有關項青的情況。」
章輝手上夾的煙一抖,長長的煙灰落了下來,正落在他放在桌上的另一隻手上,他被燙了一下,連忙用紙巾去擦。之後問道:「項青跟這事情有關?」
普克說:「他們家每個人都可能與此事有關。」
章輝眉頭緊鎖,面色沉鬱,停了一會兒,說:「項青已經跟我分手了。她的事情,我沒什麼好說的。」
普克談話之前已經預料到這次談話的難度,因為普克自己都不知道,他想從章輝那裡問到項青的什麼情況。現在這種局面,更是顯得無從談起。普克一時沒有說話,沉默地喝了幾口茶,他想不管怎麼樣,總得試一試。
普克誠懇地說:「章輝,也許你覺得我其實沒有什麼資格和你談論項青的事。我真的很理解你的心情,而且我相信,你對項青的感情是很難用言語說清的,我絲毫沒有一點要褻瀆的意思。作為一個男人,我要承認,項青本來應該是一個非常優秀的女人。可是,我想你與她交往那麼多年,你心裡一定也能體會到一些項青雖然從來不說,但確實深深隱藏在她內心的痛苦。項青這樣下去會有一個什麼樣的結局,你難道真的不關心?」
章輝默默地聽著,抬起眼睛來和普克對視了一會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好吧。其實很多感覺隱藏在心裡,這麼多年,從來沒對什麼人說過,這也是件令人難過的事。我不知道你到底想瞭解些什麼情況,就把自己與項青交往過程中,一些讓我困惑、不能理解以及感到奇怪的事告訴你聽。」
普克點點頭,認真地聽著章輝說話。
章輝說:「我和項青認識快十年了。那時項青二十歲,我也才二十三歲,幾乎從剛一認識她,我就意識到自己愛上了她。那時候的項青,和現在的項青其實沒有什麼大的不同,同樣那麼美,那麼溫柔、聰明而有才華。她的氣質裡,還有一種莫名其妙吸引我的東西,就是藏在她眼睛深處的那種憂鬱。即使在她微笑時,在我愛她愛得快發瘋時,我看著她的眼睛,仍然能夠看到那種憂鬱。我不知道項青心裡有什麼秘密,她當然從來沒跟我說過,項青是一個絕對有她自己主張的女人,雖然表面看起來很柔弱。雖然現在她和我分了手,但我不想欺騙自己的感情,我很迷戀她。」
章輝說到這裡,苦笑了一下,接著說:「我想,可以用迷戀這個詞形容我對項青的感覺。我一直知道她其實並不怎麼愛我,但她又接受我的感情,而且從此沒再接受過其他任何男人。我不知道這是為什麼,不愛我,卻又和我在一起。項青心裡到底藏著些什麼,這麼多年,我有時想得都快發狂,但就是想不出是什麼。」
普克看到章輝停下來,便問了一句:「項青和你在一起時,有沒有跟你談過她與家裡其他人的關係,比如她和父親、她和母親等等這一類的話題?」
章輝說:「她從來不主動談,偶爾我的問話中有這一類問題時,她也總是輕描淡寫一帶而過。」
普克問:「那你知道項青與她父母親及妹妹的關係到底怎麼樣嗎?」
章輝說:「她提到父母親時的語氣,讓我覺得她好像跟兩人關係都不怎麼好似的。只是對項蘭,真的是非常關心,也許因為項蘭差不多是她帶大的,有點像對女兒一樣。」
普克對章輝的這句話略有點兒吃驚,加重語氣問:「你認為項青和她父親的關係也不怎麼好嗎?」
章輝說:「這是我自己的感覺。每次去項青家,她父親在的時候,大家雖然都客客氣氣的,但總覺得有點兒彆扭。項青和我也很迴避談到她父親。但上次她父親去世,她又顯得非常傷心。」
普克聽到這裡,思索了一會兒,說:「章輝,我想問個比較隱私的問題,但請相信我沒有惡意,也不是好奇。」
章輝看著普克的眼睛,說:「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我可以告訴你,我和項青在一起近十年,只……只做過一次愛。你聽了可能都不會相信,有時候連我自己也不相信。想和人談都覺得很難啟齒。」
普克看著章輝,沒有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告訴章輝,他相信章輝所說的,而且沒有任何幸災樂禍的意思。
章輝接著說:「反正都說到這個分上了……那一次還是我們剛戀愛不久,也許不能說是戀愛,而是我在單戀。但起碼項青表面上是接受的。不過,她似乎不喜歡與我太親近。有一次在我家,我有些控制木住,幾乎有點強迫地和她做愛,開始時她用力反抗,後來又順從了,但表現得很痛苦。事後,她哭了幾乎一夜,第二天告訴我,要和我分手。我慌了,再三求她原諒,並保證從此以後,再也不會逼迫她做任何她不願做的事。她考慮了好一會兒,說,如果我們以後仍然在一起,她不會再與我發生性關係。你知道項青還說什麼嗎?她說,我可以另外交女朋友,只要別讓她和她家人知道就行。」
普克遲疑了一下,問:「章輝,你和項青那一次,她是……處女嗎?」
章輝說:「他沒有流血,但我不能肯定,因為感覺她好像十分痛苦。所以我也非常自責,以後,我再也沒強迫過她。說起來又是讓人不可思議,我一直沒有結婚,希望有一天能夠感化項青,使她最終同意嫁給我。可與此同時,我又悄悄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章輝臉上流露出深深的痛楚和羞恥。
普克問:「項青知道你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事嗎?」
章輝說:「我覺得她知道,她只是裝作不知道。這種感覺更讓人受不了。我覺得再這樣下去,我可能會心理變態,但又一直不能自拔。所以這一次,項青突然提出跟我分手,雖然很痛苦,但想想又覺得未必不是件好事,幫我徹底從中解脫出來。」
說完,章輝又補上一句,說:「我想項青這次和我分手,很可能與你有關。」說這話時,章輝的目光迴避開普克。
普克沒有馬上說話。想了一會兒,又問章輝還有沒有其它比較特別一點的事情。章輝說沒有了。兩人又談了幾句,普克看看確實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謝了章輝,兩人便各自走了。
回到賓館房間,普克心情急切地給米朵打了個電話。米朵接通電話以後,普克馬上說:「米朵,我又有一件麻煩事想請教你,但不是醫學上的問題,而是女人的事。」
米朵聽普克語氣嚴肅,也認真地說:「你講吧,我看自己能不能幫你。」
普克略有點為難,但仍然說:「一個女人,各方面都算得上優秀,有一個交往了十年、非常愛她的男朋友,但她卻始終拒絕嫁給他,也堅決拒絕與他發生性關係,甚至允許男朋友另找其他女人解決性慾,而她自己卻並不再和其他男人來往。米朵,你以一個女人的角度幫我分析一下,這個女人可能會有什麼樣的問題?」
米朵聽完,短暫地沉默了一會兒,說:「我想最大的可能性是,這個女人過去有著非常非常痛苦的性體驗,她維持現在這個男友的關係,並不是正常的戀愛,而是想找一個男人作為某種……怎麼說呢,可能是她有另外某種隱藏的原因,使得她根本不想戀愛,但又怕引起外界注意,所以找一個男友作為掩飾。」
普克說:「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讓我想想。」說著,普克掛了電話。
米朵知道普克陷入問題時,總是這樣,她已經很習慣了。
普克放下電話,腦子裡隱隱有了一種模糊的印象。
他回憶著剛才和章輝的談話,在章輝的印象裡,項青與項伯遠的關係是客氣而生疏的,與別人印象中項伯遠和項青關係親密是不一致的。那麼,到底是章輝的感覺有誤,還是別人的感覺有誤?項伯遠與項青之間真正的關係,究竟是親密還是生疏呢?
普克想,章輝與項青在一起雖然沒有像一般情侶那麼密切,但畢竟有十年之久,而且看得出章輝是真正愛著項青的。這樣的話,章輝對項伯遠和項青之間關係的感覺,很可能不會有誤。但說項伯遠和項青關係親密的,不止是項青自己,而且包括項蘭、周怡,還有馬維民,難道他們的感覺全都是錯誤的嗎?
也許,還有另一種可能性。那就是兩種感覺其實都是正確的。即,在章輝面前,項伯遠和項青是生疏客氣的,而在其他人面前,項伯遠和項青又是親密的。如果是這樣,又是為了什麼?
普刻苦苦思索著,章輝與其他人的感覺為什麼會不一樣?是不是因為章輝與項青的關係,本來就和其他人與項青的關係不一樣?章輝與項青是戀人關係,而其他人呢,或者是親屬,或者是朋友,這幾種關係當然有所不同。章輝將項青當作戀人,自然會排斥項青再與其他男人的戀情……
想到這裡,普克心裡那種模糊的感覺清晰起來,有一個令他感到恐怖的想法浮現在他腦海裡。
難道,項怕遠與項青之間的關係,並不僅限於父親與女兒之間的關係?他們能夠表現在家人、朋友之間的親密,卻不能表現在項青的戀人面前,他們之間,難道存在著擔心被章輝所排斥的關係麼?
普克久久地怔在那裡,不敢相信這就是自己苦苦尋找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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