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已是深夜兩點半鐘,一位穿著很時髦,並且極為動人的年輕女郎,親自駕著一輛敞篷跑車,來到了位於市中心區的「太子飯店」。
澳門是不夜城,過夜生活的人很多,所以整夜都有「夜遊神」「夜貓子」到處出現,根本不足為奇。尤其進出旅館、酒店、及娛樂場所,甚至跑賭場的女人特別多。她們大部分是遊客,也有應召女郎,或舞女,表演節目的女郎,總之,形形色色的都有。
這女郎進入「太子飯店」,直接乘自動電梯升上了三樓,向值勤的僕歐問:
「三一六號的鄭先生回來沒有?」
僕歐一面打量著這女郎,一面回答說:
「回來一會兒了,大概已經睡了吧!」
女郎打開手提包,賞了僕歐一張百元的葡幣,便逕自向走道裡走去。
來到三一六號房門口,她猶豫了一下,才伸手去按門旁的電鈴。
房裡的人似乎已睡了,過了片刻,始聽得從門裡發問:
「什麼人?」
女郎嬌聲回答:
「鄭先生睡了嗎?我姓白,有點事想跟你談談……」
房裡的人斷然拒絕說:
「對不起,時間太晚了,有事明天再談吧!」
女郎急說:
「不行,明天就太遲啦!」
房裡的人遲疑了片刻,終於把房門打開,這位姓鄭的,原來就是那青年紳士!
不過這時他已不是西裝革履,而是披了件晨褸起身來應門的。
他向這位不速之客打量了一眼,又向房外走道裡一望,才請那女郎進房,隨即關上房門。
女郎走進房,嫣然一笑說:
「鄭先生不必擔心,我既沒有帶人來,也沒有被人跟蹤!」
青年紳士置之一笑說:
「至少我對你這位小姐並不認識,而時間這麼晚了,你突然不速而至,總不免使我感覺意外吧!」
女郎笑笑說:
「鄭先生當然不會認識我,但我卻知道你是鼎鼎大名的『金臂人』鄭傑呢!」
「哦?」鄭傑頗覺詫異地說:「這倒確實出乎我的意料之外,澳門我不但是第一次來,並且我用的是假名字鄭小波,想不到居然被你認出了是我,實在令人佩服!」
女郎又笑了笑說:
「我看你倒不是小波,而是準備興風作浪,掀起一場軒然大波呢!」
鄭傑更覺詫然望著她說:
「這麼說,你已經知道我來澳門的目的啦?」
女郎把眉一揚說:
「如果不出我所料,鄭先生來澳門的目的,大概就是為了那神秘的『午夜情人』吧!」
鄭傑沒有作答,招呼她在沙發上坐了下來,始說:
「你既然對我一切瞭若指掌,想必也是此道中人,不知是否可以把你的芳名見告?」
女郎大大方方地說:
「我叫白莎麗,這名字你或許連聽都沒聽過。不過我提一個人,相信你一定知道的,就是不久前才從香港監獄裡,刑滿被釋放出來的白振飛!」
鄭傑怔了怔,若有所悟地急問:
「白小姐跟他是什麼關係?」
白莎麗正色說:
「他就是家父!」
「哦!……」鄭傑這才恍然大悟,遂問:「那麼白小姐這麼晚來找我,究竟有什麼事?」
白莎麗鄭重其事地說:
「不瞞你說,我跟家父來澳門,也就是為『午夜情人』。我們彼此已經見過面,可是那女人不但狂妄自大,而且還目中無人,根本不把我們父女放在眼裡……」
「你們找她幹嘛?」鄭傑好奇地問。
白莎麗搖搖頭說:
「目前恕我不能奉告,不過我可以告訴你,我們見了她以後,結果是鬧得不歡而散。所以我們今晚跟蹤到『大鴻運賭場』去,打算放她一冷箭,迫使她就範,不料家父卻發現你跟她搞在了一起。當然,我們也知道你特地從香港趕來,為的就是她,因此家父派我跟你談談……」
鄭傑不動聲色地說:
「那麼令尊的意思是什麼呢?」
白莎麗直截了當地說:
「家父希望鄭先生不要跟她搞在一起,以免她如虎添翼,更認為自己不可一世了!」
「這算是警告?」鄭傑問。
「這倒不敢,」白莎麗說:「這只能算是向你打個招呼,但鄭先生要是願意的話,倒很希望鄭先生能跟我們合作。」
鄭傑茫然說:
「跟你們合作?合作去對付『午夜情人』?」
白莎麗又搖了搖頭說:
「你別誤會,我們絕不是存心對付『午夜情人』,即使以不擇手段逼她就範,也是希望她答應跟我們合作呀!」
鄭傑「嗯」了一聲說:
「我懂了,你們去找過她,而她卻斷然拒絕了,所以你們不希望我跟她搞在一起,好使她孤掌難鳴。這樣你們才能逼她就範,不得不答應跟你們合作,對不對?」
「完全正確!」白莎麗說:「但有一點你卻不知道,那就是這幾天以來,要不是我們在暗中相助,她的行蹤和身份早就被人查出啦!」
鄭傑忽說:
「白小姐,我想你們既然找她合作,無論是幹什麼,必然是對她有些好處的。而她卻斷然拒絕,一定是有個理由的吧?」
白莎麗忿聲說:
「她還有什麼理由,完全是自命不凡,狂妄自大,以為憑她唱獨腳戲,就能轟動澳門。其實要沒有我們在暗中掩護,她早就落在了那些賭場老闆的手裡!」
鄭傑忽然笑問:
「不過我倒想請教,這麼晚了,令尊自己為什麼不來跟我談,卻讓白小姐來?」
白莎麗一本正經說:
「這自然有原因的,因為我們人手不夠,一共只有我們父女兩個人,在完全絕望以前,無論怎樣總不能讓她落在任何人手裡。暗中保護她的任務,只有家父能擔任,他又不能分身,不讓我來這裡見你,還能讓誰來呢?」
鄭傑終於開誠佈公地說:
「白小姐,其實你們來找我談,根本就大可不必。不瞞你說,我這次趕來澳門,雖說是為了『午夜情人』而來,但對她卻毫無任何目的,完全是由於一時好奇心的驅使。也可以說是趕來湊個熱鬧,見識見識她究竟是怎樣個神秘的女人罷了!」
「如果她是個男人,你就不會感到興趣,特地從香港趕來了吧?」白莎麗笑著問。
鄭傑微露窘色地說:
「白小姐這話是什麼意思?」
白莎麗望了他一眼說:
「我們既然知道你的底細,自然也清楚你的個性,作風和一切,以及你過去的風流艷史。其實誰不知道你『金手臂』鄭傑,不但精通各種賭技,對於女人也有一手,尤其是對出了名的女人特別發生興趣。不然你怎麼會為了『午夜情人』,特地從香港趕來湊這個熱鬧?還不是為了要找機會跟她接觸,不過你倒真有辦法,這麼快就把她搭上了!」
鄭傑想不到她居然毫不保留,當面說的這麼露骨,不禁強自一笑說:
「白小姐,你這完全是道聽途說,聽信了人家捕風掠影,故意無中生有亂造我的謠言。其實……」
白莎麗接口說:
「其實你是個坐懷不亂的正人君子,是嗎?」說著,她忍不住吃吃笑了起來。
鄭傑被她笑得尷尬萬分,只好窘然說:
「我雖不敢說坐懷而不亂,但也不至於像別人說的那樣,否則我豈不成了個色狼了!」
白莎麗故作不屑狀說:
「事實勝於雄辯,除非你能向我證明!」
「證明?」鄭傑苦笑說:「這種事從何證明?我又不能向過去認識的,或者接觸過的女人,要她們每人都寫張證明書給我保存,證明我沒有打過她們的歪主意呀!」
白莎麗忽說:
「但你現在是要使我相信,最好的方法就是用我當場證明!」
「用你來證明?」鄭傑意外地一怔。
白莎麗卻若無其事地笑笑說:
「老實說吧,今夜我已決定不走了,準備睡在你這裡。你如果經得起考驗,就跟我同睡一張床,那才能證明你不是傳說中的色狼!」
「這……這怎麼可以……」鄭傑結結巴巴地說。
「有什麼不可以?」白莎麗挑釁地說:「除非承認經不起考驗,對自己毫無把握,不能克制自己!」
鄭傑不置可否地說:
「你真要在這裡住一夜倒無所謂,但讓令尊知道了……」
「你不必擔這個心,」白莎麗說:「現在我也不想瞞你,老實告訴你吧,家父要我來的主要目的,就是要我今夜跟你在一起,以免你會跟『午夜情人』搞在一起去。因為家父不願被你介入,才好單獨跟她作最後一次談判,一切必須在今夜攤牌!」
鄭傑極勉強地笑了笑說:
「白小姐倒真爽快,但我今夜根本就沒打算再出去,更不可能跟『午夜情人』搞在一起去,這樣你們盡可放心了。當然,你要留在這裡監視我,我並不反對,至於要我證明那種無稽之談,實在大可不必……」
「鄭先生,」白莎麗說:「我也跟你一樣地好奇!你為了好奇心的驅使,能夠特地趕來澳門見識『午夜情人』,而我現在有著現成的機會,難道不想獲得一個正確的答案,以便證實那些道聽途說的傳聞,究竟是真是假嗎?」
鄭傑尷尬地說:
「那麼白小姐的意思,是非要考驗考驗我啦?」
白莎麗妖媚地掃了他一眼,笑問:
「難道你不敢?」
鄭傑靈機一動,故意說:
「我倒沒有什麼不敢的,不過我們把話可說在前頭,萬一我經不起考驗,到時心猿意馬,情不自禁起來的話,那又怎麼辦?」
他原以為這麼一說,必然把她嚇唬住了,使她不得不自動打消原意的。誰知大出他意之外,白莎麗居然毫不在乎地說:
「那你就看著辦吧!」
這一來反而把鄭傑窘住了,使他左右為難起來。
雖然她已把話說的很明,主要的目的是要留在這裡,怕他去跟「午夜情人」搞在一起,影響了他們的最後談判。但她畢竟是個年輕的女郎,而且又相當動人,真要跟她同被共枕地睡在一張床上,連他自己也毫無把握,當真能無動於衷嗎?
到時候萬一情不自禁,無法克制自己而衝動起來,勢必發生意料中的情況。別的倒不怕,但卻不能不考慮到後果。
因為聽她剛才的口氣,他們父女也頗有意思拉他合作,目前尚不知合作幹什麼勾當,但「午夜情人」既是斷然拒絕,自然不會是光明正大的途徑,否則她就不至於不屑為了。
現在白莎麗很可能是以色為餌,誘使他入殼,到時候他不知不覺地上了鉤,就不能不答應「合作」,假使是去幹傷天害理的事,他豈不是被拖下了水?
鄭傑尚在那裡猶豫不決,沒有拿定主意,不料白莎麗卻走過去把電燈「啪」地一聲關掉了。
頓時,房間裡變成了一片黑暗。
鄭傑仍然坐在沙發上,只聽得黑暗中發出輕微的笑聲,好像對他是一種挑戰,一種誘惑,也是一種諷刺!
黑暗中,什麼也看不見,但他直覺地意識出,白莎麗正在脫掉衣服……
過了片刻,終於聽得她上了床,向他笑笑說:
「鄭先生,難道你準備在那裡坐一夜?」
鄭傑極力使自己保持冷靜說:
「白小姐,你是客人,我就把床讓給你睡吧!」
白莎麗卻含有挑戰意味地說:
「我看你是不敢上床,跟我睡在一起呢!」
鄭傑明知她在用激將法,但不為所動地說:
「就算是我不敢,我甘拜下風,算你勝利了,總該成了吧!」
但白莎麗卻不依地說:
「那不行,我們已經說好了的,你要不上床來睡,我也不睡了,乾脆陪你在沙發上坐一夜。再不然就讓你睡床,我睡沙發。」
接著聽到席夢思的彈簧一響,似乎她已當真起身要下床了。鄭傑這才無可奈何地說:
「好吧!我,我上床來睡就是啦!」
黑暗中,白莎麗發出了勝利的微笑聲。
鄭傑只好從沙發上站起來,向黑暗中摸索過去,好在距離不遠,終於摸到了床邊。
但他無法看見白莎麗躺在左邊或右邊,只得試探地叫了聲:
「白小姐……」他想以聲音判別她睡的是那一邊。
白莎麗輕輕應了聲:
「唔……」
鄭傑認為她睡的是另一邊,立即脫下晨褸,隨手拋向床的一頭,便立即摸索著上床。
可是他的雙手向床上一摸,突然接觸到一片細滑而微涼的東西,立即意識出摸到了女人的肉體。
鄭傑不由地暗自一驚,難道她竟把衣服脫光了,赤裸裸地躺在床上?……
他猶未及把手縮回,白莎麗已把他一拖,頓使他整個身體撲上了床,側壓在一個豐滿的肉體上!
「哎呀!……」白莎麗輕呼了一聲。
鄭傑趕緊雙手一撐,移開身體,在她的身旁躺了下來,忙不迭鄭重說:
「白小姐,你既然要我向你證明,那就最好不要引我犯罪!」
白莎麗不服地說:
「我引你犯罪?這話是什麼意思?」
鄭傑把被拉起蓋在了身上說:
「至少你身上應該穿點東西,不能……」
白莎麗「噗嗤」一笑說:
「你以為我身上沒穿東西?我又不是瑪麗蓮夢露,有光著身子睡覺的習慣!不信你摸摸看,我身上真的沒穿東西嗎?」
說著,她已執起了他的手,硬使他向她身上摸去。
鄭傑這才發現她並非全身赤裸,剛才不過是巧觸及她裸露的腹部,以致誤認為她是一絲不掛。
這時雖已證實她身上還保留了些什麼東西,但他被她執著的手,卻正摸在那緊緊包著一堆肉峰的乳罩上,不禁使他心神一震,突然感覺出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來!
白莎麗雖然沒有當真脫光,但她這樣放蕩不羈的大膽作風,已委實令人咋舌。哪有一個年輕女郎,敢形同半裸地,跟個初次見面的男人睡在一起,而毫不在乎的?
尤其傳說中的鄭傑,又是個調情老手,風流成性的色狼!
她居然以自己的身體,作為對他的「考驗」,那不是等於羊入虎口?
不過話說回來,白振飛當年在黑社會中,曾是個赫赫有名的人物。在一次大衝突中,跟九龍新界的一個大流氓頭子,在「黃鶴樓茶館」喝「講茶」,由當地知名之士出面從中排解,雙方一言不合就動起手來。白振飛盛怒之下,就以一雙鐵拳相向,不料出手過重,竟當場將對手擊成重傷,終告不治而亡。
這一場人命官司,在各方奔走活動之下,白振飛只被判了七年有期徒刑。雖然他只坐了五年的監,但他的勢力已就此瓦解,樹倒猢猻散,誰還能束緊褲腰帶,餓著肚子等他刑滿出獄重振聲威?
鄭傑是近年才崛起的,他以精藝的賭技被人譽為「金臂人」,更由於身手不凡,加上他見義勇為和疾惡如仇的作風,所以很快就在江湖中闖出了名氣。
當年白振飛吒叱風雲,威風不可一世時,鄭傑還沒有出道。不過那件轟動港九的命案,卻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所以白莎麗一提「白振飛」三個字,他立刻記起了那五年前的那位白大爺。
然而,他卻沒想到,這位不速而至,深更半夜找上門來的女郎,竟是白振飛的女兒!
「我們睡吧!」鄭傑突然抽回了手。
白莎麗卻嬌聲說:
「我睡不著!」
鄭傑強自一笑說:
「那我們就聊天聊到天亮!」
「聊什麼?」白莎麗笑問。
鄭傑忽說:
「哦!對了,我還忘記告訴你一件事,剛才『大鴻運賭場』方面已派了個人藏在『午夜情人』的車後行李箱裡。剛好被我發現,已經暗地裡通知了她,但不知是否有辦法對付車上那傢伙?」
白莎麗笑了笑說:
「這倒不需要你操心,在我來這裡之前,她那輛車子已經停在了郊外的樹林裡,並且鎖上了行李箱。」
「那傢伙豈不是要被活活悶死了?」鄭傑驚詫地問。
「活該!」白莎麗無動於衷地說:「這叫做作繭自縛,誰教他們自作聰明,以為這樣就能查出『午夜情人』落腳的地方了呢!」
鄭傑不解地說:
「可是我不明白,她那部車子的目標很大,就算無法跟蹤,或者找它不到,難道根據車牌號碼,還查不出車主是誰?」
白莎麗解釋說:
「她可精得很,哪會連這點都想不到,所以她的車子每夜都換一部。這些車子都是汽車公司寄售的二手貨,全澳門有二十幾家汽車公司,她可以到任何一家去,只要表示想買部車,聲明先得試用一兩天,交付了足夠的押金,馬上就可以把車開走。第二天把車送還,表示不中意,貼補一點費用就行了。到了夜裡,她再用的又是另一部車了,這教人如何去追查!」
鄭傑這才恍然大悟說:
「難怪各方面都查不出她每夜的去向了,但你們又怎會知道她的行蹤,並且跟她見過幾次面的?」
白莎麗笑笑說:
「我們在香港就開始跟蹤她了,一直跟到澳門來,還會不知道她的行蹤?那我們真是喝西北風的了!」
鄭傑趁機說:
「白小姐,你們既是從香港就開始了跟蹤,並且決心要拉她合作,當然是對她的來龍去脈,和一切都瞭若指掌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一些關於她的事?」
「當然可以!」白莎麗說:「但不是今夜,以後如果有機會,我自然會告訴你的。」
「為什麼要等以後?」鄭傑有些迫不及待。
白莎麗回答說:
「因為我們必須保守這個秘密,才能跟她談判,必要時就以此逼她就範,所以暫時不能告訴你。當然,如果你能加入一份,誠心跟我們合作,情形就不同了!」
鄭傑頗覺掃興地說:
「換句話說,是必須我答應跟你們合作,你才會告訴我關於『午夜情人』的一切?」
「當然!」白莎麗說:「否則你也可以去找她,那麼我們豈不是枉費心機,到澳門來白跑了一趟!」
鄭傑不以為然地說:
「白小姐,我一向不大喜歡打聽別人的秘密,但如果你們真有意思拉我合作,至少總該讓我瞭解合作幹什麼,不能糊里糊塗就答應跟你們合作吧?」
白莎麗笑笑說:
「那當然啦,不過目前時機還沒成熟,未免言之過早,真要到了彼此合作的時候,你就會明白一切的。也許過了明天,家父就會直接跟你談的。」
鄭傑心裡忽然想到,既然他們已經跟「午夜情人」談判過好幾次而被拒,只要找到她一問,一切不就明白了?
於是,他不再追問下去,保持緘默地閉上了眼睛,極力使自己冷靜下來,不讓雜念侵入。
否則他身旁就躺著個半裸的女人,一旦把持不住,就會情不自禁地引火燒身了。
但白莎麗卻不甘寂寞,故意嬌聲笑問:
「鄭先生,你怎麼不理我了,不是說要陪我聊天到天亮嗎?」
鄭傑忽然感覺出,她的身體已移近了些,幾乎使彼此體膚相觸,只好打趣地說:
「白小姐知道開車的守則嗎?保持距離,以策安全!」
白莎麗卻帶有諷刺意味地挪揄說:
「像鄭先生這樣的正人君子,我還有什麼值得擔心的?只要你別把我看成危險人物,在那裡提心吊膽就成啦!」
鄭傑置之一笑,沒有回答她的話。
黑暗中,她的身體又在移動了,並且得寸進尺地,逐漸靠近了他的身體……
鄭傑早已意識出她的企圖,既然深更半夜找上門來,又睡在了他床上,那還會「相安無事」?不過他心理上已有準備,那就是絕不貿然「輕舉妄動」,倒要看看這大膽的女郎究竟能把他怎樣?
她的試探毫無反應,居然仍不死心,乾脆又把那半裸的玉體,貼近了跟他的身體緊緊俟著。
「鄭先生,」白莎麗忽然提出一個問題:「我在想,如果現在躺在你身邊的是『午夜情人』,你會對她怎麼樣?」
鄭傑回答說:
「那是絕不可能發生的事,所以我根本不去傷這個腦筋!」
白莎麗卻說:
「那可不一定,有很多事情都是突然發生,根本意想不到的。我不信在我來這裡以前,你已經預料到我會找上門來,而且跟你睡在了一起?」
鄭傑怔了怔說:
「這當然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這是事出有因的,不能一概而論。至於『午夜情人』卻沒有理由找上門來,更不可能跟我睡在一起呀!」
「我說的是假如,」白莎麗說:「假如真有這種情形發生呢?」
鄭傑毫不猶豫地說:
「那我也會跟現在一樣,但如果她的目的不同,不是存心對我考驗,自然就另當別論了。」
白莎麗忽然笑問:
「這麼說你是因為在接受我的考驗,才故意裝成這麼一本正經的啦?」
鄭傑只好吶吶地說:
「這,這也不能算是裝,事實上……」
白莎麗不容他說完,就搶著說:
「不管你是不是裝的,但我對你的考驗還沒開始呢!」
鄭傑不由地又是一怔,尚未及嚼味出她這話的意思,她竟已突然側轉身來,緊緊地將他身體抱住!
「白小姐……」他剛一出聲,忽覺她已側撲在他的胸前,以兩片火熱的朱唇,壓向了他的嘴上。
這一個火辣辣的熱吻,立即開始了她的攻勢,使得鄭傑在措手不及之下,面臨了真正的考驗……
黑暗中,她的熱吻簡直像火山突然爆發,好像要把一切吞噬,毀滅!
鄭傑此刻如同被海裡的八爪章魚緊纏住了,使他無法掙脫那強有力的臂爪,唯一的辦法只有猛力把她推開,來個嚴詞斷然相拒,才能避免被她的熱情融化。
但他又狠不下這個心,事情就難辦了。這只不過是剛開始,她已熱情似火,令人難以抗拒。繼續發展下去的情勢,更是可想而知的。到了那時候,不要說他是個血氣方剛的年輕小伙子,就是柳下惠再世,恐怕也不能克制自己,而情不自禁地自毀那千古流傳的「坐懷不亂」美譽呢!
事態已經很明顯地擺在眼面前,她根本不是為了好奇,要試試他經不經得起考驗。顯然來的目的就是要以色為誘,誘使鄭傑墮入她的情網,成為她的愛情(不!應該說肉體更正確)俘虜。
這樣一來,他豈不是將被他們父女牽著鼻子走了?
因此鄭傑認為,這女郎不惜以身體相誘,卻故意用考驗作為掩飾,實在是自欺欺人,太不聰明的不智之舉。
同時,這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他要真佔了便宜,事後照樣可以不認帳,她又能把他奈何?
念及於此,鄭傑不禁暗覺好笑起來,於是決定聽其自然,任憑情勢的發展下去。好在自己又不是沒經過這種場面的,反正男人總吃不了虧,難道還擔心被她吃了不成?
但她這座火山一經爆發,就再也無法控制,頓時熱情奔流,好像慾火已在狂烈地焚燒,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鄭傑真有點難以相信,一個嬌媚動人的年輕女郎,在黑暗中突然會變成了一個蕩婦。那種形同瘋狂的熱吻,簡直就像飢渴的野獸,一旦獲得美味的食物,竟然來不及細嚼,就狼吞虎嚥起來了。
她的這一吻,足足吻了好幾分鐘,才暫時鳴鼓收兵,依依不捨地把嘴唇分開。但仍然跟他臉頰緊貼著臉頰,伏在他的胸前嬌喘著。
鄭傑始終是處於被動的,井沒有任何行動表示,實際上他是在極力克制自己,否則火上再一加油,那他就毫無把握能闖過這一關了。
她喘息了片刻,才緩過一口氣來,忽在耳邊輕聲說:
「你好像有點心不在焉嘛,是不是在想『午夜情人』?」
鄭傑笑笑說:
「其實現在正值午夜,你才是名副其實的『午夜情人』呢!」
「我可不敢掠人之美,沾她的光,並且我也沒資格算你的情人!」白莎麗說:「不過,你的比喻倒很恰當,就算她現在跟你在一起,也不過是個女人,黑暗中根本看不見臉,那又有什麼分別?」
「也許有那麼一點分別吧!」鄭傑故意說。
白莎麗急不可待地問:
「什麼分別?」
鄭傑回答說:
「我看她像一座冰山,而你卻是一座火山!」
白莎麗「噗嗤」一笑說:
「你倒真會比喻,如果我真像座火山,你可得當心它會隨時爆發呢!」
「難道你這座火山還沒爆發?」鄭傑暗自一驚,因為在他認為,這座火山早已爆發啦!
白莎麗忽然把上身支了起來說:
「嗯!現在它馬上就要開始爆發!」
鄭傑心知這女郎將有所行動了,趁她上身剛一離開他胸前,尚未採取下一步行動之際,趕緊雙手向上推去,打算把她的身體推起。
不料她的動作更快,當他兩手向上一推時,由於黑暗中根本看不見,竟然觸及了一對脫掉了乳罩的肉球,赫然是兩座高挺的火山。
鄭傑不由地心神一蕩,忙不迭把手縮回,但她已將上身整個壓了下來,使他的兩手被壓在了赤裸的雙乳下。
緊接著,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其不意地將乳罩按在了他口鼻之間!
鄭傑的兩手被壓住了,欲阻不及,剛發覺一股特別的氣味,已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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